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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雙重身份
Chapter 1
書房裏, 周楠申已經等候多時。
周珩進門後卻不似往常那般,恭敬的叫了聲“爸爸”,不僅沒有, 就連态度都多了幾分漫不經心,連表面裝出來的關心都省了。
她随意坐下,靠着椅背, 長長地舒了口氣,就好像屋裏沒有其他人。
而周楠申呢, 他的臉色比上次還要差,身體也發虛, 他面前散落着藥盒,還有已經見底的水杯, 他的頭發有些亂, 皺着眉,看得出來心情很差。
這一切周珩都看在眼裏, 但她并不在意。
直到周楠申問:“藥方的事怎麽樣了?”
周珩側了下頭, 斜着眼睛看向他, 忽然笑了:“我去找過顧瑤, 但要不到。”
幾秒的沉默,周楠申說:“你沒有盡力。”
周珩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态度,反問道:“那我應該怎麽做呢, 總不能找一群人把福利院的孩子都抓了, 威脅她交出藥方吧?”
聽到這話,周楠申眯起了眼,若說剛才還以為周珩的異常只是他的錯覺, 這會兒已經完全肯定了。
“你要反了。”周楠申緩慢的吐出四個字。
周珩搖頭:“我不敢, 也沒這個本事, 但對于我無能為力的事,我可以選擇袖手旁觀。如果您不滿意我的處理方式,可以找其他人,周家的人脈不是很龐大麽,何必為難我這個空殼子。”
這話落地,周珩便作勢要起身。
但很快,周楠申就發聲了:“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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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又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正如她所說,周家的人脈網是很龐大,可是真的能讓周楠申信任到,可以将自己的“命”交到對方手裏的,還真沒有幾個。
原本蔣從芸和陳叔都能算在內,但蔣從芸私心太重,陳叔在行事上又不夠靈活,不懂變通,遠沒有周珩來的婉轉。
而找藥方這件事,又容不得出錯和魯莽,最好是一擊即中。
周楠申這時說:“其實我早就料到你不會心甘情願的配合。這麽好的機會,你要是不拿來跟我講條件,就不是你了。”
周珩看過來,很快将窗戶紙戳破:“這件事,您完全可以交給蔣從芸去辦,她也會很樂意的。但您知道,在事成之後她一定會像康雨馨那樣,拿着藥方來跟您談判。她被您壓制了大半輩子,始終無法一條心,也知道您很多秘密,若是到最後讓她反咬一口,那一定很疼。相比之下,既然那個藥方落到誰手裏,都是這個結果,那還不如交給我。起碼我還是你親生的女兒,讓給自己的骨血,總能好過一點。”
周珩話落,屋裏陷入長久的沉默。
周楠申落下眼,緩慢的溢出笑,周珩卻沒笑,只是別開臉,看向屋子的另外一頭。
半晌,周楠申開口了:“你要什麽?”
周珩視線不動,只淡淡道:“我要你将周家的人脈網交到我手裏。”
“呵,胃口倒是不小。”周楠申說。
周珩仍是很平靜:“當然,你不會照辦,起碼不會将所有底牌都揭給我看。不過有件事你也要考慮清楚,就算我把藥方找回來了,那玩意也不是仙丹,救不了你的命,最多也就是延長一段時間罷了。”
說到這,周珩轉過頭來,笑了:“也就是說,如無意外,我會比你活得久。要是等你大限将至,都沒有将周家的秘密和勢力交到我手裏,那麽等你死後,這些人就會心變成一盤散沙。到時候再有其他勢力介入,我再想收服就來不及了。不過這件事我也想得很開,大不了一拍兩散,把這些資源拱手讓人就好。我既沒得到過,也就不會覺得可惜。”
“你還真着急啊。”周楠申慢悠悠的笑了,“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就要扶植你起來,然後看你的臉色度日。”
周珩說:“看我的臉色有什麽不好麽?你現在只有我了,起碼現在你還有和我交換條件的意義,你讓我一寸,日後我必然還你一寸,讓你得以善終。或者你再想想齊桓公是什麽下場,你若是再不放手,等你到了彌留之際,我也不會管你的死活。等到那時候,就算你後悔了,害怕了,再把我找來說要許我權力,我恐怕也接不住。”
周珩說的恰恰是眼下局勢最關鍵的一點。
周家的人脈網的确很強大,就好像此前周會上拿出來的各位股東、高層們的把柄一樣,正是因為有了那些東西,才能讓那些人閉嘴。
然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周家的眼線和勢力是藏在暗處的,見不得光的,而這些人也都是信服周家這個牌子,信服周楠申的。
周楠申生病那幾年,這些勢力就已經有了動搖,周楠申也是憑着制衡之術,勉強将局面穩住。
後來他“病愈”了,仿佛又找回過去的榮光。
那麽,要是有一天他真的不行了,就要死了呢?
