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傾倒衆生

老頭喝道：“還愣着幹什麽，你到那邊去。”他一指秦叔寶，秦叔寶只得附耳道：“見機行事。”

她點了點頭，老頭又指着她道：“你去那邊。”

她順着老者的方向走去，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子拉着她道：“荷花，你可來了，正好輪到你上臺。”

她使勁低着頭，還好她們都在匆匆準備，沒有仔細辯認。

“快，荷花，到中間那面大鼓上去。”老頭催促道。

她擡起頭，心下暗驚：這麽大的鼓，足可站五六個人，他說要她站到大鼓上，難道表演的是鼓上舞。心下暗暗打起鼓來，她可從來沒跳過鼓上舞。

“快點。”老頭提高聲音道。

無奈，她只得硬着頭皮爬上大鼓。

幾個穿紅袍的壯漢擡起大鼓，健步如飛，走上正中間的舞臺。

瞬間，無數火把照亮了她，眼前微微有些眩暈。

她努力适應了一下，身後，鼓樂之聲響起。

她想起電影上看過的鼓舞，深吸一口氣，緩緩展開長袖，如蝶一般旋轉一圈，踩着節拍，慢慢起舞。

大鼓富有彈性，她一時很難适應，只能勉強踩着鼓點，幾次險些掉下大鼓，隐隐覺得無數道驚異疑惑，甚至讪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再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她一眼看到一旁牡丹花園中的大紅牡丹，心中一動，忽然輕輕一躍，躍下大鼓，旋轉到牡丹花旁，向後下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腰，潇灑地揚頸，用嘴咬住大紅牡丹，輕盈地擡起頭，衆人一陣驚愕，旋即響起一片掌聲。

心下暗喜，她索性嘴含牡丹，繞着大鼓翩翩起舞，腰上的飄帶迎風飛揚，她用心舞着，感覺自己就象牡丹花中的仙子，在這個燈火輝煌的夜晚，縱情怒放，笑傲群芳。

舞的妖嬈，舞的豔姿，如牡丹之傾倒衆生，她要舞出花之傾國麗質，就象爺爺還在她身旁。

大紅色的輕紗，環繞在她身旁，片片展開，就象牡丹豔質獨具的富麗華美，就象花瓣輕輕綻開，随着清風吹過，陣陣花香彌漫在空中。

舞到汗濕長發，她緩緩停下步子，盈盈下拜一禮，将那枝牡丹花高高舉過頭頂，輕聲道：“獻給王後，願王後芳華永駐，青春常在，千歲千歲千千歲。”

有人接過她手裏的牡丹花，呈了上去。

過了一會，遠遠地傳來一陣笑聲，笑罷道：“賞。”

嘩，一把小銀锞子灑在她面前。

她跪下拜了三拜：“謝王後娘娘賞。”伸手撿起那些銀锞子，緩緩退下。

“且慢。”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穿過喧鬧，清晰地傳到耳邊。

她吃了一驚，這個聲音怎麽這麽耳熟，緩緩擡起頭，只見賓客中站出一個人，錦衣華服，相貌堂堂，氣勢逼人。

“唐明？”她一陣驚訝，他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是說和李世民是摯友嗎，怎麽可能投在窦建德門下。

唐明向上拜道：“長樂王，在下對這位舞姬一見傾心，能否請大王将她賞賜給在下。”

轟的一聲，她聽到一大群烏鴉從她頭頂飛過。這個該死的唐明，他又想幹什麽。

窦建德哈哈大笑，揚手道：“自古英雄愛美女，想不到唐公子也不例外，好，即然你喜歡本王的舞姬，本王就将她賞賜于你，來人，請這位姑娘過來。”

暗暗咬了咬牙，她低着頭，一步步踏上玉階，來到長樂王面前跪下。

“擡起頭來。”窦建德和顏悅色道。

她緩緩擡起頭，窦建德一怔，轉眼朝身邊的王後笑道：“怪不得唐公子一見傾心，果然是人間殊色。”說罷又看着她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她伏跪于地，含淚道：“民女無雙，有一事懇求大王開恩。”

窦建德疑道：“什麽事，你說。”

她流着淚哽咽道：“大王，王後，民女本是長安人氏，自幼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哥哥彼此相依為命，誰知官府連年橫征暴殓，哥哥被他們抓去挖運河，這一去就是三年，民女日日在家中苦等，好不容易等到哥哥回來，原來他因為氣不過那些差役欺負百姓，失手打死了兩個，被官府四處通緝，民女聽聞大王是個仗義豪俠的大英雄，勸哥哥一同千裏迢迢來投，哪曾想剛進河間府，哥哥就被打下大牢，眼看三日後就要問斬，民女家中已沒有別的親人，只有這個哥哥，求大王王後發發慈悲，饒了民女的哥哥，民女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大王和王後。”

王後的眼圈早已紅了，擡手道：“起來吧，可憐的孩子，你的哥哥叫什麽名字？”

她叩頭道：“他叫程咬金。”

窦建德喝道：“來人。”

一個官員奔過來道：“大王。”

窦建德沉着臉道：“怎麽回事，這個程咬金為什麽被關進大牢？”

官員如實道：“回大王，屬下聽聞有個叫程咬金的外鄉人在街上尋釁滋事，動手打人，被巡街的士兵抓住，投入大牢。”

窦建德不禁道：“原來如此，姑娘，不是寡人不幫你，寡人早立下規矩，尋釁滋事，欺壓良善之人，定斬不饒，姑娘，寡人不能赦免你的哥哥。”

她急了，哭道：“大王，民女知道您心地仁慈，胸懷寬廣，是千年難遇的大英雄大豪傑，民女和哥哥一心仰慕大王的風采，千裏來投，求大王看在哥哥初來乍到，不懂規矩的份上，暫且饒恕哥哥一回，讓他戴罪立功，他有一身好武藝，一心想助大王成就大業，身為男子漢大丈夫，要死也應該死在戰場上，豈能死在自己人手中。”

窦建德沉吟不語，一旁王後開口道：“大王，難得這位姑娘對她哥哥情深意重，念在他們是初犯，你就網開一面，給她哥哥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吧。”

窦建德想了想道：“也罷，好，就看在王後和這位姑娘面上，饒了程咬金。”

她喜道：“謝謝大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窦建德聽了，不禁哈哈大笑。

王後在旁笑道：“阿彌陀佛，大王，你又積了一回陰德，來人，把這位姑娘送到唐公子身邊。”

兩個婢女引着她姍姍走到唐明身邊，唐明亮閃閃的眸子裏掠過一抹笑容，伸手拉她坐下：“來，陪我喝酒。”

切，誰要陪你喝酒。她扭過頭只作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