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吃飯

兩人從醫院出來已經快到下午。

樊嘉榮有些擔憂地看着好友，始終不太放心：“落落，你還好嗎？。”

周落落臉頰蒼白，整個人都有些憔悴，但聽見樊嘉榮的話，他卻搖了搖頭，然後回應道：“我還好。”

看見好友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周落落扯着嘴角小幅度笑了笑：“我真的沒事。”

除了樊嘉榮，他還從未跟別人提起過這件事，如今才重新在醫生面前提起，訴說的過程沒有他想象的那樣痛苦，大概是十幾年的時間沖淡了不少疼痛，周落落相比起以前倒是要冷靜不少。說完以後，他的心中就像是将包袱扔掉一半似的，竟然因此而感到如釋重負。

他此刻的狀态沒有樊嘉榮想的那樣糟糕，只是情緒受到影響忍不住有些沮喪失落。

樊嘉榮細細觀察着好友，确保周落落沒有什麽大礙之後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又恢複平日裏的笑容，伸手搭在周落落的肩膀上：“那就好。”

周落落笑着點點頭。

“對了，你昨天不是說要跟謝星河一塊兒吃飯？”樊嘉榮說：“那幹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今天嗎？”謝星河看了眼電腦上的工作，對着視頻裏的周落落點頭笑道：“可以的，我沒問題。”

周落落聽見這個答案松了口氣，又比劃着：“太好了，那我去訂餐廳。”

謝星河笑着搖頭：“我來訂，這種事情，當然要我來主動了。”他對着周落落眨眨眼：“就跟女婿見家長一個道理。”

聽見自己被比作待出嫁的女兒，周落落臉頰羞紅。

兩人心無旁骛地聊着，站在一旁的樊嘉榮看着好友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一絲絲認可謝星河了。畢竟周落落的改變不小，他都看在眼裏。

于是三人便約好時間，晚上在餐廳裏見面。

樊嘉榮為了表現自己對這場飯局的重視程度，還專門跑回家換了一身稍稍正經些的衣服。

周落落對此哭笑不得，只覺得好友有些小題大作，樊嘉榮這樣穿着反倒太過于隆重了。

到了約定時間，兩人急忙趕到餐廳，只是他們沒想到，這會兒應該是才下班的謝星河卻是已經提前到達了餐廳。

周落落有些詫異，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拉着好友入座，看向謝星河的眼神裏帶着一些歉意：“抱歉，我們來遲了。”

謝星河搖頭，笑着說：“是我來得太早了。”

他轉頭看向樊嘉榮，笑容得體，聲音柔和：“你好，我是謝星河。”

樊嘉榮點頭：“我是樊嘉榮，落落的朋友，酒吧裏見面那次，我也在。”

周落落這段時間都沒踏進過酒吧，謝星河自然知道樊嘉榮是誰，他把菜單遞到兩人面前，擡手招來服務員。

謝星河這次選了一家墨西哥餐廳，餐廳環境安靜，菜品繁多，但周落落對此依舊沒什麽了解，只好把菜單遞給好友，看着上邊兒的圖案，樊嘉榮點了一份玉米片做前菜，又點了芝士蘑菇湯、黑椒牛排和一份塔克，随後遞給了謝星河。

謝星河轉頭看着周落落，周落落搖頭：“你點就好了。”

随後，謝星河便又添了些菜，再把菜單遞給了服務生。

“這兩天落落都跟你待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麻煩你。”他笑眯眯地說着，還不忘伸手牽住周落落。

這話分明是把樊嘉榮當作周落落身周的外人，倒是有幾分喧賓奪主的意思。

“怎麽會麻煩到我呢，落落這麽乖，十幾年都沒曾麻煩過我。”樊嘉榮聽見這話臉上的笑隐去幾分。周落落跟自己相識十幾年，哪裏輪得到謝星河這麽一個才認識幾個月的人說這話，他勾着嘴角看向謝星河對方倒像是沒察覺到他的視線一般，低頭跟周落落交談起來。

“今天在外邊兒玩了一整天？”

周落落點頭。

謝星河輕笑一聲，伸手捏了捏戀人的臉頰：“累不累？”

周落落搖搖腦袋，看見好友正看着他們，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開了謝星河的手。

謝星河的手在空中停頓一瞬，而後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臉上笑意依舊，開口問道：“今天有發生什麽有趣事嗎？”

周落落第一時間想起了珠寶店裏的那對戒指，但他擡頭看了眼謝星河，沒說，也沒說自己今天去醫院的事情，扯着謝星河的袖子晃了晃，臉上帶着笑，打算以此來蒙混過關。

謝星河倒也沒非要讓戀人說出個答案來，見周落落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

三人閑聊着。

樊嘉榮時不時地開口說些周落落學生時代的趣事，炫耀的表情讓謝星河扯了扯嘴角，笑容多了幾分表面和勉強，他明顯能感覺到樊嘉榮對自己沒那麽友善，說出口的話多多少少也帶着些刺，但謝星河看着周落落高興的樣子，忍住心裏的不悅，做足了表面功夫。

