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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小貝上次也沒見到明玉，不知道她上次住院是怎麽回事，便試探着發了一個短信。

明玉正跟老娘在家看電視，聊着天。聽到桌上手機信息提示音，一看是小貝的，有點疑惑的打開：明玉姐，我姐出車禍了，婚事泡湯。明玉心中一慌，低着頭不敢看老娘，顫抖着左手好不容易編了回信：然後？發了出去。跟着收到回信：李建民死了，我姐沒事，就左腿受了傷，在家養着。我父母馬上又要去上海，你要是還願意，就将我姐接回去。這回接回去就歸你了，我們全家已同意。

明玉見阿靜沒事，心裏便定了下來，想了一會，發了一個“嗯”過去。小貝接到這條回信，一時猜不透明玉什麽想法，是同意呢？還是說知道這事了？又不敢去催，便耐着性子等等再說。

明玉發完短信，笑着跟老娘說：“哥找我有點事，我去一下就回來。”老娘叮囑着：“小心點，別碰着手。”

出了門，跟哥哥聯系好，找了臺車奔哥哥工作室而去。到達時他哥已坐那等着，關上門坐下，将手機遞上，“哥，小貝的兩條信息，你看一下。”家明接過來看完，沉思了一會問：“你跟媽說了沒有？”明玉搖搖頭，“沒敢說。”

家明點上一支煙，靠在老板椅上，一前一後的颠着，半晌嘆了口氣，“你還顧忌着媽的身體，也算是孝順。你既然來了，肯定是想接那女孩回家。老娘也老了，經不起折騰。要是情況真像她弟弟說的那樣，你的後半生也很重要。這樣，你先把她家地址要來，我下午去一趟，你別去。哥去看看情況，同他們談談，事情不一定這樣簡單。”

明玉撥了電話，跟小貝要了地址，然後回家等消息。

下午四點多，接到哥哥信息：情況差不多是這樣。晚上我過來吃飯，做做老娘思想工作。媽要同意，你明天就去接人。收到信息，明玉跟媽說一會哥會來吃飯。下樓買了點鹵菜，又和媽收拾着炒了兩個素菜，燒了一個湯。菜剛擺上桌，家明到了。

吃完飯，家明丢了個眼色，明玉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間。

家明将事情詳詳細細跟媽媽說了一遍，再三保證，這回談好了，不會有變故。以後那姑娘就算是您老人家另一個女兒，要是您同意，明天就讓小妹去接人。您要不同意，這事便算了。那小姑娘也可憐，才多久沒見，跟小妹一樣，都不像個樣了。出了點事，家人照顧得不好，憔悴的看着都寒心

。家明辦事一向穩重，知道這事是兒子親自去談的，媽媽就很放心，說沒什麽意見，聽兒子的。讓明玉趕緊去接回來，別讓姑娘再多受罪。

家明便笑着喊：“小妹，你出來。”見明玉走了出來，家明收拾着碗筷去了廚房。

明玉見媽媽臉上帶着笑意，暗暗松了一口氣，搬個小凳子在媽媽腳邊坐下，聽老娘開始發話：“茍子，你哥說了許多。我也老了，陪不了你一輩子。既然你哥都跟人談好了，媽也不攔着你。明天趕緊去将阿靜接回來，聽你哥說，小姑娘在家受委屈了，接回來要好好待人家。以後你倆好好的，媽走了也放心。”

明玉心裏一酸，眼淚就流了出來。為阿靜遭罪了，為媽媽的寬容。趴在媽的膝上，哽咽着說：“謝謝媽，謝謝哥哥，我會好好待阿靜的。”

媽媽揉揉女兒頭發，哥哥站在一旁笑，“別哭，也算是好事，別惹媽傷心，以後你倆将媽照顧好。我先回去，媽，家中一下多了倆病號，這都是暫時的，等小妹手好了，一切都會好的。這下您老沒後顧之憂，将身體保養好，我明天上午過來。“

那天下午，家明去了小貝家，一看呢，情況大致是短信上說的那樣，病歷上也說左腿沒什麽大礙。然後，汪母便支支吾吾的開口要五萬元，說什麽女兒養這麽大了也不容易，以後家中也指望不上她，弟弟才買了新房，欠了一屁股的債，就算是嫁女兒也得收點彩禮錢之類的，說了一大攤。

