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Ⅰ.忏悔錄19
沈桃的家鄉在離梅鎮不遠的汶縣,她最後一次出現在衆人視野中,就是刑滿釋放後,用監獄發的救助金買了一張回家的火車票,坐火車回家一趟,之後離開。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也沒有人再看見過她。
黎白将沈桃的照片發給烏學鎮派出所的李同,讓他去唐強死的村子裏問一問,在唐強死前幾天,有沒有人見過她。
結果還真有人見過,而且不只一個人,說是那幾天曾看到一個女人走在馬路上,只背了個簡單的包,完全沒有搭車的意思,也不知道一個人走了多遠的路。
而派去沈桃老家調查的警員也有了回複,說沈桃的母親和弟弟早在她入獄後不久就已經搬走,沒人知道他們搬去了哪裏,屋子也賣了。沈桃出獄了,卻無家可回,她去了埋葬父親的墳頭,把墳挖開,将生父的屍骨挖出來扔了一地,之後就不知去向。
沒人知道她為什麽要挖開生父的墳,據說有人發現那個墳墓被挖開後,吓得連滾帶爬跑回去喊人,還連着做了好幾天惡夢。
随後,警方發布了對沈桃的逮捕令。
不知道兇手時,抓不到兇手;現在知道了兇手的身份,依然抓不到兇手。
其他人不免都有些浮躁,莊笙也隐隐有些着急,因為據他對沈桃的了解,她殺人是完全出于理性,沒有任何沖動,也沒有所謂的冷卻期——換句話說,只要她自己覺得有必要,随時都會再次殺人。
為了掌握更多沈桃的資料,莊笙決定去她服刑過的監獄調查。孟衍本來是打算跟莊笙一起去的,但他之前追查到的那個人口販賣團夥的窩點,雖然救出幾個來不及轉移的被拐少女,但重要資料都被毀壞或帶走了,團夥老大也逃了,他需要找到那個老大。
莊笙說自己只是去監獄調查,不會有什麽危險,讓孟衍不用擔心。孟衍抱了抱莊笙,在他耳邊說:“只要笙笙不是呆在我身邊,去哪裏我都擔心。”
其實莊笙也不喜這樣總是跟孟衍分開的日子,在國外那段時間,他倆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待在一起。沒想到回國後,雖說是一起查案,卻是查不同的案子,總是錯開。
不過,莊笙骨子繼承了自己父親的堅韌品質和責任感,只要是落到手裏的案子,他都會全力以赴。
這次莊笙是獨自去的沈桃曾服刑過的監獄,飛機落地後他沒有先去酒店,而是直接去了監獄。莊笙來之前跟這邊通過電話,大概說明了一下來意,所以他到之後專門有人接待了。
那人自稱姓金,是監獄長的秘書,告訴莊笙說監獄長現在有事在忙,不方便見他,等忙完後一定請他吃飯賠罪。随後金秘書搬出一堆文件,說是關于沈桃的資料。
“關于沈桃服刑八年間的記錄,全部在這裏了,莊同志好好看。”金秘書陪着笑臉,腰仿佛直不起來似的,對莊笙特別客氣。
沒辦法,沈桃的案子已經驚動公安部。就在莊笙到來前一天,監獄收到上面傳來的文件,要他們務必好好配合丹藤市局同志的調查,盡快将嫌犯緝拿歸案。而親自簽字批準沈桃減刑提前出獄的監獄長,還被上面問責了,監獄長現正頭痛寫檢查報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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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笙掃了眼那堆文件,放滿半個紙箱,都不知道一個服刑八年的犯人哪來這麽多資料,但他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只是轉頭看向金秘書說道:
“除此之外,我還需要跟曾與沈桃接觸過的其他女囚聊聊,最好還有跟她接觸比較多的獄警,包括獄醫在類的所有人。”
“哎呀這恐怕不太方便,囚犯的時間都是規定好的,什麽時候做什麽,突然打斷恐怕會引起她們不滿啊。”金秘書露出為難表情,他一邊說話一邊小心觀察莊笙的臉色,可惜莊笙始終平靜,他什麽都看不出來。
金秘書有些不服氣,想你這麽個小年輕竟然比我這官場老油條還沉得住氣。
莊笙是大概上午十點到的監獄,快十二點時,金秘書再次出現,笑眯眯說帶莊笙去吃飯。他在某某餐廳專門訂了位置,請莊笙賞臉,還說公事是要忙,但飯也要吃嘛。
合上手裏的文件夾,莊笙将最後一本資料插進紙箱裏,整了整衣領,看向金秘書說不必了。
“這裏不是有食堂嗎?我去食堂吃就好。”
金秘書:“……”
好好的星級餐廳不去,偏偏要在監獄食堂跟犯人一起吃飯,這是什麽愛好?
莊笙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麽似地頓住回頭,“哦,那些資料我已經看完,金秘書下午找人搬走吧,吃過飯,我想找幾個犯人聊一聊。”
金秘書瞪大眼睛,再次:“……”
那麽一箱子文件,他光整理出來就花了大半天,想要全部看完,沒兩天是不可能的。他本來就是打算用這種手段拖住前來調查的人員,好讓對方無功而返,還說不出他們的不好。
但現在怎麽回事?難道是他的耳朵聽錯了?
僅僅兩個小時不到,這人竟然已經全部看完了?
金秘書本以為莊笙是信口胡說,但莊笙随後點出幾個名字,說是接下來要和她們談話——這幾個人正是還在服刑,之前跟沈桃走得比較近的女犯。
這下由不得金秘書不信,他将莊笙送到食堂,以自己的權限給莊笙開了張飯卡,又向廚房的人交待幾句好好招待兄弟單位來調查的同志什麽的,就急匆匆去找還在頭痛寫檢查報告的監獄長了。
“什麽,你說那一堆破玩意兒他這麽快就都看完了?不是耍你的吧?”
寫檢查寫到禿頭的監獄長,摸着自己的光頭瞪眼看向來報告的秘書,另一只手還抓着根鋼筆。從昨天到現在,一天多時間過去了,鋪在辦公桌的專用信箋紙上還是雪白一片,連個标點符號都沒有。
金秘書恭敬站在辦公桌前,偷偷瞄了眼桌上擺的信箋紙。每次有類似的報告要寫,監獄長都會拖到最後一刻然後讓他代筆,所以他實在搞不懂在那之前的這一翻舉動的意義在哪裏。
搞不懂,就不去搞,金秘書老實回答頂頭上司的提問。
“他直接說出了王桂花、劉金花、齊菊花三人的名字,沈桃在服刑期間,也就跟這三人還能說得上幾句話。我問過門外守着的人,說那個叫莊笙的中間沒有離開過,所以他不可能是通過問別人知道的這三個名字。給他的資料中,雖然有很多是湊數的,但也有一部分是真實記錄沈桃在監獄的表現——如果他不是真的全部看完,又怎麽可能知道那些呢?”
作者有話要說: 監獄這一段包括監獄長什麽的全是作者自己開的腦洞,請勿與現實挂鈎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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