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霁,無妨無妨,快坐下
一句:“今日來的是夏家的那個的小子,平日裏看着冷言少語的,實際處處與我為難,一直幫着雲初霁說話,當真是……”
滿腹苦水想要傾訴的謝齊突然止住了話頭,本是看着窗外秋菊争豔,臘梅吐苞的謝琉漪淺淺的沉了神色,他的态度忽然就變了,變得淩厲逼人,隐隐讓人膽寒。
“夏時安也來了!”謝琉漪眯着勾人的桃花眼,手指在窗臺上敲了敲,輕輕的把方才沒有束好的發絲拂至耳後,露出小片白的有些發冷的肌膚來:“雲初霁高興嗎?”
“這個嘛……”謝齊回想着當時的情形,努力:“我看雲初霁挺讨厭夏時安的,他都不讓夏時安坐他旁邊,兩個人坐在一起了還要搬面屏風來擋着,作派像個姑娘,矯情。”
“是麽?”謝琉漪咬着尖尖食指,不知在想什麽,眸光流轉間,已是對着謝齊笑了:“父親,你替我給夏時安送給帖子,就是你願意幫他讓雲初霁回三門,具體如何邀他來游龍門商議,地點任他挑。”
千年難得一遇的謝琉漪喚他父親,謝齊自然喜不自禁,可是……
“漪兒,給夏時安寫信做什麽,你真要幫雲初霁回三門”
“你管那麽多做甚,”似乎是來了睡意,謝琉漪把頭上的簪子一扯,不耐的擲到一旁,向後倒在軟榻上,閉上眼:“我說什麽你照做便是,話多的讓人聒噪!”
謝齊悻悻的住了口:“那我去給夏時安下帖子。”
謝琉漪以手支頭,閉着眼。
謝齊左看看又看看,非常自覺的,游龍門門主在自家兒子的地盤上遭到了不待見,起身拍拍衣袖,決定回自己的地盤上去。
走到門口時,謝琉漪閉着眼:“讓株百跟着你去,把今日見聞一字一句的都說給他聽,一個都不能落下,回來再撿重要的給我說。”
突的門口憑空出現了一人,株百是個眉目端正的少年,和主子的妖冶無常不同,他一舉一動簡潔且古板。
“門主,請。”
“啊啊!好,好!”
謝齊的聲音逐漸遠了,進門給謝琉漪禀報的女子在香爐裏加了幾把安神香,又把軟榻邊的窗戶關了,再給謝琉漪添了一床厚的錦被,這才立在謝琉漪身前。
Advertisement
他閉上眼前後不過片刻,應是還未睡去,況且他家主子是個睡不好的。
女子輕聲道:“少主給夏時安寫信是要幹什麽?”
謝琉漪閉着眼輕輕勾唇,和雲初霁總是帶笑不同,這人笑裏帶着勾子,搔得人心癢:“自然是給他送一份大禮。”
他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屋裏燃着火爐,被窩也是暖的,還有安神的熏香,屋外是寒風呼嘯。
謝琉漪閉着眼,來了睡意,他動了動,夏時安,那是我夢寐以求的東西,我送給你,就如今的你而言,也不知道能不能接住了。
第10章 景林門,雲初霁住的別院裏,他還是很喜歡曬太陽,躺在搖椅上閉着眼,淺淺打盹,秀氣的唇角微微抿起,……
景林門,雲初霁住的別院裏,他還是很喜歡曬太陽,躺在搖椅上閉着眼,淺淺打盹,秀氣的唇角微微抿起,公子儒雅,溫潤如玉。
院門外,許鏡清扒着牆,偷偷的往裏面瞅,身後跟着不情不願的落深秋。
許鏡清爪子撓着牆,給牆上都留下一道一道的影子,她有心想進去問問夏時安的事,拉了落深秋來壯膽,臨了到門口又不敢進去。
看她這慫樣,落深秋打了個呵欠,直接一腳踢在許鏡清屁股上,直接送她進了門。
落深秋那一腳屬實狠,許鏡清嗷的一嗓子,生生的跑了好幾步才停下來,院裏,雲初霁已經睜開了眼睛,他脾氣好,被人擾了睡覺也不生氣,看着許鏡清跌進來還拿了一個桌子上的桃兒給她吃:“你們怎麽來了,有事?”
