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神明愛意

“他們走了哦。”

當艾蕾的話音剛落， 她身邊就出現了一個幻影，艾蕾沒有轉頭：“這樣的話，我們就互不相欠了， 普萊娅。”

“啊是的，與我賜予你月光的祝福這件事情一筆勾銷。”

普萊娅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

烏魯克的王吉爾伽美什，因為過度勞累而且沾染了冥府女神的氣息而來到了冥界。

迦勒底的禦主和迦勒底的人造英靈還有伊士塔爾一起， 為了将他帶回烏魯克而下冥府。

恰巧的是， 普萊娅和艾蕾什基伽爾有點交情。

早在大洪水還沒有到來， 早在那對創造人類的工匠之神尚未死去， 因為她們都看伊士塔爾不爽的緣故還算交情不錯，當年伊士塔爾下冥界的遭遇也有普萊娅的出謀劃策。

至于“月光的祝福”——

“你已經把冥界搬了一半到烏魯克底下了吧？”

——那是賜予冥府女神可以在夜晚活動的效率翻倍的祝福。

再怎麽說普萊娅曾經還是月之女神，月神這個神職除了沐浴在月光之時有奇效外也沒什麽特別的用處。

“啊，大致上沒什麽問題了。只是我擔心的是你的态度， 普萊娅。”艾蕾覺得自己也算認識這位女神千年之久， 如果說曾經的普萊娅的行為準則簡單得像是一汪清泉， 現在的她……大概是深不可測的大海。

就像在當年這位女神即将隕落之際， 送來了連人類的靈魂都能裝填的牢籠百餘個，以換恩奇都在冥府的自由以及那位烏魯克的王見恩奇都一面的權利。

艾蕾什基伽爾也想不到除她以外的另外一位女神， 甘願為生出後代而自願隕落。

但若說她重情……

……就更可笑了。

“向你提出這個建議的可是我， 我可沒有什麽出爾反爾的習慣。”

普萊娅垂下眼， 想到剛才那個驚鴻一瞥之間看到的人影。

這麽近距離看下來，遠比看到的命運之中還要明顯。

封印了ea而選擇以王權印章出現， 身為caster的吉爾伽美什。

若還是那個年輕氣盛的他， 一定不會承認自己只是一個人的不足吧。

何況……他真的是瘦的可怕，就連纏繞在他身邊的魔力都不如以往的充沛活力。

她回憶起那雙血色的眼睛， 眼角微微挑起，但再不見以往的憤怒和嘲弄。

明明， 那個瞬間，他們視線交彙了——她應該為吉爾的變化和成長高興才對。

不管是戴上了假面還是貨真價實的不再在意，他都在按照她的期望改變了。

“我從沒打算否認，吉爾是我最珍貴的瑰寶。”

那是她費盡心思打造的成果，比她任何的煉金制品，拙劣的仿造品比如安內伽爾拉，無可挑剔的得意之作比如天之鎖，都要珍貴。

她看着他從嬰兒成長為少年，從少年成長為青年。

她曾經教導過他，曾經擁抱過，曾經親吻過曾經身體交纏，曾經吐露愛語。

那句“如果這世界上還存在着我能夠愛上的人，毫無疑問，那就是你”是貨真價實的真心話。

哪怕是阿魯魯，哪怕是恩奇都，哪怕是□□盧伽爾，哪怕是烏圖……也比不上吉爾在她心中的分量。

但是啊……

也就是僅此而已了。

“這并不代表我會因為他而将烏魯克歸在我的保護範圍之內。”

普萊娅沒有那樣的義務，也沒有那麽博愛的胸襟。

所以無法理解啊。

為什麽她會看到那樣的命運——

“你也是一樣的吧？”普萊娅看着這位認識多年的冥府女神，“艾蕾，你喜歡人類的原因……”

“……只是因為殺死了他們可以陪我在冥府玩耍。”

艾蕾輕巧地接下了話茬。

普萊娅滿意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她才比起伊士塔爾更喜歡艾蕾啊，伊士塔爾那個家夥自身混亂的都不知道到底是庇護人類還是要殺掉人類，更別提和人類的那個小姑娘融合之後變成了那副“善”的模樣。

如果善是那般，那一定是“惡”更與普萊娅相得映彰。

就像喜歡人類是冥府女神的愛好，命運女神也是那麽喜歡吉爾伽美什。

兩位絕對自我的女神，她們的愛意是出于自我滿足，自身欲/望的實現。

她們都并不在意被愛着的對象是否願意接受這樣的愛。

自私？她們可是女神，神明的恩賜應該被視作是一種榮耀，一種至高無上的恩典。

是的，只會是這樣而已。

會有那樣的命運……一定是觀測出現了問題。

普萊娅又回到了自己的神座上。

雖然她沒怎麽離開自己的神殿，但憑着對命運的窺探，對于這片大陸的狀況還是差不多都了解了。

像是這一次吉爾伽美什差點被下葬，原本應該繼承王位的□□盧伽爾當時正在前線，和烏魯克的士兵一起，與大量的魔獸在北壁奮戰。

神奇的是，執着于王位的□□盧伽爾并沒有歸回王都接任王座，反而丢下了一句“那個男人才沒有那麽容易死去，那位女神也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就繼續戰鬥了。

後半句話令這位女神有些哭笑不得。

除了某一次普萊娅感受到了遠方的窺視，給予了那個擁有“千裏眼”的魔術師梅林無傷大雅的警告之外，在神殿的日子就如生前那般無趣。

曾經的她在等待吉爾完成她的夙願。

現在的她在迎接自己終将到來的命運。

“……還是一樣的啊。”

無論是推演多少遍，得到的結果還是一樣的。

是因為她的神性尚未完全回歸麽？一定是這樣的，所以才出現了偏差。

否則是事實的話，不就變成了最荒唐的笑話？

這位女神踏出了神殿。

她看着北方的天空，赤紅得如同被鮮血沾染，那是戈耳工在消亡之前所遺留的最後的痕跡。

普萊娅終于聽到了。

南邊的海洋之中，傳來了若有若無的歌聲。

“母親啊……”

起源之母已經蘇醒。

一切如同命運的軌跡。

但是，如果命運真如她所見——

這位命運女神注視着虛空中的某處。

她也想要嘗試着反抗。

--------------------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這一章普萊娅對閃的愛是我描述的最清晰的一章了。

她以自己的方式愛着他，不在乎閃的想法。

我希望寫完的時候她的念頭會發生變化，否則肯定be。

今天坐了高鐵回到學校了，剛到宿舍，這一章路上寫的（。）

等下理東西，結果就要開學了，以後更新看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