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當演奏結束的時候,紅葉與草摩佐已經被一片掌聲所包圍,草摩宗政率先站了起來,接着有許多人從觀衆席上站了起來,帶來了如暴風雨般鼓掌聲。

紅葉對着草摩宗政揮手,草摩佐問着紅葉,“不過去嗎?”

“恩,不過去”,紅葉搖搖頭繼而轉過頭對着草摩佐露出微笑,“謝謝你,這樣就夠了…”,他與草摩佐的演奏已經結束了,完美的結束了,而他對于德國這片土地的依戀也終于要結束了。

“謝謝你,父親”,紅葉照着草摩宗政深深鞠躬,然後大跨步的轉身離去。

紅葉,果然是個很堅強的人,草摩佐微微一笑,跟上紅葉。紅葉的确紅了眼眶,然後終究沒有哭,他坐進了車又和波鳥說笑了起來。

聞到亞修身上的煙味,草摩佐有一些驚訝,“你抽煙了?”

以為是他不喜歡煙味,亞修很快保證,“我以後不會再抽。”

“不,我并不是這個意思”,草摩佐拍了拍亞修的肩,“我很高興。”

亞修微微蹙眉,他不太能理解草摩佐的意思,“少爺也喜歡抽煙?抽煙有害身體……”

“不,我并不是喜歡抽煙”,草摩佐解釋道,“我只是很高興,亞修也有了普通的行為。”

無論在何處,亞修的表現都可圈可點,甚至完美到不像一個普通人。草摩佐知道亞修不是普通人,但是他從來都将亞修視為普通人,希望亞修過上平平凡凡的生活。然而亞修似乎一直都改變不了在原先世界的作風,紳士到無以複加的地步,處處追求完美。抽煙這個舉動簡直就像一個突破口,草摩佐很高興看到亞修有這樣的舉動。

有了紅葉在,去機場的一段車程也變得嘈雜了起來,波鳥果斷放棄了看書,轉而閉目養神。由于紅葉的堅持,草摩佐一行人并沒有坐頭等艙,而是改坐了經濟艙,因為紅葉喜歡經濟艙裏大家擠一塊的感覺。

忍無可忍的波鳥一個人改換座位坐到了前面,于是變成了亞修、草摩佐、紅葉三人一排的場景。

玩鬧累了的紅葉終于沉沉睡去,一直望着窗外風景的草摩佐忽然轉過頭來說,“亞修,你會彈鋼琴的吧。”

這句話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還是被注意到了……亞修不知為何草摩佐總能看透他,明明自己也有掩飾過。

草摩佐并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淡淡地建議了一下,“以後我們也可以一起彈……亞修,音樂由音和樂兩個字組成的,沒有快樂只有苦悶的演奏,不能稱作音樂。”

“……少爺說的是”,亞修對上草摩佐的雙眼,那是一雙很普通的黑眸,只是眼神太過純粹,總是令自己不由自主就答應下來。草摩佐的眼睛就像是一面鏡子,亞修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有一些慌亂,然而更多的是期待。

“不論是鋼琴還是其他樂器,自當奉陪”,亞修想,會不會在琴聲中,草摩佐也會對自己露出那萬般溫柔的微笑呢?

草摩佐很滿意他的答案,微微一笑,他只當是亞修想通了。

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于抵達了日本,在回到草摩本家之後,亞修帶着紅葉去注冊新的學校,草摩佐和波鳥在偏廳裏等待着草摩謙人的到來。

先前有女傭傳話,說草摩謙人還在小睡,恐怕還有一段時間。波鳥與草摩佐都知道,謙人的心情陰晴不定,等到謙人清醒了、有興趣過來了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波鳥已經習慣了這種等待,拿着自己的書一邊翻閱了起來。和室裏很安靜,女傭送上了茶水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室內終于剩下草摩佐與波鳥兩個人。

“波鳥,我記得你當了草摩家專用醫生有些年了吧?”草摩佐輕輕啜了一口茶。

波鳥知道草摩佐遲早會和自己聊聊的,沒有想要草摩佐的定力居然這麽好,一直到來現在才開口。不知道草摩佐心中是怎麽想的,波鳥據以實情,“是的,佐少爺,已經有五年了”,自從醫學院畢業之後,波鳥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博士之位也是最近才剛剛考出來。

“波鳥君,我相信你為了草摩家付出了很多,你不但擁有實力,也擁有過人的智慧,所以有一些事情,請保密”,草摩佐沾了沾茶水,走到波鳥身邊寫在了桌上,“你看,怎麽樣?”

