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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周珩的反應無比自然, 腳下也快了幾步,走到許景烨身邊。

直到她挽起他的手臂,才輕聲說了句:“怎麽聊了這麽久, 我都餓了。”

許景烨笑容不改,望向她:“先吃點東西墊墊吧。”

“也好。”周珩說。

若是此時許景烨能聽到周珩的心跳,一定會訝異她表面上竟能如此沉得住氣, 說不心虛是假的,她原本就不是個遲鈍的女人, 對于男女之間糾糾纏纏也有些研究。

所謂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要是周珩對此一竅不通, 那周家也不敢放任她在許家幾個兒子中間來回游走了。

剛才雖然隔着一點距離,可周珩卻能隔空嗅到一點許景烨的不悅, 還有他那眼神, 那笑容,都令她心生警惕。

而這一刻, 周珩在心裏已經将康雨馨問候了八百十遍了, 要不是康雨馨的事先“鋪墊”, 這會兒她也用不着心慌。

不就是許景昕幫她拿回絲巾嘛, 能有什麽。

兩人說話間,許景昕也不緊不慢的走到跟前,神情很淡, 聲音很低:“二哥。”

兩個男人差不多高, 許景烨掃過來一眼,笑問:“怎麽沒帶女朋友一起來?”

許景昕說:“她今天有事,來不了。”

“對了, 之前爸爸說你要來公司上班了。”許景烨話鋒一轉, 又問:“部門定了麽, 要不要來我的海外部?咱們兄弟一直沒有好好相處過,正好趁這個機會熟悉一下。”

許景昕勾了下唇,接道:“部門還沒定,其實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去。”

許景烨一頓:“怎麽?你有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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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顧慮也談不上,只不過當個閑人習慣了,突然要讓我學習這些,我不是很感興趣。”許景昕說。

兄弟倆就這樣你一言無一語的聊了起來。

周珩半垂着頭,仿佛對兩個男人的談話沒什麽興趣,可事實上,她早就聽出了弦外之意。

許景烨一直在試探許景昕的底,還說什麽相聚,都是幌子,而許景昕則一副對此并不熱衷的态度,借此推脫許景烨的“照顧”。

說白了,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

這之後的走向,也有點超出周珩的預料,大概也只有“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這八個字可以形容了。

開席之前,許長尋從書房出來了,一副慈父的模樣,笑着看着兩個兒子,父子三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相親相愛。

到了席間,許景烨和許景昕分別坐在許長尋的左右手,氣氛十分融洽,時不時還伴随幾聲笑。

許景烨還跟許景昕分享了小時候的事,許景昕聽的“津津有味”,接着又禮尚往來的講了自己上學時的經歷。

而林明嬌和于真坐在桌子的另一邊,幾乎插不上話,表情也非常微妙,有時候兄弟倆講到趣事,這邊林明嬌和于真還會交換一個視線。

在這張桌子上,大概也就只有周珩像是個局外人了,她将所有人的表現收入眼底,幾乎很少發言,更沒有主動搭碴兒,仿佛一個陪襯,就安靜地坐在許景烨旁邊,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可在她低垂的眼睛中,卻早已暗藏風暴。

直到酒過三巡,許景烨已經有些微醺,可他轉頭一看,周珩的酒杯還剩了一半,遂就拿起她的杯子往嘴邊湊。

周珩見裝,立刻伸出手掌,輕輕蓋在杯緣,擡眼間,和許景烨帶着醉意的眼睛對個正着。

“今天夠了,少喝點。”

周珩突然一開口,席間其他人紛紛看過來。

許景烨嘴唇微紅,笑起來時非常好看:“我就再喝一口,阿珩。”

“喝多了,你要頭疼了。”周珩聲音很輕柔,不帶半點強勢,可态度卻很堅定。

許景烨又笑開了,眼睛裏的光似要溢出來:“你還記得。那好,我不喝了,聽你的。”

說罷,許景烨放下杯子,随即反手握住她的。

周珩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有些燙,還有些潮濕,她卻沒躲開,用另一手下意識撥了下頭發,再一轉頭,掃過林明嬌和于真。

她知道她們在想什麽,那樣估量且帶有嫉妒的眼神,只有女人才會讀懂。

就在這時,許景烨拉着她站起身,同時對許長尋說:“爸爸,我今天很高興。您是我最尊敬的人,我需要您的祝福。”

許長尋似是嘆了口氣,扶着桌沿起來,目光深沉的掃過周珩,然後從兜裏拿出一個絲絨盒子。

打開盒蓋,裏面立着一枚戒指。

許景烨将戒指拿出來,另一手舉起周珩的手,喉結吞咽了兩下,才說:“阿珩,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周珩垂下眼,微微笑了,然後就看着他将戒指套進自己的手指。