“啊,那個……”許鏡清拿着桃支支吾吾:“少爺,嗯咳咳。”
許鏡清一看見雲初霁就想到那天兩個人從山下走上來的場景,山腰上還有霧,兩個人就從畫裏面走出來似的,當時夏時安在身後仿佛說了一句什麽,雲初霁轉身看了他一眼,兩個人的下擺重疊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麽,就這一個場景,許鏡清記得特別清晰,就連他們衣服上用銀線繡着的花紋樣式是重環紋都記得一清二楚。
許鏡清說不出,雲初霁的脾氣好到沒邊:“去清溪州的東西收拾好了嗎?”
許鏡清愣愣搖頭:“還沒。”
“那就快去收拾吧。”
“哦。”
許鏡清聽話的轉身就走,快要走出門口了,落深秋咳了兩聲,許鏡清這才反應過來。
“公子,”許鏡清又跑回來,跺了跺腳,氣惱道:“你變壞了。”
雲初霁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可是公子,”許鏡清看着雲初霁神色,試探道:“你和那夏時安,你們兩個之前……”
雲初霁只是微微擡眼,唇邊笑意略收,許鏡清就立即後退了幾步:“不不不,公子對不起,你不想說可以不說的,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夏時安是個壞人,我們都不理他!”
許鏡清是無條件站在門主這一邊的。
雲初霁又笑了:“他倒也不是什麽壞人,就是我……不想看見他,以後離他遠一點罷。”
“可是,霜叔說我們去清溪州要和夏少主一起,公子你忘了嗎?就是那天你被霜叔扯着耳朵帶走的時候,你還保證了的。”
“那,那是我們自己的事,”雲初霁無意識的用袖子給自己扇了一下風:“不用去麻煩人家,欠下人情債不好還。”
“好吧。”
“嗯。”
許鏡清和落深秋早就習慣了跟着雲初霁,他們不懂人情世故的那些彎彎繞繞,反正雲初霁說什麽,照做就對了,公子總是沒錯的。
雲初霁看着他們,又開始沉吟:“清溪州你們可以不去的,和霜叔留在……”
“門主,你又想反悔!”許鏡清看着他,很大聲的嚷嚷:“昨晚上我們才商量好了,你又來,都說了我們要跟着你,你去哪都跟着你,你怎麽老是反悔。”
落深秋倒是無所謂,他握着那把不離身的劍,門主是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逃跑的。
“我又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落球兒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不是……嘶!”
許鏡清捂着腦袋,一腳朝旁邊的落深秋踢過去:“王八犢子,你又打我!”
落深秋閃身一避,哼了一聲:“你才是那樣的人。”
“公子,”許鏡清蹭到雲初霁身邊,挨着他小聲說:“咱們去清溪州不帶落球兒去吧,我會飛,我也能平安把你帶回來,落球根本沒什麽用,你看他笨死了,帶不帶這個累贅都一樣。”
“許鏡清!”落深秋黑着臉:“我聽得見。”
“就是故意說給你聽的。”許鏡清哼了一聲。
鬧得正開心,霜染林來了,神情有點肅穆:“門主,夏棋帶着時安來了,兩個人怕是遇着什麽麻煩。”
夏棋是柏舟門的後起之秀,比不得夏時安這些天賦異禀之輩,在同齡人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人才,一般尋常的事應該對他而言,造不成麻煩。
此刻文質彬彬的青年背着自己的少主走進院裏來,深秋的天,額頭上滿是汗水,他走到雲初霁身前:“小少爺。”
之前雲初霁還小的時候夏棋一直這樣叫的他,如今見到人,口頭上的稱呼還是改不了。
“你家少主怎麽了?”
