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清晨起來的時候， 小崽子竟然沒有賴床，在廚房裏一個人熱牛奶。

淩晨曦對此驚詫了一瞬，他看了一眼時間， 剛到六點半。

“今天怎麽起這麽早？”淩晨曦走過去。

江淮動作明顯不娴熟， 淩晨曦一說話， 手中的牛奶直接倒出來一半。

這小祖宗怎麽回事？

以前幹活挺穩重的。

淩晨曦走過去，把江淮手中的牛奶接過來：“行了祖宗， 別添亂了，我來吧。”

他看了一眼江淮，見他原本白皙的臉竟然泛了一層紅， 淩晨曦皺了下眉， 下意識的想摸下他的臉，只是不知道想起什麽，他的手在頓了一下， 改為探江淮的額頭。

“昨天吹風吹感冒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這句話說完，江淮的臉感覺更紅了。

“沒有，”江淮快速的扭過身子， 半晌，才有些別扭的問道：“淩晨曦， 你今天還要去劇組嗎？”

“嗯？”淩晨曦端過兩杯牛奶， 又烤上兩片面包說：“你起這麽早是為了給我做飯？”

江淮點了下頭。

學校集訓完， 放了三天假。

“怎麽？”淩晨曦笑了一下說， “你這是趕我走嗎？然後自己在家裏瘋玩？”

六點的陽光落在淩晨曦身上，像是一團攏在霧裏的菡萏， 花間透着醉人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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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因為昨天辦了壞事， 有些不敢正大光明的瞧， 只敢偷偷的看一眼。

“沒有。”江淮說。

他當然希望淩晨曦能在家裏陪着他，他已經兩個星期沒有看見人了。

他在學校裏想人想的快要發瘋了，甚至有天晚上，差點爬了學校的圍牆。

“沒有就好，”淩晨曦看了他一眼，“有的話你可能就要失望了。”

江淮猛然看向他，昨天他聽李開說淩晨曦剛去劇組，會特別忙。他以為自己就算回了家也是自己無聊的過三天。

“別傻愣着了，”淩晨曦将烤好的面包放進盤裏，又在裏面加了火腿，指使人說：“放桌上去，快點洗手吃飯。”

其實原本淩晨曦這個時間确實應該出現在劇組的，他在這部戲的戲份還挺重，但是江淮好不容易過個生日，他沒有辦法不回來。

兩個人一人坐在一側，淩晨曦喝了一口牛奶，斟酌的說：“前幾天，我去監獄見了一趟你媽媽。”

江淮沒有別的反應，也不問見人幹什麽，只是靜靜地吃着面包。

“你媽讓我去你們以前的家，找你的親生父親。”淩晨曦覺得這件事是必須要告訴江淮的，他也不知道江淮對于他的親生父親抱的什麽态度。

江淮這才頓了一下，擡起頭來看着淩晨曦：“你去了嗎？”

“嗯。”淩晨曦點了點頭。

江淮的眼睛眨了一下，接着低下頭道：“找到了嗎？”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像個累贅。

但他還是死皮賴臉的賴在淩晨曦家裏不走。

“沒有，”淩晨曦說，“你的家......已經被拆了，你父親他不知道去了哪裏？”

江淮聽到這個消息，不僅沒有難過，而且還偷偷的送了一口氣。

他不僅是個小騙子，還是個壞東西。

“我知道，”江淮辦斂着眸子，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他說，“我之前其實偷偷的回去過一次，在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但是我到家的時候，迎接我的已經不是小花園，而是幾個債主拿着錘子在外面砸着房子。”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淩晨曦卻有點後悔，大早晨的，不應該提這個。

啧。

好好地氣氛都要被他破壞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個棒槌。

為了轉移江淮的注意力，淩晨曦突然說：“今天想去哪兒玩？”

“去玩？”

江淮原本還沉浸自己被砸的房子裏，聽到淩晨曦突然這麽說，他有點跟不上他的腦回路。

淩晨曦點點頭，溫和的笑了一下說：“昨天是你的生日，我沒能在家，今天專門彌補你的。”

淩晨曦沒想到會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他擡頭看着高聳的山頂，一臉生無可戀。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小崽子會提出爬山這種無理的要求。

江淮站在的臺階上，回眸看着他，帶着小孩子的挑釁說：“哥哥，你到底行不行。”

淩晨曦向來讨厭運動，無論什麽運動，他看着前方挑釁的小鬼，沒好氣的說：“小崽子，有本事你別動。”

“淩晨曦，你當我傻嗎？”江淮看起來心情很好，每走幾步，就專門停一會兒等一下淩晨曦。

可能是江淮有意逗着人玩，兩個人始終保持着既不會相差太遠，也不會被追趕上的距離。

淩晨曦看着前方串的很快的人影，突然氣結。

這狡詐的小鬼。

不過，沒多久，江淮就自己停了下來。

淩晨曦原本以為是這小沒良心的突然良心發現了。

結果走進了才發現這小孩停在了一堆樹杈間。  ”怎麽了？”淩晨曦走過去看着他。

江淮指了指樹叢中央：“裏面有動靜。”

