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哥哥,我們這是?”顧佐不明白,為什麽平常忙的總是不見人影的劉,會在傍晚帶着他前往倫敦。
到嘴邊的話被硬生生的改口,劉依舊笑着不睜眼,“帶你去見夏爾,你很久沒有出去了,去散散心也好。”
聽到劉這麽說,顧佐不便拒絕。,冬天還沒有過去,一般情況他的确不出門,總是窩在家裏。
知道劉是在想着辦法讓自己出去散散心,顧佐很高興道謝,“謝謝哥哥~”
依舊只是一個眼神澄淨的笑容,劉卻覺得,顧佐那眼波宛如勾魂一樣,輕易的攝去了自己的魂。
劉的眼睛忽然張開,帶着一種深淺不明的意味,微微蠕動的唇似乎是想說什麽,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徑自沉默地閉上眼。
注視着窗外的顧佐,渾然沒有發現這一切。
為了方便顧佐看風景,馬車駛的速度并不是特別快,劉低聲吩咐了藍貓一句,藍貓點點頭吹了一下口哨,車夫立刻緩緩的停下來。
“我出去一下”,劉習慣性地摸摸顧佐的頭,然後和藍貓下了馬車。
顧佐不知道劉為什麽這樣做,但是開馬車的門時,一陣冷風吹過,他将大衣拉拉緊,沒有了興趣想劉為什麽要去外面。
等劉再一次出現的時候,身後跟了兩個人。
藍貓很自覺地坐到了車夫身邊,劉将門拉開來,一個青年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顧佐的對面,跟着青年進來的還有一個男子。
劉最後進來,将門關上後,坐在了顧佐的身邊。
顧佐對面的青年,有着一頭清淺的紫發,長長的發被高高的束起,露出俊美的臉龐。那一雙金色的瞳眸,如同閃耀着陽光,如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如火一般的耀眼活力。
同樣都是小麥色的肌膚,同樣都是長袍穿着。
青年身邊的男子,卻有着一頭白發,整個人的氣息都非常的收斂,一不留神,就會忽略。男子的五官分明,輪廓剛毅,帶着一股自有的沉浸穩着。只到臉頰的短發,卻有兩撮特別的長,纏繞着白色的流蘇,搖曳而下。
青年看到馬車上的顧佐,向他粲然一笑,很熱絡的介紹起了他自己和身邊的男子。
青年說,他是索瑪·阿斯曼加達爾,是孟加拉藩王國國王的第26王子,身邊的男子叫阿古尼,是随從。
且不說不知道孟加拉藩王國是什麽國家,顧佐看着索瑪和阿古尼,有一些吃驚。
顧佐見過的人,劉、夏爾就連惡魔執事賽巴斯都是正常的黑發,伊麗莎白的金發與其他人的褐發、褐紅色發也都是外國人正常的發色。白發,顧佐就當他們英年早衰了,但是紫發啊!!
紫發……顧佐又一次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切起來了,死神惡魔什麽的他就當玄幻世界了,可是紫發金瞳…他在言情小說裏嗎?
顧佐一邊想着,一邊還要笑着和索瑪、阿古尼打招呼,其實他現在…很不淡定。
想起了某軒說的什麽穿越論文(第一章),顧佐明白了,有時候幫忙前一定要問清楚。
索瑪性格開朗,很熟絡的問顧佐:“Are you British(你是英國人嗎)?”
顧佐笑着搖了搖頭,有些驚訝一個外國人居然也能把英語講得這麽好,“I am a Chinese(我是中國人)。”
聞言,索瑪一愣,看了劉一眼,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劉摻在袍中的手緊緊交錯,力道之大,手指隐隐發白。
很快地,劉就笑了起來,摸摸顧佐的發。
一直到了夏爾的府邸,劉才低聲的問顧佐,之前為什麽會那麽吃驚。
“啊……我只是很少看見這樣的外國人…所以不自覺就…”,顧佐找着借口,覺得這個說法萬無一失,又不是唐朝,清朝時期的外國人沒有那麽多吧。
顧佐敏銳地察覺劉有一些反常,卻自己想想自己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他只能往生意方面猜測,會不會劉經營的店有問題?還是中國的鴉片問題?