波鳥盯着桌面上的水漬漸漸幹去,再也不見草摩佐寫的那幾個字,才擡起頭審視草摩佐。

草摩佐并沒有躲避,直視着波鳥。波鳥看着草摩佐長的睫毛細簌地輕阖着,他黑色的瞳孔中像是一片清晨的海,坦蕩地毫無任何可以隐藏的東西。

如果草摩佐不是真的為了草摩家在着想,波鳥只能認為他城府太深難以看透……然而看着草摩佐安靜恬然的樣子,波鳥更願意往好的方面去想。

嘆了一口氣,波鳥站起來打開窗戶,“上次身體檢查的時候,你有一些心髒早搏,還是注意通風比較好。”

“我明白了”,草摩佐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他知道波鳥已經妥協了。

微風拂過草摩佐的發絲,為他本就清秀的臉增加了清爽和溫柔。他與波鳥再也沒有說話,而是等候着謙人的到來。

過了一會,一位女傭輕輕叩響了門,“謙人大人已經醒了,說是帶兩位去房間。”

看來謙人連房間一步都不想邁出,草摩佐與波鳥相繼起身離開偏廳。

偌大的庭院裏寂靜無聲,只是偶爾傳來天空中鴿子拍打翅膀的聲音。在這種地方,住幾天就會讓人感覺窒息,更何況是從小住到大的草摩慊人?

所以草摩佐對慊人或多或少都有着同情的心裏的。或許,這也是他多少讓着點慊人的原因吧。他把慊人當成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草摩佐和波鳥坐在謙人的對面,裝作對淩亂房間的視若無睹。因為兩人知道,只要對其他地方多看一眼,就有可能成為謙人遷怒的原因。

就像約定的那樣,草摩佐對謙人彙報着德國發生的一切,當然紅葉變身的情況除外。波鳥坐在一邊也什麽都不說,只在适當的情況下将資料放在桌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草摩佐的地位并不亞于謙人,所以意料之中的謙人只是趴在窗口看着外面,對草摩佐的說明不置一詞,并沒有多說一句。

看見這樣的謙人,草摩佐常常會想到,謙人到底渴望什麽?是自由嗎?

每一個失去自由的人,都會無比渴望自由,尤其是曾經擁有過自由的人。然而,謙人真的了解所謂的自由嗎?……思緒在腦中一閃而過,草摩佐還是照常完成了彙報。即使謙人再怎麽心不在焉,草摩佐都沒有省略到任何一點。

“謙人,那麽我告辭…”,原本草摩佐正要站起來,淬不及防地被謙人抓住了衣襟。

謙人緊緊抓着草摩佐的衣襟,逐漸勒緊,低沉的嗓音在草摩佐的耳畔響起,“不準這樣稱呼我!!”

被謙人猛的推開後,草摩佐跌跌撞撞地後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形,“真是抱歉,下次不會再犯了。”

“那麽就滾吧!”謙人不耐煩地揮揮手,未再向草摩佐看一眼。正當波鳥站來起準備和草摩佐一起離開之際,謙人面色一沉,“波鳥,你給我留下。”

對波鳥投去一個‘你多保重’的遺憾表情,草摩佐輕手輕腳地關上紙門。

紙門之外是一片蔚藍的天空,同時擋住了謙人陰沉而又探尋的目光,仿佛是兩個世界。

草摩佐拿着裝有資料的紙袋,表情不自覺地放松了很多,大概是慊人房間裏的氣息太過陰暗,所以難免有些緊張。

雖然謙人的院子悄無聲息,顯得有一些沉悶,但是想到可以不再面對謙人,草摩佐的步伐變得有一些輕快了,他準備回到自己的院子。據紅葉說,如果辦好了轉學手續就會過來玩。

草摩佐一遍想着該拿什麽東西招待紅葉,剛出了謙人院子的轉角處——“砰”的一聲。

草摩佐腦子中閃過四個字“大事不妙”,好不容易在慊人面前掩藏過去了,萬一現在就被人被發現了,那絕對不妙。

煙霧過後,璀璨的紫色長發随風飛舞,映襯着少女的雙眼如同紫水晶一般璀璨。她的肌膚如白蕾絲般細致光滑,白淨雅致的面容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有着紅葉變|性的經歷,草摩佐憑借着發色和瞳孔的顏色猜測到,“由希?”

由希在地上愣了一會,他意識到自己變|身了,然而站起來正想跑時,卻發現……他還有腳?

由希低下頭去,果真看到了自己的鞋子,是原來那雙,然後是腳,在上面就是小腿……好像沒什麽變了啊?那剛才的聲音是怎麽回事?

由希滿臉疑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對面的草摩佐可是将變化看的一清二楚。不過畢竟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了,草摩佐稍微怔了幾秒,往四周看了一下。

很好!沒有人……多虧了謙人不喜歡別人靠近他的院子,草摩佐将自己的外套披在草摩佐的身上,确定沒有人之後,他拉起由希就跑。如果草摩佐記得沒錯,左邊的叢林後面有一個可以隐藏的地方。

風從耳邊溜走,由希的手被草摩佐牢牢地握住,頭發早已淩亂,兩人的腳步淩亂無比。由希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被帶着跑,可是他也沒有拒絕去跑。

像是再躲避毒蛇猛獸,草摩佐竭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在跑,然而找到了隐蔽地點,他終于脫離地彎下腰,雙手扶着膝蓋,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由希想,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子毫無顧忌的跑了吧,他并不如草摩佐那樣感覺到累,有一些疑惑的開口,“為什麽要跑?”

草摩佐一下子捂住了由希的唇,急切地搖着頭,示意他不要出聲。由希不明所以,但是還是照着草摩佐指示的坐了下來,兩個人緊挨着,躲在花叢裏。

作者有話要說:

嗷!!第二喜歡的由希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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