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席星文的坦白

“落落！”謝星河見周落落就要轉身離開，連忙上前想要攔住人，只是在下一秒，他的面前便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謝星河半眯着眼：“唐桀。”看見唐桀，他就明白周落落為什麽會突然跑到酒吧來。

唐桀擋在周落落面前，看着謝星河，表情緊張：“你，你就放過落落哥吧！”

“讓開！”謝星河不願跟他浪費時間，說着就要越過他追上去。

唐桀一咬牙，再次擋住了對方，他看着面帶怒意的謝星河，心裏一狠，大聲說道：“你不要去追他了！”

“唐桀，你不要以為我真不敢收拾你。”謝星河看着越跑越遠的周落落，心中怒意漸濃，陰狠狠地看着唐桀，咬牙切齒地說着：“你是不是有病，這麽喜歡多管閑事？”

唐桀從沒見過謝星河這般憤怒失态的模樣，他看着謝星河，覺得對方好似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一般，心裏不自覺生出些害怕，但一想到謝星河今晚的所作所為，他又多了幾分底氣：“你，你才有病！你自己對感情不忠，還怪我撕破你虛構的假象！”

他臉頰漲紅，一股腦把心中的話都說出來：“明明還在和落落哥談戀愛，卻又跑去跟別人搭讪，我早就看不慣你這樣玩弄別人的感情！”

謝星河氣急而笑：“左一句落落哥右一句落落哥，輪得到你喊得這麽親密？周落落是我對象，不管發生了什麽，都是我們之間的私事。你不過是一個鄰居的孩子，這些事情跟你有關系嗎？”

唐桀被他的話激的紅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以前那些事我不追究，但我警告你，從今天起，不要再在周落落面前多嘴。”謝星河用力地掐住唐桀的下巴，一點沒了往日裏的溫柔和善，說完，他便甩開唐桀，飛快離開了酒吧。

謝星河匆匆忙忙趕回家，看着空無一人的客廳，心不受控制地往下沉了幾分，他顧不得換鞋，快步跑進卧室，打開燈，看見床上的鼓包，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他走上前，停在床邊，伸手覆在被子上，開口：“落落。”

被子下的人沒有反應。

謝星河蹲下身體，伸手鑽進被子裏，四處探索，摸到周落落冰冷的手：“我們好好談一談，好嗎？”

周落落躲開他的手，沒有回應。

見他遲遲不肯搭理自己，謝星河嘆了口氣，索性直接爬上床，拉開被子又鑽進去，霸道地把靠在周落落身後：“落落。”

他伸手把人攔腰抱住，腦袋貼在周落落的後背上：“不要生氣了，我跟你道歉。”

周落落往角落裏躲，卻怎麽也躲不開謝星河的動作，他有些急了，低頭用力掰着謝星河的手，指甲陷進謝星河的手臂，留下深深的痕跡。

看見謝星河手臂上的掐痕，周落落的淚水算是徹底包不住了，他埋着腦袋任由淚水落下，大顆大顆的淚珠從臉頰上滑落，最後悄無聲息地落進枕頭。

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濕意，謝星河才察覺到周落落在哭，他連忙雙臂用力讓周落落面對自己，這時，他才發現周落落已經哭得臉頰通紅，整張臉上都是淚水。

心中傳來陣陣刺痛，謝星河難得有些慌亂，連忙手足無措地用衣袖擦掉周落落臉頰上的淚水，一着急，就開始說些胡亂話：“落落，不哭，乖寶，別哭了。”

謝星河捧着周落落的臉，低頭吻走周落落臉頰上的淚珠，不停地柔聲輕哄着：“乖寶，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別哭了好不好？”

聽着周落落急促的換氣聲，謝星河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周落落哭碎了：“老婆，我以後不取戒指了，也不瞞着你去喝酒，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周落落情緒失控，一時間無法控制淚水，他閉上雙眼，不肯再看謝星河，兩只手不停用力把謝星河往外推。

“乖寶，你聽我說。”謝星河輕撫他的眼角：“剛才在酒吧我喝了些酒昏了頭，是我說了混賬話，我沒覺得你在逼我。”

“我和那個人什麽都沒有，他來找我搭讪，我拒絕了，我都沒跟他說幾句話。”

謝星河說着，就把戒指拿出來，他莫名有些緊張，手指都在顫抖：“我以後不會取戒指了，你重新給我戴上，好不好？”

周落落沒動作。

謝星河停頓了一下，抖着手自己戴上了戒指。

戴好戒指，他伸手握住周落落的左手，兩枚對戒緊靠在一起，謝星河小心翼翼地說着話：“不要難過了，好不好？你要是還在生氣，”他停頓了一下，拉着周落落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打：“你就打我，把氣撒在我身上。”

這話一出，周落落才算是有了些反應，擡起濕漉漉的眼睛看着謝星河。

見他總算是回應了自己，謝星河暗中松口氣，又厚着臉皮湊到周落落面前：“老婆，不要生氣了。”

周落落吸了吸鼻子，手上有了動作。

眼看着他又要把手抽回來，謝星河連忙開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個東西。”

周落落坐在床上，看着謝星河翻身打開床頭櫃的抽屜。

随後，謝星河從抽屜裏拿了一個盒子出來，盒子裏裝着一塊手表，乳白色表盤，涼山巧克力棕色鱷魚皮表帶，線條簡潔流暢，低調又不失精致。

謝星河把手表取出來，戴在周落落的手上，周落落想推開謝星河，卻不想被對方一把握住手腕。

“這是我半個月前就定好的手表，只是一直沒送給你，本來打算找個好時機送給你。”

