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雖然草摩佐只是小憩,亞修卻依然按照嚴格的流程來,他先是端上了銀盆,草摩佐接過他的遞過來的被子後,漱了口将水倒進了銀盆裏。

哪來的銀盆?還這麽大……波鳥的目光放在了亞修身後的拉杆箱上,他一直随身攜帶的拉杆箱此時已經打開了,裏面整整齊齊疊放着許許多多的茶杯,盤子,手帕??波鳥有一些目瞪口呆,這是在搬家嗎?

連帶着一旁的草摩佐也有一些汗顏,“亞修,其實你不用這麽…這麽…”,他似乎找不到號的形容詞,沒有了下文。

亞修露出了淺淺笑靥,“為了少爺,應該的。”

亞修的習慣似是怎麽也改不去,一旦不做的極致他就怎麽也不對勁,草摩佐放棄勸說轉而說了謝謝。在亞修的精心照料下,這趟長時間的飛行并不怎麽難熬,不久飛機就抵達了德國。

下了飛機後,波鳥去提行李,亞修依舊守在草摩佐身邊。

“其實你真的不必要這樣,放松一些”,草摩佐并不習慣自己被亞修這樣照顧着,其實他心裏是知道的,亞修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嚴格的說來,他是另一個世界的天使。雖然亞修還處于失憶的狀态,但是難保有一天他會想起來。

即使知道亞修也許懷有着想要殺自己的念頭,草摩佐越依舊選擇将他放置在了自己身邊。為的只不過亞修在醒來的瞬間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他很明白,當他還叫顧佐的時候,當他被兩個無良人士丢到陌生的國度時,他也是這麽不知所措的。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丢下你的,亞修,做回你自己”,草摩佐就像是是對自己承諾一樣,說出這句話。

被看穿了,自己所有的不安,亞修長久地凝視着草摩佐,兩個人之間像是連着看不見的絲線一般,亞修握住了他的手。依然是那溫暖的觸感,讓亞修的心底深處都為之疼痛起來。

不,為什麽要殺他……這個人是我的少爺,亞修在自己的心中對自己說道,但是不自然地微微蹙眉,只是呼吸這樣一個動作,也讓他感到焦躁。

看着亞修如此表情,草摩佐放棄了之前的建議,“好吧,我知道了,就按照你的步調吧”,也許對于亞修來說,凡是做到完美是一種緩解心情的辦法。

波鳥的聲音在兩人之間突兀的響起,“回來了。”

波鳥的話打斷了亞修與草摩佐的四目相對,看到少爺移開了視線,亞修的心中猛地升起了幾分異樣,用專業術語,也許可以稱為不悅的情緒。饒是亞修這麽想,他依舊放開了握着草摩佐的手。

波鳥将草摩佐的行李交給亞修,繼而亞修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招牌笑容,“謝謝。”

這真是一對愛謝人的主仆,波鳥徑直想着,是錯覺嗎?總覺得亞修對自己露出的笑容有一些讓人起起皮疙瘩。

“那麽我們先去吃飯吧?”草摩佐先開了口,雖然飛機上自己吃了一些甜點,照顧到什麽也沒吃的波鳥,還是先去就餐吧。

就算波鳥想要早一點到草摩家駐德國的公司,但是他也不得不點頭,亞修站在那裏就代替着草摩佐散發着無形的壓力,總覺得要是拒絕亞修就會射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冷刀。

自己應該是多想了,波鳥扶額嘆息了一下,一行人找了離機場最近的餐廳。

出乎意料的是草摩佐與亞修都會德語,真正讓波鳥更吃驚的是,草摩佐的德語水平竟然比自己還好。常年的來回奔波,波鳥的德語水平在草摩家也是數一數二的,也沒能像草摩佐那樣連俚語都非常明白。

特地詢問了服務生,草摩佐避開了德國人酸鹹為主的菜,從而選擇清單的,亞修随着自家少爺也選擇了非常素的菜。無論是兩人點的菜還好,還是亞修幫草摩佐仔細地攤開餐巾壓在盤子下也好,這樣波鳥有一些不自在,總覺得自己像個發光發亮的電燈泡一樣。

亞修盡可能的避免自己碰觸到草摩佐,可是每每不小心觸摸到他的肌膚,亞修的體內總會騰起幾分熱度,為了将這莫名的湧動壓制下去,亞修沒有再說話,而是等待餐點上來之後,拿起了餐刀。

亞修用銀餐刀切下一小塊西蘭花送進嘴裏,他的動作和草摩佐一樣優雅,不同的是,亞修似乎天生傲骨,仿佛在血管裏流動的血都是與衆不同的,亞修的一舉一動都有着從骨子裏透露出的高貴。

然而在草摩佐開始切奶酪的時候,亞修又叫人送上了一份餐具,開始幫他切。

“吃魚用的刀叉不能用來吃肉或奶酪”,亞修這麽解釋着,這是德國特有的規矩,他又掩飾了一遍切法,“少爺,您的入手點有一些偏,每個人的把握度不一樣,您再握前面一些會比較好。”

草摩佐試了一次,似乎是因為握得太過前面了,刀鋒有一些太過尖銳了,一下子就把奶酪給切了下來,敲在盤子上發出‘叮’的一聲。

不留痕跡地深深吸了一口氣,亞修握住了自家少爺的手,演示着動作,“這樣會比較好……”

