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冷宮走水

正月十五月上樹梢

中元節,宮裏張燈結彩,又開始熱鬧了起來。

因為太後喜歡聽戲,所以齊盛天特意命人請了城中的戲班進宮來給太後助興。

說來也巧,一直下個沒停的雪到了正月十五這一天,竟然也停了。宮人們在祥瑞殿的大殿門前搭了個十分大氣好看的戲臺。

用過午膳,宮中的各位女眷們悉數到場湊熱鬧。太後坐在正中間,福貴妃和夏子都坐在太後的兩側,其餘的妃嫔們則散坐在階梯的下方。

因為夏子都懷了身孕,太後生怕她着了涼,便讓人在夏子都身邊放了一個暖爐,又命人将貂皮毯子為她蓋着身子。

夏子都也不反對,反而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懷孕給她帶來的優待。

太後則時不時地問她一些問題,妊娠反應大不大啊,喜歡吃酸的還是喜歡吃辣的啊,諸如此類。

夏子都自然知道太後這是想知道她腹中的究竟是個世子還是個郡主。便乖巧地一一答了太後。

這時坐在另外一旁的福貴妃笑着對太後說:“太後,您快別問了,一會該吓着太子妃了。”

太後聽她這麽一說,放才察覺自己太過心急,便也笑着道:“是是。人老了啊,就是多話。”

底下的那些妃嫔們看着福貴妃自從皇後被關入冷宮之後,在這宮中的地位越發的穩固,心中自是又嫉妒又擔心。

照這樣下去,福貴妃當上皇後只怕是遲早的事情,那她們這些人還有何出頭之日呢?

這時,坐在太後身邊,正歡快地吃着鳳梨酥的夏子都,美眸半擡,将那些妃子的表情都一一收入眼中。

那麽多女人,卻只有一個皇帝。真是可怕。

還好,齊宥宇只有她一個太子妃。而且,她也很篤定,即使日後齊宥宇真的坐上了那個位子,依照齊宥宇的性子,他也不會再有其他的妃子。

就在夏子都胡思亂想的時候,一旁的清寧在她耳邊小心說:“咦?小姐,你看。那不是曾經粹寶樓的那群人嗎?”

夏子都聽了清寧的話,舉目望去,可不是嘛。這粹寶樓早就被拆了,想來,這些人為了糊口,便另外組了戲班吧。

夏子都并不多想,反而倒有些期待起來。這粹寶樓的戲文她以前看過很多,還是有些值得期待的。

那些人陸續走到戲臺上,先是給太後和各位嫔妃們行了禮,然後夏子都便聽到一陣鑼鼓聲,戲正式開演了。

夏子都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那頭一個上場的是一個小生。那小生看起來身材極高,骨骼也比一般的麒麟男子要精壯一些,不過扮相倒是十分的清秀淡雅。

只見他快步走到臺中間,腳下生風,姿态俊逸,嘴唇微動,輕輕唱了起來。

聲音清麗,悠揚,低徊。很是好聽。

可是,夏子都聽着他的唱詞,心中微微有些奇怪,小聲問清寧道:“這個戲文不是一出喜劇嗎?怎麽他唱得如此哀怨呢?”

清寧也十分奇怪,開口道:“就是。而且這戲子看起來眼生的很,不像是之前的那群人。”

夏子都一聽,當下心中越發奇怪了起來。照理說,來給太後唱戲,戲班怎麽樣也該挑選些知根知底的人來。這小生雖然唱得好,可是聲音中卻透着幾分生硬,不像是個日日曲不離口的唱戲之人。

随着一個悠揚婉轉的尾音緩緩落下,那小生朝着臺下深深鞠了個躬。夏子都聽到太後她們都紛紛鼓起掌來,便也應和着随意地拍了幾下手。

目光卻一直随着那小生下了臺,一直到他走到後臺不見了蹤影。

後來上場的那些唱戲人,倒個個都是夏子都從前熟知的,如此一對比,越發顯得那人古怪。

夏子都忽然輕輕對着一邊一直沉默的桑其朵,小聲道:“小桑,你去看一下,方才那人究竟是誰。”

桑其朵聽了她的話,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這會,齊盛天和齊宥宇談完了正事,便一同往祥瑞殿而來。

嫔妃們見皇上和太子一同到來,都連忙起身請安。齊盛天淡淡地說了句:“平身”。

又與齊宥宇一起給太後請了安,便各自落了坐。

齊宥宇優雅地坐到夏子都身邊,看了眼她身後的清寧,開口問道:“桑其朵呢?怎麽沒跟着你?”

