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Lose-Lose Situation

Lose-Lose Situation

0.

住在鳳凰社總部的日子遠不像哈利以為的那樣激動人心，他們這代基本上就是日複一日地搞大掃除，偶爾在被排除于會議之外時一起想盡辦法偷聽到只言片語。

直到八月的一天。

“喂，夥計們？”

西裏斯進入廚房，餐桌邊的人都看到他面色慘白，但神情又不完全是恐懼，反倒顯得相當困惑。但無論如何，這是自哈利來到格裏莫廣場12號見到的他臉色最差的一次。

“怎麽了，西裏斯？”哈利站起來。

“我需要一個人上去看看窗外，驗證一下我是不是又出現幻覺了。”

1.

萊姆斯率先離開餐桌，幾個孩子沒給莫莉出言阻止的機會就沖向樓梯，西裏斯也轉身同他們一起回去。莫莉只得跟上，給看到西面落地窗外景象後此起彼伏的尖叫收了個高亢的尾。

“看樣子不是幻覺了。”西裏斯冷靜地說，但哈利能聽出潛藏的激動，“基本上就是這個方向有，我已經給街道施了麻瓜驅逐咒，應該能讓他們遠離門窗，并且避免他們出門。但我不确定覆蓋範圍夠不夠。”

哈利沒發出任何聲音，他僵在窗前，幾乎比前兩天在女貞路遇到攝魂怪時還害怕：路燈昏暗的光線下，他們只能看見總部門前二十英尺左右的道路——因為這個範圍以外的路面上都覆蓋着搖搖晃晃行走的軀體。那些毫無疑問是人類，但絕不是活人，活人不會像那樣僵硬麻木地行走。它們神情冷漠，衣服呈現出在墳墓中被侵蝕了過久而難以蔽體的破爛狀，暴露在外的皮膚有不少帶着黏糊糊的腐爛痕跡。

“陰屍！”赫敏喘不過氣地說，趴在窗戶上，盧平在她身後嘭地變出一簇金紅色的鳳凰羽毛，它們飄散開發出警報，“神秘人派了陰屍來！上次戰争中他就……哦天……”

“怎麽會……為什麽……”有那麽一會兒莫莉好像快暈倒了，接着她一個激靈，提高嗓門，“回房間去鎖好門！金妮，哈利，羅恩，赫敏，喬治，弗雷德！你們幾個——”

“不！”“麻瓜有危險！”“我們已經成年了！”被她點名的孩子們同時大叫。

“莫莉，只要在房子裏，哪兒都一樣的。它們進不來。”亞瑟企圖穩定場面。

“你們再仔細看看，這些不是普通的陰屍——哎喲，抱歉。”西裏斯拽住要往門口沖的萊姆斯，導致後者袖子與肩膀的接縫處發出刺啦一聲，“所以我起初才會懷疑是我的眼睛出錯了。”

2.

通常哈利聽到那句話，會按照“這些陰屍會念惡咒”或者“這些陰屍有劇毒”來理解，而不是“這些陰屍遜斃了不符合伏地魔的水準”。

一根朽爛的腿從離他們最近的陰屍之一的膝蓋處脫落，滾到路沿的下水道口，導致腿的原主人失去平衡，一頭栽倒了。那個陰屍身後的同類們毫無知覺地繼續前行，像反向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地被絆倒，堆在一起後還就着倒下的姿勢繼續做行走動作，讓哈利想起那種剛剛遇害身亡、還沒死透的魚。細看的話，甚至能分辨出某些陰屍本身就幾乎是骸骨，不需要任何外力，走上幾十米就會自己散架，順便殃及若幹同僚。

“伏地魔（莫莉對這個名字發出責備的聲音）通常不會用腐爛程度這麽高的屍體做陰屍。”萊姆斯用反感和懷疑的語氣說，被西裏斯拽開線的袖子從他肩膀上耷拉下來，大縫中露出一件灰綠色舊襯衫。

另一個陰屍被綠化帶絆倒，半條胳膊飛進灌木叢。

“而且即便以陰屍的标準，它們也實在太笨了。”西裏斯評價。

“它們真有破壞力嗎？”弗雷德好奇又嫌惡地一邊貼着窗戶，一邊把臉往後縮。

“它們好像對麻瓜根本不感興趣。”跟他動作相同的喬治說。

确實，這些陰屍看上去像是在浩浩蕩蕩地游行，完全沒有轉向路邊那些的門廊的意思。放眼望去，每隔幾步遠，路上就形成一座跌倒和踩踏事故造就的大小不等的屍堆。

“不管這是怎麽回事，偶發事故逆轉小組恐怕都夠嗆。”亞瑟□□着說，“只要有一戶麻瓜往窗外看看，大家都得加班好久。”

“看看它們，搞街道的衛生就得通宵吧。”金妮說，搞了好幾天大掃除的孩子們頓時齊齊打個冷戰。

“加班和大掃除？”莫莉難以置信地說，“那些可是陰屍！可能是神秘人派來的！你們就關心加班和大掃除？”

3.

