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故人，佩刀

仿佛熔岩地獄一般的景象——肉眼可及之處皆是金黃與紅相間的火焰之色，連石頭都像是在熊熊燃燒一樣，大地冒出連綿不斷的袅袅白煙，雲一樣将整座山頭團團圍住。

這種地方，即使不在上面走，光只看着都會覺得自己身上也已經冒出了袅袅的煙霧，要是站在上面恐怕會覺得自己已經被烤焦了吧？

穆宸半側着身子看向執着地走在前方的邪見：“邪見大人，你還是到‘啊嗯’上面來吧，不要逞強了。”邪見卻連頭都沒回，分外堅毅的樣子：“我才不要和虛弱的人類一個待遇！”

“可是你的腳已經烤熟了。”穆宸抽了抽鼻子，空氣中仿佛飄蕩着一股濃郁的肉香。邪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尖叫一聲，猛地沖了出去，倒是比走在最前面的殺生丸還要早到。

“啊嗯”是殺生丸的騎獸，長着兩個頭，有些像龍，也有些像麒麟，卻不是龍也不是麒麟，就只是一只穆宸不認得的妖獸，這名字是他從久遠的對漫畫的記憶裏搜刮出來的，也不知道是誰起的。

現在它基本可以當成是穆宸的專屬座騎，大概是殺生丸嫌棄他走得太慢又是個人類有很多地方不能去才牽出來的。

但……其實穆宸想說，他和大部分的人類還是很不一樣的，比如說面前這個熔岩——別忘了他可是火系魔法師，在這種火元素充沛的地方才正是感到舒服呢……

“刀刀齋！快出來！”巨大陰森的妖怪骨架前，在殺生丸授意下，邪見開始叫門。穆宸也從啊嗯上爬下來，好奇地往裏張望着。

大門，也就是妖怪骨架的嘴巴突然打開了，首先出來的卻不是人或妖，而是長長一束火焰！撞在殺生丸用強烈妖氣做成的屏障上，熄滅了，半點火星子也沒濺到後面的邪見和穆宸身上。

“是哪個笨蛋要找我刀刀齋？”一個幹癟的瘦老頭子緊跟着火焰出現，一雙碩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着，身上穿着破爛的衣服，手裏抓着一把極長的錘子。

大概是穆宸打量的目光太過光明正大，刀刀齋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哦，這一位，是，是……”這一位？穆宸突然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

“刀刀齋。”幸好殺生丸是從來不甘被忽略的，“我是來找你做刀的。”

“刀？”刀刀齋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指撓了撓臉頰，“你是……”

“殺生丸。”

“哦，是犬大将的兒子！”刀刀齋一臉的恍然大悟，但馬上又沉下了臉道，“我不給你做刀。”

殺生丸眯了眯眼睛，亮出尖利的爪子。刀刀齋便馬上改口：“我給你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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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宸的嘴角有些抽搐，還真是個識時務的人，啊不，妖怪。

之後，便就這麽站在門外商定了殺生丸對刀的要求和取刀的日子。

于是，最終殺生丸連刀刀齋的家都沒進就扭頭要走了。當然，他也不屑進去，所以穆宸雖然好奇得要死卻也只能轉身跟上。這時，刀刀齋卻開口叫住了他：“喂！你，等等。你身上有一把刀對吧？”

刀？

他是怎麽知道的？穆宸疑惑地拿出自己的短刀遞給他，同時，那邊的殺生丸也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

刀刀齋翻來覆去地看着那把看起來普普通通似乎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短刀，臉上露出近似陶醉的表情：“果然……是把好刀！”

穆宸點了點頭：“是朋友送的。”

他當然知道這是把好刀，據說是出自最擅長制造的矮人族某著名大師之手，還有個霸氣無比的名字，不過他從來都沒記得過就是了……

這把刀，是他成為最年輕的高級魔法師時好友所送的賀禮。還記得當時那家夥神神秘秘地拿出這刀，一臉驕傲。

穆宸卻是一臉的哭笑不得：“你是在諷刺我的體能沒過嗎？”那家夥“嘿嘿”一笑，硬把刀塞進他手裏：“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上呢。”

一語成谶，沒想到現在這把刀真的成了他在這世界唯一的倚杖……

“我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刀刀齋的聲音把穆宸從回憶裏拖了出來。想了想，他回頭看向殺生丸——這老頭子一副知道什麽的樣子，說不定能給他些意外的幫助。

殺生丸挑了下眉，相當幹脆地轉身就走：“邪見，走了。把啊嗯留下。”

于是內心掙紮了半天才爬上了啊嗯的邪見只能非常非常不甘願地又爬了下來，跟着殺生丸走遠了。

看着那好玩的情景，穆宸不禁勾起了嘴角，直到聽到刀刀齋的下一句話——“請進來吧，穆宸魔法師大人。”

