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入獄

鐘岐雲來到這個監獄已經十天了。

不,說監獄還不夠準确,因為‘這裏’的人都只知道這是地牢,還是個關押死囚的地牢。

陰暗潮濕、惡臭沖天。

五個人吃喝拉撒睡皆不出木欄杆圈出的不過十幾個平方的牢房。蟲、鼠在沾滿排洩物的枯草中四處亂竄,時不時地啃一啃他的手指。

鐘岐雲想起畢業後他在北京四環租的那間十幾平的單間,為什麽他當初住在那兒會覺得那小空間是個地獄?

比起這裏,那分明是天堂。

為什麽又會突然間堕入這種境地?鐘岐雲不知道,他也想問問。

他分明記得不久前,在隊裏的慶功宴上,在北京最奢靡的夜店,這麽些年來,他們首次挺進全國‘末世’總決賽、隊裏成員游戲生命半數以上就要終結的十幾個男人們,在燈火酒綠間放浪形骸。

下周三,他們就要在全國觀衆面前和稱霸榜單五年的隊伍決戰了。雖說隊員們都不抱什麽希望,但剛任隊長還算年輕的鐘岐雲,可是希望能幹過那邊的。

可是為什麽他不過去了一趟廁所,回包間的路上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路人拿着啤酒瓶悶了後腦勺,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他也是疼得醒來的,只不過疼的卻是全身上下。

掙紮着睜開眼,模模糊糊間,一鞭子又從耳邊呼嘯着甩過,打在了身上,所過之處火辣辣疼得驚心。

鐘岐雲倒抽了口涼氣,大吼出聲:“我艹你媽呀!誰啊,有病?!打你大爺!發什麽神經!”

這話吼出,那抽在身上的鞭子頓了頓。

只聽得跟前似有人“咦?”了一聲,鐘岐雲還來不及松口氣,那鞭子又如疾風驟雨一樣快速落下。

一瞬間,皮開肉綻。

有些許回神的鐘岐雲被抽懵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掙紮着想要逃開,卻在下一刻發現自己手腳都被捆在了木樁子上。

鐘岐雲心頭一緊,他媽的,這是遇到瘋子啦?

眼睛被不知是汗還是血水給糊住了,鐘岐雲看不清前方抽他鞭子的是誰,只模糊看到兩個身影,鐘岐雲火了,怒道:“我去,這特麽是怎麽回事?阿璇

!狼狗!”

只是他喊得越大聲,那鞭子抽得越重越快。可是他再喊,都沒那些個隊友的回應。

他出生到現在二十二年,哪裏受過這種摧殘,沒多久他就受不住了,意識到這恐怕是遇到了神經病,他被砸了腦袋然後綁到了這麽個地方,說不得還是個殺人狂什麽的,而且他說得越多,這變态就抽得越狠。

媽的,再這樣下去恐怕真的要沒命。

鐘岐雲向來不是個逞口舌之快讓自己遭罪的人,此刻到底是什麽狀況都搞不清楚,可別他那些隊友還沒報警他就先不幸逝世了。

深吸一口氣,鐘岐雲咬住了牙佯裝不濟,謾罵的聲音越來越低,然後垂下頭沒了聲,那邊果真慢慢停住了不再抽他鞭子。

鐘岐雲疼得渾身冒冷汗,卻不敢再出聲,假裝‘昏睡過去’,不過片刻那邊抽他鞭子的走人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臉,見他沒有反應,便對另一人說道:“頭兒,暈過去了。”

粗莽的聲音響起:“怎麽回事?老子不是令你綁那陳啞子來嗎?你給綁錯了?!”

“這、這就是街頭讨飯的陳傻子陳啞兒啊,頭啊,我和蔣彪連夜綁來的,不會有錯。”

粗莽聲音的男人一腳踹在手持鞭子的男人身上,惡聲道:“不會有錯?這罵人的聲音都要掀翻地牢頂了,你還給老子說不會有錯?!”

“可他真的是陳啞兒啊!頭兒你也是見過那啞子的。”

那‘頭兒’聞言,走到鐘岐雲跟前捏着他的臉擡起,“.....好像确實是那啞子......”

“對!你聽他剛才都罵得什麽發顆草,這不是傻子是啥?”

悄悄聽了這些的鐘岐雲卻是越聽越是糊塗,什麽陳啞兒?還連夜綁來?

只是還沒等鐘岐雲細想,那邊的粗莽漢子就又問了起來。“那他怎地就能說話了?”

“這我可不知,起先打他,這啞子也不啃聲啊......”男人思慮片刻道:“哎?頭兒,我想起一事,我聽我鄉下的婆娘說過,她村中就有一癡兒有一日跌入水中碰到了頭,等再醒來便不再癡傻了,莫不是這陳啞兒讓咱們抽了一頓,反倒把這啞巴的毛病治好了?”

“這樣巧?”

“人肯定是沒綁錯的,也許真就給他治好了,但好像還是個傻子。”

“哼,管他是不是真好了,不論怎地也不能壞了刺史和縣大人的事,要是洩露了,咱都得沒命!”粗莽漢子哼道:“待會兒将他潑醒了,若是還那樣沒頭沒尾亂罵,管他傻不傻,把他舌頭用火炭給燙了,看他還說不說得出一個字!”

鐘岐雲不傻,但在聽到刺史和縣大人那個詞時,腦袋就懵了,啥意思,這神經病還喜好玩cosplay?來角色扮演做一個酷吏?