壓在最底下的陰屍以及其他陰屍在糾纏不清中脫落的零件紛紛淌出濃稠的液體，若隐若現地反射路燈的光。随着陰屍大軍接近總部，此類惡心的場面變得越來越清晰，連部分屍體眼窩的蛆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好幾個人開始幹嘔，西裏斯趕緊拉上窗簾，只留下一條縫用來警戒，莫莉把盡可能多的孩子從窗邊拖開。

“簡直，嘔，像我爸媽不讓我看的恐怖片。”赫敏捂着嘴。

“恐怖什麽？”羅恩用力捶胸口避免自己真吐出來，“你爸媽不讓你看，那你怎麽知道的？”

“你就不能有點想象力嗎？”

“你跟西裏斯上的是同一節幻想課？”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哈利打斷兩名好友的鬥嘴，這時萊姆斯、西裏斯和韋斯萊先生正施咒禁止陰屍靠近總部一定範圍，“總不能放着那些陰屍不管吧？誰知道它們會不會突然開始攻擊？”

“用腦袋攻擊地面嗎？”喬治說。

“他們正在做呢。”弗雷德說。

“看樣子地面占上風。”喬治又說。

“你們不能管！”莫莉喝道，“要管也是鳳凰社的事情，你們絕對不可以出去！”

“等待增援是最好的辦法。”盧平截住哈利和其他孩子的反駁，“這可能是個陷阱，哈利，用沒有戰鬥力的陰屍吸引我們的注意力，達到其他目的。我們需要更多人手。”

“但這跟神秘人的目的不是相反嗎？”赫敏指出，“按照你們之前說的，神秘人希望魔法部一直否認他的複活，好悄悄壯大自己的勢力。那他怎麽會派一大群既顯眼又沒破壞力的陰屍在街上到處亂走？”

“除非他不打算再隐藏了。”哈利攥緊拳頭，“他打算直接動手做他一貫做的事，也就是制造恐怖和屠殺麻瓜。”

“那我覺得這些陰屍的實力跟他的目的差得有點遠。”羅恩中肯地說。

“難道他們在篩選嗎？”金妮問，“選出能用的屍體做成陰屍，再策劃真正的襲擊？”

“呃，雖然我不真是食死徒，”西裏斯杖尖畫個圈，完成他負責的咒語，“但根據我十幾年來擔任名譽頭號食死徒的經驗，我覺得陰屍大軍不是這麽來的。”

“有個問題，”喬治說，“為啥我們都直接假定這是神秘人幹的？”

“這不是更像個惡作劇嗎？”弗雷德說。

他們把大家說愣了。

4.

襲擊也好，惡作劇也罷，總之萊姆斯呼叫的增援陸續抵達了。他們遠遠看到像是金斯萊領着的一隊傲羅出現在幾棟樓的房頂，揮舞魔杖擊倒下面湧動的人形。

“這其實更像達利玩的某些電子游戲。”哈利說，沒那麽緊張了，“區別在于游戲裏的敵人通常會更有挑戰性。”

很容易看出來，清理這些陰屍是項相當枯燥無聊的工作。它們毫不反抗，随便一擊就軟趴趴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可偏偏數量又極多，隊伍到現在還沒現出盡頭。

“你們應該為它們沒有挑戰性高興！”莫莉氣呼呼地說，“哦，謝天謝地……我還以為……我都不知道要怎麽保護……”

“沒事了，莫莉。”亞瑟攬住妻子，金妮安慰地拍拍母親的胳膊。

不過他們很快意識到，盡管陰屍不堪一擊，傲羅擊倒它們的速度還是趕不上它們出現的速度。而且随着路面被倒下的陰屍堵得水洩不通，雖說仍沒表現出什麽攻擊性，不少陰屍被擠得離路旁的門窗越來越近，甚至有一個在麻瓜的窗框上撞掉了頭。

“惡，他們就不能直接念個烈焰熊熊解決嗎？”西裏斯皺着臉，變出毛巾塞住正門的門縫。即使老宅如此密不透風，濃烈的腐敗氣味還是滲透進來，大家紛紛捂住鼻子，莫莉念起了空氣清新咒。

“那樣麻瓜中會出現倫敦街道突發大火，不久火焰又全部神秘消失的新聞。”萊姆斯說。

“而且可能有人報警。”赫敏補充，“以驅逐所有這些陰屍所需的火焰規模，大概會來很多消防車。”

“我可不想知道燒烤這些玩意兒是什麽味。”羅恩苦着臉說。

“傲羅大概已經分頭行動了。”亞瑟說，“最好是能抓住幹這事的人，強迫他命令這些陰屍撤退。”

正說到這，客廳的壁爐突然發出綠光，斯內普從裏邊鑽了出來。

5.

