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

一百零二；

早上，郕雨霁醒來，身旁已沒有溫度。

——他剛坐起——

——一百零二——

早上，郕雨霁醒來，身旁已沒有溫度。

他剛坐起來，旁邊就響起了腳步聲。

“殿下，奴才伺候您穿衣。”

郕雨霁驚喜道，“來喜。”

當初郕雨霁不願讓他跟着軍隊吃苦，便将他留在了潮州。

“殿下……”來喜臉上也挂着笑容，“是将軍派人接回了奴才，将軍說奴才從小服侍您，換了人怕您不習慣。”

郕雨霁下了床榻，來喜蹲下給他穿鞋，命人拿來衣服。

“他呢？”郕雨霁問道。

來喜伺候郕雨霁穿好衣服，“将軍說他軍營有事，讓您醒來先吃飯。”回過郕雨霁，來喜命人端來洗涑的用物。

郕雨霁坐在桌前，這次他又一個人攬下了所有事。光是那些俘兵，就夠他忙的了。

“殿下，您快用膳吧，将軍說了，如果您不吃，或者吃少了，吃的涼了，就拿奴才問罪。”來喜給郕雨霁夾了幾個他愛吃的。

郕雨霁無奈笑了一聲，拿起筷子。

Advertisement

左雲銷帶着江褚庭和秦之仲安置俘兵，聃慕寒快到中午才出現。

“你怎麽不到晚上再過來，我他麽都直接給你弄一帳篷，你接着睡。”左雲銷沒好氣道。

聃慕寒揮着扇子，“那也行，我就先回了，晚上我再來。”他推着輪椅，竟真的轉身要走。

左雲銷一聲壞笑，“之仲，你去送送五皇子，順便告訴楚淩風，顧沉瑄還沒有下落，讓他去找。”

“是……”秦之仲看看左雲銷，又看看聃慕寒，沒一個省油的燈。

聃慕寒咬牙切齒，推着輪椅轉過來，“說吧，讓我做什麽。”

左雲銷從主位上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些俘兵，就交給你了，願意跟着的，你就收編，不願意的，打發幹淨。”

“那你幹什麽……”聃慕寒覺得自己都能被他氣的站起來。

“我要回宮，和馮綜他們商量繼位的事……”左雲銷理直氣壯，語畢繞過聃慕寒出了營帳。

秦之仲推着聃慕寒出去，這臘月的天氣，聃慕寒氣的猛扇扇子。

左雲銷你個見色忘義的，你心疼你家內人，折騰你朋友。

宮中，馮綜被郕雨霁宣在宣室殿。

“殿下，朝中黨羽已清除大半。”馮綜站在堂下。

郕雨霁坐在堂上，品着茶，“嗯，幾個皇兄有動靜嗎？”

馮綜微微彎腰，“二王爺，五王爺和六王爺已經在路上了。”

郕雨霁就知道，他那幾個哥哥怎麽會那麽容易讓他坐上皇位，誰不想争一下。

他不願争不願搶，只是這個位子是左雲銷拼死給他打下來的，他不會拱手讓人。

“馮将軍。”郕雨霁放下茶杯，手并沒有離開茶杯，仔細地捏在手裏轉動。

“臣在……”馮綜突生些許汗漬，頭更低了。

郕雨霁起身走下來，“本王可以信任馮将軍嗎。”

馮綜立馬單膝跪地，“我等一直都是擁護殿下的。”

郕雨霁将他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本王自然知曉，只是為了避免出現任何意外，本王已經命人将幾位将軍的家人嚴密保護起來，将軍可有異議。”

馮綜擡頭，愣怔許久。

“臣無異議，殿下考慮的周到。”馮綜跪地作揖。

“起來吧……”郕雨霁道，“繼位大典就交給你了，至于二哥五哥六哥那裏，我自有安排。”

“是……”馮綜起身。

郕雨霁又言，“這件事，就不需要将軍知道了。”

“臣遵命……”馮綜轉身離去。

“明遠。”郕雨霁喊了一聲。

黑暗處走出一個人，身着黑色錦衣面容冷漠，腰間別着一把劍的少年站定在郕雨霁面前，彎腰作揖。

“殿下。”

