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天香國色

唐明也不在意，将酒一飲而盡，湊到她耳邊低低道：“你哥哥是誰，是不是宇文成都？”他嘴裏的熱氣摻雜着酒氣噴到她臉上。

一把推開他，她冷聲道：“不關你事。”

唐明啧啧兩聲，語氣依然輕柔：“想不到多日不見，你還是這麽兇。”

她也不甘示弱，冷冷道：“想不到多日不見，你還是這麽讨厭。”

唐明一怔，不禁仰頭哈哈大笑。

不理會他，她轉過頭，努力尋找秦叔寶的蹤跡，找了好一會，好不容易在舞臺後面看到他，手裏拿着一把弦琴，吃力地撥弄着，觸到她的目光，秦叔寶滿臉苦笑。

唐明突然湊過來，順着她的目光望去，語氣驀地有些不悅：“他是誰？”

她故意氣他：“他是大英雄，蓋世大英雄，比你強一百倍。”

“哦，有這等事，好，我現在就去會會她。”唐明說話真得起身要去，她慌得一把拉住他：“別去。”

唐明回過頭，把耳朵湊到她眼前：“你說什麽，我聽不清。”

真想一拳把他打暈過去，她磨了磨牙，小聲道：“別去，他是我大哥。”

唐明緩緩坐回原位，輕笑道：“大哥？那個程咬金也是你哥，你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多哥哥？李靖呢，他怎麽沒同你來？”

聽着他嘲諷的口氣，肚子裏的火瞬時往上湧，她勉強忍住，淡淡道：“關你什麽事？”

唐明一笑，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彼此能聽清的聲音道：“別忘了，長樂王已經把你賜給我，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狠瞪他一眼：“你做夢。”

唐明看着她的眸子裏瞬間浮起一抹異采，柔聲道：“是，我是在做夢，自從你走後，我天天都夢到你，就算是夢，我也要握住你。”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別過臉，不去看他。

唐明一把握住她的手，另一手輕輕合上去，把她的小手緊緊包在掌心，慢慢加重力度，語氣出乎意料地堅決：“雙兒，聽着，你是我的，我不會再放你走。”

心莫名地一顫，她用力一掙，他握得極緊，使盡全身力氣都掙不開，上面傳來窦建德的大笑聲：“來，來，衆位英雄，我們今日共飲此杯，從此兄弟同心，共謀天下。”

唐明緩緩松開她，舉起酒樽，深深飲下杯中酒。

她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白嫩的手背上留下他深深的指印，暗暗發紅。

這個該死的唐明，她扭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唐明和她雙目對視，唇角的笑溫軟若春風。

幾個士兵押着五花大綁的程咬金走上高臺。

窦建德笑道：“你就是程咬金？”

程咬金大喝道：“爺爺坐不改姓，行不更名，三板斧程咬金是也，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窦建德不禁放聲大笑，站起身親自為他松綁，拍着他的肩膀大聲道：“好，好一個響當當的漢子，程咬金，你的妹妹無雙姑娘已經向寡人讨了個人情，今日就放了你，讓你戴罪立功，做寡人帳下一員猛将，你可願意？”

程咬金一愣，忙道：“我妹妹在哪？”

窦建德示意左右：“帶無雙姑娘過來。”

走上高臺，她盈盈一拜：“大王。”

程咬金叫道：“三妹，大哥呢？”

她伸手一指樂師之中，秦叔寶還坐在那裏，滿臉苦相彈着弦琴。

窦建德哈哈大笑：“好啊，你們三兄妹真不愧是兄妹同心，其利斷金，來人，還不請那位英雄過來。”

秦叔寶放下弦琴，走過來深深一拜：“草民秦叔寶拜見大王。”

窦建德訝道：“你就是山東第一條好漢，赫赫有名的瓦崗大将秦叔寶？”

“正是小人。”

“你為何會到此地？”窦建德滿臉疑惑。

秦叔寶據實道：“不瞞大王，瓦崗李密為了搶奪大頭領之位，殘忍殺害翟頭領，小人等不得不背井離鄉，前來投奔大王。”

窦建德身旁的官員急忙湊上前道：“大王，他說的沒錯，屬下也聽聞此事，李密在酒中下毒，毒殺翟讓和一幫舊部，奪得瓦崗寨大頭領之位。”

窦建德嗯了一聲，眼中閃過一道利芒，很快大笑道：“好，好，難得你們如此擡舉老夫，老夫平生最敬佩英雄豪傑，秦叔寶，程咬金，從今日前，你我同為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共創一番偉業，來呀，賜座，倒酒。”

她坐在秦叔寶身前，舉起手中的酒杯，忍不住回頭，只見唐明遠遠地望着她，一雙幽深的眸子閃爍着灼人的光芒。

心裏突然泛起一股難言的滋味，她離座跪下道：“大王，王後，民女還有一事相求。”

窦建德和王後對視一眼，王後開口道：“無雙，大王已經放了你的哥哥，你還有什麽事？”

她擡起頭道：“民女并非舞伎，能否請大王王後收回方才的旨意，民女并不想侍奉那位唐公子。”

王後不禁看了窦建德一眼，含笑道：“無雙姑娘，你不是宮中的舞伎，我和大王确實不能将你賞賜任何人，不過這位唐公子文武雙全，乃當世之少年英雄，他對你一見傾心，你何不接受他的心意，我和大王可以馬上為你們籌辦喜事。”

她吃了一驚，忙道：“大王，王後明鑒，婚姻大事關系一生幸福，民女對這位唐公子并不了解，怎能将終生随意托付于地，更何況親事需得家中長輩許可才行，民女的兄長就在此地，民女斷不敢自作主張。”

王後笑了起來，轉眼望着秦叔寶：“秦兄弟，你意下如何？”

秦叔寶上前拜道：“回大王，王後，即然三妹不喜歡，為兄怎能勉強她，懇請大王王後收回旨意。”

窦建德和王後交換眼色，很快笑道：“好吧，此事以後再提，來來來，喝酒。”

回到座上坐下，她暗暗松了一口氣，回頭再看唐明，他依然在微笑，似乎對此事并不在意，她忍不住暗想，難道唐明是故意的，他假意要求窦建德将她賞賜于他，現在細細想來，倒象是在幫她，否則她怎麽能順利接近窦建德，進而勸窦建德赦免程咬金。

想到這裏，她不禁回頭看去，卻發現唐明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他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心中泛起一絲莫名的不安，她又在自作多情呢，自始至終，唐明并沒有喜歡過她，只是出于俠義之心，多次救她和李靖于危難，這次救程咬金，又是他出手相助，她卻總是在他臉上貼上花花公子的标簽，也許真得冤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