這個稱呼雲初霁不在意,他坐在椅子上,偏頭去看在夏棋背上的夏時安。
夏時安閉着眼,漆黑的睫毛緊緊的并在一起,面色瑩白如玉,身上看不出外傷,但雲初霁在他身上探不到任何靈力波動。
“我家少主他,”夏棋扭頭看了夏時安一眼,支吾着不敢說,可雲初霁看着有點耐不住,他心一橫:“他中了半生歡,自己把身上的靈力經脈都封住了。”
半生歡!衆人心頭猛的一顫!
聽名字就知道這是什麽藥,既然還加上了半生二字,便可知道功效在此類藥中是獨占鳌頭,藥性極強的。
然而這位賽雪欺霜的少主便是中了這樣的媚藥嗎!
陽光燦爛,枝頭鳥聲清脆,衆人心裏俱是驚駭。
看着夏時安,雲初霁緩緩的攥緊了衣袍,古井無波的面皮下是一顆收攏聚緊的心髒。
許鏡清年紀最小,也是最壓不住心事的那一個,她皺眉不解:“他中了藥,就帶着你家少主去找可以解毒的人,你柏舟門還怕找不到一位清白的心甘情願的姑娘嗎?”
夏棋把夏時安背得穩穩的,聞言有點尴尬的看了雲初霁一眼:“少主只讓我來找小少爺,其他的沒跟我說。”
這又是什麽話。
這一句話讓雲家的人颠來倒去的想了好多次,也沒能想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夏家的少主中了半生歡,卻來找雲家的門主。
“你們,”許鏡清紅了眼眶,擋在雲初霁身前:“你們夏家這是在折辱誰!”
落深秋也駭然的站在雲初霁和許鏡清身前,握劍的手蓄勢待發:“回吧。”
且不說雲初霁對夏時安本就厭惡,坐在一處都要拿屏風來擋着,就是兩個人同為男子,這事也是決計不可能的。
霜染林年紀大,什麽都見過,可是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家的孩子身上,他還是難免恍惚,有不真實之感。
“夏棋,你們,你們,”頭發花白的老人看着眼前變故,好半天才緩過勁來:“我們初霁不是,你們,這個忙雲家幫不了,或是再找找別的法子。”
“不能再等了,雲門主,”夏棋猛地擡頭:“少主赴宴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神色昏沉,若不是及時趕到,少主恐怕早就自絕身亡,霜大人!這半生歡不是尋常烈藥,我家少主又封了筋脈,長時間不解,少主他會經脈堵塞,爆體而亡的啊!”
“那你們去找姑娘啊!姑娘不行男子也可,來我們雲家做什麽!你們夏家的人中了藥有我們雲家什麽事,沒有你們這樣的道理!”
許鏡清确實看見雲初霁和夏時安兩個在一起難掩激動,可門主已經清楚直接的表示他不願意和夏時安有任何的瓜葛,這樣把自己意願強加到別人身上的人最為許鏡清不恥,這些夏家人真是一個比一個惡心。
“我,我家少主他,”夏棋一張臉紅紅白白,為了夏時安,他豁出去了:“我家少主說他就要雲初霁,如果不是雲初霁就讓我拿劍,一劍捅死他了事!”
