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穿越穆念慈（十四）

一轉眼又是一年過去, 紹定六年冬, 寒冬臘月, 飛雪漫天。

年過後楊過就是十歲了, 是一個小大人, 雖說在雲瑤看來他還小，還是讀小學的年紀，但是架不住這古代，十幾歲就可以說親，十四五歲成親的比比皆是, 于是在大家對待楊過的态度改變了之後, 雲瑤才恍然，楊過也能當頂梁柱了。

一直在兒子身邊飄着的楊康, 心裏既高興，又愧疚。

現在楊過已經完全能夠理解楊康的狀态, 也知道他的爹爹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經死亡，不過是因為執念較深，這才死後能成為阿飄，從而以這種形态陪在他們母子身邊。

除夕夜，再寒冷的天, 再冷的風，也無法阻擋楊宅的歡聲笑語。

雲瑤與林紅、伊婉兒、華筝、唐蓉蓉幾人坐在一起聊天, 她掃視了一眼屋子裏所有的人，圍繞着火盆，整個楊宅的人都坐在屋子裏, 透過門窗看着外面天空的煙花。

楊過和小龍女，還有蘇陽蘇秋等半大不小的孩子一起在院子裏放煙花，嬉嬉鬧鬧間，跑來跑去，喧嚣聲不絕，煙花綻放的時候，飄在半空的雪襯托得這景色格外地美麗。

到了亥時左右，林紅就催促齊楓和李莫愁回屋休息，因為李莫愁有孕在身。紹定六年春天，李莫愁和齊楓終于走入了婚姻的殿堂。當初婚禮辦得熱熱鬧鬧的，連山村和新村所有的村民都來吃喜酒，更別說還有城裏商鋪的掌櫃夥計們，大家都紛紛來沾惹這份喜氣。

倒是姚明珠和東良兩人，兩人關系也親親熱熱的，不過兩人誰都沒有提成親這回事，可能是當初受到的傷害，兩人對能不能成親、有沒有孩子都不強求，反正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

齊楓一走，就剩下東良和千尋坐在門檻處邊看着院子裏的孩子們，邊看着天空的煙花，這樣熱鬧的環境，反而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讓人心裏格外熨帖！

“千尋，你也來了有幾年了，你的武功也已恢複，比以前高強，有什麽打算？”東良說罷覺得太委婉了，千尋肯定聽不出來，便又道：“比如，娶妻生子，為你千家留下子嗣傳承。”

東良笑眯眯的，千尋心頭卻一怔，不自禁地往屋內看去，恰好華筝和姚明珠低頭在說什麽，臉上溢過一沫清淺的笑容。

東良心裏啧啧有聲，千尋收回視線，沉吟片刻後道：“開春後，我就回成都去了結仇怨。”

“嗯，确實該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東良樂呵呵地道：“我家明珠說華筝也有二十七八歲了，該找個疼愛她的男人組建幸福的一家。”

千尋臉色頓時一黑，東良當着沒看到似的，繼續列舉他手上好多的好男人，個個都想娶府上的姑娘們，自然包括華筝，千尋臉色更加黑沉如鍋。

至于洪七公這個老小孩，他可與雲瑤他們待不住，正與楊過等人一起放煙花爆竹，玩得比誰都高興，雲瑤覺得他已經成為又一個老頑童靠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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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子時時，除夕守歲結束，孩子們玩得高興，但是夜也實在太深，個個困倦得不行。

雲瑤與大家告辭，最後再互相拜了拜新年，大家才各自回屋休息，雲瑤送兒子回屋睡覺。

楊過躺在床上，身上蓋着絨被，只露出一雙眼睛，彎彎的眼，帶着天生的笑意，“媽，你回去休息，我這麽大了，會自己睡覺的。”

他又把視線落在床尾飄着的爹爹身上，還朝楊康擠眉弄眼，楊康回了他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雲瑤就當着沒有看見，笑道：“好好，過年這幾日，允許你偷懶，所以好好睡覺，等年過後，你可就不能偷懶咯。”

