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笨小孩【番外】

☆、笨小孩【番外】

穆勒因為協助警方抓捕犯罪團夥而受到表彰,成為今年棉市優秀市民獎的獲獎人。

說起來,如果沒有秦諾和突然出現,在穆勒駐唱時段點那麽多奇奇怪怪的歌,說那麽多甜膩肉麻的情話,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警/方破譯其他留言的速度,穆勒這獎估計還能更早一點拿到……

醫院獎勵穆勒三天假期,加上他攢下的換休,終于可以帶着秦諾和與穆哈哈一起出門度個假。穆勒一直想去母親常泠泠的故鄉看一看,在她幕前放束花再磕個頭,讓她看看她兩個兒子現在的樣子。

常泠泠的故鄉是一座南方小鎮,這裏依山傍水,空氣清新,要先飛到臨近城市然後換火車過去。

正逢盛夏,氣溫偏高,到達小鎮的時候三個人都熱出了滿頭大汗。穆勒在火車站買了把折扇,明明他都自己熱得冒煙,還要站在秦諾和和穆哈哈的身後,給他們送上徐徐微涼的風。

這座小鎮近些年經濟發展得不錯,為了吸引游客還是保持着古樸的水鄉樣貌,他們預定的民宿就在河道旁邊,推開窗戶便可以看到碧波綠水,小舟蕩漾。

穆哈哈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門,對氣候和環境都不很習慣,到了民宿就嘟囔着太累,才過傍晚就睡下了。

秦諾和與穆勒獲得些獨處時光,牽着手在小鎮漫無目的地逛。

路過一家旗袍店,穆勒想起曾看過他爸望着一張常泠泠穿着旗袍的照片抹眼淚。後來他和秦諾和重逢的那個晚上,他在酒吧駐唱時也選了一件旗袍穿。

那晚他選的歌是他爸最喜歡的歌,他爸說是因為常泠泠總挂在嘴邊哼唱。穆勒總在情緒最脆弱的時候想起故人舊事,那晚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追憶誰,現在想想,他追憶的可能是曾經那個總有秦諾和陪伴身側的自己。

穆勒的手不自覺地撫上一件湖綠色緞制落肩旗袍,他喜歡這顏色,好像在穆百川經常捧着的那張照片裏,常泠泠穿得就是相似款式和顏色的旗袍。

不知不覺,秦諾和移到他的身側,拿起衣架把旗袍在他的身上比劃了幾番,擡頭問店員:“我想給我夫人買件旗袍,請問有比這件再大一碼的嗎?”

店員走過來看了看,問:“請問您夫人身高和體型大概是什麽樣的?”

秦諾和自然地拉過穆勒,道:“就像他這樣。”

穆勒的臉上漂浮過境兩朵紅雲。

“嗯……”店員上下打量幾眼,從店面裏間又捧出一件旗袍,“這位先生的身材纖長,骨形看着也精致,按照他的身材選的話這件的尺碼就夠了。但旗袍穿在女性身上肯定更顯婀娜,最好還是能本人來試過了,我們才好跟着她的身形調整。”

秦諾和大手一揮:“這件旗袍我們要了,麻煩您讓這位先生換上,按照他上身的效果調整就行。”

“啊?”店員愣了,“這位先生……穿嗎?”

秦諾和燦爛一笑,說:“這位先生就是我夫人,就按照他的身材改就好了。”

穆勒在一旁快把他的衣角給揪爛了,剛和他牽手壓馬路已經夠肆無忌憚了,現在還要穿旗袍?

……盡管他也對這件旗袍一見傾心,從看到開始就忍不住幻想自己穿上的樣子。

想來這位店員也是個溫柔的人,雖然第一次提供這樣的服務,也沒有展現出半點的驚奇或輕蔑,盡善盡責地幫穆勒換好旗袍,為了展現它的婀娜之美還給在他胸前塞了兩個軟墊。

她貼心地跟穆勒解釋:“這個軟墊只是讓您看看效果,如果不喜歡可以拿下來,我在側邊再給您加兩個扣眼,方便您自由調整。”

穆勒紅着臉,羞澀又乖巧,他在鏡子前面旋來轉去,讓等在外間的秦諾和分外焦心。

秦諾和已經朝着裏間喊了兩三次話了:

“換好了嗎?”

“你覺得不好看也沒事兒,快出來給我看一眼!”

穆勒又轉了兩圈,跟店員說:“還是把軟墊取掉,您加好扣子,我就直接穿走它。”

秦諾和也聽到穆勒的囑咐,行了大運似的,在外間竊喜。街邊路過挑擔的小販,他還買了份仙豆糕墊肚子。

店員手快,不到十分鐘就把旗袍按照穆勒的身形改好了。穆勒磨磨蹭蹭地從裏間走出來,和坐在沙發上滿嘴餅渣的秦諾和對上視線。

秦諾和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他驚喜又贊嘆,圍着穆勒轉着圈欣賞。

也許是身處異鄉,穆勒不似往常羞澀,他現在已經神色如常,舉手投足間添了份柔軟的妩媚。他的身體貼合着這件衣袍,交相輝映,連自己都感覺怪快活。

穆勒手裏還攥着在火車站購買的紀念品,他醉心于上面繪着的小鎮裏蜿蜒水道的圖案。之前還總覺得它過于小巧精致,換了這身行頭之後,它變得渾然天成,将穆勒的氣質襯托得雍容而慵懶,真真像是從哪個舊時畫報裏走出來的女郎。

穆勒左手搖着扇子,右手攙上秦諾和的手彎,慢慢悠悠地說話:“快把嘴擦一擦,這麽大個人了吃東西還能漏在嘴上,有那麽餓麽。”

秦諾和飄飄欲仙,回一句:“不餓不餓,夫人秀色可餐。”

真是不知羞!

