59 楚翹被擄
好半晌之後,楚翹依舊沒有找出合适的話出來。
梁時是為了給她尋藥這才落下了病根子?
他……是自願的?還是因為皇命難為?
楚翹雖是沒心沒肺的過日子,可是她心軟,一旦有人觸碰到了她的軟肋,她便很容易中招。
梁時很清楚這一點,但依舊沒有等到他所期盼的回應,只有繼續循序漸進,“當年中了一一只毒箭,我昏睡了半載。”
楚翹小身邊微顫,開口時,嗓音微啞,“梁時,你……你就不怕死?”越說到後面越是沒有底氣。
如果不是因為他命大,他也已經死了吧?
楚翹不知作何感想,腦子裏亂哄哄的,甚至有些內疚,她簡直太壞了,曾經将梁時想的那般惡劣。
梁時見她中招,順着她的話,道:“你不懂,我與皇太後的交情……非一般人能及。”
楚翹又是身子一僵,她像一條泥鳅,又往被褥裏面縮了一縮,好像恨不能将自己給埋起來。
梁時沒讓她得逞,一手握住了她纖細的肩頭,一把又将她給拉了上來,“你也不怕悶死。”
他已經這樣表明了,可小婦人似乎依舊沒有打算主動坦白,她究竟還在顧慮什麽?是怕他?還是羞澀?
梁時在朝堂上步步為營,但是他很難猜透她的心思。
楚翹心裏很清楚,如今她與梁時已是夫妻,又這般相擁而眠,這今後肯定是撤不掉的幹系了。
她原本已經打算安安分分的當梁夫人,可今日聽梁時一言,她沒法安心下來了,憋了良久,問道:“為什麽呀?你跟皇太後是什麽交情?”
她從來不知道和梁時之間有什麽交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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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時自幼少言寡語,即便他們幼時經常見面,也都是她一個人滔滔不絕,梁時多數時候都是靜悄悄的在一旁聽着。
見楚翹終于有所動容,梁時在她面前也不介意提及陳年往事,只是他不甘心,他窮其一生都盼着她能主動心悅上他。
“怎麽?你吃醋了?”梁時火氣很旺,又正當血氣方剛,說話時,呼出的熱氣直直噴在了楚翹的耳輪上。
總覺得二人之間的還是不夠貼近,他只是用了大長腿輕輕一攏,就将楚翹又往懷裏帶了一帶。
楚翹感覺到了他身上的熾熱和堅硬,雖她沒有經歷過人事,可她看過無數話本子呀,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那啥了麽?
楚翹想入非非,倒也不是巴望着梁時對她怎樣,她純碎是好奇心太盛了。
“我哪裏敢?你……你休要再提皇太後,這是大不敬。”楚翹覺得這個問題太尴尬了。
兩人幼時的确是經常碰見,可梁時每次都是陰沉着一張臉,她還以為梁時很不喜歡她,對她很有意見呢。
畢竟,她幼時那麽霸道,奪了他不少小玩意兒。還害他斷過一指。
楚翹有些熱了,她多半時候都是沒心眼的,張口就道:“梁時,你壓的我太緊了,我熱。”
她尾音缥缈,如絲如縷蕩入了梁時的耳中。
梁時感覺快被她給逼瘋了,沉聲道:“熱了不知道脫衣麽?”
楚翹又僵住了,“……”
他們是夫妻了,就算梁時要和她做夫妻之間的事,她也沒法制止呀。
而且,聽了梁時方才的話,楚翹內心翻騰不休,她都不敢繼續問下去,好像欠了梁時太多,必須要對他負責了。
楚翹身上穿着粉色中衣,她這人不喜歡束縛,衣領松松垮垮的開了大半,裏面玫紅色小衣上的并蒂蓮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還有那呼之欲出的誘.惑。
梁時嘆了口氣,索性閉上了雙目,過了片刻,無溫道:“楚二明日會入宮,請求皇上給蕭湛與楚四姑娘賜婚。”
楚翹眨了眨眼,自是不敢在梁時懷裏動彈,這都好幾日了,他每晚只是抱着她,楚翹都懷疑梁時是不是還有旁的隐疾?
