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李大人并不在府上, 但府上管事認得梁紀倩,在聽聞身旁之人乃是她師姐後,便像往常一般引着兩人去了後院。

顧如意與他妻主暫住此處, 今日正巧妻夫兩人都在, 屋裏還有一位別的大夫, 聽說也是重金請來的。

梁紀倩往裏瞧了眼, 見不是臨州相熟的大夫便未上去打招呼,而是與大師姐在旁等待。

那位老大夫年近古稀, 手裏拄着竹柺, 一頭花白發絲,走路都顫顫巍巍。她們等了一會, 只見她往地上正燃燒的火盆中扔了些東西, 待火滅後,俯身抓了把灰放在水中。

老人聲音顫顫,“喝了就好了。”

梁紀倩眉頭越蹙越深,看到現在她也看出些端倪,這老人絕非是大夫,看着應是個神婆。曲雁看向那杯符水,眸子眯了眯。

顧如意拿着水杯便欲喂給懷中孩子, 他身旁的女人攔了一下, 神色有些不贊同道:“這東西這能把言兒的失語症治好?”

老人呵呵一聲,笑而不語。

在老人收了錢離去後, 那妻夫倆才轉過身迎向兩人, 也就是此時, 曲雁才真切看清顧如意的長相。

梁紀倩說的一點不差, 他生的與齊影十分相似, 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任誰來看都會認為兩人是兄弟。

梁紀倩看了眼神色晦暗不明的大師姐,率先擡步迎上去道:“李小姐,顧主君,許久不見,這位便是我師姐,曲雁,曲大夫。”

“曲大夫,內子等您良久,本以為年前見不到你了呢,快請借一步說話。”

李宵是讀書人,她身上書卷氣濃郁,說話也咬文嚼字,她身後的男子正把那杯符水喂到孩子嘴裏,随後才抱着孩子起身走向曲雁。

顧如意先與梁紀倩點頭應好,随後看向她身旁女人。這位曲大夫雖看着溫潤,唇角亦噙着抹笑意,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甚至藏着幾抹探究之色。

在與她對視時,那被打量的感覺又消失不見,顧如意抱着孩子的手緊了緊,柔聲開口道:“曲大夫,梁大夫應與你說過,我家言兒的情況。”

“說過,把孩子放下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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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雁聲音冷清響起,待顧如意将女孩放下後,她才看向身前小姑娘,頓了幾瞬後才診過孩子脈象。

李言生的白嫩可愛,脈象亦與常人無異,就是神色呆滞,像是失了神智一般,曲雁在細細查看過一遍後站起身子。

“主君方才喂給孩子的,可是符水。”

顧如意動作一頓,并未隐瞞的點頭應下,李宵雖不贊同自己夫郎病急亂求醫,但還是在旁解釋,“曲大夫,我知曉你們看不上這種土法子,可是能尋的大夫我與內人皆尋過了,能吃的藥也都給言兒吃了。”

曲雁輕笑道:“這不是還沒尋過我嗎。”

顧如意忙道:“曲大夫當真能治好我家言兒?”

曲雁并未回話,而是站起身子看向顧如意,眼中神色不明,“古籍曾有載,小兒數歲不語,心氣不足,五六歲不能言,腎氣不足,不辨善惡,乃為呆症。”

顧如意與李宵對視一眼,眼中皆有驚詫,這藥仙谷的大夫當真如此神,只看一次便知曉言兒是何症狀。顧如意不敢再怠慢,他立刻正色開口。

“曲大夫說的不錯,此症也曾有一位老大夫同我們說過,可惜的是,她翻遍醫術也不知該如何治這呆症。”

他妻夫二人至今仍與那老大夫有聯系,期盼有朝一日能尋到治療法子,但仍未放棄在外尋醫,找別的法子治療言兒的病症。

曲雁緩緩道:“那是因為此病并無根治的辦法,只能用藥緩解,短則幾年,長則一輩子。”

顧如意表情一變,急促道:“曲大夫這是何意,我的言兒當真不能治?”