雲瑤說罷便離開兒子的卧室，回到她的卧室，在耳房洗漱，換了一身輕薄的睡衣，要不是冒牌楊康這個家夥，她其實完全可以在屋子裏裸/奔的。

若她真是穆念慈，楊康也真是楊康，倒是不必太避諱，反正他們是真的夫妻。但是她不是真的穆念慈，楊康也是個冒牌的，是以雲瑤在洗澡方面一向謹慎。

等她渾身輕松地從耳房出來時，就見到床上橫卧着一個黑衣錦袍的美男，他的長發鋪陳在枕頭和床上，雙眼發光地看着她。

雲瑤頓時黑線，她目不斜視地來到梳妝鏡前，看了看自己的形象，片刻後真氣在身上游走一圈，她全身都冒着熱氣，等熱氣蒸騰，頭發已經幹了。

這就是真氣最好的用途，根本不需要吹風機！

“你這是幹什麽？”雲瑤抱胸立在床前，她沒覺得冒牌楊康這幅勾魂攝魄的樣子讓她神魂颠倒，反而讓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楊康表情頓時就變了，變得特別委屈，“念慈，兒子希望我們相親相愛。”

雲瑤撲哧笑了起來，白了楊康一眼：“相親相愛？那你覺得我們哪裏溝通不良？何況，你現在與我陰陽兩隔，還怎麽相親相愛？”

楊康愈加委屈：“我也不想，我其實一直在想我們成親那天的事情，但是不論怎麽想都沒有任何記憶。”

雲瑤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她是真被他雷到了。她往床上一躺，倒也不怕他，他現在就是個逗比。

“間隙性失憶。”雲瑤清了清嗓子，開始忽悠他：“人是非常奇怪的，在遭受到重創時，會忘記對他來說最深刻、最重要的記憶。”

雲瑤閉上眼，害怕自己笑出聲來，他都不是楊康，怎麽可能有楊康和穆念慈成親時候的記憶，就連穆念慈留給她的記憶，也把那段她與楊康成親洞房的記憶給抽走了。

楊康側躺着看着雲瑤，他就覺得她很美，但是不知為何，潛意識裏，他一直覺得她應該更美的。

“是這樣嗎？”楊康雙眼迷惑，不過倒是沒有質疑雲瑤的話，他依舊一瞬不瞬地盯着雲瑤。

雲瑤睜開眼，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睡覺，“你現在不需要睡覺，我可困得很，別太糾結過往，反正你都變成現在這樣，回想起洞房的記憶又如何？難道你還想再與成一次親？”

雲瑤沒看到，楊康的臉色一下子緋紅起了，作為一只阿飄，他身上的事情其實完全超出阿飄能做的範圍，正常的鬼能做的，他也能做，不能做的，他也能做，就是要他自己慢慢摸索。

順着雲瑤的話，他幻想了一下兩個人的洞房，頓時心下一陣涼一陣熱，反正奇奇怪怪的，太多感覺，他完全沒法描述。

到了一刻鐘時間，楊康身影在床榻上消失，其實他還是躺在雲瑤身邊的，腦子放空，思緒在宇宙內遨游。

新的一年是端平元年，雲瑤對趙昀動不動就改年號的行為感到不解，這已經是趙昀改的第三個年號了，難道他以為改個年號，就能帶來無敵好運？

初一這日倒是還好，府上沒來客人，也就連山村和新村的大人小孩子都喜歡在楊宅前面的廣場上聚在一起，單就坐在一起聊天也是無比的暢快。

不過初二開始，楊宅就陸陸續續地來了許多客人，大部分都是縣衙的師爺、書吏、官差等人，讓楊宅上下忙個不停。

齊師爺等人他們只待了一會就走了，根本沒有留下來吃飯的打算。

雲瑤也不留他們，誰叫她現在才是上饒縣的縣令。成為上饒的縣令，還是首個女縣令，倒是還真多虧了楊康。

紹定五年時，天災結束之後，十二月份朝廷新派來的縣令到任，這個新縣令年紀很輕，聽說是臨安某個二品大員的兒子還是怎麽的，他就是來鍍鍍金而已。不過這個新縣令既貪財又好色，最初惹的師爺和書吏等人叫苦不疊，還抽空跑來找雲瑤訴苦，雲瑤對師爺和書吏的訴苦聽而不聞，反正這個新縣令所作所為以前哪個縣令沒做過，只要不惹到她頭上，她并未有過教訓新縣令的想法。

