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聞嶼野在家中的卧室裏,他半躺在床上,然後擡起來雙手,他的目光仔仔細細地從手指尖看到手掌心。
他不太自然的攥了一下手,複又張開。
最後把手放下了。
不太一樣,自從分化之後一切的感覺都不一樣了,他的感官變得異常的敏銳,手指摩挲的時候甚至自己能清晰地感知到指腹的指紋。
分化那天的記憶幾乎無法回憶。
對于他而言,好像就是覺得很熱,那種燥熱灼燒的感覺,讓他暈頭轉向,神志不清,他記得聽到了一聲聞韻的慘叫,然後好像還打傷了人,最終被什麽紮了一下,他就徹底墜入了一片黑暗。
那是久違的,連夢都沒有做的一次沉沉的昏睡。
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出現在了醫院,他被告知他分化了。
提前分化,S級。
只要是稍微那麽一想,聞嶼野就難抑興奮。
他重新翻身從床上起來,床頭櫃上擺放着的滿滿一杯牛奶又出現在他的視野。
他湊到玻璃杯前,然後手指在玻璃杯沿上輕輕敲了兩下。
呵,誰能想象他在一年之前還像是一只營養不良的小雞仔呢。
誰能想到他會提前分化呢?
他的視線落到牛奶上。
是你嗎?家族專裝專供,果然很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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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要歸功于聞韻,讓他免于饑餓貧困,在混亂的地方跟別人争搶吃食,他現在有吃不盡的面包,喝膩了的牛奶,完整的家庭,母親的愛,父親的支持,還有富有同情心的漂亮兄長。
他是如此的幸運。
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他陷進松軟的大床裏,笑出來聲音。
冬天過去,初春時節,街上的雪都化了。
聞嶼野和李溯坐在車裏,司機送他們一起去學院。
聞嶼野一路上小動作很多,不停的問李溯一些問題。
李溯沒有像以前一樣對他愛搭不理,逐一回答了他的問題,雖然每一句都很簡潔。
“我跟哥哥在一起上課嗎?”
“不在。”
“那我在哪裏?”
“有人帶你去。”
“教員很嚴格嗎?”
“嗯。”
“那班級裏的alpha多還是omega多?”
“……”
等兩人到了學院的門前,聞嶼野正要下車,李溯突然叫住他。
他面無表情的臉透出來意一絲不耐煩,但是不知是何原因他忍住了,他對上聞嶼野望着他的淺色瞳孔,話在唇間轉了幾個來回,他最後只吐出來:“不要惹事。”這幾個字。
聞嶼野似乎是有些驚訝,然後沖着李溯挑了一下眉:“當然,我從不惹事。”
出于一種身份保護,聞嶼野來學院的信息登陸為A級的alpha,年齡也改成了十六歲。
A級的alpha雖然依然等級很高,但是不至于到十分稀奇罕見的地步。
聞嶼野出來學院就表現出了一種極高的戰鬥天賦。
他對那些給他安排的文化課完全不感興趣,每次考試他的這些科目的分數都徘徊在不及格的邊緣,而與之相反的是他狙擊課,還有近戰訓練的成績都十分突出。
聯盟原本就将alpha奉為天生的戰士,甚至在直屬聯盟的學院中設立了競技場。
由此聞嶼野得以發洩出他那多餘的旺盛精力。
如此一來,聞嶼野與同學之間的一些不太友好的摩擦,都讓他自己在競技場上解決了。
他那段時間臉上總是挂彩,身上的李溯看不到,但是他跟李溯坐在車裏一起回家的路上,他甚至會不自覺的閉上眼睛睡着。
李溯這時候就會覺得,聞嶼野提前分化或許還是有一點好處的,至少他不會再夜裏睡不着覺的時候再去淩晨四點去敲開李溯的門,要與李溯分享游戲或者歌曲。
而由于聞嶼野自己的矛盾得以在競技場用他擅長的方式“合理”解決,他也确實做到了“不惹麻煩”。
在上半個學期結束之後,聞嶼野在假期參加了alpha的封閉訓練,順利通過篩選,進入“燈塔”。
“燈塔”意為聯盟之光,只有alpha可以進入。
這個封閉式篩選訓練,李溯曾經參加過兩次,都以體能不合格而落選。
進入“燈塔”之後,聞嶼野就不必再學習那些文化課。
“燈塔”的每一位成員都是為了作戰而生,他們擁有自主擇課的權利,當然如果想要繼續學習那些理論知識,也是可以繼續學習。
聞嶼野成為“燈塔”裏的一員之後,最高興的當屬李晟越,他在與那群上流人士的宴會上又多了些可以被恭喜祝賀的成績。
盡管他總是在人前表現出十分謙遜的一面,就好像自己的兒子在初進入學院就入選進燈塔并不是一件值得吹噓的事情。
但是李溯能看得出來并不是這樣的,李晟越對聞嶼野的态度越來越重視,他給聞嶼野配了專門的司機,他不用再刻意等李溯結束課程再一起回來。
聞嶼野的吃穿用度,李晟越甚至都要過問。
在此之後發生的另一件事,也更是讓李溯心中震動且自危。
那是跟自己剛開學時說“我從不惹事”的聞嶼野惹了一次大事。
他在競技場上在裁判鐘判定終止的時候繼續毆打對手,對方險些致死,在裁判鐘發出強烈警告并且場內響起來尖銳刺耳的警報聲中,他一腳把流了大量鮮血,已經無法發出聲音的對手從競技場的臺面上踢到了對面的牆上。
那鮮血淋漓不成人形的alpha從牆面上滑下來,洇紅了小半面牆,當他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時。
在場的所有人都無不懷疑那已經是一位alpha的屍體。
場面變得十分慌亂,各種人的叫喊,警報聲,還有醫療人員湧進來。
聞嶼野那時候站在競技臺上還沒有下來,他看着烏泱泱混亂成一片的人群,擡起來剛才往那人身上砸拳頭的手,然後輕輕把沾上的血擦了擦。
他表情有些不耐煩,就好像對方會流血這件事給他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這件事情影響很大,情節非常惡劣。
聞嶼野打得半死不活的那位是他的前教員,他進入燈塔之後已經換了新的教員。
這麽長時間相安無事,到底是多大的仇,下這樣的死手。
李溯當時正在實驗室做解刨實驗,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把手中的手術刀一扔,衣服都沒換就往學院校長室趕去。
結果當他一路小跑到了校長室,路過校長室的窗戶前,腳步一頓。
他看見李晟越正坐在裏面寬大的皮沙發上,正跟他們的校長言笑晏晏。
以前聞嶼野惹了事情,李晟越都是甩給李溯處理,現在他竟然親自過來了。
李溯擡起來腳步緩緩後退,最後沉默地站在那裏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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