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You Think Youre Funny?

You Think You're Funny?

美好的上午,西裏斯正在自己房間裏盯着牆上的相框進行“哦當時我們這麽年輕愚蠢誰知道後來會變成什麽樣”的懷念反思活動,有人敲響了他的房門。會這麽幹的人屈指可數,他知道萊姆斯以一貫的體貼和煩人讓幾個人排了班,每天給他點事做,消耗他雖然很少但十二年又兩年多也會積攢到溢出的社交份額。他只希望這回是為了有點意義的事,而不是單純賞點活兒給他沒事找事。

“你好,朵拉,真高興見到你。”他拉開門,沖着那團粉毛說,“但如果我兩次給你拉裙子拉鏈,就有形成慣例然後被你媽絕育的風險,而可能被閹并不在鄧不利多允許我出門的短得可憐的原因清單裏。”

“好吧,我們可以認為你暫時不會喪失生育能力。”唐克斯回答,西裏斯發覺她的五官和泡泡糖粉短發都在抖動,不是犯病抽風興奮過度那種抖,而是更接近怎麽說呢,變形術課堂上珍珠雞被變成珍珠豬前的那種抖。不同的是珍珠雞通常只會抖一瞬(失敗的時候可能會更久,但西裏斯沒多少這方面經驗),而這種抖在此刻的朵拉臉上成了持續性的,就好像她的五官在竭力與不可抗力鬥争要留在原位,這點從她出席葬禮般空前嚴肅的表情也能得到佐證。

“你的變形出問題了?”出于一名有着豐富經驗的非法阿尼瑪格斯的直覺,西裏斯問。

“可以這麽說,不過問題并不在變形術本身。”唐克斯的口吻中帶有完全不“唐克斯”但非常微妙的熟悉感,西裏斯眯起眼。

“如果你是萊姆斯,我們真得嚴肅地談談。”他說,“你要知道,從偷偷盯着某人到喝下複方湯劑變成她之間存在一條很深、很寬的鴻溝。”

就像引線燒到頭、最終碰上煙花筒裏的大量火藥,那張雞心形面孔的震顫嗡一下(不是說真有這麽個聲音)爆發了,西裏斯不是特別格蘭芬多地後退了半步,因為他外甥女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耳朵全都滿臉亂跑,頭發猛地豎直接着重新受重力影響垂下,變成紅得發紫的卷毛爆炸頭。

幾秒鐘後,不管裏邊的誰總之控制住了這副非凡的皮囊,意思是那些部件或許有點發紅或者發青但大體還是決定留在原處,而沒有學習某些麻瓜藝術家晚年的自畫像——就是他十五歲那年曾經考慮過在自己房間挂一幅的那種。當初西裏斯懷疑自己半夜睜開眼看到那樣一張臉會尖叫着逃出房間,選了比基尼女孩招貼畫,誰能料到他二十年後能目睹活人幾乎變成那樣的驚悚場面呢。

“出了點意外,我們懷疑是克利切搞的鬼。”“唐克斯”繼續解釋,這權當西裏斯剛說的話不存在的态度也非常像某頭年方三十五的狼人,“我們的身體被交換了,看來沒波及你,大概是因為你沒出房間。”

“所以你真是萊姆斯。”西裏斯揚起眉毛,“找回青春活力的感覺如何啊?”

“我真是不知道她都怎麽對付的。”這句話的語氣非常萊姆斯,同時朵拉的嘴角強調觀點般往旁邊抽了兩下,差不多要咧到耳朵根那種抽法,新噩夢素材有了,“朵拉給了我一些建議,但我目前還沒找到訣竅。”

顯然了,朵拉的頭發迅速縮回頭皮,在變成光頭前又呈金黃色長了出來,而且還跟空氣流動無關地不斷晃動。

“真壯觀。”西裏斯忍不住感嘆,萊姆朵拉苦了苦臉,鼻子和頭發都變長下垂,他(她)又趕忙企圖制止,慌裏慌張的結果是又一次的炸毛。

“我靠。”脫離驚吓的屋主毫不客氣地站在門口大笑了一陣,等他停下,立刻接收到了萊姆朵拉陰沉的瞪視。不知道是不是表情的原因,那張終于再次恢複脆弱穩定的臉變得具備了少許萊姆斯的特征。

“我本來打算告訴你除此之外還發生了什麽,但你這麽個大混賬,就自己猜去吧。”

西裏斯一把拽住對方,反正他又不真是在對一位女士無禮,而且萊姆斯已經字面意義上整個兒在朵拉身體裏,他覺得自己也幹不出什麽更冒犯的了。“喂,你不會是打算去為脫她衣服積累經驗吧?”