穆宸一愣，整張臉一下子冷若冰霜，轉過頭，沉默地瞪着他。

沒有人會把這個坐在刀刀齋對面的男人和那個總是花癡着一張臉跟在殺生丸後面的穆宸聯系在一起，即使他們有着一樣的相貌身形，穿着一樣的衣服，甚至說着完全一樣的話。

全因為此刻他俊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烏黑的瞳裏泛着冷漠的光芒，身上自然而然地釋放出令人不敢靠近的氣勢，除了不是金發藍眼，一切都正是他前幾天在自己的夢境中看見的樣子。

仔細想想，氣質上和剛剛走出去的殺生丸倒是有幾分相像。

“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您。”刀刀齋的态度反常地十分恭敬。“很早以前，我就常聽冥界的人提起您。那時，您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穆宸眉頭一皺，對于那段過去，他雖然不至于刻意忘記，但也實在是不願回首。畢竟到現在，他都一直認為自己還是個人類……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能夠打造出天生牙這種靠斬殺冥界使者來讓人複活的刀的家夥怎麽可能認不出從冥界來的人呢？結果，刀刀齋不但認出了他，還對他的來歷過去甚至現在處境都一清二楚……看來冥界的人最近真是太閑了，整天不幹正事亂傳八卦！

臉色已經沉到不能再沉，穆宸陰森森地開了口：“既然你知道我的處境。那我且問你一句，你知道有什麽方法能讓我恢複魔力嗎？”

“這個……”見他的大眼睛又開始滴溜溜亂轉，穆宸擡起雙手放在眼前仔細端詳着，慢條斯理地道：“雖然我現在沒有魔力……”

“咳咳，其實這個問題主要是由于您新換的手臂太脆弱，承受不起您身上強大的魔力，才會在您運用魔力時引發連帶反應使整個身體一并崩潰。”刀刀齋連忙咳嗽了兩聲，有條有理地分析起來。

“這個問題基本上是無法解決的，相信就連制造出手臂的皇大人一開始也沒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問題吧。”可惜他分析完之後的話實在很打擊人。

好在穆宸最近已經被打擊慣了，只是點了點頭：“有辦法緩解嗎？”他也不求所有的魔力了，哪怕是給他夠點個火苗的量也比現在好啊。

刀刀齋一本正經：“這個，緩解的法子還是有的。”

想了想，穆宸挑起眉，似笑非笑道：“你不會讓我好好鍛煉身體吧？”

刀刀齋沉默，穆宸舉起拳頭。

“別別別，這樣吧，我替您重新鍛造一下配刀。”刀刀齋揮舞着手臂。

“這樣我就能用魔力了？”“額，至少能用這刀自保……”

“砰！”

“也就是說，經你鍛造完以後，這把刀就有了吸引火元素，和施展火系魔法的能力？”看着手裏似乎完全沒有變化的短刀，穆宸的口氣裏滿是懷疑。

刀刀齋得意地一揚頭：“正是您最需要的能力吧？”

穆宸沒回答他：“而且還需要消耗我的精神力？”

“呃，魔力也是可以的……靈力或者妖力也……”接觸到穆宸那過于可怕的嫌棄的目光，刀刀齋的聲音越來越小。

“哼！不就是個缺陷版的魔杖嗎？”挑剔到最後，穆宸殘酷地下了定義，“對我的封印還一點用都沒有！”

“嘤嘤嘤嘤……你居然嫌棄我鍛的刀，連殺生丸都沒有這個待遇！”

“聽這口氣，你不打算給殺生丸打刀？”穆宸撫着刀面的手指一頓。

刀刀齋向後閃出了十米：“當然！他已經有了我鑄造的天生牙了！話說，你真的要一直跟着殺生丸？他的配刀可是天生牙！”

“我知道天生牙是一把什麽樣的刀，這是我的選擇。”脫口打斷了他。想了想，穆宸嘆了口氣：“算了，我懶得跟你廢話。反正你不給他打刀，他肯定會殺了你的。”

說完，他站起身，剛要轉身就走卻又像突然想起什麽來似的道：“以防萬一，我在這兒的所有事，你最好不要到冥界亂說。我遲早都是會回去的，如果到時候讓我聽到什麽……”

“放心放心！我絕對不會多嘴！”說着，刀刀齋突然又湊了過來，“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只是一個問題！我只是好奇！絕對不會去亂說的！真的……”

穆宸仿佛看見了他眼裏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燒……

真是的……

穆宸揉了揉太陽穴，長長地嘆出口氣，眯着眼睛看向遠方：“如果他願意為我使用天生牙，那麽即使是因此死了，我也沒有遺憾。”

作者有話要說：新刀子～

話說俺的點擊越來越不給力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