這樣不要臉的還是第一次見,尤其是折辱的對象還是雲初霁,許鏡清氣極了,抓過落深秋的劍就要沖上去直接砍死夏時安,這樣大家都了事。
落深秋也不能真讓許鏡清手上見血,上趕着攔,夏棋就背着夏時安躲,霜染林看着這群年輕人佝偻着腰直嘆氣,只有雲初霁一直坐在椅子上,眉眼淺淡的看着這場鬧劇。
他們還在吵,夏棋費勁的和許鏡清争執,落深秋戒備的守在他身邊,霜染林就在旁邊嘆着氣勸,嘈雜的聲音傳到雲初霁耳中,他突然覺得煩躁的難忍。
“不要鬧了。”
雲初霁站起來,聲音不大,可他們都聽見了,許鏡清雙目通紅,被落深秋從背後抱着緊箍着雙臂,還在恨恨的盯着夏棋。
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雲初霁臉色看着比夏時安的還要不好,他走了兩步,向夏棋擡了擡下巴:“把人給我。”
不太懂什麽意思,夏棋也不敢揣測小少爺是不是要幫忙,但他還是仔細的把夏時安放下來。
寬大袖擺伸出去再回來時,雲初霁已打橫把夏時安抱在手裏,動作說不上細致溫柔,可也絕不是厭煩無奈。
低頭看了一眼夏時安,雲初霁臉上看不出喜怒:“你們退下罷。”
“公子!”許鏡清揪着他袖子不讓他走,急得快哭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到這個份上。”
“初霁,”霜染林嘆了口氣,如果可以,他希望看見這兩個孩子都娶妻生子,子孫滿堂,決計不是鬧到如今這樣。
“沒事,”雲初霁柔柔一笑,暖如春風:“有件事你們不知道,霜叔也不知道,我同夏時安……曾經相好過。”
他用的是相好,不是交好。
隽秀的門主抱着昏迷的少主進了屋,帶上了門。
第11章 夏日炎炎,蟬聲陣陣,就是在水邊的涼亭裏面,仍舊是很熱。
十五六歲的雲初霁,外袍被他脫痢
夏日炎炎,蟬聲陣陣,就是在水邊的涼亭裏面,仍舊是很熱。
十五六歲的雲初霁,外袍被他脫了團成一團縮在角落,整個人仰面大字攤開躺在涼亭裏面,一會又翻了個身,一會又靠在亭子裏的欄杆上,哪個姿勢都不能維持一段時間,身體相貼的地方出了汗。
好在涼亭裏鋪了席子,雲初霁怎麽撲騰都行。
少年夏時安端着糕點走進來的時候,看見小少主正在打滾。
在亭子裏面滾了一圈累了的雲初霁擡頭:“時安。”
“我來了。”
夏時安應了一聲,在涼亭裏面剛剛坐下,手裏的糕點還沒放下來,雲初霁的腦袋就很乖覺的靠過來,枕在他的腿上。
夏時安把盤子擱到欄杆上,拿扇子來給雲初霁扇風,順手把他額頭上有點汗濕的頭發撥開:“吃不吃綠豆糕,解暑的。”
雲初霁舒爽的閉着眼睛:“今天我想做一個廢物。”
夏時安:“?”
那枕在他腿上的少年懶洋洋的張開了嘴巴,等着人投食。
夏時安笑了,撿了一塊綠豆糕喂他。
不過被他慣着長大的小公子嘴刁得厲害,綠豆糕太甜,只吃了一口就不肯再吃了。
夏時安随手把剩下的綠豆糕放進了自己嘴裏。
夏時安比雲初霁大了三歲,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已經發育得很好了,從下面看時吞咽的喉結上下滑動,夏時安把雲初霁咬了一口的綠豆糕吃完了。
“你,你都吃完了,”雲初霁咽了咽口水:“好歹給我留一口。”
“你還吃嗎?”夏時安捏了一下雲初霁微鼓起來的側臉:“還有很多。”
“我不吃了。”
雲初霁就是随口一說,又側着腦袋玩夏時安腰帶上的玉佩穗子,手指繞着穗子轉了半天,雲初霁打了個呵欠:“我睡覺了啊。”
這大夏天的,雲初霁躺哪都比躺他腿上來得涼快,偏偏雲初霁就在這個地方不動,夏時安也由着他,讓雲初霁躺得更舒服些,低頭給他打扇。
亭子裏安靜得只有扇子帶起來微弱的風聲,雲初霁閉着眼,天又實在太熱,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一點睡意又被突然聒噪起來的的知了聲擾得一幹二淨。
雲初霁煩得不行,撿了一塊涼亭裏面花盆裏的碎石頭,看也不看的随着聲音輕巧利落的一擲,煩人的蟬聲立即不見了。
“擾人清夢!”雲初霁手指上沾了點土,在夏時安衣服上擦幹淨了,又躺會來靠着他撒嬌:“時安,好熱,我睡不着。”
夏時安無奈的拍着衣服:“擾人清夢不是這樣用的。”
“啊啊啊~”雲初霁轉身把頭埋在夏時安腰腹肩蹭來蹭去,不要臉的耍賴:“我不管,好熱啊。”
天□□鬧的少年似乎處處都是麻煩,夏時安把玉佩上纏上去的發絲解下來:“你躺着不動,我給你扇風。”
雲初霁轉了個身,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聽話的不動了:“可是,還是很熱啊!”