淩晨曦靜靜聽了一會兒，沒聽到什麽其他的聲音：“風聲吧。”

江淮搖了搖頭，看了一會兒，幹脆扒開雜枝幹脆直接走進去。

淩晨曦看了一眼陡峭的坡，而且雜樹橫行，稍有不慎就會踩空，他的心瞬間提起來：“江淮，回來。”

這小兔崽子怎麽就不會讓人省省心呢。

然而江淮不僅沒有聽他的停下，反而又向裏走了一步，淩晨曦皺緊了眉，罵了句小兔崽子，剛想跟着人進去，就見江淮俯身在地上撈出來一只黃色的不知道為何物的生物。

直到江淮托着那團黃出來，淩晨曦才看清楚這是什麽。

一只黃毛紅嘴的小鹦鹉。

小東西的腿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住了，勒出了一道血痕。

江淮輕碰了一下它的傷口，接着擡起頭來，看着淩晨曦說：“淩晨曦，我能養嗎？”

“你不上學了嗎？”淩晨曦反問他。

江淮低頭不說話了，低頭看着手中的鹦鹉情緒很明顯的沒有之前開心了。

哪知道他手中的鹦鹉倒是活躍起來。

小家夥撲騰了一會兒，接着張嘴道：“壞東西，壞東西。”

淩晨曦：“得，還是個成精的。”

他沉默半晌，看着江淮的眸子垂下去，他嘆了一口氣說：“不準帶學校去。”

這就是同意了？

江淮擡頭，歡快的說：“不帶。”

淩晨曦一直覺的江淮不太像正常的小孩。

他心裏的東西太多。

太乖的時候都是裝的，偶爾皮一下還帶着不合乎年齡的鎮靜。

只有這會的低頭看着鹦鹉的笑，才顯露出獨屬于十七歲的少年感來。

淩晨曦也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這種愉悅卻是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他看着人說：“那還爬山嗎？”

江淮搖了搖頭：“不爬了，走吧，淩晨曦，我們下山。”

淩晨曦松了口氣。

只是顯然，兩個人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野生的鹦鹉怎麽可能會說話，他們剛下山，一個穿着黑色唐裝的中年男人就跑了過來。

“啊，大黃，我可找到你了。”男人過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懵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鹦鹉的主人。

“謝謝你們，這只鹦鹉是我的，結果昨天飛走了怎麽也找不到。”男人說。

江淮抿着唇将鹦鹉送了出去。

男人接過一直點頭說謝謝。

淩晨曦看了江淮半晌，看他眼皮又垂了下去，就知道小崽子是舍不得的。

淩晨曦眼睛動了一下，倏然擡頭，喊住男人說：“請問，你這只鹦鹉賣嗎？”

......

鹦鹉被送到寵物醫院包紮，暫時還不能帶回家。

淩晨曦帶着江淮去寵物市場買了裝鹦鹉的籠子和食物。

兩個人拿着籠子，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玫瑰園。

白天的花園裏的玫瑰花開的更加嬌豔，一眼過去，格外浪漫。

淩晨曦将鹦鹉籠子挂在秋千上：“等小鹦鹉接回來，你可以帶着他來你的花園。”

原本那個男人是不願意賣的，但是架不住淩晨曦給的錢高出市場價好幾倍。

那些錢完全可以買好幾只這樣的鹦鹉。

可淩晨曦就因為他不高興，買下來了。

玫瑰花是他種的。

秋千是他做的。

“嗯。”江淮悶聲點頭。

淩晨曦又道：“想好給鹦鹉起什麽名字了嗎？”

雖然在男人那裏得知這個小家夥有名字，但是叫大黃也太土了。

江淮搖了搖頭。

“沒事，”淩晨曦說，“等小家夥接回來你可以慢慢想。”

說到這裏，淩晨曦突然想起來：“放在你床底下的生日禮物，回家別忘了看。原本昨天就想告訴你的，忙......”

他的話還沒說完，江淮突然擡起眼看着淩晨曦，低聲說：“淩晨曦，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麽好？”

聲音像是竭力壓制着什麽。

淩晨曦笑了一下，開玩笑的道，“小崽子，我又不是白對你好，等我老了之後，萬一沒有兒子，還要你照顧我。”

不知道是不是兒子兩個字刺激到了他。

江淮的眼中的墨色又濃了幾分，他攥緊手指，耷拉着眼皮。半晌他擡眉，盯着淩晨曦，用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語氣說：“昨天親你的時候，我知道你醒着。”

“我早就想這麽幹了，日日想，夜夜想，想的要發瘋了。”

“我對你就是抱着這種見不得人的下作心事。”

“淩晨曦，所以即使是這樣，你還要對我這麽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1.鹦鹉是人工飼養，不是野生的。

2.愛護野生動物，從我做起。

3.親都親了，還能差這個告白嗎？

4.其實江淮當時不知道他是醒着的，後來看出來的。

第3卷 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