夏子都聽了他的問話,湊近他的耳邊,小聲道:“我方才覺得有個戲子有些古怪,便讓桑其朵去查一下。”

齊宥宇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卻并不說什麽,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柔聲問她道:“冷嗎?”

夏子都朝着他笑着搖了搖頭。

桑其朵一直跟着那人,只見他走到後臺,靜靜地卸妝,換衣服,然後便坐着與其他的唱戲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着,看不出來又任何的可疑之處。

一直到所有的節目都結束,所有的戲子給在座的皇帝和太後們跪了安,也不見他有任何的異動。

夏子都看到桑其朵回來,又聽了她所說的,當下只以為大概是自己懷了孕,所有特別的容易胡思亂想,便也不再多說什麽,和齊宥宇一同離開了祥瑞殿,回到了東宮。

子夜時分,正是人們睡得最為深沉的時候。夏子都半夜醒來,覺得口幹舌燥,便從床榻上起身想要喝水。

恍惚間,她仿佛聽到一連串的慘叫聲,可是等她輕輕屏住呼吸,想要再仔細聽清楚的時候,四周卻忽然恢複了平靜,再沒有任何動靜。

夏子都當下便自嘲地輕笑了起來,懷了孕真是要命,簡直要患上被害妄想症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齊宥宇正陪着夏子都用早膳,忽然看到田宇急匆匆走進飯廳,連請安都忘了,直接對着齊宥宇開口道:“主子,昨日夜裏,冷宮突然走水,皇後娘娘和随侍的幾個宮女都被燒死了。”

夏子都聽了田宇的話,瞬間想起昨天半夜聽到的慘叫聲,便連忙一一說給齊宥宇聽。

齊宥宇聽完她的話,輕輕點了點她的俏鼻,柔聲安撫道:“別胡思亂想,你只需想着為夫一個人就行了,嗯?”

夏子都無語。

齊宥宇也不介意,緩緩起身,對着田宇道:“通知父皇了嗎?”

田宇點點頭,“皇上此刻已經和福貴妃一道去冷宮了。”

齊宥宇點點頭,“走。”

夏子都這時,連忙也起身道:“齊宥宇,我也要去。”

“不行。”某太子根本不想,直接拒絕。

夏子都一聽,撇撇嘴,重新又坐回到了位子上。

她看着他和田宇一同離開了東宮,轉頭便對着桑其朵道:“小桑,用巫術,讓我看看冷宮的情況。”

齊宥宇帶着田宇匆匆來到冷宮,只見原本的宮牆殿宇此刻已經變成了一些殘亘廢墟。四周散發着木梁燒盡之後的濃煙氣息以及深重的死亡氣息。

齊盛天站在殿門前,一臉的嚴肅,而站在他身邊的福貴妃看到被宮人擡出來的三具面目全非的屍體,臉上瞬間蒼白,然後便捂着嘴沖了出去,她身後侍女見此,也連忙陪着福貴妃出了冷宮。

齊宥宇一言不發,給了田宇一個眼神。田宇授意,走到那三具屍體前細細地觀察了起來。

其中的兩個宮女模樣的屍體,雖然被殺得面目全黑,可是依稀還是能看出她們大致的面貌和五官,而中間的皇後的屍體被損壞的最為嚴重,看起來血肉模糊,根本已經沒有了原來的輪廓,如果不是身上的衣物,根本無法判別出她就是皇後。

齊盛天沒有想到,這個做了他十幾年皇後的朱雀公主,最後竟然會命喪于一場火事。齊盛天并不愛她,只是礙于朱雀國的關系,所以才立她做了皇後;而齊盛天同樣也知道,她的心中也有其他人。

這麽多年來,他們相敬如賓,他也知道皇後曾經有意害他。但她不過是受人之命罷了。

所以,即使不是礙于朱雀國的這層關系,一向仁義的齊盛天也不曾想過要讓她死。

唉,沒想到……如此一來,朱雀國便終于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與麒麟翻臉。

齊盛天輕輕轉身,不願再去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有些心力交瘁地對着齊宥宇道:“這件事,便由太子處理吧。”