恐怕到時候第一個造反的就是蔣從芸,她被他控制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逮着這機會,必然會鬧。
而一旦蔣從芸鬧起來,周家的人脈和勢力也會有異動。
這時要是許家,或是其他什麽勢力出面,暗中收服,那他這輩子努力積攢下來的江山,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若是為他人,那還不如便宜給自己的女兒。
再更進一步說,周珩如今的處境艱難且尴尬,所有光鮮都只是表面,其實她手中什麽命脈都沒抓住,真要是發生什麽意外,她是沒有能力自保的。
到這個時候,周珩也就只能求助于周家。
周楠申也是憑着這一點算計,将周珩這枚棋子握在手裏,哪怕她飛的再高也沒用。
而反過來說,當周珩已經走到極限,再沒有餘地的時候,她會想到掉過頭來跟他攤牌,周楠申其實也不太意外,甚至還有點欣慰。
只不過周楠申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将所有人脈都交給她。
過了良久,周楠申嘆了口氣,說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也沒有不許的理由。這樣吧,你先去找一個人,我會和他打招呼。接下來你要他幫你做什麽,我不會過問,以後能不能徹底收服此人為你所用,那也要看你的本事。我的條件就一個——藥方。等你把它帶回來了,後面的資源我才會向你敞開。”
……
周珩走出大宅,擡了下眼皮,迎向漸落的日頭。
她這次回來沒有通知袁洋,走的時候也是一樣,又叫了一輛車,并在上車之前撥通了一個電話。
通話時間不到半分鐘,對方報上一個地址。
周珩上了車,不到一個小時,就來到目的地附近。
此處靠近郊區,四周除了田地就是果園,很是空曠。
而在果園深處,有幾棟房子。
周珩順着小路來到房子前,左右看了眼,敲響了房門。
門開了,從裏面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
他面容滄桑,卻平靜,乍一看沒什麽特別,仔細品,氣質卻不似一般的果農,仿佛這輩子也經歷過大風大浪。
就在中年男人也打量着周珩的同時,周珩開口了:“你是高征。”
高征,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是她童年的一個标記,也象征着遙遠的記憶。
這些年她一直都在奇怪,既然袁生被關在小白樓裏了,那麽高征去了哪裏,黃彬又在做什麽?