可那次她明明抓到了……
她好歹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打住!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
楚翹應了一下,“二哥倒是操心了,四姐能嫁給蕭王爺也是福氣。”她敷衍道。
楚家的兩個義女,一個嫁給了梁時,另一個嫁給了蕭湛,這讓朝中臣子怎麽看啊?!
楚翹不是不懂朝政,她只是很多時候自動排斥爾虞我詐。
有些事情,稍稍動一下腦子,她還是能理清楚的。
楚翹被壓的難受,她挪了挪身子,後.臀碰觸到一物時,她都想哭了,“梁時,你別總是抵着我!”
她大膽又放肆,梁時反而無話可說,俊臉瞬間滾燙了起來,“你別動,我自然會……留意。”他沉聲道。
原以為楚翹和自己一樣煎熬,但片刻之後,懷裏的人漸漸放松了警惕,不一會就呼吸平緩了。
梁時:“……”她這是心太大,還是太不将他當回事了!
确定楚翹睡着之後,梁時這才起身去了淨房,安神香的作用對楚翹而言恰到好處,對他卻是微乎其微。
次日,楚遠入宮見了炎帝,并且提出了想撮合蕭湛與楚四姑娘一事。
炎帝的親生母親是身份卑微的宮女,生下炎帝之後就死的不明不白,其身份不明。
故此,炎帝一直将楚家當做母族,加之這些年,也的确是楚家人一路為他保駕護航,炎帝對楚家的要求幾乎不會反駁。
況且,炎帝也想拉攏蕭湛,讓蕭湛娶了其他朝中權臣的女兒,還不如讓他娶自己人,“二舅舅,此事就這麽辦,朕這就下旨賜婚。”
楚遠眸色微眯,曾經何時,炎帝是不敢這麽草率的做決定的,這小子……他也想壓制蕭湛。
如此甚好。
楚遠的目的達成,在出宮門的路上遇見了梁時,楚遠挑眉,笑的風流又蕩漾,“妹夫,你在等我?”
梁時唇角微微動了動,他的确很早之前就想當楚遠的妹夫,讓楚遠占個便宜也無妨,“皇上同意了?”他語氣無溫道。
楚遠鑽入了梁家的馬車,車廂內陡然之間擁擠了起來,馬車晃動了幾下才恢複平靜。惹的路過的宮人頻頻駐足。
楚遠胡鬧慣了,梁時不與他計較,吩咐車夫開始趕路。
楚遠坐定之後彈了彈衣袍,嗅了一下車廂內的氣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梁時,這才畫風一轉,嚴肅道:“梁時,皇上已經不是那個毛頭小子了,他想動蕭湛,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梁時俊顏微沉,眉目緊鎖,似愁似怨,“你說呢?”
楚遠啞然。
蕭湛權勢蓋主,炎帝自然不會一直忍下去,這皇位到底不是蕭湛的,可想要奪回玉玺,又談何容易?
蕭湛遲遲不釋權,炎帝屆時一定會拉攏梁時與楚家,而楚四姑娘不過是個棋子。
楚遠甚至于根本沒有将她放在眼中。
将楚四姑娘嫁給蕭湛不過是權宜之策,到時候若是真的事變,楚遠不會心慈手軟。
其實,他和梁時二人,真正狠毒的人是他。
楚遠提議道:“我打算今日去你府上小坐,聽說你那裏新得了一罐好茶?”
