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黑白颠倒

炀帝臉色鐵青，厲聲斥道：“宇文成都，這是怎麽回事？”

宇文成都緩緩松開她，拉着她一起跪下：“皇上，她是臣的未婚妻，臣不能将她置之不顧。”

紅拂尖聲道：“皇上，宇文成都指使這個女人謀刺你，他們是一夥的，皇上千萬不要相信他的鬼話。”

她終于忍不住怒聲道：“皇上，這件事和宇文将軍沒有關系，指使民女行刺皇上的是這位榮華夫人。”

炀帝大驚，轉眼看着紅拂。

紅拂頓時臉色慘白，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尖聲叫道：“你胡說。”

她捂着火辣辣的臉，冷笑道：“皇上，這個女人本是楊素府中歌伎，她和反賊李靖私訂終身，李靖早有謀反之心，幾次行刺皇上不成，只好舍了這個女人，把她送到皇上身邊，用美色迷惑皇上。”

“你……你血口噴人……。”紅拂揚起手掌，又想打她。

炀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聲音冷得象冰：“讓她說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編道：“皇上可還記得當日在楊素府中，突有刺客行刺，就是這個女人和李靖所為。”

紅拂怒道：“你……你竟敢誣蔑我……。”

炀帝怒斥道：“住口，朕現在只想聽紅拂姑娘說話。”

紅拂咬了咬牙，不得不忍住。

她擡起雙眼，直視紅拂：“這個女人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指使李靖将民女擄走，再三逼迫民女，民女不從，她就和李靖串通一氣，将民女推下高坡，民女這雙眼睛就是被她害得失明。”

炀帝怒瞪紅拂：“夫人，可有此事？”

紅拂慌忙跪下道：“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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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一聲道：“是不是冤枉，夫人自己心裏最清楚，民女雙目失明，流落民間，被朝中官員湊巧遇上，送上皇上的龍船，巧遇民女的未婚夫宇文将軍，好不容易夫妻團圓，誰知這個女人又生歹心，将民女打暈，趁民女昏迷，送上皇上的龍床，民女已有婚約，怎能侍奉皇上，一時沖動，才會做出行刺之舉，此事罪在民女一人，宇文将軍對此事毫不知情，皇上若要殺，就殺民女一人，求皇上放過宇文将軍。”她伏□，以頭叩地。

宇文成都忙道：“皇上，紅拂根本不想行刺皇上，是榮華夫人逼迫紅拂，若不行刺皇上，就誣蔑微臣是反賊，紅拂迫不得已，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求皇上看在微臣兩代為國盡忠的份上，饒恕她的死罪。”

紅拂急道：“皇上，你不要相信他們的鬼話，他們……。”

她冷笑道：“皇上，其實查清事實并不難，只要喚來榮華夫人的貼身宮人一問便知。”

紅拂驚得花容失色，顫聲道：“皇上……。”

炀帝厲聲喝道：“來人，把榮華夫人的貼身宮人帶上來。”

兩個侍女被人推了出來，跪倒在地。

“說，是不是夫人指使你們打暈紅拂姑娘，将她送上朕的龍床？”炀帝怒喝道。

侍女戰戰兢兢道：“是，皇上英明……前日午時，榮華夫人找來奴婢，說要獻一位絕色美女給皇上，指使奴婢們将紅拂打暈，梳洗之後，送到皇上龍床上，她還說……。”

炀帝一雙嬌媚的眸子噴出熊熊怒火：“她還說什麽？”

“她……她還說，等皇上臨幸了紅拂姑娘，就将紅拂姑娘裝進麻袋，扔到江裏喂魚。”侍女結結巴巴道。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紅拂臉上，她被打得摔倒在地，嘴角滲出鮮血。

“賤人。”炀帝怒聲喝道：“來人，把她拖下去，亂棍打死。”

立刻過來兩個侍衛，把紅拂拖了下去。紅拂驚慌失措，失聲喊道：“皇上，皇上，饒命啊，臣妾不想死，看在往日情分上，求您饒了臣妾，皇上，皇上……。”

侍衛強行把她拖走，紅拂突然拼死推開侍衛，撲到宇文成都面前，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含淚哀求道：“宇文将軍，從前都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你替我說句好話，我不想死，我真得不想死，求你……。”

宇文成都臉色慘白，嘴唇顫抖，一個字都沒有說。

她悄悄側過頭，發現他的手緊緊地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露。

說起來，是他負紅拂在前，紅拂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他是罪魁禍首。對紅拂，他終究還是內疚啊，如果不是他，紅拂何至于落到今日這個下場。如果今天紅拂真得死了，他會內疚一輩子，永遠無法解脫。，

想到這裏，她突然開口道：“皇上，夫人殺不得。”

炀帝一怔：“為何？”

深吸一口氣，她努力擡起頭目視昏君：“皇上，夫人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是她還有很多同黨沒有供出來，就這麽殺了她，豈不是便宜了那些叛黨，依民女之見，不如暫時留着她的命。”她轉眼望着宇文成都：“将軍，你說是不是？”

宇文成都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拱手道：“紅拂姑娘言之有理，皇上，這件案子尚未水落石出，夫人暫時殺不得。屬下願意親自審問，查出同黨的下落，将他們一網打盡。”

炀帝沉吟良久，颔首道：“好，就依你之言，來呀，把這個賤入打入水牢，待日後捉拿同夥，一同處死。”

“皇上，夫人不能押入水牢。”她忙道。

炀帝訝道：“這又是為何？”

她鎮定道：“皇上，您想想，那些叛黨都是極狡猾之人，倘若将夫人關進水牢，被叛黨發現，豈不是打草驚蛇。再要搜捕他們，難上加難。”

炀帝妖媚的眸子輕輕眯了起來，唇角露出些微笑意：“紅拂姑娘，依你之見，又當如何？”

“民女以為，不如讓夫人表面上繼續做皇上的夫人，暗中派人監視她的行蹤，伺機将她的同黨一并拿獲，永絕後患。”

炀帝聽了不禁哈哈大笑。

她心下暗驚，難道這個昏君已經識破她的緩兵之計。

炀帝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味深長地看着她，輕聲道：“宇文将軍，你這個未婚妻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