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你究竟向黑暗公爵報告了什麽?”

榮升做父親剛剛滿一個月的盧修斯·馬爾福用手拉了下自己的衣領,将手杖從左手放到了右手上,走廊上搖曳着的昏黃的燈火明明滅滅間揭示了他臉上的忐忑不安。

跟在他身旁的是同樣被黑魔王召喚而來的斯內普,走廊上幽暗的光線令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遮上了陰郁,就好似這段時間他過得非常的不得意般。

“為什麽這麽問?”他皺起眉,這次的召喚是如此的毫無征兆,但他不禁想起上次,一個月前他在豬頭酒吧聽到的那個預言,面試結束後他就匆匆将預言告訴了黑暗公爵,雖然一個月過去了到現在食死徒都還沒有動向。

而他也有點後悔自己的莽撞,他應該再深思熟慮而不是被他的野心給糊得看不見眼前——幸好丹尼爾的預産期并不在七月份,這也是他的運氣。他的孩子絕對不會是預言之人。

果然那句當一個男人成為父親就會失去理智變成一個孩童還是有點道理,看看他身邊的已經失了穩重的馬爾福家主吧,這就是前車之鑒。

“我聽說帕金森找了一個善于解讀預言的專家,他這人一向是喜歡投機取巧,慣會讨好主人的歡心。”盧修斯·馬爾福恨恨地用自己的手杖點着地。

但這話也該送給他自己,作為投機客,他和帕金森別無二致。

斯內普抿起嘴,果然還是為了那個預言,一個月了——帕金森找來的這個人怕不是又令這事發生了變化,他應該知道,黑魔王是那麽多疑的人。

他應該鎮定,至少不能暴露出丹尼爾的存在,也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斯內普低下頭眼神投向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他事先使用了忽略咒以及隐藏咒,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和丹尼爾使用的又是私奔的婚約,魔法部都不會注意到婚姻檔案室裏多出的一份結婚契約。

“一個月前我在前往豬頭酒吧面試時聽到了一個預言,我想是為了這件事。”斯內普說,他們已經走到了那扇門口,和緊閉的狀态不同,現在門是半掩着的,就好似在等他們過去,露出的一條縫就好似張開的的深淵的眼睛,盯着他,看透他身上的僞裝,他必須千萬分地小心謹慎去應對,否則迎接他的只會是萬劫不複的連丹尼爾都保不住的地獄。

“什麽預言?”盧修斯驚詫偏過頭看向這個始終鎮定的魔藥大師,他居然沒有聽說過——這令他有種摸不清走向的不安。

但是來不及問清了,斯內普的手已經放在了門上,他輕輕扣了扣,而後推開了門。

他只能和斯內普一起躬身向被打擾的主人問好。

“哦,西弗勒斯還有盧修斯,你們來了。”蛇臉魔王正坐在他的寶座上,手撫摸着伸長着蛇軀的蛇頭,他的寵物蛇吐着蛇信,發覺不是它的食物後便無趣地垂下腦袋,繼續圍繞着伏地魔的寶座,将它的主人纏繞好幾圈。

伏地魔擡起手示意斯內普上前,于是斯內普只能躬身上前,匍匐在地上親吻了主人的袍腳,又站起來。

“這位是羅伯特·曼尼先生,他是一位資深的預言解讀專家。”伏地魔将一旁站着的小個子老人介紹給前來的斯內普,他揮了揮手,令還在地上跪着的馬爾福站起來。

于是馬爾福就站起來走到了帕金森的對面,給了那個率先他一步的帕金森一個深刻的眼神。

帕金森家主洋洋得意地擡起下巴,他就站在曼尼的身旁,而這位預言解讀專家已經年過八十了,他帶着單邊圓鏡,看上去就是一位老學究。

“西弗勒斯,麻煩你再将那個預言說一遍。”

斯內普只能重複了一遍,“擁有征服黑魔頭能量的人走近了……”

他剛說第一句,帕金森和馬爾福就不禁深吸口冷氣,只覺得一個不好就走不出這間房間了。

羅伯特·曼尼打斷斯內普的話,“請問你聽見的是征服這個詞?”

“千真萬确。”斯內普皺起眉,“還是說你覺得我連征服(vanquish)和款待(banquet)都分不清了?”

馬爾福輕輕咳了聲,他放下了握成拳的手對上了對面的帕金森,而後揚起了眉。

“繼續。”伏地魔擡起手令斯內普說下去。

“出生于曾經三次擊敗他的家庭,出生于七月末。”斯內普繼續說,他在那個預言專家開口打斷他之前将所聽到的全部全說了出來,“那個擁有消滅黑魔王能量的人出生于七月末。”

最後一句就像是陰雲籠罩在在場的每一個黑魔王的仆人的臉上,帕金森和馬爾福都在絞盡腦汁如何讨得黑魔王歡心又如何從這探聽到的機密中全身而退。

他們可是十分了解他們的主人有多麽的記仇和憎惡他人了解到他的失敗的時刻,經歷過那些的下屬們半數都去見了梅林。

這也是黑魔頭的強大和令人膽顫的地方。

“羅伯特,你有何高見?”伏地魔親切地看向預言解讀專家。

“我已經有了些想法了,主人如果這真的是來自于特裏勞妮家族的預言的話——西比爾·特裏勞妮我和她打過幾分交道,她本人的預言天賦連她的姨表親都不如。”羅伯特·曼尼躬身說,而那位姨表親指的便是魔法部的天氣預報部門任職的那位,一周中預報的天氣總有兩天不準,八成預言都是明天有陣雨帶上雨具,大家都在譏諷,只要會英語都能在魔法部的天氣預報部門任職。