曲雁并未回答,而是将目光移到女孩身上,“我前段時日曾做客平江梁府,在梁主君口中得知你二人事跡,那時我便查過古籍,令女的症狀确與呆症十分相似,只是年歲太小,尚不能确認。”

平江梁家乃是李宵母族那邊的親戚,想不到幾人竟還有一層這關系。顧如意命小厮将女兒抱走,神色極為認真,甚至藏着一絲哀求。

“曲大夫,只要您肯出手醫好言兒,無論是何代價,我與妻主皆會盡力滿足。”

梁紀倩插言道:“顧主君,醫者非神,我師姐也說了,此症無法根治,只能盡量疏解,你莫要強人所難呀。”

曲雁看向顧如意,那張與齊影極為相像的面容上,全然是為人父的急切神色,她開口問了句。

“你二人年紀尚輕,為何不放棄尋醫,再要一胎。”

梁紀倩沒想到師姐會說出這話,面露詫異看了眼曲雁,在看見師姐晦暗的神色時,腦中一轉便明了她的意思。

“曲大夫,言兒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那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叫我如何能放棄她!她還那麽小,一定有可醫治的法子。曲大夫,當我求求您,您就救救言兒吧。”

顧如意語氣激動,說到此眼中已染上水霧,他撲身就要跪在曲雁身前,又被李宵與梁紀倩緊忙攔住。

李宵輕拍着自家夫郎的背,看向曲雁憂愁道:“曲大夫見諒,我夫郎他實在心切,這三年間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您确實是唯一一眼能看出言兒病症之人,他這才激動了些。”

曲雁微微一笑,“我理解你妻夫二人的心情,這本就是醫者本職,令女之症我會盡量醫治,可此症見效慢,沒有一兩年是看不出效果的。”

李宵終于松了口氣,“多謝曲大夫,只要能治比什麽都強。”

“不必謝我。”

曲雁沉默一瞬,輕聲開口道:“只是我曾在梁府聽聞,你曾給令女蔔過卦,卦象顯示此症根源乃出自你夫郎家中。”

李宵有些意外,怎麽藥仙谷的人也對蔔卦感興趣,她猶豫一瞬便如實道:“确有此事,只是我夫郎身體并無雜症,他家中亦沒有有此症之人,那卦想來是算錯了。”

曲雁直接道:“顧主君可是家中獨子?”

梁紀倩沒想到大師姐竟如此開門見山,她看見顧如意身體瑟縮一下,随後不可置信擡起頭來,抓着自家妻主的衣袖看向曲雁。

李宵微蹙起眉頭,“曲大夫這是何意,我夫郎确實是家中獨子。”

“不……”顧如意打斷妻主的話,看向曲雁顫聲道:“曲大夫,是不是言兒的病真與那卦象有關?”

“萬一呢。”

曲雁嘴角噙着淡笑,顧如意曾聽聞有的病是随着胎身來的,就算當爹之人沒有,孩子叔姨之輩身上若有病症,亦可能傳下來,他糾結半響便開口。

“曲大夫,我确實并非獨子,我曾有個同胞阿弟,但幼年便夭折,也不知有沒有此症,言兒的病會否有可能……”

顧如意面容憂愁,他說出的下半句幾人皆知曉。

言兒的病會否是他早夭的小叔身上傳下的。

“夭折。”曲雁輕念一遍,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你怎知他是早夭的。”

“自然是我母父所言。”

顧如意神情不解,他家中至今仍有一個牌位,他與他爹每年都會祭拜。

曲雁直接開口問,“你弟弟叫什麽?”

