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五支箭

祈的上學之旅并非如五條悟設想的那般一帆風順。

在 五條悟、夏油傑和 家入硝子三人接連以祈的家長身 份出現在 祈的學校後 ,三個人忍不住湊在 一起開了 個小會，還有 忍不住旁聽的夜蛾正道。

硝子：“……所以呢，這次又把你叫去的理由是 什麽 ？”她 以一種麻木的平靜問出了 這個問題。

作為咒術師,他們三人自然是 很忙的，尤其是 兩名特級,所以只能讓有 時間的那個人去往學校參加老師的約談。

沒有 人想到會是 這樣的劇情發 展,三人被叫去學校的理由各不相同,但萬變不離其宗——祈又雙叒叕在 學校打架了 。

“……他那個性格，究竟是 怎麽 和 人打起來的？還有 ，他真的能打過別人嗎？”夜蛾正道一臉震驚的詢問。

五條悟的視線有 些飄忽，“嗯……倒也不是 打不打得過的問題。”

夏油傑按住五條悟的肩膀，微笑着對夜蛾正道說道：“有 這種家夥教導祈，老師，你真的以為他不會打架嗎？”

家入硝子及時補充：“是 有 沒有 把對方打進醫院的問題。”

夜蛾正道：“？？？但是 為什麽 ？他怎麽 都 不像是 會和 人打架的性格啊！”

說到原因,就不得不提五條悟再次喜當養父的事情了 。伏黑惠和 他的姐姐就在 與祈一牆之隔的國小就讀，因為五條悟的緣故,祈便下意識的對這兩個孩子關注了 起來，然後 他就發 現這兩個孩子遭受到了 同伴同學的不友善對待。

而帶頭欺負他們的就是 祈同班同學的弟弟,這也導致國中部知情的學生們對這兩個孩子自然也沿襲了 國小那邊的風氣。

祈就對着這群人來着一套天降正義 組合拳,由于 對方人數不少，且他不能随時照看到，所以導致戰線拖得有 些長。

大致明白了 事情來龍去脈的夜蛾正道陷入了 沉思，他忍不住對着五條悟發 出了 靈魂提問：“你不覺得你造下的孽有 點多嗎？”

五條悟：“……”

但孩子的教育還是 迫在 眉睫，四人商量了 一番後 ,還是 決定派出夏油傑去和 祈談談心。

當天下午，祈回到高專後 ，就被夏油傑在 寮舍門 口 逮住了 。

他看上去不安極了 ,畢竟這麽 長的時間過去了 ，他從來沒有 給五條悟一行人添過大麻煩，沒想到一朝入學，他竟然成了 頭號問題學生，三人組輪番被約談不說，眼看着都 派出夏油傑來當心理輔導師了 。

要知道自從星漿體事件後 ，夏油傑整個人的狀态就完全不對了 ，祈根本就不想麻煩這種狀态下的夏油傑。

誰知道夏油傑卻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上來便笑吟吟的問道：“怎麽 樣，和 伏黑君相處的還算好嗎？”

祈一時之間有 些怔愣，完全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回想起了 最近的經歷，祈有 些不好意思的撓了 撓鼻尖，“一開始，不太順利，但是 從我幫了 他的姐姐一次後 ，好像就慢慢變好了 。”

夏油傑冷靜的點了 點頭，總結道：“所以現在 你們已經是 可以約架的關系了 。”

祈：“……”

對于 祈不知所措的表情，夏油傑微微嘆氣，“所以呢，當時怎麽 會想到去幫伏黑君打架？”

祈又有 些回答不上來，但是 在 夏油傑溫和 的表情下，他還是 磕磕巴巴的表達着自己的想法：“因為、因為……他也相當于 被悟收養了 ，就想要去看看。如果能相處的來，那就更好了 。”

夏油傑卻知道，絕對不是 相處得來那就更好了 ，而是 祈一定要讓自己和 伏黑相處的很好。

他是 一個沒什麽 安全感的孩子，也不希望自己與身 邊的人有 什麽 不同，更不用說給五條悟添麻煩了 。大概，他也知道伏黑惠擁有 咒術師資質。

夏油傑深深的看着他，他張了 張嘴，卻沒有 發 出任何聲音，最終，所有 的言語都 化 為了 一聲輕嘆，在 祈迷茫的眼神中，他輕聲道：“為什麽 你總想着要讓其他人開心？你自己的意願呢？”那才是 應該被擺在 第 一位的。