他苦笑一聲：“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場合為你戴上它。”

周落落呆呆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沒有多的反應。

謝星河把人摟在懷裏，見周落落沒再抵抗自己，便以為自己算是把人哄好了。

折騰到深夜，不一會兒，周落落就靠在謝星河懷裏睡着了。

謝星河用指腹輕輕撫過周落落的眼皮，嘆了口氣，燙了毛巾，小心翼翼給周落落熱敷。

第二天清晨，謝星河還有些不放心，離家上班前還特意回房間看了一眼，見周落落熟睡，低頭輕輕落下一個吻，這才轉身離開。

只是謝星河前腳剛走，周落落就睜開了眼睛，眼裏一片清澈，沒有一絲睡意，他伸手摸了下額頭，說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但即便心情再怎樣糟糕複雜，他都要照常去醫院複查。

周落落于是起床洗漱，打車趕往醫院，見到田醫生，這才面前露了個笑容出來。

複查完，又和田醫生多聊了幾句，周落落的情緒稍微好了些。

只是剛走進電梯，他便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落落？”席星文也有些詫異，“你怎麽在醫院？”

他關切問道：“你臉色看起來很糟糕，生病了嗎？”

周落落搖頭，拿出手機打字：【沒有生病，我來看嗓子。】

席星文看着他，表情有些驚訝。

周落落繼續打字：【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恢複說話。】

席星文有些驚喜，但下一秒，他就看見了周落落手上的那枚手表，表情随之變得僵硬，上揚的嘴角勉強地扯了扯。

周落落發現席星文微妙的表情又見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表，索性直接取下來，遞給席星文。

“落落，這是謝星河送給你的嗎？”席星文問。

周落落點頭。

席星文臉色一變，欲言又止。

【？】

周落落在手機裏打了個問號，等待着他的下文。

席星文難于啓齒。

周落落見狀，又在手機裏寫着：【星文，直接說吧。】

席星文這才支支吾吾地開口：“這塊手表……”他停頓了一下，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星河的一位前任送給他過一塊相似的。”他說的委婉，把一模一樣的手表說成了只是有些相似。

但周落落似乎明白了席星文話裏的含意，只見他臉色越發蒼白，無聲地笑了一下，随後，他問：【你這段日子為什麽不來聚會？】

周落落只是不擅長人際交往，但不代表他是傻子，這段時間的聚餐，席星文一次都未出現過，而那群相識多年的好友們卻并沒有因此而擔憂。

【你和星河吵架了，對嗎？】周落落寫着：【為什麽？】

席星文沒想到周落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因為……”

看他這個反應，周落落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因為我。】

席星文咬了下嘴唇，點頭。

周落落看着他：【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

兩人坐在咖啡廳裏，相比起周落落的鎮定自若，席星文卻有些緊張。

【星文，為什麽會因為我吵架呢？】

席星文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咽了下口水：“因為……”

被周落落直直地看着，席星文很快便招架不住，他本來就對周落落抱有愧疚和歉意，猶豫遲疑一番，最終還是決定開口：“因為我和星河的觀念不同。”

席星文低頭，不敢和周落落對視：“星河的戀愛都很短暫，新鮮感沒了，他就會提出分手，絲毫不在意對方的感受。我不贊同他這樣的做法，于是和他産生了沖突。”

周落落後知後覺：【所以我送他戒指，他才會這樣抗拒，不願戴在手指上。】

【他是怕我以後纏上他，成了陰魂不散的前任。】

看着這兩行文字，席星文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別的什麽話來。

這時，周落落想起從前的事情，偏頭，看向席星文。

【所以星河當時帶我見你們，也是他從前一貫的做法。】

席星文艱難點頭。

周落落的手指停在手機屏幕上，久久沒有動作。

“領夾……”席星文小聲嘀咕。

周落落擡頭望去。

“你當時送給汪樂康的禮物，我們都沒見過，是星河不小心落在車裏，然後讓汪樂康主動提起的。”

從一開始，帶周落落去見好友只是為了哄騙他早些上鈎，并非是想讓他得到好友的認可。

從一開始，謝星河就沒有把周落落精心準備的禮物放在心上，所以才會在下車的時候把它遺忘在車裏。

【所以從一開始，】

周落落的手瘋了似的顫抖着：【他就從未想過長久跟我在一起。】

兩人之間沉默了許久。

席星文低垂着腦袋，雙手用力地抓着褲子，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對不起，落落。”

“對不起。”

周落落聽見這話沒什麽反應，只一直偏頭看着窗外。

席星文用力咬着嘴唇，覺得自己沒臉再出現在周落落的面前，随後，他站起身，再一次低聲道歉，動作慌亂地離開了咖啡廳。

周落落獨自坐在咖啡廳的角落裏，眼神空洞呆滞。

“先生，請問需要幫助嗎？”

轉過腦袋，看見一臉擔憂的服務員，周落落搖頭，他不願再給別人增添麻煩，索性起身離開。

周落落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該停留在何處，腦子像是停止了思考一般，一片空白，就連情緒也消失不見，麻木地看着街道上的人來人往。

直到路過一家珠寶店，看見櫥窗裏的戒指，周落落才緩緩擡手，盯着無名指上的銀環許久。

頭疼，胸悶，天旋地轉，周落落張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胸膛不停上下起伏，卻始終無法趕走喉間傳來的窒息感。

突然，雙腿一軟，周落落無力地跪坐在地上，悲痛與絕望鋪天蓋地地壓下來，壓得周落落喘不過氣，他蜷縮成一團，用力地抱着自己，無聲哭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