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男人不自愛,就像爛葉菜

“唔——”

一記低啞的悶哼聲中。

顧初稚驀地睜開眼,心頭一顫。

她竟然坐在一個男人身上!

昏暗的環境,渾身癱軟的狀态。

顧初稚試圖撐着男人的肩頭站起來,卻又一個脫力。

重重跌坐回去!

這個動作瞬間點燃了男人的火氣。

“該死的——”

男人十指嵌入顧初稚的細腰,卻充滿排斥。

他額間布滿細汗,低咒一聲。

顧初稚垂眸只看得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男人的冷眸隐藏在黑暗中,明明看不清楚。

卻讓她渾身寒毛直豎!

尤其是在這種……

危險又尴尬的情況下!

“是誰指使你到這裏來的?”

被男人冷聲一通質問。

顧初稚這才找回一絲神志。

她擡起手臂,用力咬了一口,立刻嘗到了血腥氣。

顧初稚腦海中迅速閃過無數念頭。

最後化作咬牙切齒的怒意。

失去意識前,她喝的那杯果汁絕對有問題。

“還不趕緊滾開!”

身前的男人冷斥一聲。

似乎是腿腳不方便,他想站都站不起來。

顧初稚憋紅了臉,委屈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坐在他懷裏!

現在這要命的局面——

怎麽像是她在占他便宜?!

顧初稚深吸一口氣,盡量冷靜道:

“先生,你先放開我,我想辦法幫你解開藥性。”

她手臂軟綿綿的,推不開他箍在她腰上的手。

男人喘着氣,緊緊咬着後槽牙,已經快失去理智。

他只想掐死眼前這個惡毒的女人!

顧初稚定了定神。

作為A國頂尖的醫師,她最明白此時如何化解窘境。

顧初稚嗓音清冽平靜,在男人耳邊催眠暗示道:

“先生,放平呼吸,冷靜下來。”

“想想你最想見到、卻怎麽也見不到的人。”

“你現在還有別的雜念嗎?”

顧初稚本意是穩住這個男人。

讓他想想自己已逝的親人。

男人在某些方面,是最受情緒影響的!

悲傷的感情占據主導,他一定能瞬間“冷靜”。

顧初稚見這男人驀地擡頭望着她。

她正要松一口氣。

下一秒——

顧初稚發現不對勁!

她的催眠和暗示不僅失敗了。

還起了反向效果?!

男人箍着顧初稚腰身的手,像是鐵鑄成的。

他充滿血絲的眼裏什麽也看不見。

只聽得到耳邊一直回響的清澈嗓音。

【先生,請你放平呼吸!先冷靜下來!】

【救護車還沒趕到,我需要現在為你緊急實施手術!】

顧初稚暗道一聲不好。

她渾身顫抖着想往後退。

卻被忽然變得病态偏執的男人用力拽了回去。

下一瞬,顧初稚大腦一片空白。

意識模糊之間。

顧初稚聽到耳邊傳來這男人壓抑中帶着孤寂的低沉嗓音。

“稚稚……”

“能不能來到我身邊……稚稚……”

顧初稚軟軟地倒在這男人的懷裏。

失神的那一瞬,她猛地反應過來。

這個瘋子!

讓他想他的親人,他想他的女人?

他的腦子長在下面嗎,只會用這個思考?

顧初稚氣得要死。

見這混蛋許久沒有反應,她緩過來後,咬着唇角:

“我還沒暈,你就暈了?”

這狗男人,要不要這麽不行……

然而等顧初稚一個踉跄跌坐在地,不小心碰到他手腕兒時。

她這才發現不對勁。

這男人和剛才截然不同,周身冷得可怕。

“喂,你醒醒!不要失去意識!”

這男人要是死在這裏。

那她就要麻煩了。

男人依舊沒有清醒,只是下意識道:“稚稚……”

聽到這跟她“撞名”的昵稱,顧初稚臉都急紅了:

“閉嘴,別叫了,有沒有急救箱!”

顧初稚摸索着打開落地燈,擡頭看時,心頭一震。

這男人大半張臉被口罩遮住。

但是卻遮不住他右側面部嚴重的燒傷。

“面部燒傷、腿受傷、加上左眼标志性淚痣……”

顧初稚認出來了,眼前的男人。

是京城傅家三少,傅承禮!

