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節

橫沖直撞。

那一道氣息，恍若寥寥黑霧，像極了魔氣。

溪玉喚出驚蟄，小家夥立即跳進阿念身上，不停地叫喚——它在等着主人的允許。溪玉兀自斂眉，輕輕點了點頭。小驚蟄立即張大了嘴，沖着阿念的手臂咬去。

便在這時，一句“且慢”忽然自身後響起。溪玉心念一明，及時制止了驚蟄的動作。

來人乃是靈世神君，依舊一身素袍，白須長髯，仙風之姿，遺世蔚然。

“神君不可，這并非普通的魔毒，而是由夢上枝催發的魔毒。”

“夢上枝？”溪玉喃喃念道，腦海裏不知不覺浮現出花月的面容。

“不錯，夢上枝出自凡塵，卻孕育着極其強大的魔氣，與魔毒混合更能催發魔毒，讓人不能輕易逼出。”靈世神君拈指點在阿念眉心，阿念臉上的痛苦之色明顯有了緩和，“即便是專食魔氣的靈獸，也未必能化解此毒。”

“……”溪玉沉斂，看着正忍受着痛苦的阿念，心口的地方也跟着一陣抽搐。“我去找她。”

“神君且慢——”靈世神君伸手将她攔下，“神君既知那夢上枝乃是凡塵之物，便該清楚，你這一去，怕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倒不如，交給老朽，或許……”

“神君有辦法？”

“或可一試。”靈世神君拈拈長須，和緩的仙氣向阿念撲将而去，一點一點将他包圍，“只是，老朽與這孩子有師徒之緣啊！”

#####更正：上一章節的的人名花月錯寫為花胧，特在此致歉，若有影響閱讀，煩請諒解。

036：花海

第二日，天未大亮，阿念已經不複昨日病态，下了床變得生龍活虎。溪玉探過他的情況，發覺那魔毒雖然還栖息在體內，卻已如死物，不再橫沖直撞。

昨日去到不歸林，阿念将靈世神君拜作師尊。溪玉在外等候的功夫，也不知靈世神君如何神通，等到再出來時，阿念已經祥和地睡了過去，面色不再似先前的痛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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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昨日宴後，花月與遲玉卻并未離去，而是在這三山五林呆了下來。聽聞靈世神君所言，遲玉是因了阿念之故，希望着能夠與她和解。而花月，打着與三山五林結好的由頭，亦是留在了此間。

溪玉聽聞，自昨日阿念與她先後離開隐骨山後不久，靈世神君便也離開，隐脈隐心端上來的東西，原來是兩件寶貝，此次正好借了宴席與外人一同觀賞。

至于那究竟是何寶貝，溪玉卻并不了解。想來也不過花果之類，溪玉并無多少興致。她自屋間步出，見阿念呆在院子裏，與那花草為伴，倒是有幾分閑适。

不多時，日光趨盛，遠處有嘈雜嬉鬧聲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闖進院中，溪玉尚未細看，反倒先聞到一陣揚氣之聲，“小師弟，快叫一聲師兄來聽聽。”

阿念與驚蟄玩得正愉快，突聞這大大咧咧的叫喚，不免臉色一冷。阿念輕輕拍了拍小驚蟄的背，騰地站起，直視着唇邊帶笑愉悅無比的紫雲。

“你剛才叫什麽？”

“我說，快快叫一聲師兄——”

“诶——”阿念大聲地應着，看着紫雲被氣壞了的神色，笑得歡快，“不錯不錯，你這聲‘師兄’，叫得真不錯。”

“你！”紫雲氣極，面色漲得通紅，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花，“沒大沒小，信不信我去告訴師尊？”

“哈哈，去吧去吧，別怪師兄沒有提醒你，即便你去了，也改變不了你還是小師弟的事實。”

“哼，你胡說什麽？你昨日才拜在師尊門下，就算你年紀比我大，也做不了我的師兄。”紫雲狠狠，本想着來取笑一番，沒想到反把自己搭了進去。沒笑話成不說，反被這家夥占了便宜，叫他如何不惱，“看我不教訓你！”

說罷，紫雲已經祭出法寶，轉眼間便同阿念打了起來。驚蟄在苗圃旁，眨着惶恐的小眼睛，又龇牙咧嘴，想要上前卻又遲遲不敢。

紫雲邊打邊罵，阿念卻是游刃有餘，一邊回擊着他，一邊又占了不少口頭上的便宜，算是徹底将紫雲給激怒了，攻勢大增。驚蟄忽地急眼一瞪，一溜煙沖上去，與他二人混作一團。

對于此等小孩之間的打鬧，溪玉自是無心搭理，更何況她觀阿念，并不一定落了下風。自從那日天雷之劫後，阿念便能自如操控周身的魔息。溪玉雖不知是好是壞，但就目前來看，這也并不失為一件幸事。