“我要去練習控制外貌變化,以免在恢複正常前太損害唐克斯的形象,但願這能娛樂到你。”萊姆朵拉咬牙切齒地說,“現在,你是要放開我,還是在我咬掉你的手之後放開我?因為如果我盡情發揮,變出一張足以咬掉你半個腦袋的嘴完全沒問題。”

“哇哦,好吧,放松點兒。”西裏斯把雙手舉到腦袋邊,“我敢打賭咬掉誰的腦袋對維護你寶貝姑娘的形象沒多大幫助。”

“我會盡快漱口并幹淨利落地處理掉你的屍體。”萊姆斯平靜地說,“要知道,使用一名傲羅的身體最大的驚喜就是你會發現它非常适合施咒,因為保障巫師界的和平與安全意味着你得擅長幾乎所有類型的魔法。”

“呃,對不起,絕對絕對無意冒犯,無論對你的靈魂或□□都是,”西裏斯繼續舉着他的手,“但是說到使用,唔,身體……”

萊姆朵拉的五官又顫抖了一陣,幸而沒再次發生大規模位移。雖說西裏斯通常不會拒絕什麽全新體驗,但目睹一張同類的臉像那樣變化并不賞心悅目。

“她說在變回去之前随意探索,而我在努力少喝水。”如此痛苦的語氣,西裏斯咽下笑聲的力度如此之大以至于他懷疑自己真要咽氣了。不管萊姆斯堅守怎樣的紳士風度,憋炸心儀女士的膀胱肯定不在條例之內。

“唔,好吧,至少你們都有把柄在對方手裏。”西裏斯以最安撫人心的語氣說,但他們都知道這更接近于萊姆斯被拿住雙重把柄,因為顯然唐克斯是那種會在變成男人之後第一時間找個地方玩鳥的人,她此刻甚至可能已經找到搭檔進行雙人嘗試了。

“并不盡然。”萊姆朵拉聽上去比月圓夜滾進螞蟻窩還要凄慘,但好像也不是西裏斯理解的那意思,“鄧不利多建議我們暫時別離開總部,試着習慣吧。”

“鄧不利多也在?”西裏斯隐約感到事情的走向比他起初設想的還有趣(恐怖),但萊姆朵拉已經扭頭就走、撞門框上、進屋砰地關上門然後哎呀一下摔了個嘴啃地毯。或許朵拉的身體很适合使用魔法,但毫無疑問它并不太方便日常活動。

日常活動,靠,月亮臉那家夥大概能堅持一星期不洗澡。

西裏斯本來沒興趣出房間,但現在他有很好的理由。喝退走廊裏嘟囔咒罵的克利切(他是很想知道出了什麽事,但不是從老精靈這兒打聽),他晃晃悠悠地下樓,見到的第一個人是鄧不利多。沒人能認錯那頭長發和胡須,但鄧不利多不耐煩地把尾端挂着蝴蝶結的胡子麻花辮甩過肩頭,好俯身去夠自己長靴上的鞋帶,這就不是你每天都能看見的場面了。

他清清嗓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先生?”

這提問有充足的依據:鄧不利多彎腰的動作顯得十分費力。

“萊姆斯沒給你解釋嗎?”校長龇牙咧嘴地扶腰直起身,用與穩重毫無關聯的語調以及鄧不利多的聲音說,這種驚天動地的撕裂感令西裏斯由內而外地一陣哆嗦,“我們的身體——”

“被調換了,對,這部分我知道。”西裏斯盯着鄧不利多——的身體——像個壞脾氣老頭那樣單手握拳揉腰,同時很不高興地擡腳踩踩那只鞋帶有點松的長靴,胡子辮仍挂在肩上,“但我還以為是一對一的,像是你和萊姆斯兩兩對換。而且克利切真有那麽大本事把鄧不利多牽扯進來?”