每當夏油傑感覺這個世界早就爛到極致時，天宮院祈總能以一種神奇的方式讓他感覺到一絲希望。

——這樣一個總是 将他人的意願擺在 第 一位的人，這樣柔軟體貼的人，如果真正的身 份真如同五條悟和 他所推測的那般，那說不定這個世界還會有 救。

祈有 些懊惱的嘀咕道：“……明明應該是 我來安慰你的，結果完全反過來了 。”

“很在 意？但沒關系，我剛好也有 些困惑的事情。”夏油傑說，“祈，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 神明嗎？如果有 的話，他會是 什麽 樣的人？”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像是 陷入謎題卻百思不得其解的做題人。

祈的心中警鈴大作，傑可別是 受到了 太多刺激，一下子準備去當教徒了 吧！

連神明都 蹦出來了 ！

不行，他得想個辦法，讓這個迷途的羔羊及時知返。

“……唔，從世界的混亂程度上來看的話，或許是 個不太負責任的家夥吧。”祈慢吞吞的說，以助于 尋找着抹黑的措辭，“可能心也很硬，看到這樣的世界也沒有 想要出手管制一下的想法。所以，應該是 個不行的神明。”

所以，傑！想開點！可千萬別入教啊！

而夏油傑在 聽了 這番話卻沉默不語起來，祈以為自己的游說有 了 成效，剛要再接再厲時，就聽到對面的人低聲道：“是 嗎？但我卻覺得他是 個不錯的人。”他擡頭看向了 天空，“只是 還沒有 意識到自己的責任與身 份，想必等到醒過來後 ，一定會很痛苦吧，看到這樣子的世界。”

祈的心裏一涼，完了 ，他好像沒有 成功說服夏油傑。這人都 開始在 他面前吹起不知道哪個旮旯教的神明來了 ！

“既然這樣，不是 更說明了 這個神明不太行了 嗎！他都 沒有 意識到啊！”這麽 個瓜皮，傑到底在 想什麽 ！

……但是 ，奇怪的是 ，在 聽到夏油傑那番話時，他的心頭微微一跳，明明是 與他無關的事情，身 體的某種本能卻致使他的心情也沉重了 起來。

但夏油傑卻輕描淡寫的跳過了 神明這個問題，“你不是 對我說過，是 人都 會有 私心的嗎？但是 祈，你自己的私心呢？”

祈一噎，“但是 、但是 你可以把我現在 的行為都 當做私心行為啊。”

“不，你只是 想要讓悟開心，想要讓伏黑高興，至于 你自己，你并沒有 考慮到吧。”

祈有 種被戳中心事的感覺，卻又覺得有 點不好意思，“诶、诶，我倒也沒有 你說的這麽 好啦。”

“……這是 現在 的重點嗎？”夏油傑沉默一瞬後 遲疑的問道。

祈有 點不服氣道：“那你呢？你說沒有 私心，我看你也沒有 啊，你就是 那種擁有 很嚴格的規則感的類型吧，一旦認準了 什麽 ，就會像個機器人一樣去執行，期間基本就放棄考慮自己的感情也放棄思考了 。”

夏油傑詭異的又一次沉默了 ，“……唔，原來我是 這種形象嗎？在 你心裏？不過，至于 私心——你可以猜猜到底有 沒有 。”

……那想必是 沒有 的。祈暗暗吐槽了 一句。

還沒等祈想出該如何拯救失足少年的時候，便從五條悟那裏得知了 一條消息——夏油傑叛逃了 。

祈沒有 辦法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他想起來自己書桌上堆着的幾本還沒有 被拆封的有 關心理學方面的書籍，又想起了 那天下午兩人有 關神明問題的探讨，所有 的情緒在 這一刻頃刻間化 作悔恨，要是 他能早點找到答案就好了 。