晚餐選在靠近河道的小餐館裏,穆哈哈不在,他們随心所欲地選了店裏的招牌醉魚。

穆勒倚窗而坐,品酌着店裏的另一道特色,一種名叫“瓊花羞”的酒。他常聽穆百川說起常泠泠有多愛喝酒,說她不僅千杯不醉,還越着越醒,總将家鄉的酒有多甘多醇挂在嘴邊,對異鄉的酒充滿鄙夷。

常泠泠大學時第一次離開家,與同年入學的穆百川一見鐘情,她那麽想念家鄉的人硬是為了穆百川留在了常市。所以在她彌留之際,汗水将她的頭發浸濕,一縷一縷貼在她蒼白的臉上,她唯一的請求就是講她葬回老家,兩個孩子不必記挂她,也不用總是回來看她。

穆勒想象着常泠泠年輕時的樣子,是不是也一樣靠窗飲酒,酒不醉她她卻為了眼前的人而情迷?

“想什麽呢?”秦諾和問他。

穆勒将酒盅放在唇邊,眼神迷離地望着他發呆,他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肯定是自己的美貌把他迷暈了。

“在想我媽是不是也坐在這裏喝過同一種酒?”穆勒沒從思緒裏走出來,開始對常泠泠其人多了好多好奇。

秦諾和笑笑,輕握他的手,語氣溫柔:“應該有吧。這酒好香,循着香氣也能找到。”

“說的是,我很喜歡這酒,我覺得她也是喜歡的。”穆勒說着,既附和着秦諾和,又在安慰他自己。

秦諾和若有所思,沉吟着問他:“如果當年叔叔沒出事,你順利參加了高考,現在我們在幹嘛呢?”

穆勒也忍不住跟着想,是呀,如果當年穆百川順利脫身,他的高考也順利完成了,自己此刻會在哪裏,做着什麽樣的事呢?

“可能你現在已經是棉市醫院裏最受歡迎也最有潛力的兒科大夫了。”秦諾和設想着。

穆勒加入他:“那你還會安安心心地搞科研,讀完天文學博士後嗎?”

“一定會!雖然我掙得肯定沒有你這個王牌醫生多,但你見我喜歡,一定會全力支持我繼續這條道路。”

穆勒想了想,不管是什麽,只要秦諾和喜歡,他一定會支持他做下去。

“那樣的話,我們可能大學……哦不……高考結束就在一起了。”秦諾和邊說邊想。

“我們會一起從常市飛到棉市,你爸媽還有我爸和哈哈肯定都會到機場送我們離開。”穆勒笑着。

“那是肯定,我會在臨近安檢的時候突然拉起你的手,揚得高高的給他們看見。我會請他們放心,咱倆這關系不一般,一定會在陌生的城市互相照顧,還過得開心。”

穆勒喝了酒,臉上泛着緋紅,靠着窗楹咯咯地笑:“我爸可是警察,追也追去棉市先教訓你一頓再說。”

秦諾和拉過他的手放在嘴邊吻了一下:“那我也受着,我們一定能得到家人的祝福,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嗯,一定!‘這點穆勒也同意,他又好奇,“你說我們大學就戀愛,也不懂得維系感情,會不會總是吵架呀?”

“那不見得!”秦諾和不假思索地否認, “你們醫學生那麽忙,平時見一面肯定不容易,我們兩個親密都來不及,哪來的時間吵架?”

“說的也是……那等你大學畢業,我們就在棉大附近一起租一間房子。剛開始肯定租不起你現在住的那種戶型,就租個幹淨點的一居室,穆哈哈也能偶爾過來蹭頓飯吃。”

“我們還能早一點把小公主接來,你這麽喜歡她,肯定會把她喂的比現在還肥!”

“那等我下班累了回家,家裏就有你和小公主等着我,幫我排解這一整天的辛苦和壓力。”

“我也會在工作上更加努力,成為響當當的天文學大拿,你可以跟同事炫耀,又有一顆超行星以你命名!”

停了片刻,他們倆都發現了,即使他們沒有經歷當年的巨變,即使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地朝着最理想的狀态發生了,大概他們倆也還是會擁有一個與現在極其類似的生活。

熱愛的事業,鐘情的愛人,可靠的家庭,堅守的信仰,以及他們心中始終燃燒着的火焰……他們的經歷看似曲折,卻彎彎繞繞又峰回路轉,分秒必争地将他們推向同一個幸福的結局。

老天總愛笨小孩,他們這種為了理想稚笨前行的孩子,總會得到老天的眷顧,将生命中最珍貴的禮物不動聲色的放在他們的枕邊。

這份禮物也許在他們六歲初見之時就被拆開了,這倆笨小孩從此拉緊了小手,也許就能這麽走過餘生。

去看常泠泠的那天突然降起了小雨,細細的雨滴帶走些潮熱,給他們的身心都送上一份沁涼。

穆勒帶着穆哈哈給他們的母親磕了頭,又拉過秦諾和跟她介紹:如果你喜歡我,就一定會喜歡他。

秦諾和也結結實實地給常泠泠磕了個頭,而後從兜裏掏出塊幹淨手帕,将蒙在墓碑上的雨水細細擦去。

他暗自跟岳母說話:您在天上一定也遇見了那幾顆叫做穆勒的星星吧?別走啊,陪着他! 讓他在哪裏都不孤獨,在哪裏都能感受幸福。

從此穆勒就是整個宇宙最幸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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