草摩佐的手就像想象中的那樣,纖細而柔軟,即使已經觸碰過了,亞修依然覺得仿佛自己一個用力就會碎裂一樣。

捏碎……快捏碎……亞修的心底湧現現出了這樣一個聲音。

夠了!!別吵了!!心中吶喊的同時,異樣的聲音終于平淡了下去,沒有再想起。面上,亞修依舊狀若無事地放開了自家少爺的手,只是那膚若脂凝的觸感依舊留戀在指尖。

草摩佐又試着自己用刀切,經過亞修的指導的确動作更加的流暢了,他不禁露齒一笑,“謝謝。”

“不用些”亞修回應一笑,低柔的嗓音像華麗的祈禱詩一般悠揚。

看着少爺與執事之間的互動,波鳥只是默默地吃着菜。吃飯的間隙,波鳥離席打了一個電話,回來之後他沉默地坐回了餐桌上。

像是知道波鳥在為什麽事情而郁悶,亞修露出一個招牌笑容,“我已經打電話給過宗政先生了,所以一切都安排好了。”

所以連車也變成了豪華型的凱迪拉克嗎?!!!波鳥與草摩佐不由得對着面前閃閃發亮的車子而有一些嘴角抽搐,路過的外國人不由得頻頻回首站在豪華汽車前的三人。

草摩佐嘆了一口氣,似是沒轍,“我們上去吧。”

然而看到草摩佐嘆息的樣子,亞修壓低了聲音,“少爺,您不喜歡嗎?”

雖然不喜歡,為了不讓亞修變換其他的招數,草摩佐只能扯出笑容,“不,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亞修微微一笑,露出了淺淺笑靥,他為草摩佐打開了車門,看着自家少爺有一些拘謹地坐進去,卻不得不掩飾自己臉上的神情,裝出鎮定的樣子。如同眼睛裏蕩漾着可以融化一切的笑意,亞修注視着草摩佐,他就是喜歡看到少爺這努力的樣子。

然而亞修并沒有得意很久,草摩佐很快地就适應了比一般汽車要寬敞許多的豪華車,坐姿終于稍微放松了一些,臉上的神情更加的恬然了。

對自己而言,這可以算是久違的休假,波鳥呆呆望着窗外飛逝的風景,心中卻怎麽也輕松不起來。只要想到過一會将要做的事情對紅葉來說有多麽的殘忍,他的心一發不可收拾地沉了下去。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呢……這就是命運……

波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過草摩佐,他有不由自主地想起遠在草摩本家大院的謙人,不知謙人怎麽樣了,有沒有犯病,有沒有怄氣……越是這麽想着,波鳥就越是察覺到謙人與佐的不同。明明處在同一個高度上,兩人卻像光明與黑暗一樣背道而馳。

不知不覺,車子已經停了下來,照例是亞修先行而下,站在外面替草摩佐敞開車門。

“這就是紅葉的家?”草摩佐仰望着眼前的歐式建築,心中驀然升起的不知是懷念還是其他的。

“是的,他的父親宗政先生已經等待很久了”,波鳥終于收起了自己心中其餘的心思,他的表情因擔心紅葉一點點消失殆盡,最終變得面無表情。

深呼吸了一口氣,草摩佐率先走了起來,“那麽我們進去吧。”

随着草摩佐、亞修、波鳥三人的到來,金屬制的大門緩緩打開,而焦急的草摩宗政已經在門口久候多時,像是看到救星一樣,他急切地迎了上來,“佐少爺,波鳥先生……這位是?”

“我的執事”,草摩佐接口道,從最初在草摩本家的時候他就發現,他的身份被定位于草摩的族長,然而失憶的亞修卻不在草摩一族的記憶中。不知道憂憂與軒軒存了什麽心思,他卻是舍棄了的名字而順從的接受了新名字——草摩佐。

不是不懷念,而是知道再也回不去了,草摩佐順理成章地向大家介紹亞修,是他的執事。雖然不記得自己是誰,但是亞修的能力依舊卓越不群。也虧了亞修的存在,這樣本該落在草摩佐頭上的很多事被亞修很好的解決了,這才讓草摩佐為自己舒了一口氣。他對這個世界實在是認識太少了,看似平常的日常生活,草摩家的大院裏竟隐藏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而草摩佐也是在族長的接任儀式之後才被告知,被十二生肖附身的人們一旦擁抱異形便會顯出原形。

先是惡魔,天使……再是十二生肖嗎?草摩佐不留痕跡地瞥了一眼亞修,也許下一個世界出現如來佛祖他也不會驚訝了。想歸想,草摩佐還是要做到族長應盡的責任,每當被十二生肖附身的人們作出了什麽出格的事情,族長需要解決。而這一次,遠在德國的紅葉是兔子的身份又一次的洩露了。

在草摩家的檔案裏記載着,波鳥曾經用自己的特殊能力為紅葉的母親消除過記憶一次,看樣子光是一次不夠呢……草摩佐并沒有和波鳥一起去進屋看紅葉的母親,但是那歇斯底裏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

“是…我的錯嗎?”角落裏一頭金發的小小少年正在抽泣着,沾濕的睫毛墜着晶瑩的淚滴,

每當那清澈的眼淚滑過他的臉頰,都愈加襯得他一張精致可愛的小臉令人揪心般得令人憐愛。

作者有話要說:

哦也!!我最愛的水果籃子,終于能過染指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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