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巧遇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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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溪竹聞言,面色一滞。
為了不再惹齊珩生氣,他乖乖地伏在了這人懷裏。
齊珩見他的舉動,不由得一挑眉。
“蘭卿最近幾日聽話不少,怎的,在塞北一個月終于悟出君臣之道了?”
聽着他的冷嘲熱諷,蘭溪竹在心裏默默罵這狗皇帝不要臉,不過面上還是乖覺:“微臣惶恐,心中一直敬重仰望陛下,不敢存有異心。”
齊珩不輕不響地淡淡“嗯”了一聲,也沒覺得蘭溪竹這話多有誠意。
不過他今天心情愉悅,就不打算強迫蘭溪竹了。
傍晚見到自己懷裏的人摟着白芷如的那般場景之後,齊珩一直感覺自己的胸悶悶的,這下見到人才好些,先前的悵意和不快消散不少。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齊珩終于把手裏的折子批好了。
他輕輕地把筆擱下,覆着薄繭的手指輕輕拂過了蘭溪竹的臉。
蘭溪竹緊緊閉上了眼睛,身下已然不自覺地戰抖了一下。
上方傳來齊珩的嗤笑。
“蘭卿仿佛很害怕的樣子?”
齊珩不算溫柔,每次都要把人做得只剩半口氣才肯罷休。
要不是蘭大将軍的皮厚實,早就死在他的龍榻上了!
這換做任何人都會感到害怕。
蘭溪竹壓着怒意,沉聲回答道:“微臣不敢。”
齊珩今日饒有興趣,他握住了拳頭,輕輕把肘放在案上,撐着自己的頭,語氣慵懶:“蘭卿對那白家女有何想法?朕今日見她似乎很相中你的樣子。”
果然還是問到這裏來了!
蘭溪竹在腦海中權衡了一番,思索着怎樣的回答能讓對方滿意。
“白小姐才貌雙全,秀外慧中,微臣不願高攀。”
齊珩皺了皺眉,“白家終究不敵蘭家,何必自謙。”
一聽這話便是不滿意他的回答了。
蘭溪竹瞳孔微移,氣息稍沉,把話說重了些:“微臣無意于白小姐。”
齊珩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一副“朕早就知是如此”的神情。
“你身上的傷如何了?”他微微擡眸,語氣微微緩和幾分。
“沒有大礙了。”
蘭溪竹搖了搖頭,肩上的傷連着被大哥家法懲治的傷一起養着數日,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朕聽說太保打你了。”
齊珩的薄唇裏又吐出幾個字,讓蘭溪竹一愣。
這事都傳到皇帝耳朵裏了?
“只是略懲小戒,大哥苦心,微臣已經領略了。”蘭溪竹辯解道。
“蘭家家法也叫'小戒'?那麽整個南衡的酷刑都該稱得上是'小戒'了。”齊珩眯着眸子,語氣危險。
不知道他為何這般咄咄逼人,蘭溪竹心中懊惱,難不成這人還要為了自己懲治自己的兄長不成。
況且大哥便是為那“君臣之道”罰的他,他不想齊珩深問下去,免得被察覺原由惹狗皇帝笑話。
“微臣無事。”他只好再強調一遍這件事。
齊珩也不打算刨根問底,只是閉上了眼睛,放開了蘭溪竹。
只是放開的時候蘭溪竹沒扶好,一不小心跌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摔倒了,齊珩眼疾手快地托起了他的腰。
将軍的腰肢不算粗,齊珩将他穩穩地摟住了,不過卻吃痛地皺了皺眉。
蘭溪竹站好了身子,瞧見齊珩的表情,臉上閃過錯愕:“陛下……”
齊珩陰着臉,沒有回答。
“你下去吧。”聲音低沉得可怕,他不想讓蘭溪竹察覺出不對勁。
蘭溪竹的手猶豫地在空中頓了頓,最終還是放了下去。
齊珩好不容易要放過他,他該走才是,何必在這裏自讨苦吃。
他彎下了腰,作禮退安。
帳內沉寂了好一會兒,齊珩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出神。
半晌他才傳來江德清,“給朕宣太醫。”
齊珩掀開了袖子,露出了纏滿紗布的胳膊。
方才的那番動靜顯然扯動了傷口,白色的紗布上已經滲了血。
點點血紅暈開了,有些可怕。
江德清望見齊珩的胳膊,神情大變。
“陛下這是怎麽了!晚膳前剛紮上了,那樣深的傷口,可不敢再裂開啊!”