尺寸剛剛好。

許景烨捏緊了她的手,又湊到唇邊一吻。

周珩輕輕眨了下咽,再看向他,沒由來的,眼角竟然覺得有些濕潤,心裏也覺得暖洋洋的。

可她對自己說,這一刻的感動是因為她是個女人,哪怕她誰都不愛,誰都不信,心也很硬,也有自己感性的時刻。

何況,就因為她一個人獨慣了,才經不得這樣的熱情。

沒有人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除了動容之外,她是打從心裏羨慕“周珩”。

說到竹馬,她和“周珩”都有一個。

可“周珩”的竹馬,直到今天仍是用情很深。

而她的呢,卻是越走越遠,形同陌路。

只是周珩剛想到這,許景昕不知何時來到跟前,他還端着酒杯,笑着說:“我在這裏,祝二哥和二嫂百年好合。”

話落,他就将杯子裏餘下的那口酒喝光。

周珩擡了下眼,和許景昕帶笑的眼睛對上,只一瞬,便各自錯開。

許景昕已經對上許景烨。

許景烨大概是真的高興,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說:“謝謝。”

……

家宴過後,許景烨并沒有立刻拉着周珩離開。

那些酒有後勁兒,他已經上了頭,甚至開始頭疼。

林明嬌讓人将藥找出來,随即就讓傭人扶許景烨上樓休息。

而周珩則被許長尋叫去了書房。

周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臨近書房前,先煮了一壺茶,等端進去時,就見許長尋靠在沙發上,正在閉目養神。

周珩将茶杯放在他手邊,站直了身體,這才輕聲叫了聲:“爸爸。”

許長尋眯開眼,掃過周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遂點了下頭:“還是那個味道,你的手藝沒有退步。”

周珩接道:“只要您喜歡喝,我随時都可以過來煮茶。”

許長尋将茶杯放下時笑了下,那笑容卻透着古怪的意味:“你上一次叫我‘爸爸’,還是景楓在的時候。”

是啊,這個稱呼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了。

自從許景楓離開,她在人前人後,稱呼的都是“董事長”。

周珩半垂着眼,接道:“景楓走的突然,誰也不想。”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啊。”許長尋嘆了口氣,接着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你父親的身體怎麽樣了,前幾天跟他通了電話,我聽那聲音,好像……”

許長尋明顯是在試探。

周珩也沒藏着掖着,直接說:“他快不行了。”

許長尋一頓,望過來時卻不見半點驚訝。

書房裏安靜了幾秒,他又一次露出笑容,來了句:“那這麽說,以後周家要聽你的了。”

“不用以後。”周珩不卑不亢的應道,跟着笑了,“現在就是我來做主。”

“哦。”許長尋只一個字,卻含義豐富。

就聽周珩說:“無論您這裏有什麽事需要周家效勞,以後都可以直接吩咐我去辦。只要您願意,周家和許家,會像過去一樣。”

言下之意就是,周家會一如既往的配合,但還要看許長尋的态度。

一陣沉默,許長尋笑了:“得勢了,說話也硬氣了。”

周珩卻說:“既然決定接手家主的位子,對外就不能瞻前顧後、畏畏縮縮,否則不是讓人看笑話麽。我心裏自然是有底氣的,畢竟有我爸交給我的人脈,還有爸爸您的支持。”

許長尋卻沒接這茬兒,而是突然問:“你說現在是你來做主,那麽周家的秘密,你也應該知道了?”

周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想了想許長尋的意有所指。

當然,她可不會認為許長尋會關心周家的“秘密”,他真正在乎的,一定是和他有關的事。

那麽有什麽事是掌握在周家手裏,而又是許長尋會在乎的?

——賬本。

這兩個字很快跳入周珩的腦海。

她微微一笑,開口道:“那些東西既然是我媽親手做的,我自然會小心珍藏。這一點,您大可放心。”

與此同時,周珩也觀察着許長尋的反應。

就見許長尋眯了眯眼,既不接話,也不否認,可他眉宇間以及鼻翼兩旁卻比剛才用力了幾分,這樣的細微反應不是他可以控制,而且絕對真實。

顯然,她猜對了。

半晌,許長尋再度開口:“老周連這些都交給你了,看來他是真的不行了。”

周珩接道:“他只是想開了,忙活了一輩子,也是時候靜下心來,關心自己的健康。外面的勾心鬥角、打打殺殺,已經與他無關了,我也不希望他被打攪。”