家明耐着性子聽完，心中反而定了下來。有條件，說明他家是認真的，反而靠譜些，當下說道：“我先回去商量一下，沒什麽問題，明天就讓小妹過來接人。人一到家，我就将錢送過來，但是要打借條。”

汪母被上次的事搞怕了，聽能拿到錢，打借條什麽的，根本無所謂，一口應承下來。并再三保證，女兒以後就是潑出去的水，絕不反悔。家明笑笑告辭。

汪靜父母連同弟弟，再一次将阿靜賣了出去，獨阿靜和明玉什麽也不知道。

汪母便去女兒房裏抱喜，說小貝買了房子，每月要還貸，自己和汪父還得回上海打工掙錢。明玉明天就來接你，你還上她們家去住，媽以後都不管你的事了，交給明玉。絕口不提錢的事。阿靜聽了也沒什麽反應，汪母讪讪着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明玉陪老娘吃過早飯，等哥哥來了，讓她去接人。高高興興招了臺車，往阿靜家去。一路上是思緒繁雜，想着若是沒那個變故，自己和阿靜這輩子就算是分開了，車禍反而成全了她們。要不是阿靜躲過一劫，真是想都不敢想。

進了阿靜家門，見大包、小包已收拾好，堆放在客廳。打了個招呼，去了阿靜的房間，阿靜躺在床上睜着眼發呆。明玉走過去，坐在床邊，看着心愛的姑娘，白皙雅致的小臉，瘦得脫了形，頭發油膩的散在枕邊。見自己在身旁坐下，眼神無助而哀傷的看着自己。

明玉伸手摸摸瘦削的小臉，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下來。強忍着淚意，沖阿靜溫柔的笑笑，“寶貝，我們回家啊，以後都不分開。”阿靜一言不發，眼角兩行眼淚無聲的淌下來。明玉不再多言，起身走了出去。

一家人有點不自然的沖明玉幹笑着，明玉恨他們将阿靜照顧的不好，一刻也不想多呆，淡淡的跟汪父、汪母交代了幾句，“叔叔、阿姨，我這就将阿靜帶回去，以後我會好好待她的，請你們放心。我這就走了，車還在外面等着。”看了小貝一眼，什麽也沒言。差不多什麽事都是這小子搞的鬼，跟他沒什麽好說的，不是一類人。

汪母在旁嚷嚷着：“小貝，你送送你姐姐。”汪父在一旁附和着：“小貝，去将姐姐背上車。”又招呼着汪母拎東西。明玉右手吊着，阿靜左腳又不能落地，自己是幫不上什麽忙。

聽汪父、汪母說讓小貝背姐姐上車，知道這是農村的風俗習慣，姑娘出嫁，由哥哥或弟弟背出門，腳是不能落地的。今天阿靜家是誠心誠意的将阿靜交給自己了。想着阿靜歷了一劫，受了這麽多罪，從今後也算是順利出櫃。等阿靜上了車，明玉臉上不由得露出笑意。跟汪父、汪母鞠了一躬，坐上車離去。

這邊家明将阿靜背上樓，中午在一起吃了飯。讓明玉先将阿靜伺候好，吃完去妹妹房間，跟阿靜說：“以後你就是我媽的小女兒，我就是你哥哥。明玉往後要要是欺負你，你跟我說，我收拾她。好好養着，別着急。”阿靜淡笑着，輕輕“嗯”了聲。

家明出了房間，媽媽又走了進來，明玉站一旁笑着。媽媽卻笑不出來，跟小姑娘以前處出感情了，現在見姑娘遭了罪，心疼着：“阿靜，家明跟你說了吧，以後你就是我小女兒，你跟小茍一樣叫我媽，這兒就是你家。心放開開的，好好養傷，早點好起來。媽等着你陪我出去溜達。”阿靜流着淚，叫了聲“媽”。明玉媽開開心心的答應着，“你倆要好好的。阿靜老實，小茍你別欺負她。”

家明又交代了幾句，叮囑妹妹等手好了，抽空去将阿靜的養老保也交上。起身去銀行取錢，給汪家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