他把夏時安的扇子舉高了一點:“你也扇,你不熱嗎?”
“我還好。”
夏時安确實還好,這樣的天氣,他清清爽爽,看着不像盛夏,像是嚴冬。
雲初霁嘟了嘟嘴,安靜待了一會還是熱,他把腦袋放在夏時安手臂上:“時安。”
夏時安低頭,摸摸他的臉:“嗯?”
“好熱,”雲初霁焉噠噠的,像烤焦了的小樹苗:“夏伯伯和我爹還沒談完嗎,好無聊。”
夏時安看他,秀氣的額頭出着一層薄汗,臉上也熱得發紅,眼睛倒是水汽沉沉,又黑又亮。
他想到前段時間路過林子的時候那裏的櫻桃樹有的已經泛紅了。
“我們去山裏,”夏時安給他擦汗:“吃櫻桃去不去?”
“櫻桃?”雲初霁爬起來,兩只手捧着夏時安的臉,正對着他:“真的嗎?櫻桃熟了嗎?”
“別鬧,”夏時安把手給他拿下來,然後壓住,肯定道:“熟了。”
“那走吧,那走吧!”
雲初霁又歡快起來,拖着夏時安的胳膊往外面跑,夏時安反手把人揪回來,低頭給雲初霁理衣服:“衣服亂了,等會跑。”
剛剛在地上滾了一遭,下擺都跑到頭上去了。
“唔。”
雲初霁站着不動,看夏時安給他整理衣服,擡眼,是形狀姣好的薄唇,再低頭,雲初霁又看見夏時安整齊的衣襟。
這個人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一絲不茍的樣子,雲初霁偷偷的撇嘴。
修長的手指滑過衣領,撫平領口的褶皺,再重新替雲初霁系上腰帶,理順額前的發絲,夏時安忍不住揉了揉雲初霁的臉,豐神俊朗的小公子又回來了。
山上的櫻桃果然熟了,鮮豔的櫻桃一串串的挂在枝頭,累得枝條都彎了下去,雲初霁都不用上手摘,直接一張嘴就把一大串櫻桃咬進嘴裏。
“好甜。”雲初霁吐核,摘了一串給夏時安吃:“真的甜,我不騙你。”
夏時安把他手上的果子吃了,就開始攏袖子爬樹給雲初霁摘果子,小公子挑得不行,什麽都要最好的,這個時候,也要吃樹頂上的那幾串日照最好,最大,最紅,最甜的櫻桃。
夏時安三兩下就攀爬到了最頂上,夏日的太陽形成斑駁的光點落在他身上,雲初霁站在樹下抱着他脫下來的外袍。
“小初,”夏時安突然低頭,叫了他一聲:“接住了。”
雲初霁趕緊上前兩步展開衣擺。
夏時安摘得很快,動作麻利,雲初霁邊接邊吃,牙都酸了,仰頭看樹上的夏時安,他怕高,每次他們出去玩,爬樹的活都是夏時安幹的。
找了一片芭蕉葉子,雲初霁小心翼翼的把下擺裏面的櫻桃倒在上面,朝樹上面喊:“時安,我想爬樹試試,你下來呀。”
夏時安猶豫了下,還是足尖一點,輕飄飄的掠下了樹。
“把我們的櫻桃看好了,”雲初霁指着地上芭蕉葉上面的櫻桃,認真的囑咐:“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上樹去給你摘幾個櫻桃。”
夏時安:“……”
夏時安好看的嘴角抽了抽。
雲初霁挽起袖子,一手挽着樹枝,試探的勾了勾,發現挺結實後,志得意滿的開始向上爬,勾手,擡腳,然後全身一起用力,雲初霁輕松的爬上的樹。
其實也很簡單的嘛,雲初霁滿意的拍拍手,向下一看,又哆嗦的抱住了樹幹:“時時時時安,我動不了了,怎麽辦!”