齊珩不回答。
他想起方才蘭溪竹欲言又止的樣子和收回去的手。
他不願在蘭溪竹面前承認自己下午有多暴躁,在獵場上不留神弄傷了自己。
他乃當朝天子,九五至尊,何故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
收起了眼底的晦暗,齊珩疲憊地揉了揉額頭。
“朕無礙。”
而這邊已經退下的蘭溪竹也心神不寧。
他小步快走着,一時沒看見眼前突然出現了個人,撞着她一片衣角。
“大膽!”
一個老太監捏着嗓子喊道,聲音之高亢,聽得讓人頭暈目眩。
蘭溪竹定了定身形,擡眼看向來人。
只見一個胸前開得很低的女人輕輕捂着自己的嘴,輕輕蹙眉。
她身材高挑,着一身玫紅色衣裙,裙上綴着些許珍珠,與撚着金線銀絲裙擺相映生輝,看上去十分貴氣。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
容貌也是上乘的。
蘭溪竹一怔,想起這人的身份,蘇貴妃。
怪不得皇帝喜歡,眼前這人雖然服飾妝容華麗些,但是恰到好處,合了她的身份也不顯冗餘。
是個男人都會喜歡的。
“貴妃在此,為何不跪?”那老太監繼續捏着嗓子叫道,卻被蘇貴妃制止住。
她神色不悅:“蘭将軍面前,怎能這般放肆?”
聲音不似一般女子細柔,卻別有風味。
她認出自己了。
蘭溪竹想到前世這人十年來從未失寵于齊珩,在宮中呼風喚雨,不免對她高看了幾分。
她認出自己的身份了。
齊珩對蘇貴妃從不隐瞞什麽,兩人經常談話到深夜,所以認出他也正常。
看見她就想起齊珩後宮佳麗,再想到生前江德清跟自己說過齊珩心屬自己,蘭溪竹心中輕蔑地笑了笑,齊珩的心意,也不過如此。
那老太監聽見蘭溪竹的身份後雙眼翻了翻,嘴巴都打了個顫。
在宮中跋扈也就算了,宮外多的是他們惹不起的貴人。
他膽戰心驚地躲到了蘇貴妃身後,只盼面前這位蘭将軍能不發怒。
“微臣失禮,娘娘莫要怪罪。”
只聽見他溫潤地致歉,又見他端莊地行了一禮。
他不知能在此碰見蘇貴妃,現下這個時辰,怕是要前往齊珩帳中為他“舒緩疲勞”的。
蘭溪竹的拳頭攥得更緊了,恐怕這也是為何齊珩早早放自己離去的原因吧。
蘇貴妃翹起蘭花指,垂在胸前。“本宮教下不嚴,叫将軍見笑了。”
蘭溪竹正想開口說無礙,卻沒有想到緊接着她又添了一句:“畢竟日後須常常見面,也不好鬧僵了讓陛下為難。還請将軍寬恕這不知禮數的狗奴才。”
聲音不大,剛好能讓蘭溪竹聽見。
他的臉頓時變得煞白,腦袋嗡嗡地響起來。
常常見面是什麽意思?只有在宮裏才需要常常見面吧?
是誰告訴她的?齊珩已經跟她說過要立自己為後了嗎?
沒想到他費勁心思,最後還是免不了這一遭!
蘭溪竹只感覺自己的身子發涼,望向蘇貴妃的眼神也免得冰冷起來。
這般姿态,仿佛是在挑釁自己。
“夜深露重,娘娘保重鳳體。微臣還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他逃一般地走出了蘇貴妃的視線裏。
只見後者輕輕撚起掌扇上的稀碎流蘇,眼底一片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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