不過人怕出名豬怕壯，雲瑤這活菩薩的名頭太響亮，惹得新縣令對她好奇不已，見過她本人，又見過姚明珠華筝等人，竟然色膽包天，打主意到她們頭上來了。當然一向是上頭有什麽愛好，下屬自己揣摩，看着辦就好，新縣令自然不會明确吩咐齊師爺等人，但是他就暗示啊，嘴上不停地誇贊雲瑤貌美，比他後院那些女人強多了，讓齊師爺和書吏那臉色當即變色，他們被吓得差點沒背過氣，不管得罪新縣令，不敢得罪女菩薩，他們與雲瑤共事了一段時間，知道雲瑤不會草菅人命，是以便只好把這事告訴了雲瑤。

雲瑤和姚明珠等人正在想着怎麽收拾這個新縣令，商量了好幾個時辰都不得其法，結果第二日齊師爺竟然派人來告訴他，新縣令瘋了！雲瑤正奇怪了，楊康得意地告訴她，他昨夜拜訪了一下那位新縣令，但是沒有想到他那麽不禁吓，還比不得王媒婆的膽子，竟然被吓得失禁，然後在屋子裏逃跑時，一頭撞到了牆上，再醒過來時，他就傻了！

“他變成傻子可不關我的事，那是他自己不小心！”楊康依舊得意極了，夜裏還跑去圍觀傻子縣令，果然是吓傻了，他再現身時，他竟然不像昨夜那麽驚慌失措，而是一臉呆滞地看着他，根本不知道害怕。

于是這個新來的縣令只待了不過兩個月便在大雪将化之際灰溜溜地回臨安了，齊師爺等人膽戰心驚了許久，結果上面并沒有人來問罪。然後二月份，朝廷又派了一個縣令上任，結果這個縣令年過六旬，他倒是兢兢業業，但是思想非常僵化，對雲瑤和姚明珠等人非常看不慣，老是說女子只要在家相夫教子就好了，他想把在外面抛頭露面的女人都趕回家，空出來的工作讓給男人來做，不過他初來乍到，政令下達之後下面未必執行，而且根本行不通啊，三個月後，這個老縣令被氣死在夜裏！下人發現時，他早已咽氣多時。

很好，也就半年時間，上饒新上任的縣令都接二連三地出意外，但是老縣令這個，全上饒百姓都覺得冤枉，他年紀大了，壽終正寝還能怪這些抛頭露面的女人嗎？六月份，朝廷又調派了一個新縣令上任，這次是一個高頭大馬的男子。雷縣令一臉嚴肅，他對這上饒的事務倒是非常負責，剛來不過五日，就召集縣衙的官員們一起巡視整個上饒，他立志要走遍上饒的每一寸土地。

然後這個高頭大馬的縣令在巡視到湘水之際，湘水只從上饒過一段河流，他可能是想着怎麽利用湘水造福百姓，然後他掉進河裏淹死了！這才是上任不到二十天的情況下發生的事情，一時間讓上饒百姓嘩然。看着雲瑤懷疑的眼神，楊康挺郁悶地道：“念慈，我可沒有去吓唬這個新縣令，我每天都跟在你和過兒身邊，哪有時間去找他麻煩？”

十日後新縣令的妻妾陸續趕到，這下子就把雲瑤雷得個外焦裏嫩，看不出來這個新縣令長得一副憨厚的模樣，家裏妻妾竟然有二十七人，人前在雷縣令的靈前姐姐妹妹和和氣氣，哭得肝腸寸斷，人後二十七個人在縣衙後院吵得不可開交，原本齊師爺等人很同情這些女人，但是看到她們吵架的一幕，頓時被吓得頭皮發麻。

縣衙後院是透風的，不過一會雷縣令和他二十七個妻妾之間的愛恨糾葛就傳了出來，聽得百姓們一愣一愣的，大家都有一種‘你們臨安人真會玩我們上饒這個偏僻的小縣城百姓實在難以理解’的感覺。

好麽，雷縣令到任不過半個月時間也死亡了，這下上饒真正成為了一個兇險之地，哪怕上饒現在再富有，臨安那些官員也不敢再派自己兒子來冒險了，于是朝廷此次考慮的時間久了一點，到八月份時，朝廷新的任命才下來了，新一任縣令在八月十五日中秋之前到達。

