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Long Live

斯內普顯然不需要娛樂,尤其是這種娛樂。

“我有比陪布萊克排遣寂寞更好的事可做。”

“你當然有了。”變形術教授狡猾地一笑,“但如果你去湊這個數,接下來兩周斯萊特林隊拿着你簽名的批條去搶占球場的時候,格蘭芬多院長不會幹涉。事情也完全可以往相同的方向發展,你說呢?”

這就是他怎麽會席地坐在陰暗沉悶的總部客廳,跟麥格、前傲羅、蠢狗以及一頭狼人輪流抽牌。

國王游戲,抽牌後誕生本輪的一名國王、三名平民和一名奴隸。國王可以命令奴隸做一件事,奴隸必須服從,平民不受直接命令,但有義務配合。

“命令不能造成人身傷害,也不能具有過分的羞辱性。”麥格說,在場的都知道這是警告哪兩個人。

“定義‘過分’。”斯內普吐出這兩個詞時,嘴唇幾乎沒動。

“由平民判定。”米勒娃微笑,她的年輕同僚明顯還有話要說,但硬是都吞了回去。

屋主起初對斯內普的加入頗有微詞,但看到魔藥教授那張仿佛嘴角挂着蟑螂的臉,立刻就改變了主意:旁觀斯內普憋屈郁悶的樂趣,将将可抵過鼻涕精在場造成的不适。他興高采烈地把卡片盒子推向斯內普,斯內普一副想生嚼了它的表情。

“你又在這兒做什麽?”食死徒對穆迪發難,要不是惱火到了一定程度,他肯定不會這麽幹。

“我退休了。”前傲羅翻給他個大白眼球,“跟米勒娃說過不會待太久,別浪費我時間。”

“驚訝吧。”西裏斯樂呵呵地說,“連老瘋眼都比你懂得娛樂,你真該為自己大哭一場。”

斯內普咬着牙取了張牌,其他人也相繼抽了,他們一起将牌翻面:斯內普是國王,麥格是奴隸。

麥格将紙牌擲回盒子,“有什麽差遣,西弗勒斯?”

斯內普也把國王牌丢回盒子裏,面色比奴隸難看得多。這正是騎虎難下,游戲的玩點就在于戲弄和尴尬,但他的變形術當初是麥格教的,不拿麥格開涮是認慫,戲弄麥格跟戲弄他自己恐怕也差不多。

“奴隸——”他把心一橫,“變形後假裝吸了貓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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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迪的大白眼球感興趣地轉了回來,西裏斯吹了聲口哨,萊姆斯好像很驚喜似地眨眨眼。女教授挑起眉毛,抽出魔杖,在斯內普膝邊變出一個紙箱。斯內普盯着它的樣子好像裏邊盛有毒蠍,下一秒,花斑貓輕盈地跳了進去。

貓咪找了個舒服的角度趴下,在裏面陶醉地打起滾來,又舔又蹭,不時翻出肚子,四只爪子朝上揮舞。

嚴肅刻板的格蘭芬多院長回到他們中間時,西裏斯和萊姆斯欽佩地鼓起了掌,穆迪肯定了這逼真的僞裝,而斯內普面色紅得可疑。

“多謝贊美,先生們。”麥格用宣讀成績的口吻說,“下一輪。”

這回抽到國王牌的是穆迪,而抽到奴隸牌的是西裏斯。後者滿不在乎把牌往盒子裏一扔,好奇遠多于擔憂,很明顯并不覺得對方會把自己搞得多難堪。

然後前傲羅下令:“奴隸伏地挺身一百個。”

“啥???”

“你整天躺着,戰力嚴重下降。”穆迪譴責地說,“這樣下去即便恢複清白也派不上用場。”

去他的穆迪不會羞辱人。

“堅持不下去的話,我可以免費提供興奮劑。”斯內普“好心”地說,看見西裏斯只有伏地沒有挺身地喘得像條狗,魔藥教授的積極性提升了不止一點,“就是你可能會太興奮而開始給屋裏的東西做标記。”

“下地獄去吧,鼻涕精。”西裏斯嘶聲罵道,又挺身了兩次半,砸回去接着伏地。

“注意語言,還有別浪費力氣。”麥格提醒。

“太慢了!”稱職的魔鬼教練穆迪吼道。

等西裏斯終于獲準爬起來,他胳膊抖得幾乎拿不起牌,斯內普則洋洋得意地繼續笑着,顯然開始覺得不虛此行。

這輪萊姆斯是國王,穆迪是奴隸。

狼人清清嗓子,“抱着我指定的東西十分鐘。”

他跟米勒娃耳語了幾句,米勒娃一笑,變出一只極其可愛的粉色毛絨兔子。它蹦進老傲羅懷裏,長長的耳朵拍打拍打,甚至還往對方胸口蹭了蹭,發出讨人喜歡的吱吱聲。

“我想看這個畫面好久了。”萊姆斯幾乎是有點害羞地說,穆迪的深色真眼睛和電藍色假眼睛一塊瞪着他。

“我都要被甜哭了。”西裏斯假裝擦眼淚。

“它襯得你臉上都有血色了,阿拉斯托。”麥格柔和地說。

穆迪重重地哼了一聲,左臂彎過來抱住毛絨兔,右手關上盒子蓋讓它洗牌進入下一輪。他很快就忘了毛絨兔的存在,之後的游戲中一直抱着,手指不自覺地梳理長長的兔毛,當然并沒有人提醒他時間到了。

麥格從容地開口:“奴隸做一百個仰卧起坐——”