不對啊,聽對話這兩人似乎也不像頭腦不清醒的樣子啊。

鐘岐雲有個不好的預感,特別是在察覺到自己這副身體比以前瘦弱太多、頭發也長了許多時,腦袋嗡的一聲炸響了。

這個身體不是他的......

鐘岐雲覺得他應當是在做夢。

就連滿身的疼痛都是夢境太過真實,自己內心加戲而已。

哦,他想起來了,他昏迷前被醉酒的人悶了一腦袋的啤酒瓶,也許是此刻頭疼導致的錯覺。

對的,就是這樣。

神思混亂間,鐘岐雲感覺頭又更疼了,不知何時竟真的昏了過去。

只是等他再次被潑醒,看清了四周的狀況後,他發現事情沒那麽簡單。

想到昏迷前那兩獄卒的話,為保住自己的舌頭和老命,鐘岐雲不得不裝作那個陳啞兒,裝傻又裝啞,丢了半條命似的躺在那糞池一樣的牢房裏縮手縮腳,瑟瑟發抖。

好歹幾天後,那邊獄卒試探了幾次,發現他還是說不出話,還傻得厲害,這才松了勁兒。鐘岐雲這才得以喘息,亦從同個牢房的人口中摸清了些來龍去脈。

他這原身,原本就是個又啞又傻的孤兒,父母早逝,親戚更是不願養着他這拖累,這陳啞兒流落街頭讨生活很久了,落入獄中不過是倒黴做了別人替死鬼。

僅因為他與縣中犯事的大戶,周家獨子周有翎長得有幾分相像。

這周有翎雖生在大家,長了一副好皮囊,卻無大家族之氣魄,反倒學得佞邪無恥,仗着自己家世顯赫,在錦川縣中狂賭爛piao、橫行霸道,縣中衆人畏懼這官商黑白皆有染的周家,多年來敢怒不敢言。

只是這周有翎常年欺男霸女成了習慣,這一遭不僅欺辱了縣中一位吳老秀才兩個知書達理的寶貝女兒,更是弄得那一雙不過二八的待嫁女慘死。

兩條人命。

老秀才痛不欲生,頂着周家和縣令的壓迫,将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勢必要讓周有翎以命抵命。

這事鬧大了,自然傳到了蜀州府刺史耳朵裏,蜀州刺史命錦川縣官徹查,這縣官迫于上級壓力拿下了周有翎,送到州府裏審理,關押在這死囚牢獄中。就不知那個周家究竟是有什麽通天的本事,竟然能在這牢獄中貍貓換太子,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将人變成了這無父無母、無親無故的陳啞兒。

左右長得相像,還是個不能說話的,再将人打個半死,前些日子州府堂審時周有翎過個場被判了斬首之刑,過段時間,送刑場的就是這個陳啞兒了。

說到底,蜀州府和那錦川縣不過是蛇鼠一窩,要不是這般,又怎麽可能這樣簡單換了人?

鐘岐雲他從那幾個獄友、還有獄卒的口中東拼西湊得知,這刑罰已經定在秋後,準确的說應該是九月初三,而現在才七月二十了。

他沒幾個月的活頭了。

鐘岐雲覺得這個穿越不太對,人都是穿成什麽皇帝、太子、王爺、天選之人,再不濟穿越成個不受寵的大家庶子,然後逆襲成功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而他呢,別說什麽權、錢、美人,上來就要命,還沒有一點破題的提示。

他自打來到這個連朝代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地方,沒有一碗白飯不說,那天那頓鞭子,卻也差不多要了他半條命,精神緊張更是不可能睡着覺,他想,也許還沒送到刑場,就會先死。

可是他鐘岐雲不想死,他還沒活夠。

靜坐在牢房邊沿相對幹淨的一處,鐘岐雲閉着眼睛狀似睡着了,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腦中究竟想了多少逃命的方法,就他目前得到的訊息,他唯一能接觸到外界的只有行刑之時,可是那時該怎麽跑?也許還未等他跑兩步,官兵獄卒就會将他砍殺了。

送到刑場時喊冤叫屈?這州府刺史縣官早就放出風聲,周有翎在獄中被另外死囚毆打致殘,早就瘋了,到時,誰來聽一個“瘋子”喊冤?

死路。

死路。

死路。

鐘岐雲想破頭想都想不到一條可以活命的路。

“那便是JIAN殺了吳家的二女之人?”

只是還未等鐘

岐雲細思,就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低沉淡漠的聲音與這牢獄有着說不出的違和感,鐘岐雲下意識的睜開了雙眼。

待看到那雙眉眼,鐘岐雲一怔,昏黃的燭火光下,穿着一身墨色長衫、俊朗非常的男子垂眸望着他。

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暗沉似淵。

在這臭氣熏天的囚牢中,這個男人俯視看他的眼神,不知為何竟讓鐘岐雲莫名地想起那句經典臺詞。

他好像只狗哦。

“是的,謝大人,周有翎在牢中這些時日,獄中其他死囚聽聞這般讓人痛惡的事,便夜裏打得脫了形,早就......哎,瘋了......”

“哦?是嗎?”男人忽然笑了起來,而後轉身走出牢房時說道:“明日便将他送往京兆,這般人人皆厭的惡徒,刑部早日複審,也早日送他走以慰吳家二女之靈,王大人對吧?”

“對,謝大人說得是!”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