顧佐不明白,也只能不動聲色地盡量少說話。
幾乎是前後腳的,夏爾剛剛到達,劉、顧佐帶着索瑪與阿古尼就到了。
夏爾原先還想對着劉說什麽,表情在看到索瑪與阿古尼後瞬間一怔。
索瑪卻是自顧自地脫掉了鞋子,開始找起了自己的房間。在他的心裏,他解救過夏爾=是夏爾的恩人=夏爾的家就是他的家。
這麽順理成章的想法,索瑪沒有打過招呼就在夏爾的家裏住下。
走了一天的路,他有一些累的靠在床上,阿古尼很盡責地幫他按摩。
夏爾、賽巴斯、劉加上顧佐,還有三個傭人,齊齊在房門口圍觀索瑪。
此刻索瑪已經卧躺在了床上,樣子說不出的慵懶,一舉一動都牽動了三個未曾見過王子樣的傭人。
索瑪不笑的時候就有着一種與生俱來的英氣,讓人無法不去注意,此刻他笑起來,更是讓人感到了一絲豔華之感。此時他勾勾手指,沖着在門口圍觀的人說,“我準許你們靠近。”
三個傭人立刻好奇地圍在了床邊,顧佐看到夏爾忍不住扶額嘆息着自家傭人實在是太無形象可言了,忍不住笑了出來。
夏爾覺得索瑪實在是毫無禮節可言,但是想想也許索瑪和最近的針對印度歸僑所發生的二十起案件有關,便吩咐賽巴斯盯住索瑪和阿古尼之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至于劉,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夏爾的府邸下榻了,于是告訴顧佐完全不用拘束,随便找一間自己喜歡的房間就好了。顧佐覺得有一些不好意思,但看到賽巴斯也沒有反對之後,只能跟在劉的後面,選擇了緊挨着劉的房間。
看到顧佐進了房間休息,劉示意藍貓不用跟着自己。藍貓颔首,面無表情的走了。
劉站在了顧佐的門前,背影映照着從窗透漏進來的落日餘晖,劉睜開的眼睛裏流轉着深思熟慮後的冷光。他慢慢的下了樓梯,遇上了正巧去餐廳準備晚飯的賽巴斯。
劉已經恢複了原來樣子,閉着眼睛笑吟吟地說,“執事君~~”
賽巴斯看着劉,果然是個隐藏極深的男子呢,他只是用例行公事的微笑的回應了劉的招呼,然後繼續想廚房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廚房裏又是一片狼藉,廚師巴魯多整個人都已經變成了焦黑狀,連叼着的香煙也燃成了灰燼,更不用提砧板上的東西,無論原形是什麽現在絕對看不出來了。
賽巴斯嘴角微微抽搐,果然不放心晚飯過來看一下是正确的選擇。
偏偏廚師巴魯多還不肯服軟,丢開手上的火器,咧着嘴一邊拿香煙一邊打包票,“塞巴斯蒂安,今天就讓你好好看看我的手藝~!!”
賽巴斯挑了挑眉,“哦?你還有手藝可言?”
廚師巴魯多挺了挺胸,“所以說我那絕頂的廚藝可以被珍藏于大不列颠的博物館~~絕對不是僅僅用手藝兩個字可言的~!”随即他像是領悟了什麽一樣,指着賽巴斯說,“就算你這樣誇我,我也絕對不會傳授給你的!!”