這個姓寇的新縣令一臉膽戰心驚，要不是他恰好比不過別人的權勢，他也不會被派出來當上饒這個新進的死亡縣的縣令，所謂的死亡縣，專指只死縣令，上饒城并未出現任何大規模死亡事件。

寇縣令年過不惑，看起來身體也壯實得很，他懷疑之前那些縣令都是被上饒縣衙的官員謀害了的，只是找不到證據，于是他到任之後，警惕了兩天，什麽都沒有發現，但是越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事情便越是可疑，他越加懷疑齊師爺等人包藏禍心，而他獨身一人，就帶了兩個侍從，根本沒法與當地的惡勢力作鬥争，他也就裝着什麽都不懂的樣子，把縣衙的事情全權交給齊師爺等人。

齊師爺覺得寇縣令看他的眼神好奇怪，但是他也猜不透，依舊與書吏等人兢兢業業地做事。

寇縣令日常生活事情都交給兩個侍從，這天氣冷了，一個不小心就會風寒發燒，很明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寇縣令水土不服，他發高燒了。齊師爺和書吏兩人一起來探望他，還端着藥碗服侍寇縣令喝藥，寇縣令被吓得一身冷汗。

他覺得他這生病來得異常，他一向身體健康，怎麽來到上饒就這麽巧合的生病了呢？他根本不敢喝齊師爺等人喂的藥，齊師爺等人走了，他也不敢喝，他覺得他身體健康，一定能挺過來，半夜時，燒得難受之際，侍從又累得睡了，他潦草地給妻子寫了封信，告訴她他的猜想，若是聽到他的死訊，可一定要報官。

寇縣令不喝藥的後果，便是他真的生病死了，這前前後後也就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上饒百姓們集體沉默，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件事情，此時是九月中旬的樣子，齊師爺等人等寇縣令的家屬來收屍啊，結果卻等來了寇夫人和知府大人、官差，縣衙上下官員全給知府大人抓起來關在了牢房裏，這件案子因為鬧得挺大的，于是知府大人親自下縣來審查。

齊師爺和書吏，還有一衆官差覺得他們真是冤枉，被知府大人提審時，大家還是一臉懵，更別說知府大人說他們謀害寇縣令，他們幾乎眼睛都瞪得圓圓的，一臉不敢置信。

自然謀害寇縣令的事情，他們沒做過，絕不會承認。知府大人宣了他親自帶來的大夫檢查寇縣令喝的藥剩下的藥渣，幾個大夫檢查過後很明确地告訴知府大人，給寇縣令開藥的大夫并未放不該放的藥材，又把縣衙上下搜查了一遍，沒有搜到任何毒／藥。

這件事情就這麽沒頭沒腦地結束了，齊師爺等人被關了半月又放了出來，知府大人聯想到上饒這個地方的詭異，根本不敢多待，審查清楚很快就走人了，而寇夫人哭天搶地地撫靈回臨安了，看在她失去了男人的份上，齊師爺等人就不與她計較了。

只是上饒的縣令這一職缺一時間變成燙手山芋，從十月到十二月兩個月時間，朝廷再未派新的縣令上任。

但是，十二月下旬，眼看就要過年之際，朝廷下發了一封任職公文，讓雲瑤接任上饒縣令一職，她成為大宋第一個女縣令。

當時雲瑤手裏拿着任職公文，一臉目瞪口呆，怎麽回事？朝廷怎麽會讓她當縣令？楊宅上下所有人也是木愣木愣的，朝廷真會玩兒！

猜測許久，雲瑤說道：“會不會這些朝廷官員不滿我在上饒的名聲，想借這個詭異的上饒縣令死亡事件除掉我？”

還別說雲瑤這猜測非常準，知府大人在上饒查案的這段時間裏，他可是了解了上饒所有的事情，知道雲瑤在上饒的名聲已經達到一個非常高的地步，他有點不忿，他了解了這一年來幾個縣令死亡事件，覺得可能就是上天懲罰上饒縣令，是以他往上奏報時，說了雲瑤許多好話，什麽當地百姓只知道活菩薩不知道當今天子，反正現在天子也就是個擺設，大事上根本拿不了主意，于是在某些人不懷好意之下，雲瑤就這麽成為了上饒的縣令。

成為一縣父母官，這可是雲瑤頭一遭。這是新年，她還沒有到任，上元節之後，她将會走馬上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