溪玉兀自倒了一杯花茶，搖頭輕笑，見二人一獸的打鬥中，紫雲已經處于下風，正要出言制止，卻聞遠方傳來一聲清亮的呵斥。

“紫雲，不得胡鬧。”來人正是青池，他将一方法寶扔來，泛着凜凜青光。

溪玉一眼瞧出此物絕非凡品，唯恐阿念不知分寸，反倒傷了自己。白绫挽袖，飛将而出，欲将阿念與驚蟄護住。卻不曾想，憑空突然出現一道身影，橫中扯過白绫，飛身而近她的身旁。

遲玉靠她極近，白绫在手繞了溪玉一圈，來到她身後。溪玉拂袖掃斷，想要抽身而出，身後之人卻也跟着上前一步，仍舊貼着她的後背。

“阿玉，跟我來。”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熱湯的氣息讓她耳根一軟。尚未反應過來，溪玉便覺腰身一緊，竟被遲玉抱起，再一眨眼，已經出現在一片花海之中。

“你做什麽？”溪玉從遲玉懷中掙出，冷語相向，“阿念還在那兒。”

“放心，他不會有事的。”遲玉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阿念的安危，一雙清澈的眸子只牢牢盯着溪玉，眼中漸漸融化出深情，仿佛在看着相望已久的愛人。

“放開我。”溪玉暗自搖頭，驚訝于自己心中的想法，連聲冷問，“你不顧他的安危，我來顧。”

“阿玉，你就這般信不過我？”遲玉的神情竟似有些委屈，片刻之後，溪玉才聽見他清冷的聲音，“阿念，好歹也是我的胞弟。”

聽聞此語，溪玉反而冷靜了些。平複下來，她看着遲玉，“你帶我來這做什麽？”

“阿玉你看，這是你最喜歡的無片花。”

“無片花……”溪玉這才留意起身邊的景致——成群的花朵鋪成一片海洋，随着風聲奏着輕微的樂響。這些花兒生得奇特，恰如其名沒有一片花瓣，枝莖上也僅有一片葉。自冒芽而始，至落葉為終，無片花都只結有一株花蕊，越長越大，直至能搖曳在風中，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氣。

“阿玉，你還記得嗎？你說過，你之所以喜歡無片花，就是因為這種花沒有花瓣，一生只長一株花蕊，只生一片葉。就好像我們……一生只愛着一個人。”

“……”溪玉猛地擡頭，眼中滿是錯愕。百年前，她同遲非語游歷仙族，偶然見到這種奇特的花，一眼便愛上了它們。因為她相信，自己就像這無片花一樣，窮盡一生只會愛着一個人。

後來，遲非語便在仙族的靈河旁辟了一方水土，為她種上了長長的無片花地。每當花開之時，無片花的花蕊生得又高又大，随着和風搖曳，香氣一點點散入靈河之中，将整個神宮都氤氲在香氣之中。

只是，再後來，仙魔大戰，所有人都說，那個人殒落了。她也再沒有回去過神宮，那條靈河旁的無片花，早已無人打理，只怕已經盡數枯萎。

可他怎知，她喜歡上無片花，不過是有他在她身邊。可如今，那個人不再，就好似無片花有花無葉，有葉無花，還有什麽讨人喜的地方？

她恍惚地搖頭，踉跄着後退了半步。遲玉一把攙住她，将她擁入懷中，聲色熱忱，“阿玉，阿玉，我回來了！”

溪玉懵懂着擡起頭，兀自搖頭，盯着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聲如淚下，“不，你不是他，不是他……”

037：決裂

溪玉看着面前那一片花海，心境一點點平複下來。遲玉就站在她身後，不發一語。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在她身後的這個人，任憑他将自己緊緊擁住，仿佛害怕失去她一般。

可她又如何不害怕？不過是百年來的孤獨時光，令她早已習慣了一切。她輕輕閉上眼，輕嗅着無片花海傳來的清香，腦海裏一點一點浮現出遲非語的面容。

身後的人環住她，手臂一點一點向前，握住她的手。和緩的話語在她耳邊吹起，“阿玉，我們之間的過去，你都忘了嗎？”

“我沒忘，忘記一切的人，是你。”她輕聲開口，清淚自眼角滑落。

遲玉的手驀地僵了一下，然後将溪玉轉過來。溪玉微微擡起眼眸，怔怔地看着他。一陣氣息撲面而來，她的頭被牢牢按住，眼前也被那張熟悉的臉占據。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