“我不幹!”西裏斯差點跳起來。

“——或者給在場自己最恨的人一個長度至少十秒的溫柔擁抱。”

斯內普正要出言諷刺,聽見後半句猛地閉上嘴,幾乎能聽見他下颌劇烈運動的聲音。假如他是刺猬,在西裏斯轉向他的時候,斯萊特林院長肯定都炸成刺球了。屋主瞪了死敵兩秒,罵罵咧咧地躺下,命令萊姆斯給自己壓腳。

“我他媽明天就離家出走。”他邊做邊咕哝,萊姆斯一絲不茍地計數。

十分鐘後,西裏斯半死不活地以他母親的墳墓起誓,誰再叫他鍛煉身體,他就一把火将總部燒個精光,然後游戲進入下一輪。

“哎呀。”執國王牌的萊姆斯輕聲驚嘆,斯內普陰着臉丢下奴隸牌。

“你今天簽運可真好啊,月亮臉。”盡管渾身肌肉打顫,西裏斯來了精神,“我建議——”

“平民不能幹涉國王的決策。”斯內普及時制止,他估計是兩害相權,認為萊姆斯多少還仁慈些,“太閑可以再做幾分鐘平板支撐,布萊克。”

西裏斯翻了個白眼,又不安分地伸長了胳膊捅捅好友,“別讓我失望啊。”

“那你恐怕注定要失望了。”狼人溫和地說,打擊西裏斯搖搖欲墜的胳膊破壞他的平衡,“西弗勒斯,友好點兒,給我個露齒笑吧。”

嘴啃泥的西裏斯當場發出吭哧一聲,飛快地爬了起來。按說巧言令色是間諜的基本功,這的确不是什麽難題,但在醞釀着爆笑的西裏斯、神情期待的麥格和審視的穆迪夾擊之下,斯內普的嘴角仿佛有千斤重,抽動了幾次都無法提起,滿臉殺氣地與其他人陷入僵持。

“磕多毒藥忘記怎麽笑了嗎?真可憐,我來示範一下吧。”西裏斯唯恐天下不亂,“一,二——笑!”他用兩根食指支起自己嘴角,龇出所有的牙,斯內普絕對是想把它們全部敲掉。

“放松些,西弗勒斯。”米勒娃愉快地說,“想象斯萊特林奪回學院杯。”

斯內普嘴角的抽動眼看就要蔓延到整張臉,雙面間諜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在這小小的游戲中施展起了自己引以為傲的大腦封閉術。他在腦海中生出幾只手,想象它們将自己五官往各個方向拉扯。

然後他唰地睜開眼,擠給盧平一個标準、完美、八顆牙的職業假笑,持續半秒。

西裏斯倒地大笑,驚醒他媽,持續五分鐘。

“下次再有學生燒穿坩埚,你該用這招。”布萊克大少爺邊錘胸口邊說,“我向你保證他們肯定第二天就退學。”

“我都要以為你能離開你媽媽的房子去見證了。”斯內普吐出的每個詞都瓷實得像煅燒過。

接下來,在麥格命令穆迪拉着西裏斯跳華爾茲(他差點掃斷西裏斯的腿)、西裏斯命令萊姆斯穿上沃爾布加的衣服(伴随着克利切的慘叫)、萊姆斯命令麥格拉住一個平民的手高歌一曲《你用魔法勾走了我的心》(順帶一提她選了斯內普)之後,終于,冤家碰頭了。

“別忘了規則,斯內普。”西裏斯一臉晦氣,把奴隸牌丢回盒子。

斯內普滿意地将國王牌夾在指間轉動:“四肢着地學狗叫。”

“再說一遍?”西裏斯魔杖剛舉起一半,胳膊就哆哆嗦嗦地罷工了,斯內普見狀愉快地把牌丢在他倆之間,好像那是白手套。

麥格皺起眉頭。

“不能具有過分的羞辱性,西弗勒斯。”

“那就算了。”斯內普沒等另外兩個平民投票便說,“哭吧,奴隸。”

西裏斯:“……”

在事态進一步激化前,盧平召喚來一瓶胡椒粉,迎面往好友腦袋上一倒。立竿見影,西裏斯直接淚如泉湧、痛哭流涕。

“規則沒有禁止平民主動協助。”狼人申明,一邊躲避好友全無方向的追打,西裏斯的噴嚏聲再次驚醒了沃爾布加,穆迪直接往那個方向甩了靜音咒。

“我并不介意。”斯內普寬容地說,麥格變出盆子接住他的清水如泉,讓西裏斯洗了把臉。

他高昂的興致持續了自相殘殺(西裏斯叫萊姆斯跳踢踏舞,萊姆斯又叫西裏斯親吻母親畫像)的兩輪,直到穆迪要他做一百個深蹲。

“我有我的工作和訓練節奏。”他瞪着老傲羅。

“但從你瘦小的屁股來看遠遠不夠。”西裏斯表示,邊繼續用萊姆斯的手帕擦嘴。

穆迪捏了捏粉紅毛絨兔,不耐煩地說:“服從命令。”

斯內普絕不承認自己在下一輪開始前是跌坐回原位的。

他們又經歷了西裏斯叫穆迪撸貓(麥格出演)和麥格讓萊姆斯給西裏斯梳雙馬尾(西裏斯堅持認為這局他才是實質奴隸),相似的一幕上演了:斯內普是國王,而麥格是奴隸。

“奴隸,”魔藥教授幹巴巴地說,“宣布游戲結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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