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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溯面無表情地望着車窗外,聽到了車門拉開的聲響連動也未動一下。
聞嶼野坐進車裏,他看起來是換了一身衣服,身上已經沒有血污的痕跡,但是手掌的背面還是有一些破損,傷口的邊緣處還泛着紅,俨然展示着這還是一個新鮮的傷口。
聞嶼野坐進車來以後先是看了李溯一眼,然後發現他哥面朝着窗外,于是低下來頭,伸手拽了拽袖口,似乎是想要把那不算大的破損處遮蓋住。
但是袖子太短了,他沒能成功。
車子開始啓動行駛起來的時候,李溯的視線慢慢從車窗外收回,然後仰躺在椅座上,閉上了眼睛。
聞嶼野察覺到了車裏的氣氛不太對,他哥雖然平時話也不多,對他也很冷漠,但是還不至于到一個眼神也懶得落到他身上的地步。
“哥…怎麽不說話…”聞嶼野忍不住先開口了,找話一樣講:“你今天怎麽課程結束的這麽早,你在外面等我的嗎?”
他都坐進車裏了,才開始問是不是等他。
沉默蔓延在車裏的每一處,李溯還保持着閉目養神的模樣,并沒有半點兒要搭理聞嶼野的意思。
聞嶼野此刻像是一個患有多動症的孩童,他不自覺的湊到擺成一副雕像模樣一動不動的李溯旁邊,去碰他哥的肩膀,扯他哥的袖子,在最後要拽他哥的手的時候,李溯終于張開了眼睛。
聞嶼野未能很好的捕捉到李溯眼睛裏那抹轉瞬即逝的厭惡,只感覺到李溯把自己的袖子從聞嶼野手中拽了出來。
車還在繼續行駛,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迎面的燈光亮起來。
點點暖橘色的光點落到李溯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他相貌精致活像是丈量了最佳比例雕繪出來的藝術品。
聞嶼野湊的近,他看到那光點從李溯的上眼皮跳躍到他濃密卷翹的睫毛上。
他從李溯的眼睛處仔細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上,到下面顏色看起來比常人偏紅一些的薄唇上,再到線條弧度完美的下颌上。
其實比起來一般的alpha,他哥的面部輪廓偏柔和了一些。
就在聞嶼野看着李溯的臉走神兒的時候,李溯終于開口說話了。
“這就是你說的不惹麻煩?”
聞嶼野卻不知為何從李溯臉上收回視線之後也來了氣,知道李溯已經知道他惹了大事,幹脆破罐子破摔:“誰知道他一個教員會這麽不經打,我還沒盡興呢,他就快要不行了。”
“聞嶼野!”李溯臉色瞬間驟冷。
李溯鮮少這樣叫他的全名,聞嶼野并不想叫他哥不高興,但是他也根本不想讓李溯知道他對那位教員恨不得下死手的原因。
他聽到了那位教員跟別的幾位教員嬉笑着讨論實驗室的李溯,用那種很不尊重的腔調,說不知道李溯這樣的高嶺之花在床上會是一副什麽樣子,說李溯體能篩選都過不去,在床上能标記的了omega嗎?或許他更适合找一個強大的aalpha,那位教員在最後說這句話的時候還舔了一下嘴唇。
聞嶼野只是這樣又回憶一遍就氣得眼睛發紅,他握緊了拳頭,簡直恨不得再回去補上兩拳,直接送他去見閻王。
李溯這時候收回了情緒,問道:“你跟那位教員結了什麽怨!?”
“他該死!”聞嶼野一邊這樣回答一邊又幽幽的盯着李溯的臉。
他心裏又不講道理地想,為什麽他哥一個alpha非要長這樣一張臉,一點兒也不硬朗,皮膚也白的像是這輩子沒曬過太陽似的。
這可不是招人的,連alpha都惦記?
在聞嶼野這樣回答之後,車裏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李溯覺得聞嶼野已經無可救藥,聞嶼野卻陷入了不看他哥的臉生氣為什麽他哥要長成這樣,看着他哥的臉又不自覺走神兒的無限循環中。
無限循環終止在車停下來的那一刻。
李溯先推開車門下來了。
那位教員的生死後續沒人知曉,聞嶼野惹出來的這件看起來很大的事情解決的順利的讓人膽寒。
聞嶼野甚至在第二天還好好的像是沒事發生一樣來了學院。
關于這件事學院方連一份通報批評都沒有給聞嶼野下。
在這平靜的似乎水花也未濺起的事件背後,有人陸續的得知學院擴建的新校區,由安錫城的李議員全資贊助了。
但是要是說這件事對聞嶼野沒有産生一點兒影響,卻也并非如此。
由于進入了“燈塔”擁有了自主擇課的權利,聞嶼野擁有了大量的除掉必要訓練外的空餘時間。
這樣的時間他都是泡在競技場。
但是從某一個時刻起,他發現他被孤立了。
那天他從裁判鐘那裏排隊叫了號,拿着自己的號碼牌,結果等到了自己上場的時候,他匹配到的對手都棄權了。
于是他不罷休地又去排隊,結果輪了三四次都是如此。
他越等越是焦躁起來,在第五次天都黑了,裁判鐘又宣布他的號碼牌的對手棄權認輸的時候,聞嶼野徹底發作,一拳搗響了正在宣布棄權的裁判鐘。
當他氣憤不已,眼神兇惡地從競技場往外走的時候,衆人默不作聲地往後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他一個人從競技場裏走出來,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他的背影被燈光拉長,孤零零地在地上。
他回過頭去望了一眼,競技場裏正熱火朝天,新的裁判鐘已經被推了上去,正在開場新的比拼。
十六歲的聞嶼野那個時候還不能理解,他的父親這樣處理這件事的後果,這等于給了聞嶼野在學院裏橫行霸道,為所欲為的權利。
聞嶼野将教員都毆打險些致死都不用受任何處罰,那麽何況是學員呢。
沒有人會再願意去做他的對手,與他共同站在競技場上。
在那樣的時刻,他又親手搗毀了裁判鐘。
這在衆人眼裏更是加深了他可以漠視學院裏的一切規則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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