梁時不太想讓楚遠和楚翹走的過近,梁時雖是盡力隐藏,但對楚翹的獨占欲已經侵蝕了他。
人若是從小到大都渴望着某件東西,到了一定程度之後,不是成佛,就是成魔。
見梁時沉默,俊臉冷漠駭人,楚遠挑眉道:“蕭湛今日在朝堂上舉薦你去杭州,皇上迫于群臣壓力,只能同意。再者幾年前那樁貪墨大案,你也的确插手了,此行你非去不可。你現在身兼戶部,能者多勞。”
說到這裏,楚遠又放.蕩的笑了笑,“放心吧,我給你看着翹翹,有我在,你還不放心麽?”
好像梁時即将遠離京城,對楚遠而言是一件極大的樂事。
梁時與楚遠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兩人少年時還在光着身子在湖中凫水,對彼此非常了解。
梁時劍眉一挑,一貫是冰玉一樣的臉卻是笑了,“多謝楚二,只是……我打算帶她一道赴任。你也知道,她一貫貪玩,還沒出過京城,我想帶她出去看看。”
楚遠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最終消散,梁時說的沒錯,楚翹的确一直吵着想離開京城,去別處游玩,可一直不曾有機會。
“不是……你……長途跋涉,你當真要帶她走?”
梁時直言,“當然。梁府一家老小倒是要勞煩楚二照拂一下了。”
楚遠,“……!!!”
馬車正慢慢悠悠的往前走,一身着墨藍色衣裳,手持長劍的男子駕馬狂奔而來,一看到梁府的馬車,他來不及勒緊缰繩,當即跳下馬背,顫聲道:“大人出事了!夫人她不見了。”
梁時和楚遠幾乎是同一時間掀開了馬車簾子,這二人的頭顱一冒出來,如影又是一驚,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調整過後,如影道:“夫人今日在去香料鋪子的路上被一輛馬車擋住,幾番擁擠之後,夫人就不見了。屬下懷疑夫人是被人擄走的。那輛擋路的馬車委實可疑!”
如影的本事,梁時自然一清二楚,否則梁時也不會将如影指派給楚翹,此刻不是問責的時候,梁時與楚遠幾乎是異口同聲。
“那輛馬車去何處?”
“派人盯上了麽?”
如影深知自己這次辜負了大人信任,抱拳道:“回禀大人,屬下已經着人緊跟,這才來禀報大人!”
馬車還在行駛,梁時就這麽跳下了馬車,可能左腿微微異樣,他只是眉頭微微一簇,之後直接跨上了如影方才騎過的駿馬,之後朝着城中疾馳而去,走之前給楚遠丢下了一句話,“去找羅指揮使!”
楚遠正要叫住他,但已經為時已晚,只好命車夫快速趕路。
如影尬在了半路上,額頭已經溢出了大滴的汗珠子,站在當場愣了片刻,當即跟着梁時遠去的方向狂跑了起來。
楚遠不甘心聽從梁時的吩咐,可事關楚翹,他還是去了一趟北鎮撫司,親自求助于羅一倫,這家夥狡猾得很,好在他是炎帝的心腹,與楚家也是站在一塊的。
羅一倫還在調查城門失火的案子,眼下着實沒有空閑,楚遠便道:“你若幫我尋人,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這件事與城門失火有關,你可想知道那批火油是從哪裏運來的?”
羅一倫一凜,那樣大批量的火油,要是用來對付京城,後果不堪設想,炎帝暗中吩咐過,定要徹查清楚,羅一倫半點不敢馬虎,他疑惑一問,“楚二公子,我發現你對梁夫人格外在意啊。”
楚遠很着急,無心與他鬥嘴,“我對你也很在意。”
羅一倫尬笑了一聲,“是麽?”
楚遠懶得理他了,“不是麽?”
羅一倫,“……”
錦衣衛擅長追蹤,加之如影此前就已經派人跟蹤了那輛可疑馬車,故此在天黑之前,楚遠和羅一倫就趕到了一處莊子外。
楚遠環視了一周,這裏地處城北,算不得荒涼,卻是一眼望去,沒有炊煙。
這個時辰理應都做飯了,可方圓數裏的房舍都是死氣沉沉。
羅一倫心頭一慌,“楚二啊,這地方,我怎的不知?太詭異了,你察覺了麽?”