她當年還小,只隐約知道他們三個都是見不得光的,無論是涉毒還是涉黑,他們都是許、周兩家藏在暗處的棋子。
她自然也不會想到,高征會生活在這片不起眼的果林中,還真有點“歸隐山林”的意思。
高征點了下頭,說道:“我之前就在想,周大小姐什麽時候會出現。”
周珩聞言挑了下眉,笑了。
顯然,高征心裏也是有數的,周珩的現身,就意味着周家的家主要換人了。
周珩也沒有和他多廢話,開門見山道:“我要查幾個人的底,盡快。”
說話間,周珩将一個資料袋遞給他,是她臨出門前随手裝進包裏的,而裏面的東西正是米紅案之後,程崎交給她的那幾份調查報告,不僅有米紅的背景,還有她那幾個朋友的。
高征接過資料袋,打開看了眼,說:“看上去只是幾個小角色。”
“是不是還不夠你塞牙縫的?”周珩笑道:“表面上看,他們只是小螺絲釘。但只要你能查到我要的東西,他們的用處一定能超出你的想象。”
高征看過來,眼中帶着一點懷疑。
周珩說:“尤其是那個叫丁莫非的,他和一條毒品線有牽扯,曾經威脅過我,但也有一個把柄在我手上。我要知道他的幕後主使是誰,私下都和誰來往。”
聽到這裏,高征皺起眉,又一次翻出丁莫非的背景資料,仔細看了遍,随即對周珩說:“好,我明白了。”
周珩笑了下,掉頭就走。
可還沒有走出兩步,高征又一次開口:“小姐下次再有吩咐,找高慎就好。這個地方,還是不要經常過來。”
周珩側了下身,從高征手中接過一張名片。
高慎就是高征的兒子,而名片上除了高慎的名字和電話之外,還有一個借貸公司的地址。
周珩将名片收下,說了句:“怕我有尾巴是麽,你倒是謹慎。”
高征沒接話。
周珩掃了他一眼,隔了兩秒,又突然問:“對了,十七年前的小白樓,你還記得麽?”
高征原本平靜的臉上,很快出現一絲怔忪,雖然很快就消失了,但存在過。
周珩抓住了這個瞬間,心裏也生出一股沖動,想要問他,當年毒死梁琦的人到底是誰,是不是高征和黃彬聯手幹的,還是說他們知道有其他人?
但話到嘴邊,又被她壓了回去。
不,不能直接問。
思及此,周珩只是笑了笑,說:“我等你消息。”
話落,她就轉身走向來時的小路。
這一次,高征沒有挽留,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周珩的背影逐漸走遠。
随即他拿出一個老式手機,撥了通電話。
電話接通了,裏面很快出現周楠申的聲音:“喂。”
高征叫道:“申哥,小姐來過了。”
周楠申說:“照她的話做。”
“好。”高征應了,“不過,她剛才提起小白樓。”
周楠申安靜了兩秒,說:“我知道了。”
等切斷電話,高征轉身走進屋裏。
合上門,高征走到桌前坐下,而在桌子的另一邊,還坐着另外一個男人,穿着比高征好些,年紀和高征差不多,一看就像是在城裏生活的模樣。
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黃彬。
高征将資料放在一邊,說:“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黃彬點頭,随即接道:“既然能找到這裏,就是說老周是真打算放權給他女兒了。”
高征說:“遲早的事。”
黃彬想了一下,又問:“你說,她剛才突然提起小白樓是什麽意思?當年她也在那裏……難道是想用這件事威脅你,如果不聽話,就把這件事告訴老周?”
高征思考了半晌,說:“那件事,我感覺申哥早就知道了,就是一直揣着明白裝糊塗。”
黃彬一頓:“他知道了,卻一直沒有追究?”
高征搖頭笑了笑:“還追究什麽,難道真的為了一個懷有二心的女人,跟多年的兄弟過不去?”
“也是。”黃彬說:“那個周琅就是野種,要不是當年她機靈,偷跑出去,恐怕早就和梁琦一個下場了。說到底啊還是命不夠硬,就算逃得了一次,也逃不了第二次。”
高征只是笑笑,并無表态,随即站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一瓶酒和酒杯,說:“喝一杯。”
黃彬樂了:“最多一杯啊,我待會兒還得回城裏。”
高征“嗯”了聲,轉而問:“聽說黃瑛那丫頭在小姐身邊當秘書?”
“也是老周的意思。”黃彬說。
高征又問:“哦,那黃瑛怎麽看?”