半個月前,傅承禮出事,雙腿受傷坐在了輪椅上。

不過好在傅承禮這腿的情況。

不管到哪兒肯定都必備着醫藥箱。

顧初稚又催促道:“趕緊的!醫藥箱在哪兒!”

傅承禮閉着眼:“行李箱。”

顧初稚想立刻過去,卻因為腿軟,一下子跪在了地毯上。

她臉上一白,忍着渾身的不适拿到急救箱。

裏面有內服外敷的藥,還有一套針。

顧初稚看到這套針。

瞬間打消了叫救護車的念頭。

她迅速封住他身上幾處要穴,阻止了這藥物的副作用。

如果顧初稚沒猜錯。

傅承禮被陷害的藥和他治腿的藥物沖突了。

醫生的職業病犯了,顧初稚順帶幫傅承禮檢查了一下他的腿。

“哪來的庸醫,亂治療害人!”

顧初稚看着快被自己扒光的傅承禮。

男人垂着頭,受傷的臉隐藏在陰影中。

他閉上眼時,鴉羽般的長睫在他完好的左眼下。

落下了淡青色的陰影。

顧初稚告訴自己:“算了,就算是一條狗,我也會救。”

她在傅承禮的足三裏、陽陵泉、太溪等穴位同時施針。

做完這一切,顧初稚已經疲憊不堪。

她撿起傅承禮的外套,扔在他身上。

“搞得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

顧初稚正要開門悄悄離開,又聽到男人無意識的呢喃。

“稚稚。”

顧初稚腳步一頓,總以為在叫她。

想到什麽,她冷着臉拿起桌面上的紙和筆,寫了一排字。

末了,她将這便利貼直接拍在了傅承禮身上。

顧初稚拍拍屁股就走人……

半小時後,傅承禮的人破門而入。

“三少!!!”

親眼看到自家向來清心寡欲的三少這副被“摧殘”的模樣。

傅承禮的人全都低下了頭。

哪個不要命的女人?

竟然把他們三少給這樣那樣了……

傅承禮冷眸驀地睜開。

他第一時間擡手輕觸臉上的燒傷。

發現沒有異樣,男人這才低頭查看自己的情況。

傅承禮視線低垂那一瞬,深黑的瞳仁裏是掩飾不住的怒火。

他沉着臉穿上衣服,一張紙條飄落。

正面赫然是一排顏筋柳骨的字跡。

【事出有因,你我都是被陷害,傅先生也有部分責任。】

【我順帶治好了傅先生的腿,不出兩日就能正常行走,不用客氣。】

“治好三少的腿?誰?這個爬三少床的女人?”

“她是在開玩笑嗎?随便就用了主治醫師的針,如果三少有什麽三長兩短,她別想活命了!”

傅承禮薄唇緊抿,眼底閃過些許嘲弄。

一想到自己神志不清,睡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他現在就已經難受得想吐了。

傅承禮無意識翻過紙條。

卻發現背面字跡和剛才的工整完全不同。

狂狷的草體——

嘲諷值滿點!

【我救了你的命,還治好你的腿,呵呵。】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趴你身上,但是!後面是你突然!!!】

這三個感嘆號幾乎要戳穿這張紙。

彰顯着這字跡本人的憤怒。

傅承禮看清楚最後幾個大字,臉色驀地一變!

【男人不自愛,就像爛葉菜。】

【↑送給你,不謝。】

【好好守着你的愛人,不要再這樣口嫌體直!嘔——】

這該死的女人!

傅承禮想起剛才。

這女人扭腰時倒是挺配合。

現在翻臉說他是……

爛、葉、菜?!

“三少?怎麽了?這膽大包天的女人還寫了什麽?”

傅承禮黑着臉将這張紙捏成一團,放進了口袋裏。

很少有太大情緒的傅家三少,徹底被怒意點燃。

“把這女人給我抓回來!”

竟敢說他是爛葉菜?

他要讓她深、刻、地體會到什麽叫——

好得不能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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