顧如意顯然一愣,但見曲大夫眼中神色,他莫名有些緊張不安,這顯然不是與醫治言兒有關的話題。

雖不知曲大夫為何好奇,但此事也非秘密,于是他道:“我阿弟叫顧如願……”

據說他爹有孕那年,嶺南馬匪橫行霸道,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百姓苦不堪言,顧家只好舉家北上,說來也是有緣,顧如意與弟弟便是在臨州一帶出生的。

那年實在颠簸,他爹孕中不曾吃過好東西,結果誕下這對雙生子後,奶水只夠喂養一個孩子,眼見兩個孩子每日餓的哭鬧心疼。妻夫二人一咬牙,拿出為數不多的盤纏将身子壯實些的阿弟送去同在哺乳的農戶家中,這才讓兩個孩子都活了下來。

可眼瞧着盤纏與糧食便要沒了,他娘爹失眠了好幾日,最後在倆孩子滿月那日,将剩下的銀兩都給了那戶農家,自己帶着夫郎與一子闖回嶺南老家,約定兩年來抱回自己的幼子。

妻夫倆帶着一子吃了很多苦頭,直到嶺南匪患被除,兩人提前半年趕去臨州接幼子,卻不想早就物是人非。在她們離去那年臨州大旱,村中餓死饑民無數,而寄養幼子的那家農戶也難逃災禍。

她們連幼子的屍首都未瞧見,官府之人勸她們莫找了,不是被山上的狼叼走,就是被餓紅了眼的村民們分食。顧家妻夫在臨州尋了整年,他爹更是每日以淚洗面,直到新的村落建起,他們的幼子仍沒有消息。

顧如意自有記憶來便被錦衣玉食寵愛長大,只是每年生辰時,除了有一桌子佳肴,還有空出一張的凳子,與他爹默默流淚的面容,他知曉那是給自己夭折的阿弟而留的。

曲雁安靜聽完這個故事,面上瞧不出有何情緒,這事也不算辛秘,說出來也無礙,顧家在嶺南的親眷皆知曉此事。

“這……”

梁紀倩面色可謂十分複雜,她看了看那對妻夫,又看了看大師姐,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好。

“這可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啊。”她說完悵然擡起頭,心裏默嘆了句,這可比戲本子講的還要離奇曲折。

顧如意,顧如願。

寓意多好的一對名字,本該是一對富貴人家的雙生子,結果哥哥錦衣玉食享受寵愛長大,不僅嫁了位走仕途的,成婚第二年便誕下一女。

而本該一同享受這些的弟弟,卻被人帶進浮屠樓,自幼便在陰暗污穢中摸爬滾打,稍有不慎便會丢了性命。

若非女兒生來有疾,顧如意本該與藥仙谷毫無交集,他會繼續做他的富貴主君,又在每年生辰時同父親祭奠幼弟。

顧如意擡起頭,不安看向曲雁,“曲大夫,可我父親也無此症,莫非真是我那夭折的阿弟帶來的?”

“可不是啊!”

急切說話之人是梁紀倩,師姐雖無表情,可眼底已染上寒意,她生怕顧如意再說一句‘早夭的阿弟’,大師姐便做些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畢竟從她的角度來看,顧如意也不知曉真相,他是真以為齊影早已去世。

“那卦象是在胡謅,你與你阿弟一父同胞,流的血都是一樣的,你出生身體無疾,你阿弟自然如此。就算真有,此病也不能跨代傳下,這就是趕巧的命。”

梁紀倩急匆匆說完,顧如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那梁大夫,我女兒究竟要如何治?”

梁紀倩吞咽一下,轉身看向大師姐,她師姐既說能緩解,那應是知曉該如何治的。

曲雁收起目光,喚人拿來了紙筆,在将藥方撰寫好後才幽幽道:“此藥溫熱,可以開心益智,隔兩日服用一次,先喝上三月,三月後我會再來看令女情況。期間若有異樣,可去濟善藥堂托人給我送信。”

李宵小心翼翼将藥方收起,尋醫三年,這上面有些藥材名也眼熟,可曲雁畢竟是藥仙谷的大夫,心間便多了幾分信任。

李宵出聲道:“曲大夫,不知這診金該如何付?”