黃彬想了想,說:“她就是說,有點看不明白周珩,感覺藏了很多秘密,但更具體的,她也說不上來。哎,總之這丫頭從小就沒眼力見兒,也不夠機靈。”
高征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看得出來,黃彬并不把周珩放在眼裏,可從他的角度觀察,周珩卻不是黃彬輕視的那種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而事實上,他的看法和黃瑛更接近些。
周珩這個人,年紀雖輕,卻深藏城府,做事不按牌理出牌。
就好比說周珩遞來的這份資料,顯然是已經有人調查過一輪了,但找到的東西都比較表面,沒有直擊要害,所以周珩還要再調查一遍,觸及內核。
而這幾個人,也超出高征的預料,他本以為第一次照面,周珩要查的會更傾向于許家,比如許景烨,或是那個住進許家的女人于真。
但現在看來,周珩的眼界似乎是更傾向于外圍的東西,而非一心糾纏于內鬥。
至于這些人會牽扯出什麽樣的局面,現在還沒人說得清。
只是高征有種預感,能讓周珩如此重視的,這條線只怕是會牽一發而動全身。
……
傍晚,餘晖即将落盡。
周珩坐着車回到公寓附近,下了車,踩着夕陽的尾巴一路漫步走進小區。
來到樓下時,她接到了許景烨的電話。
許景烨的笑聲很快浮現:“你可比我這個部門主管都要忙,又消失了一整天。你這個月的工資已經扣光了。”
周珩腳下一頓,也跟着笑了,同時擡了擡眼皮,看向前方不遠處停靠的那輛車。
正是許景烨的車。
周珩走上前,後座的門也在此時打開。
許景烨就坐在裏面,微笑着看着她。
周珩将手機收好,坐進去說:“我也沒閑着,忙了一上午,下午去看我爸了。”
随即她又問:“你怎麽來了?”
許景烨仍是笑,卻沒有回答,而是當着她的面撥了一個陌生號碼。
等到電話接通,他按下免提鍵。
周珩揚了下眉,正不明所以,裏面就傳來一個男人支支吾吾的聲音:“喂,許……許先生……”
許景烨笑容淡了些:“我和周小姐在一起,你可以開始了。”
那男人一聽,又連忙說:“周,周小姐,你好,我是劉迎東,您或許不記得我,我是景楓先生的司機……”
聽到此人自報家門,周珩下意識看向許景烨。
然後,就聽到劉迎東說:“之前給您發了那樣的短信,實在抱歉,我……其實我什麽證據都沒有,我就是缺錢花,想利用那些合成的錄音,勒索你……”
哦。
周珩輕笑了聲,擡起一手,放到許景烨的掌心裏,同時說:“我知道。”
自從這件事她交給許景烨,就沒再往心裏去過,加上這段時間那威脅騷擾短信再沒出現過,她也大概有數,知道自己八成是猜對了。
像是劉迎東這樣小角色,還不足以令她擔驚受怕,寝食難安。
就聽劉迎東說:“許先生已經教育過我了,我保證,以後一定老實做人,請您原諒!”
周珩又是一笑,随手按下屏幕上的紅色按鈕。
這件事,就算是結束了。
周珩再斜眼看向許景烨:“原來你專程跑來,是讓我寬心的。”
她的語氣很軟,還夾雜着幾分輕巧。
許景烨看向周珩,心裏卻是一陣說不出的滋味兒。
換作其他女人跟他如此賣乖,他未必看得上,但同樣的事情換做周珩來做,卻總是恰到好處,既像是讨好于他,又仿佛讨好的人是他,而她只是欣然領受了,對他假以辭色罷了。
這尺度的拿捏,這角色的轉換,就在暧昧的态度中來回切換,總令人有一種贏就是輸,輸就是贏的感覺。
可偏偏,他心裏的那塊賤骨頭就喜歡沁潤在這樣的暧昧不清當中。
許景烨心裏微動,反手捏着她的指尖,另一手摟住她的腰,低聲道:“阿珩利用完我,就這麽一句話就算了結了?連個誇獎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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