斯萊特林院長的表情比平時還不愉快，好像把一大批陰屍襲擊總部自己卻沒提前得到消息當成某種針對個人的羞辱。

“別介意，我們也沒那麽指望你。”西裏斯寬宏大量地說，招來如有實體足以把他釘窗戶上的怒視。

斯內普正要反擊，亞瑟問：“飛路網不是正被監視嗎？”

“你覺得黑魔王會授意他們監視一個食死徒嗎？”斯內普厲聲說，韋斯萊們和哈利一下子都不滿地瞪向他。

“這不是你的責任，我們正懷疑這些陰屍是別人派來的。”萊姆斯打圓場，“但不管怎麽說，陰屍不是好東西。你知道怎麽讓它們回去嗎，西弗勒斯？”

斯內普轉身就走。其他人還以為他是聽到這可能跟伏地魔無關，準備直接打道回府，但他步履飛快，直指門廳。

西裏斯反應過來，一蹦追過去，“等等！別——”

斯內普一把拉開大門。湧動的氣流吹起他面頰邊的黑發，黑色長袍呼啦啦地在他身後翻卷，門縫裏的毛巾飛到了他腳上。

西裏斯哇一下吐在門廳邊。

咣當。斯內普比拉門還快地摔上了門。

上百具腐屍堆積的惡臭鋪天蓋地，嘔吐和咳嗽聲響成一片。莫莉邊吐邊清理空氣、萊姆斯邊咳嗽邊清理嘔吐物時，斯內普筆直地站在門口，完全靜止，似乎都沒在呼吸。

片刻後，雙面間諜面無表情地轉身走回客廳，隔着窗戶施咒，法令紋附近的面皮持續不規則地輕輕抽動。他經過時，西裏斯佝偻着身體，忙不疊地從斯萊特林前行的道路上閃開。

“我操，嘔……”逃犯眼淚汪汪，扶着牆，“你都入味了……”

“哇！”金妮捏着鼻子驚呼，“那是唐克斯摔到路上了嗎？”

+1.

讓亞瑟說着了，所有麻瓜相關部門都連夜上崗加了十幾個小時的班。從外邊的氣味判斷，這回的解釋很可能是倫敦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下水道倒灌事故。

“所以那真是個惡作劇？”莫莉不高興地說，又扭臉嗅了幾下，好像還覺得哪裏（可能是唐克斯）正飄出殘餘的臭味。

“某個傻逼炸了倫敦附近最大的公墓，想讓大家相信神秘人又開始活動了。不确定究竟是他真那麽崇拜鄧不利多，還是因為他是個戰争狂，還是他想制造混亂然後打劫，我覺得都有。”女傲羅沒精打采地說，“說真的，為什麽他不去崇拜神秘人呢？那樣我們說不定還可以讓一些人相信鄧不利多說的。他直接把鄧不利多的警告變成了更大的笑話。”

“魔法部不會打算把這個也算到鄧不利多頭上吧？”金妮問，“要是鄧不利多想自導自演，他至少能做得更像點。”

“我也希望福吉跟你一樣聰明，但他的智力還不如一條金魚。”唐克斯伸了個懶腰，“謝天謝地金斯萊放我先去洗澡了，我可不想留在街上搞大掃除。”

“那些從裏面挖開的墳墓怎麽辦？”西裏斯問。

“屍體有的原路返回了，回不去的就看情況塞具大致符合的——時間實在不夠，沒別的辦法。然後統一解釋是被泛濫的污水泡壞了。”

“要是有人這樣對待我家人的墳墓，我會跟他們拼命。”赫敏厭惡地說。

“要是有人這樣對待我家人的墳墓，我會給他們鼓掌。”西裏斯說完，又輕輕幹嘔了一下，他過去幾小時連水都喝不下，“不，還是算了。熏死我了。”

“那家夥會怎麽樣？”弗雷德問。

“有麻瓜看到陰屍了嗎？”喬治問。

“還在排查，這部分不歸我管。”唐克斯回答，“不過這麽說吧，他讓整個傲羅辦公室都沒睡成覺，而且每個人臭得像剛被馬桶嘔出來。哪怕是在麻瓜場所錯誤着裝這種小罪名，我們也不會遺漏處罰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