“不急,等令女的病有了進展再言。”

曲雁說罷頓了頓,轉身看向顧如意,眸中神色變化幾遭,最終輕笑一聲。

“顧主君,若顧如願尚在人世,顧家待如何。”

顧如意怔了半響,他茫然看向曲雁,一時竟分不清曲雁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發問。

“自然是接他回去,可怎麽可能,我爹娘每年都派人去臨州,尋了那麽久都沒尋到……”

顧如意忽而福至心靈,瞪大眼眸看向女人。曲雁從方才第一眼見到他時,眸色便晦暗奇怪,如今又提起他身家,探查他阿弟的消息,顧如意饒是再遲鈍,也敏感覺得不對勁。

顧如意站起身子,瞪大眼眸看向曲雁道:“曲大夫,您是不是見過同我長相相似之人?”

他爹常言,他與弟弟出生時長得一模一樣,若是如願尚在人世,他倆合該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曲雁身為醫者行于世間,若她真的見過此人,再見合該是這種神情。

曲雁看着神情激動的顧如意,語氣無波無瀾,“是或不是,顧家的顧如願,不是早死了嗎。”

連牌位都擺十幾年,可顧家人祭奠的是顧如願,而非如今的齊影。

——————

自那日回來後,臨州下了場大雪,旭泉山大雪封山半月,而熱鬧的春節應約而至。

房檐下被挂上紅火燈籠,谷內弟子們在雪中嬉笑打鬧,偶爾有兩個膽子大的,還笑嘻嘻對齊影大聲喊師姐夫,只是知曉他有身孕,皆不敢湊上去打擾他。

齊影初時還有些不适應,後來習慣後還能與她們點頭應好。

魏钰手中拿着紅紙,正挨個屋發,發到齊影這時還特意多給了兩張,笑眯眯調侃道:“師姐夫,春節吉利,記得多給我包點壓歲錢呀。”

齊影好奇道:“還有這個規矩?”

“聽她胡言。”曲雁接過紅紙放在桌上,攬着齊影回了屋內,“你第一年嫁來,肚裏還揣着一個,她該給你發才對。”

魏钰一聽,轉身溜得比誰都快,嘴裏還笑道:“等我這小師侄出生,我定然給包個大紅包!”

曲雁本想拉着齊影寫春聯,可他說自己寫字不好看,若叫他寫會毀了紙。曲雁索性不與他辯,直接拉着男人走到桌前,牽着他的手執筆蘸墨,再同他一起撰寫。

齊影早記不清那字是如何寫下的,只覺周身皆是曲雁的氣息,手背被女人溫熱的掌心緊握,後身更是緊貼着。

最後曲雁看着齊影紅透的耳根,含笑滿意放下毛筆。

大年三十那日,除卻春節這個喜事,還有另一個令齊影欣喜的事。

那便是孩子終于有動靜了。

今晨他剛醒來,正與平時一般穿衣時忽覺小腹有些異樣,愣了許久才意識到是孩子正在踢他肚子,齊影又驚又喜,壓着激動将此事告訴曲雁。

他孕四個半月,如今已有些不明顯的弧度。曲雁将手放在齊影小腹上,那孩子似要證明存在般又動了動,她感受着掌下微弱變化,眼底滿是笑意。

曲雁溫柔吻了口齊影的小腹,當着男人僵硬又震驚的面,佯作認真道:“你倒是皮實,可莫在折騰你爹爹,若把他踢疼了,最後遭罪的還是你。”

齊影喉結一滾,紅着臉系上衣裳,方才那溫熱的感覺還存留在小腹,着實讓他有些羞意。

他能感受到曲雁是喜歡這個孩子的,雖每次他被孕中反應折騰疲累,曲雁便蹙眉輕訓他肚子,可那也是逗他的玩笑居多。

在曲雁離去後,齊影唇角的笑意便淡下,只垂眸看向自己小腹。孕中多愁絲,就連他這般緘默的性子也不能例外,只是齊影從未表現出來過,每次都只撫着小腹坐在屋內,烏雲則扒着門窗委屈的看向他。