戚明遠，郕雨霁親自培養的暗衛，比魏徹明過之而無不及。

“你帶上羽林衛，去攔住二哥五哥六哥，絕不能讓他們踏入伶舟城。”

“是。”戚明遠領命，“殿下，如若王爺他們執意……明遠該如何？”

想也知道，誰會放棄這大好機會，戚明遠必須請示清楚，伴君如伴虎。

“必要時……”郕雨霁頓住，眼神變得複雜，“清理吧。”

“是。”戚明遠轉身而去。

“慢着……”郕雨霁叫住戚明遠，沉重開口，“不要讓他知道。”

“是……”戚明遠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

郕雨霁回到堂上坐下，閉眼揉了揉腦門。

“殿下，将軍快到了……”來喜進來禀告。

“知道了。”

來喜退下，郕雨霁喝了一口涼茶，整理好情緒。

左雲銷走進來。

“回來了……”郕雨霁過去迎接他。

“吃飯了嗎？”左雲銷手拂過他的鬓角。

“嗯……”郕雨霁靠在他的肩膀，“你呢，俘兵處理的怎麽樣了，累不累。”

“累……”左雲銷圈住他，“你親我一下，我就不覺得累了。”

郕雨霁起來瞪了他一眼，“說正事呢，淨想些有的沒的。”

左雲銷快速地親了一口他的嘴角，“你不是最大的正事嗎。”

郕雨霁笑着拉着他坐下，給他倒了杯茶，“皇宮裏的禁衛軍已經全部換了，軍營那邊就全交給你了。”

左雲銷接過茶杯喝了兩口，随放下将郕雨霁扯到他腿上，環住他的腰，“你就別操心了，好好籌備繼位大典，我的小皇帝。”

郕雨霁摟住他的脖子，“你的就你的，還小皇帝，我哪裏小，不就比你小一歲嗎。”

左雲銷手收緊，嘴角含笑低頭看了一眼。

郕雨霁立馬氣惱，“左雲銷，我生氣了。”

左雲銷吻過去給人順毛。

“別氣啊，你罰我，就罰我今晚看它一個晚上，看看小不小。”

“你……”郕雨霁真的生氣了，這個人怎麽這樣。要起來，卻被左雲銷死死扣住。

深吻過後，左雲銷離開時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含情脈脈注視着他，“你說，為什麽我永遠嘗不夠你呢。”

郕雨霁撇過臉，不跟他比臉皮。

“真生氣了……”左雲銷擁住他，靠在他的胸膛上，手在背後極不老實。

“不然今晚我們比比。”

郕雨霁推開他起來，惱了他一眼，“今晚你自己睡。”說罷揚長而去。

“哎，別啊……”左雲銷連忙追了出去。

郕千落回到了鳳陽閣，只是一切都不複存在了。

以前熟悉的宮人換了新的，就連鳳陽閣裏她種的花木也沒有了。

阿沐站到了她的身邊，“只要身邊的人還在，就好。”

郕千落嫣然一笑，“嗯。”

她命人将這裏重新擺放和以前一樣，然後打算慢慢在種滿花木。

她在鳳陽閣留了兩個房間。一個是給麟兒的，一個是……

看了正在忙碌的阿沐一眼，不知道他對自己是什麽看法，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嫌自己。

郕千落難過地撫上自己臉上的疤。

阿沐感受到目光，朝她這邊望過來，郕千落立馬躲開。

“我我我，我去接麟兒。”

迅速逃離了暧昧的氣氛，卻又忍不住回頭貪戀那道目光。

晚上，大家終于有些許空隙，郕雨霁在毓華宮備了酒席。

聃慕寒整整忙了一下午，一口水都沒顧上，現下可算有吃的了。

“慢點……”楚淩風一邊給他順着背，一邊給他倒水。

聃慕寒狼吞虎咽，嘴裏含着食物，“雨霁，在你這，我可不講什麽禮數的了。”

郕雨霁給他夾菜，“你要是跟我還講禮數，我可要生氣的，你別噎着，沒人跟你搶。”

