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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成績發布的當天,周皎收到了一張報名表,理科實驗班的報名表。

這一次月考,她比上一次的月考成績進步了一名,是班裏的第三名,每個班的前十名都收到了這張報名表。

周皎猶豫了兩節課,還是工工整整地填好了報名表。

周源來收報名表的時候,顯得特別高興:“你肯定能考上的。”

周皎笑笑:“謝謝。”

高未然當然沒有收到那張報名表,他的名次和第一次月考差別不大,只是略略有點小進步,名次從四十五變成了四十四。

周源走後,他問周皎:“你真打算考實驗班啊?”先前她和劉嘉的沖突,他的印象可太深刻了。劉嘉要教實驗班,全年級都知道。

周皎無所謂道:“考試而已,練練手,練練題型。”

高未然其實早看出來了,周皎挺喜歡考試的,每次考試前都挺興奮。

是一種他難以理解的興奮,可能是學霸與學渣兩個世界中間隔着巨大的鴻溝。

理科實驗班的考試安排在周六,高未然沒去學校,但是透過在家窗戶看見了考完試後,往校門外走的人群。他來不及多想,穿上外套,匆匆下了樓。

周源比周皎先看到高未然,他和周皎并肩往校門外走,交流了一下剛才做過的幾道題目。

周源看見高未然,迎面走來,腳步頓了頓,周皎順着他的視線才看到高未然走了過來。

“你怎麽來了?來打球麽?”周皎知道,高未然有的時候會周末來學校打球。

高未然其實有不知道他為什麽跑下來,看到周皎出來,他的動作快過了他的思考,只好現編了個理由:“我去書店買幾本書。”他沖周皎笑了笑,“剛好看見你,一起去吧,你不是要買墨水麽?”

周五的時候,她的墨水筆确實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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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她一提醒,周皎點頭道:“行啊。”

周源卻忽然出聲道:“我也去買個本子。”

三人別別扭扭地一齊走到了文具店,話都不多,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選完了要買的東西。

走到岔路口,周源回家往左,周皎坐公交往右。

高未然竟然也跟着周皎往右走。

周源挑了挑眉,問他:“你不回家麽?”一起打了這麽久的球,周源也知道高未然就住學校隔壁。

高未然笑了一聲:“不是到了飯點兒麽?我出門吃餃子。”他剛才站在窗戶邊,看見周皎往校門走的時候,就知道她今天沒騎車,肯定是坐公交來的。

周源“哦”了一聲,冷淡地轉過了身,走遠了。

周皎見高未然跟着自己去了車站,問道:“你要吃的餃子不會是我家那邊的餃子吧?”

高未然高興地點點頭:“對啊,好吃啊。”

周皎無奈道:“那也太遠了吧,這裏附近也有好吃的。”她又問,“你家阿姨又不管飯麽?”

話音剛落,七路車已經進站了,高未然輕輕推了推周皎的書包:“廢什麽話啊,車都來了。”

周六的七路比平時空得多,兩人在最後排找到了座位。

“考試難麽?”高未然趁機問道。

“不算特別難,但比月考難。”

“你考得好麽?你感覺?”

這個問題,剛才周源也問了她。

“還可以吧,能做的題都做了,就是數學最後一道大題,沒做完。”

高未然其實心中隐隐覺得周皎考得不錯,因為她的“還可以”,在他看來,就是很不錯。

他心中微微失落,周皎進實驗班肯定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

他眨了眨眼,沉默了下來。

“但我沒做化學。”周皎忽然出聲道,“一道題都沒做,交的是白卷。”這個她可沒告訴周源。

“什麽?真的?交白卷?”高未然揚聲道,發現車上有人回頭看他,他又壓低了聲音,一連串地急切發問,“你真的交了白卷,不怕老鄭罵你麽?你真不想進實驗班,那為什麽去考試啊?”