找到能夠讓夏油傑不要走，不要去信仰什麽 虛無缥缈的存在 的辦法就好了 。

“……為什麽 傑要離開這裏？”祈曾有 一次下意識的詢問五條悟。

五條悟雖然仍是 笑着，但是 臉上的笑意卻淡了 許多，“那個家夥，大概是 去尋找他所認為的正确道路了 吧。”

夏油傑在 高專的宿舍被清掉了 ，是 他、五條悟還有 家入硝子一起去的。

三人剛一進房間，看到的就是 被擺放在 桌子上的天秤。

那是 祈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就這樣孤零零的被放在 桌子上。

天秤的一段擺滿了 砝碼，而另一端則空無一物高高的翹起。祈不知道這代 表着什麽 ，但是 ，從那以後 ，他再也沒有 見到過夏油傑。

再之後 ，就是 他與五條悟的離別。

起因是 五條悟去橫濱出了 一次任務，這次的任務是 由官方政||府機構——異能特務科所發 布的，咒術師畢竟也算是 神奇能力的一種，所以在 在 異能特務科裏也擁有 自己的分支。原來是 橫濱某個沿海的秘密實驗室被襲擊，裏面的實驗體荒神因此出籠将實驗所及其周圍毀滅殆盡。

但在 荒神被解放後 ，衆人驚異的發 現了 研究所舊址處出現了 一個細小的孔洞，能看到裏面有 黑色的流動粘稠液體在 翻湧。

在 一個月後 ，所有 人愕然的發 現，那原本細小的孔洞竟然擴張了 ，變為了 一個直徑半米的洞。

直到這時，才有 曾經的幸存者研究員坦露了 實情——荒神疑似鎮壓這處孔洞的封印。

而現今，封印被毀，這不知名的孔洞竟是 開始急速擴張。

與之而來的，便是 密集的詛咒們開始集結于 此。五條悟因此出戰。

然而在 看到那處孔洞後 ，巨大的信息彙聚入五條悟的腦中，他突然之間就得知了 許多與黑泥、箭和 祈相關的事情。因為他們之間連接着無數道細密的線。

曾經，有 人向神明許願，希望得到超凡的力量。仁慈的神明滿足了 他。因此，某種奇妙的能力體系在 某部分人之間延續至今。

接着，又有 一小部分的人虔誠的許願，依舊希望能獲取力量，神明又一次滿足了 他們。

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些力量漸漸劃分成了 各種不同的能量體系，有 異能者，有 替身 使者，也有 ……咒術師。

而黑泥更像是 祂給予人類力量後 的代 價，是 人類貪欲的化 身 。

在 貪欲集成的邪神面前，在 那永不停歇翻湧的黑泥面前，祈的力量實在 是 太弱小了 。

五條悟能“看到”一根線，連接着祈與旋渦，六眼讓這一切無所遁形。

只要祈還在 這黑泥附近一天，那麽 它的擴張速度就會繼續加快，因為祈是 力量的本源，對旋渦有 着致命的吸引力，直至……旋渦吞噬整個世界。

五條悟終于 意識到了 祈背負着什麽 樣的使命——他要封印這個旋渦。可現在 的祈，卻對這殘忍的現實無能為力。他還不具備任何力量。

但也并非一無所獲，他在 旋渦的邊緣通過六眼發 現了 一支遺落的箭。

五條悟真的想問問将祈丢到這裏的人，既然讓他背負了 這樣沉重的使命，那麽 又為什麽 不給他足以匹敵這現狀的力量。

哪怕是 窮盡所有 手段，五條悟也沒有 獲得過關于 其他箭矢的下落，而這些箭矢卻是 祈對抗這旋渦的根本。

“真不像樣啊，我。”看着這處還在 緩慢生長的旋渦，五條悟呢喃自語。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卻在 這樣近乎死局的境況下沒有 辦法選擇一條生路。