“如果他願意的話。我猜他一直就想放個假。”尼法不思聳聳肩,西裏斯覺得自己遭受的精神攻擊夠多了,于是主動走過去蹲下幫對方系鞋帶。

“你不能念個咒把它系上嗎?”他邊打蝴蝶結邊問。

“我還沒搞定他的魔杖,鄧不利多說瞬間變成百歲老頭不适應是正常的,但我總感覺這玩意兒認出了我的靈魂而且在鄙視我。”尼法不思說着,拔出那根造型獨特的魔杖揮了揮,它發出一個聲音,有點像幹嘔,“看吧?”

“如果它的服從标準是鄧不利多,你達不到也沒什麽可羞愧的。”西裏斯起身剛想後退,他的手就擊穿他的自制力徑直抓住了那條胡子辮。身體現主人饒有興致地看着他把它扯回自己胸前,又捏住中段甩了甩,從這毛糙的編法來看她換進去後是早玩夠了。手感沒什麽特別的,跟頭發差不多,保養良好的頭發。

“我覺得鄧不利多有給它上護發素。”尼法利多笑嘻嘻地說,西裏斯打定主意不看那張臉,簡直是超出麻瓜自畫像的詭異程度,“你知道,雖然我可以變成男人,但能做的事還是限于我本來做得到的。雖然這麽說有點抱歉,但如果不是鄧不利多,這麽難得的機會卻被老頭子找上,可真有點掃興。”

“呃,別告訴我你想對鄧不利多的身體幹什麽。”西裏斯松開胡子,“話說,鄧不利多又在哪兒?”

“斯內普那,他好像挺興奮能教門新課的,匆匆忙忙就回去了。”尼法利多竊笑,西裏斯感覺自己的臉為此抽搐了一下,“剩下的你自己看吧。”

“還有斯內普的事兒?”

他被無視了,只得看着對方徑自走向洗手間的背影,迅速終止關于裏面即将發生的事的想象,而是惡意揣測斯內普的靈魂大概在克利切身體裏。沒錯,這很對路。

“陣容豪華啊。”西裏斯邊穿過客廳邊咕哝,他是一覺睡過了什麽重大會議嗎?

“你上次吃飯是什麽時候,西裏斯?”被點名的人回頭,是比爾——嗯不對,西裏斯仔細觀察了韋斯萊長子一下。

“麥格教授?”

“很高興看到你還沒糊塗,但你至少應該嘗試保持正常的作息。”麥格比爾颔首,嚴肅地說,“這對你的恢複有好處。”

“這個嘛,靈魂錯亂肯定也很有好處。”西裏斯撓撓後腦勺,“幸好你們沒誰倒黴到跟我換——那比爾呢?”

“萊姆斯那邊,他在廚房給萊姆斯的關節上藥,萊姆斯顯然不太愛惜自己的身體。”比爾的臉眉頭緊縮,連帶着西裏斯也凝重起來。

“啊,明天滿月。”

“正是如此。”

“好吧,我猜我可以給他點建議。”西裏斯說着,往樓下走去,“萊姆斯多少跟我說過點,月圓夜怎樣能過得舒服一些之類的。”

“比起那個,請你先到沙發上坐下。我還有件事得告訴你。”麥格比爾卻道,西裏斯愣了一下,隐約覺得哪不對勁(米勒娃就即将遭受極大痛苦的前學生說“比起那個”?),但他畢竟面對的是格蘭芬多院長,所以習慣性地服從了。

然後他反應敏捷地從沙發邊躲開,膝蓋撞到茶幾差點整個人摔翻出去。西裏斯一瘸一拐地挪到安全距離,定睛一看,原來剛才差點廢掉他長袍和若幹根筋的猛獸是只花斑貓,沒錯,就是麥格靈魂本該在的那只。

“讓我猜猜,”西裏斯抱起手臂,貓咪仍然弓着脊背,爪子嵌入沙發,可惜它顯然能意識到雙方實力差距,并沒有舍生忘死地撲過來,“斯內普?”