周皎笑了一聲:“哈,你臉都白了,高未然。沒做就沒做呗,有什麽了不起的,我本來也就是去看看新題型的,練練手而已。”

周皎看高未然這麽緊張,自己心裏先前的一點後怕忽然煙消雲散,反而不緊張了。

她确實不想進實驗班,不止是因為劉嘉,也是因為她不喜歡那種争分奪秒,不學習天就要塌下來的氛圍,但她故意沒寫化學,也是出于小小的“報複”心理,雖然做了也不一定能考上,但不做化學是她的“态度”。

此刻回想起來,這種行為是挺幼稚的,但沒做就是沒做,也沒什麽可後悔的。

高未然驚呆了:“你真沒做,不是蒙我吧?”

“沒蒙你。”

高未然呆呆地瞧着她的臉,看她居然一派雲淡風輕,臉上竟然還挂着微笑。

周皎看上去是個規規矩矩的好學生,成績不錯,人緣也好,旁人一看都覺得她是好學生,但高未然漸漸發現,她骨子裏其實叛逆,冷不丁地吓你一跳,而反觀自己呢,空長了一張“不求上進”的樣,但骨子裏是個多麽規規矩矩的高中生啊。

“那你,那你周一怎麽跟老鄭交代啊,和你媽怎麽說呢?”

周皎笑彎了眼:“周一再說呗。”

“我服了,大姐。”高未然感嘆道,既然交了白卷,實驗班肯定沒戲了,雖然替周皎可惜,但心裏深處高未然卻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周皎是不是就能一直和他同班了。

“你在笑什麽?”周皎問他道。

高未然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我這是笑麽?我這是被你吓得。”

周皎又看了他一眼,不忘囑托道:“待會兒吃餃子的時候,要是碰見我媽,你別亂說話啊。”

“怎麽可能啊我。”他其實有點害怕周皎的媽媽。

周皎化學交白卷,高未然守口如瓶了一整個周末,誰也沒告訴,但周一下午,鄭老師氣勢洶洶地沖進了班裏,點了周皎的名字:“周皎,出來一下。”

高未然和周皎對看一眼,彼此都看懂了對方的眼神。

她知道了。

你完了。

周皎起身,往外走,高未然從她的背影裏看出了“悲壯”二字。

“你化學為什麽交白卷?你是不是太不像話了?”鄭老師眉頭皺得死緊,“誰給你的勇氣啊,這麽重要的入學考試,全年級就你一個人交了白卷,不想進班,何必參加考試呢,還浪費紙,浪費筆,寫了名字也浪費了一張卷子。”鄭老師滔滔不絕,一個停頓的機會供周皎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你呢,心裏對劉老師有情緒,但化學是化學,老師是老師,化學惹你了麽,你月考就化學考得不好,要是化學考好了,肯定是前三,你說你是不是,任性,有個性,最後高考可不管你這些,一分就是一分,化學就是化學。”

鄭老師看見周皎眼睛瞪地圓圓的,臉上雪白,看上去無辜極了,她的語氣不由地輕了一些:“這次成績是總分相加,你一科零分,再怎麽加都進不了實驗班的,這不是普通的考試,平時大家統考有強有弱,這次是強中自有強中手,都是各個班最好的學生,你說你……”鄭老師嘆了一口大氣,“為什麽啊……”

周皎抿了抿發幹的嘴唇:“鄭老師,我是真的也可能不适應實驗班的環境,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那種壓抑的氛圍,再說,鄭老師,我聽說您還是我們班班主任,我就想您當我的班主任。”

鄭老師将要脫口而出的勸誡卡了殼,周皎如果想的話,嘴巴可以很甜,話說得好聽,但她為什麽就不能和劉嘉好好說話呢?

鄭老師想到這裏,臉孔又板了下來:“我們班也要走人的,文理分班,即便不是實驗班,也有快慢班,班裏最後十名,肯定是要出去的,也會有好學生進來,你不要覺得自己肯定就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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