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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圍在駱安娣身邊,起哄要齊孝川下水撈球的王子和公主們不是游戲NPC,主角長大,他們也會跟着長大,只不過和駱安娣不同,這群标準的散財童子都去了私立學校,不是誰都有她這樣的閑情逸致微服私訪體察民情。

學校裏碰不着面,并不能妨礙這群吃飽了沒事幹的家夥跑家裏來。

齊孝川連續護送駱安娣回家一周,駱安娣嫌戴着口罩坐在車裏悶,于是快到家時,兩個人就會下來步行。

她喜歡說些有的沒的,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

偶爾有時候,關于駱安娣這非比尋常的氣質,齊孝川也不是毫無頭緒。這家夥對他人心情的體察能力意外的強大,關注周圍人的感受,及時給予照顧,這就是她習慣做的。唯一讓他不解的是,他明明已經明确表示出不喜歡,那她為何還不盡早看氣氛離開。

實在不解。

齊孝川說:“長大後我也不會娶你的。”

“你再考慮考慮嘛。”駱安娣回答,“考慮了再告訴我。”

她溫和地笑着。那個笑容給人就算地球爆炸也不會動搖半分的觀感。

他不再回答,只是牽住她上衣肩膀的位置,将她從道路中間拉回來,言簡意赅地說:“小心車。”

與此同時,有些事也在悄然改變。

駱安娣發高燒的事一出,本來就頻繁往來她家的孩子們終于不滿爆發。之前只是頻繁口頭警告,這次終于有組織有紀律出動,趁打板球的空檔去堵齊孝川。

齊孝川正打算去圖書館,猝不及防就看到小竹林裏湧出一批錦衣玉食的土匪,面無表情地打量一圈,發現恒星公主殿下不在其中,加上他們也來者不善,索性放下僞裝,應付豺狼用□□:“幹嘛?”

領頭的說:“你能不能別揪着駱安娣不放了?”

齊孝川冷笑一聲,他為數不多的修養還沒低到允許他在此刻說出是某個女生纏着他,所以只回答:“關你什麽事?”

他們才懶得跟他打嘴仗,畢竟齊孝川言辭刻薄這件事不是秘密。為首那個年紀和他比較相近,開門見山,直言不諱:“你配不上駱安娣。”

其他人附和:“就是就是。”

“虧你還是全校第一,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道理不懂?別老想攀附有錢人。”

“你不知道你們差距有多大嗎?小白臉,軟飯男。”

齊孝川轉身想走,他們立即形成關卡禁止通過。

他挑眉:“你們覺得我沒勸過她?”

“你那是欲擒故縱。不真的劃清界限,破壞自己的形象,反而營造出被動形象,你還是男人嗎?實在是太卑鄙了!”

“随你怎麽說。”

“你就不能去跟駱安娣說你讨厭她,你希望她從你面前消失,再也見不到她嗎?”

那就是他們的要求,理由也簡明扼要——“只有這樣,駱安娣才能離你這種爛人遠點,過得更好。你根本不配不上她。”

聽到這話,齊孝川實在很想翻白眼,他當然知道他配不上她,但那又怎樣?他也根本就沒想過要配她,無關利益的異性關系根本無關緊要。

恰好就在這時傳來駱安娣的聲音,那柔軟得足以與弦樂相媲美的嗓音很輕,仿佛順着微風吹來,舒緩地呼喊:“小孝?小孝!你迷路了嗎?”

有人從背後推了齊孝川一下。

他的身材并不強壯,向前邁了幾步,徐徐回過頭。

他們正抱着手臂,氣勢洶洶命令他現在就去,馬上行動,刻不容緩。于是,齊孝川也只能向前走。沒幾分鐘就走到駱安娣身後。

她在灌木叢中間四處張望,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回過頭,就看到身材颀長、神色寡淡的男生出現在那裏。駱安娣笑起來,像加入白砂糖後攪勻的冰西瓜汁:“小孝!”齊孝川臉上沒有笑容,但并不兇神惡煞,他注視着她。

其他孩子們偷偷潛伏在不遠處監視,離得有點遠,因此聽不清他們的對話,只知道齊孝川對駱安娣說了些什麽。

駱安娣背對着這邊,所以看不到表情,卻在聽完後側過身跑開。

人頭攢動中幾乎能聽到每個人松一口氣的聲音,然而,下一秒,齊孝川已經重新走回來。

他手無寸鐵,面無表情,步伐并不快,但自始至終目不轉睛盯着這邊。毫無理由,光是這樣,就足以傳遞壓迫感。他們之中已經有人下意識想開溜,即刻又被同伴抓住。尚且還剩幾步之遙,出乎意料,齊孝川已經開口,臉上帶着嘲諷的笑意。

他說:“你們這群人,嘴上說得像是為駱安娣着想,其實只是想繼續被她那樣對待而已。為了自己舒服,所以壓根不管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重音越到句尾越頻繁,最後,他被他們用板球拍砸中頭和脊背,按到地上群毆。

正是天黑得早的季節,齊孝川先回家包紮了一下。臉上傷痕未消,就憑空又添青紫,看着的确吓人,只好戴上口罩。再拿着課本到駱安娣房間時,她已經等了很久,吃過晚餐,聽過弟弟的中提琴練習,在座位上看了好幾次時鐘,才終于聽到敲門聲。

她一邊說“進來吧”一邊去開門,他卻已經出現在視野裏,頂着亂七八糟的頭發和口罩上方不怎麽愉快的眼睛。

坐下時,齊孝川先語速飛快地說了句“我戴了口罩你可以不戴了”,然後才攤開課本。

“剛剛在花園,你為什麽要我先上樓啊?”駱安娣問。

“有事。”他也不解釋,一句話帶過,直接對她說,“把周測試卷拿出來,我給你把錯題講一遍。”

“你感冒了?是被我傳染的?”她翻開試卷,又緊張兮兮地關切道。

他假裝沒聽到:“你這個題都錯?你上課在幹什麽?攤雞蛋餅嗎?”