齊盛天走後,齊宥宇緩緩走近皇後的屍體,仔細查看。過了一會後,他吩咐田宇道:“派人去查昨日進宮的那個戲班所有的人,一個都不許漏了。”

田宇離開之後,齊宥宇又在整個冷宮逗留了許久。他走到皇後這幾日待過的殿中,只見房梁已經被燒得坍塌在地上,屋裏的家什擺設也都損毀殆盡。

他又緩緩走到冷宮的偏殿,發現這裏似乎并沒有被火勢影響很多,除了門窗有被熏黑之外,屋子裏都完好無損。

齊宥宇走出偏殿,又重新回到冷宮的院外,舉目四望,整個冷宮,燒得最厲害的便是主殿,而主殿的裏面又比外面損毀的嚴重許多。

那麽,火應該就是從主殿裏燒起來的。

可是,昨日走水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冷宮不像其他的宮殿,冷宮過了兩更就不會留燈火的,那麽引起走水的原因又是什麽呢?

如果火勢是從殿中而起,這冷宮又不大,即使皇後睡得再沉,那兩個随侍的宮女也沒理由一點都沒有察覺,反而還被燒得如此嚴重。

齊宥宇緩緩走到冷宮的殿前,他的目光冷冷掃過地上的那兩具宮女的屍體。

他忽然喚來一邊的一個小太監,開口道:“替本太子撬開她的嘴。”

小太監聽了齊宥宇的吩咐,心中雖然害怕,卻也不敢逆了太子的意思。于是顫抖着身體,用手扳開了那宮女的嘴。

齊宥宇眯起雙眼,仔細地看着,忽然間,他看到這具身體的口腔深處的牙縫中有些一絲幾不可見的黃色。

齊宥宇連忙指了指另外的一具女屍,小太監會意,連忙又撬開了女屍的嘴。

一模一樣的黃色粉末。

齊宥宇緩緩起身,走出了冷宮。

這些到處都有的明顯疑點,反而讓齊宥宇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原先的猜想。這人故意制造一場火勢,卻留下這麽多顯而易見的錯漏,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如果他的目的是為了救走皇後,又為何要留下如此多的蛛絲馬跡?

皇後被燒死在冷宮,這樣的大事,很快便傳遍了麒麟的大街小巷。

麒麟經濟繁榮,商業發達,再加上齊盛天一向以仁義治國,所以這裏的百姓言論自由,消息也流傳的很快。

百姓心中雖然十分愛戴齊盛天,可是聽聞了皇後被燒,都紛紛開始揣測,究竟皇後被殺死的原因是什麽。

當然,有人相信這只不過是一場再單純沒有的災禍。普通百姓家裏都常有發生,皇宮走水更加不足為奇;也有人說是因為皇後之前下毒戕害太子妃,所以太子爺一怒之下,縱火殺了皇後;而被人們說的最多的,便是因為皇後雖然被皇上打落了冷宮,卻并沒有撤了她皇後的頭銜,這次火災,多半是因為後宮的妃嫔之争所致。

而這些傳言,無論是哪一種,都極大地影響了麒麟皇族在整個百姓心中的形象,甚至也在某些程度上影響了麒麟與穹宇大陸其他兩個國家的關系。

而最為嚴重的,自然是麒麟與朱雀的關系。

在這穹宇大陸上,三個國家的關系就像這冬日時好時壞的天氣一般,風雲難測。

就算這一刻還是相交甚歡的朋友,下一刻也許就會兵戎相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齊盛天自從當上麒麟的皇帝,他向來都是主和不主戰,即使到了像如今這般內憂外患的時刻,他依舊堅持着自己多年的信仰。

這一日,他與太子齊宥宇以及幾位重臣在書房議事。

所讨論的,自然是麒麟和朱雀一觸即發的戰事。

夏明淵滿心憂慮地開口道:“皇上,冷宮走水,依老臣看來,根本是他朱雀皇帝一早便精心安排的一場好戲。不但讓他有了攻打我麒麟的借口,更是讓麒麟皇族在民衆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如此一來,日後無論他是否能攻打下我們麒麟,咱們也總歸是失了大半的民心。”

夏明淵不愧是朝中第一丞相,這件事被他輕輕幾句話,一下子便分析得清清楚楚。

齊盛天又何嘗不懂,他輕嘆口氣,開口道:“若是朱雀橫了心要與我麒麟打這一仗,那朕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不說,這麒麟的百姓也再沒有安生日子了啊。”

一旁的簫太傅這時開口道:“皇上,或許可以派使節出訪朱雀,大家坐下來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若是他朱雀帝想要什麽,咱們就盡量滿足便是了。”

歐陽尚書完全不同意他的說法,有些着急地開口道:“只怕這樣一來,越發助漲了他朱雀帝的氣焰。反而将咱們陷于囫囵之中。”

幾位大臣各持己見,相持不下,根本沒有定論。齊盛天望着一旁一直一言不發的齊宥宇,開口問道:“太子,你可有良策?”