“可是——”忽然他轉折,這令帕金森和馬爾福放松下的心又緊繃起來,“她确實是正宗的特裏勞妮的繼承人,我是說只要是她進入那種狀态——那種狀态和她平時不同,就如同被鬼魂附身,只要是見過她那時的狀态就不會忘記。”

“我無法親見,和她面對面的只有鄧布利多。”斯內普說,“但是鄧布利多想必也很驚訝,她當時在面試占蔔學教授,我能夠聽出來,那聲音非常的尖細,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嚨,不是正常人說話的方式。”

“我也認為西比爾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雖然所謂的占蔔師都喜歡搞神神叨叨的事,但是她這個人很,”羅伯特·曼尼撇了下嘴,“你們知道的那種,膽小。她是赫奇帕奇出身的。”

這下在場的人都能夠想象得到西比爾·特裏勞妮的性格,确實沒太可能拿黑魔頭開玩笑。

“但是對于這個預言的內容我有幾點想要确認的,首先——這位先生,你真的聽到的是曾經三次擊敗他的家庭嗎?‘曾經’、‘三次’?”他看向斯內普,目光銳利到就好似一把劍直對着他。

斯內普抿起嘴,他很不喜歡這個所謂的專家用如此尖銳地針對的口吻指責他。

但是他真的沒有記錯嗎?

他真的聽見了那個詞,是三次而不是兩次?

“我應該是聽見了三次,但不排除是兩次。”斯內普一時無法确定,他只能又改口,圓滑地變為三次兩次都可以。

萬一呢——畢竟他漏了中間一大段,三次兩次對于這個預言來說有什麽大變化嗎?

“那麽也有可能是曾經兩次擊敗他的家庭,那麽讓我們看看對第三句,生于七月末,你用的是第七,那麽有沒有可能是第三或者是第十一?這些有時候聽起來很相近,畢竟你也并非近到能夠聽到所有的預言。”羅伯特·曼尼尖銳地對着斯內普。

“我不能确定。”斯內普抿起嘴,他确實無法用人格擔保他說的就是真正的預言。

他看向黑魔王,發現他們懂得主人正欣賞地望着預言解讀專家。

羅伯特·曼尼繼續說,“那麽我們不能排除三月和十一月的可能性,接下來的就是那個所謂的七月末。你們覺得如何定義七月末?七月31日當然是七月末,那麽30日,29日呢?再到24日、25日呢?”

“哦,羅伯特,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伏地魔贊賞于預言解讀專家終于說到了重點,“每天出生這麽多的嬰兒,總不能每一個都标記為那個預言中的孩子吧。”

斯內普這下終于明白了為什麽黑魔王遲遲不動手,因為他根本就确定不了那個預言中的救世主。

“按照我研究預言多年以及我們魔法界約定俗成的習慣,我們一般把一個月分為上旬中旬下旬,20日之後的日子都歸為下旬,而末也就是結束,廣義的來說指的是25日之後,有時可以包括25日,介于預言的不确定性,和一貫的模糊,我們可以理解為出生于25日後包括25日在內的孩子,由于這個預言使用的是中性詞,那麽男孩女孩都有可能,以及預言一般指的是預言未來的事,那麽這個孩子可能是今年出生也可能是明年甚至後年,打敗黑魔頭兩次或者三次必定是指的是在這個孩子出生前的事。”羅伯特·曼尼仔細說了一長串。

“哦,就是這個。你說的真是對極了,和我想的相差無幾。”伏地魔拍起手掌。

他從座椅上站起來,令盧修斯·馬爾福上前。

“你現在就去整理這個月25日起出生的嬰兒名單,包括他們的家族信息,重點是對抗我的,尤其是鳳凰社的那些。”伏地魔眯起眼睛,“一個都不能漏下下。”

“是的,我的主人。”馬爾福右手放在胸口,躬身跪下親吻了伏地魔的袍腳。

“不只是那些家族的直系——預言十分的籠統,有些時候,就是那些旁支遠系起到了莫大的關系。”這個讨厭又話多的羅伯特·曼尼補了一刀。

斯內普不禁握緊了手,他站在一旁,看見馬爾福領命去準備監視聖芒戈。

“哦,辛苦你了,西弗勒斯,多虧你了,雖然預言這種無稽之談的事,但總是要小心提防。”伏地魔伸手拍了拍他的衷心下屬的肩。

“這是我的榮幸,我只恨沒能聽到完整的預言。”斯內普壓下他心中的尖刺,他沉靜下來,保持着冷靜的思緒回了話。

唯有離開時,在那昏暗的走廊上,斯內普在松開了他握緊的右手,掌心滲出了血。

三月末也将被檢查,那麽如果丹尼爾早産——不,他的孩子怎麽會是那個預言中的孩子呢?

但是丹尼爾姓波特,詹姆·波特現今又是鳳凰社的中流砥柱——不,實際上丹尼爾本身就已經在對抗黑魔王了。

斯內普歪靠在陰冷的石磚牆上,走廊上的冷風吹得他的額頭發涼。

他又站穩了身體。

“西弗勒斯,你怎麽連這麽重要的事都不事先和我商量——就差一點點,我的小龍也要被審查了!幸好是七月!是第七個不是July!”馬爾福家主跑過來抓着斯內普的衣領,他兇狠地盯着他看好的魔藥大師。

“那位大人正是多疑的時候,你以為你看見了榮譽——實際上可能就是回不了頭的深淵。”他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告誡完後就松開手,表情恢複了平時的淡而無味的冷漠,他拿着手杖,率先離去。

馬爾福都在擔心他的孩子,那麽他又能對他那還未出生的孩子做什麽?來保護他的孩子不上。那該死的名單。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走向森冷的大廳,通過壁爐離開了食死徒大本營。

他确實做錯了,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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