“我記得高中的時候學校要求上晚自習，晚上十點半才放學。”樊嘉榮挑了一下眉，看着周落落，戲谑地繼續說下去：“然後落落經常會餓，晚自習下課跑來找我讨些小零食。”

周落落只覺得自己被揭了老底兒，臉頰發燙，不敢擡頭看謝星河。

碰巧這會兒，服務生開始上菜，看着色彩絢麗的菜肴被一一端上桌，周落落越發好奇，伸着腦袋看着餐車上的菜。

倒是樊嘉榮看見餐車上擺着一瓶龍舌蘭，臉色沉了沉，他瞥了一眼謝星河，手臂微微一動，桌上的刀叉随之掉落，樊嘉榮彎腰把東西撿起來，止住了服務生的動作，随後笑着對周落落說起：“落落，服務員小哥哥這會兒正忙着幫我們上菜，你幫我去拿一副新的餐具，好不好？”

周落落第一反應是推脫，可他又想起醫生讓他多跟外人交談，于是點頭，起身往服務臺走去。

周落落沒發現樊嘉榮的小動作，但謝星河卻是看得一清二楚，他撐着下巴，看着兩人的互動，沒有說破。

樊嘉榮看了眼周落落的背影，轉過頭來，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你知道落落不喝酒嗎？”

謝星河點頭。

樊嘉榮有些意外，又開口問：“他跟你說了？”

謝星河愣了下。

樊嘉榮便知道答案了，他皺眉：“那你知道落落為什麽不喝酒嗎？”

“他沒說。”謝星河搖頭。

樊嘉榮聲音低沉：“你知道他不喝酒，甚至有些異于常人地讨厭酒精，卻依舊點了酒。”他看着謝星河：“他不說，你也沒問。”

“你是懶得過問，還是說根本就不關心？”

話音剛落，謝星河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怎麽，臉色這麽難看，難不成是我猜準了？”樊嘉榮此時表情也算不上好看，他晃着手裏的銀制餐刀，沉沉地看着謝星河：“謝星河，我警告你，對周落落好一些。”樊嘉榮陪伴了周落落這麽多年，早就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再加上周落落凄慘的童年，樊嘉榮對他的保護欲更是強烈到誇張。

周落落拿着新餐具回到位置上，他左看看謝星河，右看看樊嘉榮，笑着把餐具遞給好友。

樊嘉榮笑眯眯地點頭：“謝謝落落。”

周落落搖頭，又偏頭看了一眼謝星河，隐隐察覺到戀人和剛才有些不同。

偷偷瞥了一眼好友，見他這會兒正低頭切着牛排，周落落便湊到謝星河面前，關切地望着戀人：“星河？”

謝星河擡頭，看了一眼周落落，笑道：“吃飯吧。”

周落落點頭，坐回原位。

三人開始進餐，時不時地交談幾句，氣氛算得上其樂融融。

周落落暗暗松了口氣，心中一陣雀躍，帶着戀人見多年好友，這對周落落來說已經算得上是“見家長”了。

如今“家長”和他的戀人和諧相處，周落落欣喜若狂，眉歡眼笑，連忙端起桌上的氣泡水喝了一口，想壓一壓自己心頭的激動。

他随意一看，就看見謝星河和樊嘉榮面前空空如也，愣了一下，問：“你們沒有點飲料嗎？”

樊嘉榮嘴角輕扯，看了眼謝星河：“我喝水就可以了。”

周落落點頭，轉頭看向謝星河。

謝星河點頭：“我也一樣。”

一頓飯吃完，三人在餐廳門口分手。

“落落，那我就先走了。”樊嘉榮說：“以後記得多找我玩。”

周落落點頭，臉上笑開了花兒。

樊嘉榮又摸了摸他的腦袋：“要是有什麽事情，記得跟我說。”他看了眼周落落身後的人：“不可以有事情瞞着我哦。”說完這話，他便轉身離開了。

周落落站在原地看着樊嘉榮的背影，身後的人突然抱住了他。

“周落落。”謝星河說，語氣裏有些不悅：“別看了。”

他說：“你不是才跟他一起玩了兩天？”

周落落轉身望着謝星河，他思考小一會兒，然後問：“星河，你這是在耍小性子嗎？”

謝星河愣了下。

周落落笑着：“你吃醋了？”

“對。”謝星河低頭，抵着周落落的額頭：“我就是在吃醋，就是在耍小性子。”

“誰讓你一整晚都跟他說說笑笑，也不多看看我。”

他湊到周落落面前，兩人呼吸交纏，謝星河笑着說：“我吃醋了，那你要不要補償我？”

周落落轉了轉眼睛，仰頭給了謝星河一個親親。

他有些羞赧：“回家……回家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