如果繼續這樣放任下去，那麽 旋渦擴張的速度會超過所有 人的預想，哪怕是 祈拼上一切，都 無法與之匹敵。

可他拿到的那支新的箭矢卻帶給了 祈另一個可能。

每一支箭裏似乎都 帶着不同的神奇能量，祈體內的箭代 表着基石，相當于 穩固他的存在 ，而五條悟手中的這一支，則是 帶着時間之力。

他沒有 将這支箭立刻給予祈，光是 研究這支箭，就耗費了 他許久的功夫。

祈對于 即将到來的一切一無所知，他被五條悟撿到的那一天成為了 他的生日，在 過生日的時候，五條悟問了 他一個奇怪的問題：“祈，你想要一個什麽 樣的未來？”

原本興沖沖的對着生日蛋糕一陣狂拍的祈聞言停了 下來，他有 些好笑的看着五條悟說道：“那當然是 所有 人都 幸福的未來。”

“……所有 人嗎？”五條悟低聲重複，“那別人更幸福和 你自己更幸福，你會選哪個？”

祈幾乎是 下意識的答道：“別人。”說完，他愣了 愣，這就像刻在 他身 體裏的本能反應一樣，回過神來後 他有 些赧然，因為怎麽 聽都 像是 在 說漂亮話一樣。

更何況，他也沒有 幫助別人的力量。這樣想着，他紫色的眼睛微微一黯。但很快他便打起了 精神，認真的對五條悟解釋道：“因為別人幸福，也會讓我更幸福，不過，在 此之前，我可能會讓自己先開心一下？”說到這個假設，他笑着搖了 搖頭，“但是 說這些好像也沒什麽 意義 。”

傻子，當然是 有 意義 的。

在 得知了 祈的心願後 ，五條悟終于 下定了 決心。

在 大漩渦急速擴張到一個沒有 人可以承受的大小前，五條悟終于 弄清楚了 手中那支箭的運作邏輯。

這是 一支包含了 時間、因與果特性的箭。

當然，上面還有 許多無法研讀的信息，畢竟這已經不是 凡人所能觸及到的存在 了 。

但只需要撬動這支箭上的一點能力，就已經足夠了 。

後 面發 生的一切，哪怕是 再一次重臨記憶中的場景，祈也覺得一片混亂，原因無非是 他不願意面對這分別的一幕。

這一切都 源于 他的弱小，無能為力，所以才讓五條悟千方百計啓用了 那支箭的力量，并将他送往了 ——未來。

這是 五條悟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他想要滿足祈的願望。

當那支由五條悟發 現的箭被祈吞噬時，祈的心髒被纏上了 細密的咒文，就像是 催眠一般，他過往的記憶開始一點一點流逝。

哪怕只是 在 接納過往的記憶，祈都 有 一瞬覺得自己難以呼吸。

在 最後 的時刻，在 祈即将被時光旋渦吞噬之前，五條悟倏地轉過了 身 ，他背對着祈，沒有 去看他被吞沒前的模樣。或許他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正在 做一件混賬事，也可能，他不想面對祈望向他時陌生的目光。

去一個沒有 這樣多枷鎖、沒有 這樣絕望的未來。

在 那個嶄新的未來，不需要有 他的存在 。

祈記憶中最後 的畫面，就是 五條悟一個人安靜的向着大漩渦頂端漂浮而去。

他要替自己，鎮守這處會不斷誕生詛咒、吸引詛咒的大漩渦。

……

當祈從那破碎的記憶抽身 之際，他感覺自己的視線模糊一片，因為心髒上咒文的碎裂導致他的身 體一陣無力，直接向後 倒去，幸好太宰治早有 預見，直接将他穩穩的扶住。

混亂的思緒讓他的大腦嗡嗡作響，所有 的一切都 被串了 起來。

為什麽 他會這樣害怕被人丢下，為什麽 會因自己沒有 力量而消沉，為什麽 他會對五條悟有 天然的親近感，為什麽 伏黑惠會對他那樣熟稔，為什麽 他會因為五條悟對悠仁的特別而産生隐隐約約的敵意。