她連忙把卷子拿過來,不好意思地更正:“是粗心……你不會是為了讓我能喘口氣故意戴的口罩吧?”

他笑了,已經給她找出那道題相對應的重點,把教材遞過去說:“想得倒挺美。”

失去了洗車行的工作,齊孝川并沒有輕易放棄。他當然不會甘心把全部時間都用在讀書上,所以很快找到了新的打工。那就是在比薩店送外賣。

去應聘的時候,比薩店店長讓他騎着外賣車轉兩圈看看。齊孝川二話不說就騎了上去,其實他根本不會,所以不知道怎麽停下來,導致直接騎出人行道,沖向大馬路揚長而去。店長一開始還頻頻點頭,發現狀況不對時已經晚了,追在後面大喊“偷車賊”。

齊孝川倒也不是要面子,只是純粹太自信,太仰仗自己的能力,總覺得應該能不靠別人幫助琢磨透,因此毫不示弱,邊騎邊摸索。功夫不負有心人,主要還是這車操縱系統比較簡單,他很快就停了下來,那張往往被負面情緒占據的臉上也出現滿意的微表情。然而,悲劇來得猝不及防,擡頭的一瞬間,他和剛好要去路邊文具店的駱安娣對視。

雖然中間經歷了不止一個小插曲,但最後,齊孝川還是收獲了這份打工,同時也失去了自由。

周末,別的高三生都在起早貪黑地勤奮學習,而他則背上胸包,戴着鴨舌帽去城市的各個角落送比薩。

剛坐上外賣車,另一側的車門就被打開了,駱安娣也坐上來,不論他怎麽說都不肯下去。

齊孝川很想拿出平時反派角色的架子來,但駱安娣抱着包用上目線看着他,那表情實在讓人很難不投降。

他說:“萬一你受傷,我會很難辦。”

“你也有可能受傷啊我在車上可以幫你看看路。”她說。

“就今天,”他重複,“就今天。”

送外賣的大部分時間還是在移動,中途駱安娣沒少和齊孝川聊天。

她說:“你很需要錢嗎?”

“還行。”他目不斜視地回答。

“平時都花在哪裏啊?”

“存起來。”

“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

他停頓了一陣才說:“暫時不确定,但到時候肯定要用的。”

他問她:“你那天去文具店買什麽?”

她眯着眼睛微笑,看向他說:“去買繩子,想給你編一條挂符的鑰匙鏈。”

“什麽符?”

“你要高三了,難道不去廟裏祈福嗎?”駱家一直是有這種傳統的,大人重要的生意和小孩重要的考試之前去廟裏求簽問蔔。之前齊孝川聽他爸說過,駱安娣他爸在功德榜上名列前茅,可以說是VIP。

他說:“你也要中考,做給你自己吧。”

他其實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拒絕成功沒有,但已經抵達目的地,所以先一步下車。顧客訂餐時選擇的是現金付帳,正在從口袋裏翻零錢出來,随便扔給他,沒等接住就松手,任由紙幣掉落在地。

齊孝川什麽表情也沒有,彎腰撿起,同時說道:“請稍等,這就為您找錢。”

對方卻不耐煩地回頭斥責:“煩不煩啊,就當施舍給你的了。”說完直接把門摔上。

他轉過身,自顧自清理出零錢,放到胸包夾層,然後坐回車上,發動引擎返回。目睹全過程,駱安娣忍不住氣鼓鼓地提問:“那個人也太過分了,你就不生氣嗎?”

“工作嘛。”齊孝川卻淡淡回應,“你想吃冰淇淋嗎?”

假如以為他會拿收到的小費請駱安娣吃冰淇淋,那就太天真了。交班時,齊孝川和櫃臺後的年輕女同事交涉了幾句,對方就興高采烈為他打了支牛奶甜筒。他接過,稍稍笑了一下,走出來遞給玻璃門外的駱安娣:“回去了。”

她接過,先吃了一小口,然後笑着說:“長得帥還有這種福利,真好啊。”

他皺眉:“跟長相有什麽關系?”

“只有全職才能随便吃冰淇淋不是嗎?剛剛坐外賣車,我看員工手冊上寫的。”她從口袋裏翻出手帕,擦拭嘴角說。

誰對自己有意思這種事,齊孝川向來漠不關心,除非影響到他的生活。

她拿着甜筒,突然又不再吃了。冰的東西也好,油鹽重的東西也罷,駱安娣都不會吃太多。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扔,正糾結着,他回過頭來,不偏不倚注意到這一幕。

“你不吃了?”齊孝川問。

駱安娣點點頭。

他果斷地接過來,毫不猶豫就往嘴裏送,三下五除二消滅幹淨,把她看呆了。

她說:“那個我吃過了。”

“嗯?”他卻完全領會不了其中的深意,“扔了多浪費。”

作者有話要說:  親媽作者:什麽都吃,你是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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