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打翻醋壇

李靖和宇文成都偶爾會在一起切磋武藝,兩人站在院子裏,執的都是劍,只見劍風飒飒,身影翻飛,鬥得難解難分,紅拂搬個小凳,坐在欄杆後面看着。

她也站在一旁看了一回,忽然憶起還有衣服沒有洗,急忙轉身離去。

李靖喜穿白衣,白色容易髒,隔一兩天就得洗一回,不然染上污垢很難洗幹淨。

她把他的衣服放在石板上,大力地捶着,又拿到清水中不停蕩滌,好不容易洗去塵埃,恢複雪白的顏色,這才站起身,抓住衣服一頭用力擰。

“我來幫你。”

聽到聲音,不用擡頭,她就知道是宇文成都來了。

“好吧。”她把衣服另一頭交到他手裏。

他接過去,和她一起擰,她很快發現不對勁,她往哪邊,他也往哪邊,這樣一輩子都擰不幹。她不禁笑道:“不是這樣的,宇文将軍,你應該和我朝相反方向使勁。”

宇文成都脫口而出道:“相反方向?這樣我們不是永遠擰不到一起。”

她聽了不禁一呆,怔怔地看着他。

四目相對,宇文成都漂亮的眸子裏有什麽在閃閃發光,讓她情不自禁想起那一天,第一次見到他,他向她伸出手,親自扶她起來,那天他的眸子裏,也有這樣溫暖動人的東西。

就從那天起,她的心裏有了他,可是現在……

她急忙收回目光,輕聲道:“宇文将軍,為了擰幹衣服,必須方向相反。”

宇文成都應了一聲,無奈道:“好吧。”

院子裏拴了一根繩子,拴得很高,她搬一個高凳,站在上面,向宇文成都伸出手:“把衣服遞給我。”

宇文成都放下手裏的木盆,随手拿了一件衣服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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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過去,向上一抛,用力過猛,身體失去重心,哎呀一聲摔了下來。

身子沒有落地,半空中被人接住。

她睜開眼一看,發現自己躺在宇文成都懷裏,剛想掙出來,少年緊緊地抱住她,俯□,柔聲道:“無雙,其實我……。”

“放開她。”身後傳來李靖一聲怒喝。

宇文成都松開手,她滑落地上。

李靖大步走過來,右手按住劍柄,她忙道:“誤會,一場誤會,李公子,宇文将軍是在幫我……。”

李靖怒不可遏,“他輕薄于你,你還為他說話。”

“李公子,不是這樣的,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們。”她急急道。

“好,你即然一心護着他,我走就是。”李靖一跺腳,轉身離去。

她急了,追上去道:“李公子,李公子,外面危險,你別出去,聽我解釋。”

那邊,紅拂慘白着臉出現在面前,輕輕道:“無雙,原來你和他……。”

“不是的,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妹妹可以向你解釋,宇文将軍他……。”她急切道。

“不必說了,是我看錯了你。”紅拂一甩袖子,朝和李靖相反的方向奔去。

她一時左右為難,看看這邊,望望那邊,忽然想起那個挑起事端的罪魁禍首,回頭一看,宇文成都還站在那裏,一雙漂亮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

“宇文将軍,紅拂就交給你了,我去把李公子追回來。”她匆匆說了一句,朝李靖離開的方向直追。

李靖出了宅子,大步往前走,她好不容易從人群中看到他的一襲白衣,又不敢出聲叫喊,只能緊緊地跟在後面。

一直追了幾條街,看看到了一條河邊,眼前楊柳拂面,河水嘩嘩流淌,人流漸漸稀少,天色也黑了下來,李靖上了拱橋,終于停下腳步,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她跑得氣喘籲籲,伸手扶住橋欄,喘着氣道:“李公子,你聽我解釋。”

李靖回過頭,冷冷道:“還解釋什麽,你即然喜歡他,跟着他好了,何必跟着我,我只是一介白衣,一無所有,你跟着我只會受苦。”

她苦笑道:“你怎麽會這樣想?宇文将軍和紅拂姐姐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只是一個卑賤的丫環,哪敢對宇文将軍有什麽非分之想。剛才我曬衣服,不小心滑倒,宇文将軍才出手相助,你怎麽能不問青紅皂白,誤會我們。”

李靖冷哼一聲道:“你不必騙我,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她無奈道:“李公子,你想想,宇文将軍的心上人是紅拂姐姐,紅拂姐姐傾國傾城,舞技出衆,比我強一萬倍都不止,宇文将軍怎麽會喜歡我,更何況他和你彼此仰慕,惺惺相惜,他也是位英雄,怎麽會做這種卑鄙的事情,李公子,你是堂堂君子,光明磊落,他和你一樣,你怎麽能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靖沉默了好一會,語氣緩和了些:“你說得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她認真道:“紅拂姑娘也誤會了,宇文将軍現在想必已經去追她了。李公子,我們也早點回去吧,免得他們擔心。”

李靖想了想,上前一步,執住她的手,柔聲道:“對不起,無雙,是我錯了,我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會你和宇文将軍。”

她松了口氣,展顏一笑:“好了,我們走吧。”

“等等。”李靖柔聲喚道。

她回過頭,夜色下,白衣少年的眸子象星辰一樣耀眼。

“李公子,還有什麽事嗎?”她訝異地問。

李靖一手把她拉入懷中,另一手小心地托起她的下颌,低頭欲吻。

她慌忙別過臉,小聲道:“這裏人多,我們……回去再說吧。”

李靖戀戀不舍地松開她,柔聲道:“好,聽你的。”

兩人手拉着手,十指相扣,沿着河岸,并肩而行。

李靖滿臉歡欣的笑容,她心裏卻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萬般滋味糾結于心。

想不到李靖這麽大的醋勁,看來他對自己是真得情根深種了,可是自己對他,好象還沒有産生戀愛的感覺。現在已經可以大半确定他不是爺爺,因為他和爺爺有太多的不同,但是他和爺爺的淵源絕對存在。

只是不知他和爺爺是什麽關系,現在血玉就在她身上,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能夠見到爺爺了。

唉,這些事先不想,李靖對她情深意重,她怎麽能夠冷漠以對。

罷了罷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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