齊宥宇沉默片刻,忽然開口道:“也許,這也不失為我麒麟一個絕好的機會。”他頓了頓,忽然望向齊盛天道:“父皇,若是相信孩兒,便将這件事将給我處理吧。”

齊盛天見他如此說,便知道齊宥宇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他這個兒子,心思缜密,又與他一樣,都有仁者之義。可是齊宥宇卻比他這個老子更多了許多的殺伐果決,也比他更加的有勇有謀。

齊盛天眸中帶着一絲欣慰,又帶着一絲驕傲地看着自家的兒子,朝着他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對着夏明淵等人道:“各位愛卿,今日起,全力配合太子便是。”

“臣等遵旨。”

齊宥宇出了書房便回到了東宮。他輕輕走進寝殿,看到夏子都正躺在床榻上睡得香甜。

她整個人趴卧着,床上的被子被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齊宥宇看着她如此可愛的睡相,眼中浮現出滿滿的柔軟。

他的指尖輕輕撫上她白皙柔滑的小臉。睡夢中的夏子都仿佛感覺到了他指尖的冰涼,微微地皺了皺眉,然後伸出自己的雙手,将他冰涼的大手捂在懷裏,溫暖着。

齊宥宇笑了起來,這就是他可愛的小妻子呢。

無論外面如何的陰冷,喧嘩;無論這個世界如何的黑暗;無論他的周遭充斥着怎樣的陰謀和暗算。

他有她的溫暖,有她的依賴,有她的愛,還有……她肚中屬于他們兩個的孩子。

這時,田宇走進來喚了他一聲,“主子……”

齊宥宇點點頭,為夏子都重新蓋好被子,然後起身走到外室,方才開口道:“說。”

“主子,屬下查到,十五那日進宮的那些戲子中,有一位是曾經的粹寶樓的大掌櫃,名叫司徒銘。他是城中大戶司徒家的大老爺,今年已經四十有二,不過很奇怪,他卻從來未曾娶妻,家中也沒有子嗣。”

“他如今人呢?”

“每日都待在府中,聽聽戲,唱唱曲,并沒有什麽異常。”

齊宥宇輕抿着手中的鐵觀音。這茶最為奇怪,第一泡并不能入口,需用熱水溫了茶杯,又需等那些擰在一起的茶葉輕輕松開,露出茶葉的模樣,方才能品嘗鐵觀音的清甜和味苦。

人也一樣,裝得久了,多少也會露出些馬腳。他輕輕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然後開口道:“撤了他府外的人馬,讓陸白年只派兩個機靈的跟着她。不要被他發現。”

“是。主子。”

“那不男不女何時會到?”

田宇眼角微微一抽,連忙答道:“大約明日黃昏便能到了。”

齊宥宇點點頭,雲淡風輕地開口道:“請炫葉太子看場好戲,好讓他快點進城。”

田宇低頭,在心裏為炫葉默哀了一會,才開口道:“是。”

夏子都這一覺一直睡到黃昏才緩緩醒來。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懷孕嘛,總是特別嗜睡的。而且她如今懷着孕,也出不了宮,又學不了巫術,不睡覺還能幹嘛。

所以,夏子都睡得無比的心安理得。

她閑閑地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她輕輕拉開紗帳,突然看到坐在圓桌前,一臉悠哉地喝着茶的桑布其,吓了一跳。

原本睡在夏子都身邊的一臉慵懶的桑其葉看到桑布其,連忙跳下床進了他的懷裏。

夏子都下了床,走到他身邊,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後有些無奈地開口問道:“桑老頭,你除了用巫術吓人,還能不能做點有意義的事?”