一開始曲雁怕犬畜莽撞,沖撞了齊影,便一直未讓它們靠近,後來有次齊影站在門窗前,烏雲小心翼翼扒着窗戶嗅着齊影的小腹,随後竟吠叫幾聲開始搖尾巴轉圈,就好像知曉他有了身子一般,十分通人性。

後來每次在院外,阿黃與三花不懂事的想撲人時,烏雲便會呲牙兇退兩只小犬。

曲雁與齊影皆看的稀奇,後來被魏钰知曉後,還打趣不愧是師姐的孩子,還未出生便先俘獲了條護衛犬。

兩個腦袋鬼鬼祟祟從院外探進,見只有齊影一人時才松了口氣,許粽兒與任玲小跑着進來。今日是年三十,為了應景,兩人皆穿了緋色小襖,喜氣又伶俐。

任玲笑的喜氣,進來就先行了一禮,嘴裏有詞道:“師姐夫,過年好!小師妹任玲祝你與師姐長長久久、和和美美、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再祝小師侄平安降生,吉利如意!”

齊影被這小丫頭的架勢震一愣,反應過來後才笑了笑,起身從枕邊拿出一個紅紙包,在遞給任玲後,小丫頭笑的更開心,順口溜似的又說了一段吉祥話。

齊影耳根紅了紅,在任玲停下後才輕說了句。

“謝謝,新春快樂。”

任玲喜滋滋道:“多謝師姐夫!”

這紅包還是昨夜他與曲雁一起包的,還有半月便是兩人的婚事,齊影正要嫁入谷內,還趕上春節假日,按理是應給谷內小輩們包些壓歲錢,錢多少倒是無所謂,只為圖個吉利。

齊影原本想拿自己的嫁妝包,可曲雁看了看他那錢袋子,沉默半響又給他放回原處,轉身從屜中拿出她早備好的銅錢,眼底浮現出抹無奈笑意。

“谷內幾百人,若皆按你這麽包,這群小崽子們怕是樂瘋了。”

齊影耳根一紅,他其實根本不懂這些習俗,更對包多少錢沒有概念,只跟着曲雁學,她拿幾枚自己便拿幾枚,最後也包的像模像樣。

他原本還想拿給許粽兒一份的,後者連忙擺手搖頭,“齊影哥哥,這是給小輩的,我過了年都十八了,合該與你算同輩,不應給我。倒是來年小師侄女出生,我該給她包個大紅包!”

齊影只好收回去,垂眸看向小腹道:“還不知是女是男呢。”

許粽兒一眨眼睛,不确定問道:“齊影哥哥莫非喜歡男孩?”

這世道下,誰不希望能一舉得女,雖也有個別喜歡男孩的妻夫,但那終究是少數,男子在這世道活的太過艱辛。就算以後他自己成親了,許粽兒也希望自己能生個女孩。

“不論何性別,我皆喜歡。”

這是他與曲雁的孩子,雖說她從未透露過想要女孩男孩,但齊影私下想過許多次,若是腹中是女孩,他往後便能放心一些,若是男孩,他怕是會更心疼兒子。

他本身就是棄嬰,更知曉這世道對男子有多麽不公。

“诶呀,是女是男皆天定,齊影哥哥莫愁了。”

許粽兒湊到齊影身旁,輕挽着他胳膊道:“反正師姐她一會兒才回來,小師妹她們正在做小吃,十分有意思,正好一起去瞧瞧嘛。”

齊影仍不習慣許粽兒如此,上次能掐了他的睡穴,可這次還有一個任玲眼巴巴看着,齊影知曉他們是擔憂自己無聊,才好意陪他解悶,思索後便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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