聃慕寒是真餓了。

郕千落抱着麟兒和阿沐也過來，麟兒一進門就跳下來往郕雨霁這裏跑。

郕雨霁急忙蹲下要抱他，麟兒反倒站着不動，揚起小臉，又委屈又氣地嘟着小嘴。

“對不起，是爹爹不好，以後不會了好不好……”郕雨霁這快兩個月沒見他，小孩子氣性上來，哪能依。

“哼……”麟兒這下更深覺自己有理，下巴仰的更高了。

郕雨霁往前，“真的不理爹爹了，那爹爹會傷心的。”

麟兒看郕雨霁真的很難過的樣子，一步上前摟着他的脖子，“那以後不能在這麽久都不見麟兒，你答應，麟兒就不生爹爹的氣。”

郕雨霁溫柔一笑，“好，爹爹答應你。”

麟兒撲進郕雨霁懷裏，他真的很想爹爹的。

郕雨霁抱着他起身，麟兒四處望了望，“爹爹，父親呢？”

郕雨霁告訴他，“你父親有些事要處理，馬上就過來。”

郕雨霁抱着麟兒坐在主位上，左邊空了個位置，然後是阿沐，郕千落。

右邊是聃慕寒和楚淩風。

聃慕寒放下酒杯，“雨霁，你外公呢？”

郕雨霁回道，“我外公看我外婆去了，他說很久沒回去了，本來我是想過了年陪他一起回去的，被他拒絕了。”

聃慕寒點頭，“月姑娘也跟着走了？”

“沒有……”郕雨霁繼續說道。

聃慕寒突然靠近他，“雨霁，這宮裏更新換代，你可得想法子把她留在太醫院，不然就可惜了。”

郕雨霁也想，可是依月念卿的性格，怕是不願。他也想過讓左雲銷開口去留，說不定她會答應，畢竟她的心思，大家也都看得出來。

只是，如果她真的留下了，他們在宮裏朝夕相處的，郕雨霁也擔心——

他倒不是不相信左雲銷，只是有一個喜歡自己愛人的人在他身邊，任誰都會不舒服。

“父親……”麟兒欣喜地從郕雨霁身上跳下來跑過去。

左雲銷抱起他，“麟兒最近有沒有很乖。”

“嗯，麟兒可乖了，不信你問姨娘，就是想你和爹爹。”

左雲銷重重地親了他的小臉一口。

麟兒小嘴又嘟起來，“哼，父親和爹爹都不想麟兒。”

“怎麽會呢……”左雲銷抱着他坐在空置的位子上，“父親和爹爹每天都想麟兒的。”

麟兒突然變了笑臉，“那今晚麟兒要跟父親和爹爹睡，要聽故事。”

左雲銷和郕雨霁還未說話，郕千落上身往前，“麟兒別胡鬧，今晚跟姨娘睡好不好。”

好不容易安定下來，郕千落心疼他們艱難不易，不想打擾他們。

麟兒小臉立馬不高興。

聃慕寒也說道，“麟兒，不然今晚幹爹帶你去城裏玩好不好。”

“不要……”麟兒小手死死拽住左雲銷，一雙淚汪汪地雙眼看着他。

“好……”左雲銷認輸，“今晚父親給麟兒講故事。”

麟兒又眼巴巴看着郕雨霁，怕他不同意，郕雨霁耳朵都快紅透了，微微一笑而後輕點了下頭。

“快吃飯吧。”

麟兒開心地自己跳下來坐到郕千落身邊。

左雲銷神色如常拿起筷子給郕雨霁夾菜，郕雨霁此時眼睛都不知道要看哪裏。

左雲銷看了聃慕寒一眼，聃慕寒問道，“時間定了。”

“嗯……”左雲銷回道，“在五天後。”

聃慕寒舉起酒杯，“來，讓我們恭喜南郕的新皇。”

其餘的人也舉起酒杯，左雲銷偷偷牽起他的手，郕雨霁感受手心傳來的溫度，舉起酒杯回敬他們。

一飲而盡，他們這幾個人早已不需要用言語表達。

郕雨霁回握着身旁的愛人，千帆過後，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