楚遠正觀察着莊子裏面,他一心惦記着他家翹翹,無心答話,二人守在院外等了良久,也沒有等到動靜。別說是綁匪了,梁時也沒有出現。
難道追蹤錯了?
羅一倫正要越過院牆去看,卻是卡在了上面,飛不過去,“楚二,你倒是推我一把!”
楚遠:“……”
就沒見過這麽胖的錦衣衛!
為了翹翹,楚遠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二人雙雙潛入了院落,周遭都是冬日的殘痕,枯草遍地,處處凄寒。
此時,黃昏已去,暮色漸漸罩攏,只見眼前這片莊子一片黑燈瞎火,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居住。
羅一倫站在牆角,道了一句,“楚二,你看咱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不若還是先回吧。”
他想不通楚遠因何這般在意梁夫人。
他一側頭,就發現楚遠神色極為凝重,與他尋常風流不羁的樣子截然不同。
隐有……殺氣?
羅一倫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但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響動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見不遠處的屋子燃了起絲絲亮光,雖是微弱,但在這樣荒涼的地方,已經是十分醒目了。
楚遠和羅一倫悄然靠近,身後的幾個便衣錦衣衛也随後跟上。
一行人悄無聲息的靠近了火光微亮處,随即就傳來了女子哭泣的聲音。
聽着聲音,好像是被人堵住了嘴,但又恐慌無助時才會發出的嗓音。
楚遠忍受不住了,他自己都不敢欺負的妹妹,如何能叫旁人給綁了?
肯定又是因為梁時之故,梁時得罪的人數不盡數,害的他家翹翹也跟着遭罪!
楚家以武立家,楚遠雖是纨绔慣了,但真本事倒是有的,他從腰上取下折扇,僅是掌心用力,那把折扇的扇骨就露了出來,竟泛着寒光。
是兵刃!
羅一倫見多識廣,倒也不至于大驚小怪,不過見楚遠在他面前露出真實力,羅一倫又疑惑了一句,“我真的覺得你對梁夫人很在意。”
楚遠淡淡道:“我對你也很在意!”
羅一倫,“……”
見楚遠上前,羅一倫對身後的錦衣衛做了一個手勢,一行人悄然靠近了屋子。
羅一倫以為楚遠一定有什麽計策,看他難得深沉,肯定是胸有成竹,可當楚遠踹門而入時,羅一倫低頭嘆了一口氣,“楚二,你行!”
羅一倫也不敢耽擱了,聽聞梁大人很是寵愛他的妻子,若是梁夫人有個三長兩短,羅一倫營救不利,他這今後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羅一倫遂命人速戰速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入了屋子。
屋內除卻一個被綁着的女子之外,還有幾個看守的男子,這幾人不像是普通的綁匪,一個個沉默肅重,訓練有素。
楚遠顧不得戀戰,上前解開了阿福口中的布條,“你家夫人呢?”
阿福還沒受到過今日這樣的驚吓,一看到楚遠俊美的臉,她不亞于是看到了太陽,“二公子,我家夫人她,她……她被人擄走了!”
楚遠扶了扶額,梁府的下人一個比一個蠢!他再次問道:“擄哪裏去了?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
阿福搖頭,“奴婢也不知,奴婢醒來時就被人綁在此處了,二公子沒瞧見我家夫人麽?”
楚遠站直了身子,雙腿有些發軟,随手抓來一個黑衣人,摁在地上暴打了一頓,用了鋒利的扇骨抵在那人脖頸處問,“說!人呢?!”
男子似乎認得楚遠,也知自己命不久矣,一個呼吸之間,突然口吐鮮血,當場暴死。
這時,羅一倫道:“糟了!他們事先服過毒!”
正說着,幾個黑衣男子不約而同倒下了,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楚遠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調虎離山!”他薄涼的桃花唇緊抿,起伏不定的胸膛說明了他此刻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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