許長尋卻笑了:“你能有這份孝心,老周應該覺得欣慰,但這世間的事,往往是事與願違的。年輕人啊就是嘴上功夫了得,真的做起事來,卻總是鏈子。”

周珩不動聲色的聽着,自然也明白許長尋是在給她下馬威。

而他說的也沒錯,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去溜一圈才知道,她到底有幾斤幾兩重,不在嘴上,非得手下見真章不可。

隔了幾秒,周珩問:“您會擔心我眼高手低,這我能理解,畢竟我也是剛接手周家,總要做出點成績。”

許長尋笑了笑,沒搭腔,随即端起茶杯細細品着茶。

周珩瞬間悟了,這就是許長尋給她出的第一道難題,也算是一個測試,既可以探知她的虛實,又可以借此了解她的野心和能力。

至于題目是什麽,這也是考試範圍。

而她若是一上來就說在集團裏大展拳腳,幫許景烨開拓疆土,那勢必會引起許長尋的忌憚,此事還不能着急。

所以眼下,她只能先從小事上入手。

可這件小事還不能太無關痛癢,事情雖小,但也要切中脈搏。

思及此,周珩走到許長尋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如此說道:“您過去總說家和萬事興,家庭和睦,家人團結,才好成大事。您的教誨我一直謹記在心。可惜事與願違,越是希望促成的事,就越是有阻礙。”

“怎麽?”許長尋問:“你覺得家裏不太平?”

周珩笑道:“其實您心裏比誰都清楚,這個家的問題就在權力二字上。普通人家尚且會為了房産、錢財而打得不可開交,何況是許家。不過依我看,景烨和老三的關系還算平衡,只要您一碗水端平了,也不至于兄弟阋牆。而這個家真正的問題,在于外人。”

聽到這,許長尋喝茶的動作停了,再看向周珩時,目光中多了一絲警告:“你指的是誰?”

周珩見許長尋沒有半點驚訝,就猜到他必然心裏是有些數的,只是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周珩索性就直接挑明了:“林明嬌、于真。她們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做了什麽,做過什麽,您将來打算怎麽清算,這些事本不該我來插手。但誰讓我現在叫您一聲‘爸爸’呢,她們倆的小動作又那麽多,還威脅到景烨,我想我總得做點什麽。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意思,對外不會有人知道是您借我的手來清理門戶。”

許長尋沒有表态,只問:“你到說說看,她們做了什麽?”

周珩心思一轉,不緊不慢的撂下幾句:“景楓生前就帶于真去醫院接受試管嬰兒手術,手術成功後,他就因為吸毒過量而離開人世。于真一直在幫他拿藥,那些精神類藥物和毒品一起混用會有什麽後果,她也一清二楚。在那期間,她和林明嬌又多次在醫院巧遇,這些事并不難查,只要調取醫院的監控即可。”

再看許長尋,面色如常,倒是很淡定,唯有眼神漸漸沉了。

看來這些小動作,他是知情的,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或是時機不成熟,所以到現在都沒有發作。

又或者說,是林明嬌和于真還有利用價值,他還在算利息,要等将來一起算。

于真的利用價值,目前來看,主要是因為她懷了許景楓的孩子。

那麽林明嬌呢?

她除了陪許長尋十年之外,還有什麽“貢獻”,會令許長尋暫時按兵不動呢?

思及此,周珩又道:“逝者已矣,生者能為他做的,也就只是讨回一個公道。林明嬌是您的女人,我作為晚輩,自然不能越俎代庖。但于真麽,當初是景楓讓我幫他把關的,将她送到景楓身邊,這件事我也有責任。她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必然不是個人行為,她的背景我認為有必要查清楚。”

周珩故意停頓了一秒,遂盯住許長尋的眼睛,又道:“她背後的人,明顯是沖着許家來的,或者說是沖着您來的。這個人是誰,我不清楚,但我猜您一定有個名單。當然,如果您認為于真不足為慮,那今天的話就當我沒說。但若是您有意一究到底,将幕後主使挖出來以牙還牙,我倒很願意做這把刀。這就當是我接手周家之後,為您辦的第一件事。”

與此同時,周珩腦海中劃過的,還是上一回許景昕的提示——三面間諜。

到此,許長尋終于笑了,透着一絲算計,一絲狠毒。

隔了幾秒,他說:“那麽這個人,你務必要将他揪出來。”

果然,即便許長尋表現的再淡定,許景楓的死也是紮在他心裏的一根刺。

而她要做的,就是将這根刺踩的更實一些。

于是,周珩揚起笑,應道:“您盡管放心,我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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