桑布其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開口道:“你不來找為師,為師正好屈尊來找你啦,乖徒兒 ̄”

夏子都知道自己放了他的鴿子,卻絲毫沒有愧疚地朝着他攤攤手,無辜道:“我也沒辦法,肚子裏帶了個小的,沒有人生自由。”

桑布其一臉的不在意,随意地擺擺手,開口道:“無妨無妨。你這裏好吃好住的,也不錯。”

夏子都聽了他這話,一喜,開口道:“老頭,你的意思是,你願意留下來教我巫術?”

桑布其再一次白了她一眼,“你想得美。為師可忙得很。”

夏子都頓時洩氣,嘴裏嘀咕道:“那你說什麽好吃好住的,害我白高興一場。”

“叩!”桑布其狠狠地敲了她一記,對着她道:“為師每隔三日進宮來教你一次。感動吧你,桑其朵她們幾個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夏子都一聽這話,又重新來了精神,抱着桑布其的胳膊,開心地用小臉噌着他,“老頭,你簡直是太可愛了!”

夏子都就差沒在他臉上親上一口。

桑布其看着她睡意惺忪的臉,沒好氣道:“還不先去洗把臉。”

“哦,哦!”夏子都應着,連忙跑進了浴室。不一會便簡單的梳洗好了,重新又坐回到桑布其的身邊。

桑布其看着她清新利落的打扮,露出幾分滿意的神情,方才開口道:“今日,為師先教你些最基本的……”

桑布其只教了她一些奇怪的口訣,看着她記熟了之後,便消失了。

夏子都看着他來去如風,心中又一次羨慕的要死!

夏子都反反複複地念着這些口訣,一點也不得要領。

于是,她連忙喚來桑其朵,十分謙虛地請教道:“小桑,你快幫我聽聽,這些口訣到底該怎麽用啊?”

桑其朵聽她念着口中的那些巫術口訣,眉頭輕輕皺了皺,開口道:“子都,這些真的是師傅教你的嗎?”

夏子都無比肯定地沖着她點頭,開口道:“桑其朵也看到師傅了啊,不信你問它。”

說着,她便用手指指了指桑其葉。

桑其朵看到桑其葉甩了兩下尾巴,臉上帶着愛莫能助的神情,無奈地開口道:“這些口訣,師傅從未教過我們,所以我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麽用。”

夏子都一聽這話,立馬癱坐在圓凳上,沮喪地開口道:“擦 ̄桑老頭不會是唬我的吧!”

桑其朵搖搖頭,“不可能,你再好好想想,會不會是你自己遺漏了些什麽,所以才練不出來。”

夏子都點點頭,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一臉無力的樣子。

這練功需要天賦,那是不是練巫術也需要天賦呢?

八成是的。夏子都在心裏默默地自問自答。

那會不會,她夏子都剛好是屬于那個沒有天賦的呢。

“喵 ̄”這時,桑其葉十分恰當地看着她叫了一聲。

夏子都嘴角抽搐。

她和桑其朵以及清寧一同用了晚膳,又坐着聊了一會天,一直到二更時分都不曾見到齊宥宇回來。夏子都心想,他最近一定為了皇後的死各種煩惱吧。

那日她借着桑其朵的巫術,其實也看到了冷宮的情況,皇後的那張臉燒得如此的光景,根本看不出究竟是不是她。

而最近城中流傳的那些傳聞,自然也或多或少,借着宮女太監的口傳到她的耳朵裏。

她心中隐隐覺得不安。毫無由來的不安。

自從懷了孕之後,夏子都的感官總是特別的敏感。第六感也總是特別的強烈和靈敏。

最近這一連串的事情,表面上看起來是因為朱雀國的野心。可是夏子都卻莫名其妙地覺得,策劃這件事的幕後之人,真正想要對付的,是齊宥宇。

所以他留了這麽多的蛛絲馬跡,想要讓齊宥宇找到他。

可是,這個人究竟是誰?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麽?

夏子都輕輕嘆了口氣,從圓凳上起身,走到寝殿外。

早春的夜,雖然依舊冷冽,卻也又帶了一絲濕潤,夜風伴随着淡淡的泥土味道撲上夏子都的玉面,無聲地安撫着她。

夏子都擡頭,看到月亮四周的黑暈幾乎要将整個天空侵蝕。那樣的來勢洶洶,無可抵擋。

她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強烈。她原本緩慢的腳步也不由自主地漸漸加快了起來,往東宮的書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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