“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學”,賽巴斯對廚師巴魯多的那種思考模式無語,直接将他拎出了廚房,然後将大門砰的一下關起,一個人開始準備晚飯。
廚師巴魯多差一點跌倒,一邊扶正身體一邊對着賽巴斯罵罵咧咧,正巧看到了靠在外面牆上的劉。
廚師巴魯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準備解釋自己其實不是被趕出而是出來透透氣而已。
劉笑了笑,剛剛的場景他全部都看到了,卻開口稱廚師巴魯多為廚師長。
廚師巴魯多激動了起來,在夏爾的府邸從來沒有人這麽叫過他,而且廚房的話大多都是賽巴斯一個人攬下的,讓他施展手藝的地方都沒有,因此他一下子就将劉視作了好人。
廚師巴魯多撩起袖子,準備沖回廚房,說什麽沖着劉這麽一句話,他也要和賽巴斯鬥争到底,燒出讓大家都稱贊的好菜。
就在巴魯多跨出第一步時,劉狀似無意地提醒了一句,“多放一些辣椒。”
巴魯多也沒有多想,眼下英國的中式餐館裏都流行吃辣,他也濛濛的點點頭,然後進了廚房全力和賽巴斯做鬥争,搶着在食材裏混辣椒。
殊不知,顧佐從小就訓練時,不可碰重口味等油膩的菜、不可碰醬油等佐料較深的菜,每天每人定量定時,這才練就了細腰纖腿。即使顧佐上學後也是喜歡清淡的菜,面對着夏爾家的大餐,顧佐有意識的避開了有辣椒的菜,卻仍是不妨被一個菜給辣住了,細細一看才發現加了辣椒被剁成了碎醬撒在菜裏。
還好索瑪在滔滔不絕,沒有人注意顧佐嗆了一下,只有劉伸手拍拍他的背,似是安慰。
這頓飯吃得顧佐食不知味,他很快就告辭離開了餐廳,上樓回自己房間想着去洗漱順便泡一個熱水澡。
還坐在餐廳裏掐算着時間的劉在顧佐上樓的幾分鐘後也站了起來,夏爾什麽也沒說,他也覺得今天的晚餐有一些過于重口味,皺眉眉頭看向賽巴斯,索瑪倒是稱贊連連。
就像劉猜的那樣,顧佐的确是去洗漱了。只是劉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所以當劉敲了敲門進洗漱間的時候,顧佐正在泡澡。
察覺有人敲門,原本浸入水中的顧佐突然坐起身,水珠從濕濡的短發傾洩而下。霧氣彌漫的浴室間,劉在其中恍惚的睜開眼,顧佐被熱氣熏得微紅的臉頰配着睡意醺醺,那雙美麗的黑色眼眸就像是沉浸在水中一樣,水色彌漫。水滴沿着顧佐的臉,蜿蜒而下,最終順着優美的脖子滑落鎖骨。
劉的目光掃過顧佐光滑的肩膀,眼神漸漸變得深邃。
很快的,劉閉起了眼睛,然後故作吃驚,“小佐,你在沐浴?”
顧佐有一些尴尬,将身體縮回水中,“恩…”
劉安撫的話到了口中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帶上門出去了。
顧佐松了一口氣,他倒不是怕劉,而是在別人面前不穿衣服總讓他的心中有一些微妙的感覺,說到底還是夜總會所發生的事情對他還有影響。顧佐又躺了一會,終于在熱水漸涼之後用毛巾擦身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早早入睡了。
這一夜,比較淺眠的顧佐睡得很好,劉正坐在床頭看着顧佐的睡顏,一柱香慢慢的燃着,散發出香甜的氣味。
始終不相信剛剛在浴室裏看見的,劉又拉開了顧佐的睡袍,仔細的檢查他的左肩。
由于顧佐獲得了惡魔之血(第四章),一些舊傷都已經痊愈了,現在他膚若脂凝,吹破可彈。
面對這樣的情景,劉的心恍如沉到谷底一般,他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劉睜開眼睛,窗外的星星點點,在黑暗中閃閃爍爍,印在劉黑色眸子裏,慢慢的沉澱在心中。一種叫做顧佐的回憶在劉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的放映,成為了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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