“西弗勒斯不巧碰上了我的變形狀态,顯然他對此相當不安,我們都同意他最好別嘗試自己變回去。”在場的另一個人類介紹道,對剛才發生的一幕很滿意,但西裏斯顧不上計較這個了。

“好家夥。”他朝那只貓勾勾手指,沙發頓時被貓爪刮出一陣咯啦聲。

“別招惹他。”麥格比爾警告,“我可不想等回到身體還得處理阿尼瑪吉變形出錯的後果。”

“得令。”西裏斯開開心心地說,“我才不會欺負一只毛茸茸的漂亮貓咪呢。”

“多謝誇贊。”麥格比爾矜持地說,背景是黑貓倍受威脅的嘶吼。

西裏斯差點要就地開始哼歌,往麥格的身體上噴水是不太行,但他記得廚房還有黃瓜——啃黃瓜的時候不小心弄掉了很正常,對吧?掉在沙發上也只是碰巧,畢竟是斯內普自己不找個房間呆着的,客廳是公共區域。

斯貓咪顯然完全能感受到面前人類的不懷好意,它又磨了幾下牙,明白形成不了任何震懾,警惕地後推着回到了沙發上的軟墊堆裏。以它的身量,要搭好這樣一個庇護所可不容易。

還別說,把斯內普換到一只貓體內,這充滿敵意、神經兮兮的樣子就确實可愛多了。西裏斯幾乎覺得自打開房門以後遭受的驚吓創傷都得到了治愈。

“萊姆斯在朵拉那邊,朵拉在鄧不利多那邊,鄧不利多在斯內普那邊,斯內普在你那邊,你在比爾那邊,比爾在萊姆斯那邊。”西裏斯列舉,“再沒什麽我需要知道的了吧?”

“目前沒了,不過我們還在确認48小時內到過總部的其他社員的情況。”麥格比爾回答,跟他一起走向廚房。

“哦,那沒多少人。”西裏斯随口回答,還在盤算黃瓜的事。

令他驚奇的是,兩人快走到廚房門口時,斯貓咪嗖地竄了下來。西裏斯暗自提防,不過看樣子對方沒打算打無勝算的仗,反而是離他盡可能遠地貼牆走,把麥格比爾擋在兩人之間。

麥格比爾擡起眉毛,西裏斯已經做過保證,自不會在她的靈魂面前跟她的身體幹架。所以他随手推開半掩的門,打算像個紳士那樣放女士的身體和靈魂先進——

一個裝滿的水桶扣在他頭上。

“我操!!!什麽鬼……”

只聽比爾的嗓子爆發出一陣大笑,唐克斯的笑聲也從樓梯頂上傳來。西裏斯下巴被提手挂住,後退着折騰了好一陣才擺脫那該死的桶,代價是絆倒在臺階上摔了個屁股墩。那一人一貓自然是早躲開了,西裏斯嗷嗷叫着撐起身體,捋開濕透的長發,只見萊姆斯朝他走來,志得意滿地笑得完全“萊姆斯”。

“嗨,大腳板。”萊姆斯揮揮手,“我沒想到這麽順利。”

比爾笑得扶牆,唐克斯整個人蹲在臺階上,花斑貓站在水漬邊緣,尾巴豎得直直的。

哦,哈,真高明。

“操你們全部。”西裏斯說。

*****

傲羅的直覺早就告訴唐克斯,萊姆斯是最邪惡的那個。

“你有意識到你在打同情牌吧?”她指出,“我是個可憐的狼人明天就滿月了我好害怕好難過不找點樂子我會失去活下去的勇氣之類的。”

“管用嗎?”萊姆斯厚顏無恥地朝她微笑。無恥,但确實非常管用。

“哈,反正我做過更難的角色扮演。這次甚至都不用我想辦法維持另一張臉,随便亂變就行了。”唐克斯整了整頭發,掩飾臉上的熱度,“你打算讓誰觀賞第一場演出?西裏斯?”

“他值得更好的。”萊姆斯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就好像他們策劃的是阻止食死徒大屠殺的戰略而非惡作劇,“我們可以先叫幾個人來,做點練習,順便問問他們願不願意加入。”

“行啊,要是誰明晚把你的所在地報給魔法部,我會去撈你的。”唐克斯說着,伸了個懶腰,在萊姆斯假裝對她胸部不感興趣時暗笑,“通知你發,第一個人進門的時候我打頭陣。”

“很公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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