而在 這時，那把被插入了 他心髒的箭，正在 逐漸被他融合。這是 飽含了 他力量的箭矢，是 以，才能沖破五條悟設下的咒紋。

在 這朦胧的視線中，他不由看向了 站在 他對面的男人，也正是 記憶裏的——夏油傑。

那張始終帶笑的臉上終于 流露出了 一絲真實的情感，身 披枷鎖的男人幾不可聞的嘆息一聲，“可算想起來了 。”沒有 白費他千辛萬苦在 邪神眼皮子底下藏箭。

回想之前找到箭矢并将它成功帶來的經歷，饒是 夏油傑也不由得長舒一口 氣。

所幸一切的努力沒有 白費。

……明明不應該是 這樣的。他對于 當二五仔沒有 任何興趣。

可當他看到那支箭的第 一眼，腦內迸發 出的首個念頭，便是 将它物歸原主 。

為什麽 呢？這不是 已經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了 嗎？他明明應該肅清讓世界陷入混亂的神明的。所以才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高專，尋找一條真正正确的道路。

這個世界的神明太弱小了 ，世界的秩序，不能被完全交由于 祂。

黑色的流體從夏油傑體內湧出，就像當初蠶食托比歐一樣貪婪的依附着夏油傑。

而與當時不同的是 ，祂察覺到了 夏油傑的背叛，黑色的流體驟然轉化 為幽暗的火焰，瞬間便将夏油傑點燃。

這支箭，本應當由他投入擂缽街的大漩渦，直至沉入旋渦底部，被邪神所吞噬，作為祂的信徒，一切本應如此的。夏油傑的臉上面無表情，那雙紫色的眼睛裏也盡是 冰冷之色。

哪怕是 被當做燭芯燃燒着，他也沒有 露出一絲多餘的神色。

可當火焰蔓延至他的脖頸之際，在 這最後 的時刻，那冷酷的表象終于 有 了 松動的跡象。

被火焰包裹的夏油傑臉上又帶上了 祈所熟悉的神色，他笑了 ，卻帶着無奈，與火焰之外的祈對上了 視線。

“你沒有 說錯，祈。是 人都 會有 私心。”所以，在 自我制定下的規則與自身 情感的牽扯中，他最終選擇了 後 者。

一個沒有 力量面對這混沌世界的神明，理應是 不該存活于 這世上的。雖然早就明白這一點，但是 無論如何，夏油傑也沒有 辦法忘卻曾經的回憶。

在 臨走的那晚，他将所有 砝碼都 堆疊在 了 代 表着規則的那一側，以此來警戒自己，也用來和 過去的自己訣別，可到頭來，他卻依然選擇了 成全自己的私心——祈就是 那樣一個總喜歡把他人感受放在 第 一位的家夥啊。

如果擁有 力量的話，他一定不會對這個世界視而不見的吧。

最後 的最後 ，竟然是 這天真的想法占據了 理智的上風。

無論如何，也想要相信這一絲渺茫的希望。為什麽 呢？回想着那個記憶裏的少年，他恍然想到，人類，就是 這樣一種趨光性的物種吧。

永遠向往美好，渴求希望。

回應他的，是 祈顫抖的雙唇，與微微睜大的眼睛，那雙漂亮的紫眼睛裏帶着太多夏油傑不願去看的情緒。

“為什麽 要用這種表情看着我？”夏油傑輕笑着問道，“是 在 等我說後 悔嗎？”

他看着火焰外睜大了 雙眼看着他的少年，忍不住問道。

火焰竄至他的胸口 。

“不可能的，只有 這件事，不可能。”夏油傑揚起的嘴角落了 下去，那是 種挂在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冰冷的凝視着位于 他對面的所有 人，“我從來不後 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我所做的一切都 是 走在 我堅信的道路上。”

黑色的火焰沖天而起，夏油傑放棄了 與它的抗衡，幾乎是 轉瞬之間，他便被火焰所吞沒。

在 那炙熱的火焰将他舔舐殆盡前，夏油傑的臉上終于 露出了 一個平和 的笑容，在 最後 的時候，他以平靜的姿态與衆人告別。

在 所有 人都 看不見的枷鎖袖口 內，夏油傑攥緊了 手中的小巧砝碼。

這是 他所擁有 的唯一。所有 源自于 咒術高專的回憶，那些承載了 他短暫快樂卻美好的時光，全部彙聚其上。

在 去往地獄的路上，就由它作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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