這樹幹才一人高,夏時安嘆了口氣,站在樹下張開手,用一種我就知道的語氣:“跳下來,我接着你。”
樹下的青年肩背舒展,這樣兩手張開的時候顯得尤為的有安全感,雲初霁猶豫的往旁邊慢慢的挪,到了最邊上,雲初霁閉上眼睛,把自己當成一坨風裏翻滾的圓潤的石頭,咕嚕咕嚕,哦不,叽裏呱啦的滾下了樹。
樹下的夏時安上前一步,給自己的小竹馬接了個滿懷。
從樹上跳下來的失重感太清晰,雲初霁一抖,入目是七年後他回景林門雲家的陳設。
腰上有些束縛感,雲初霁垂眸,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的夏時安抱着他,如同當年一樣,如今的夏時安也把雲初霁抱了個滿懷,這是他們別後重逢的第一個擁抱。
第12章 外頭亮堂堂的,屋子裏關上門窗戶也沒開,黑漆漆的只能看見一片朦胧的影子,沉寂的像是黃昏欲瞑,風雨健
外頭亮堂堂的,屋子裏關上門窗戶也沒開,黑漆漆的只能看見一片朦胧的影子,沉寂的像是黃昏欲瞑,風雨将至。
雲初霁垂眸,夏時安還抱着他:“你先松開我。”
身後的人頓了頓,依言松開了手。
屋子裏實在是太黑,雲初霁又不想開窗,等他端着點燃的燭臺走回床邊的時候,夏時安還在原來的角落裏面,安靜的雲初霁都忍不住舉着燈湊近他仔細看,這人真的是被下藥了嗎?
“你……”夏時安被突然的光亮刺激的顫了一下,擡頭是一雙泛着血絲的眼:“你不要過來。”
雲初霁噎了一下。
“你是怎……”
雲初霁剛剛說了幾個字,夏時安就往床角縮,用手使勁的按着太陽穴,那裏昏沉沉的,脹疼的他看什麽都是重疊的影子,他快要看不清小初的臉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雲初霁是被下藥的那一個,夏時安是被人趕鴨子上架綁進來的那樣的為難。
夏時安手心是涼的,可胸腔腹部卻燥熱得厲害,雖然封了經脈的走向,可是他現在血液在流動,藥效也在體內緩慢的生效,尤其是雲初霁坐在他床邊,屋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夏時安只要一向到這樣的認識,就忍不住的心跳加速,莫名其妙的感覺讓他整個人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層朦胧的水光,思緒也快要随着這樣的水光渙散了。
雲初霁安靜的在床邊坐了一會,突然站了起來,夏時安吓得心跳加速,壓不住的一記悶哼。
雲初霁只是放蠟燭罷了。
把燭臺放在床頭,雲初霁又坐了回去,微微擡手看着床上給自己困在角落裏的那人:“現在是清醒的嗎?”
夏時安的思緒被努力抓了回來,他抹了一把臉,清醒了點:“是清醒的。”
嗓子嘶啞得不成樣子,雲初霁微微蹙眉:“你要不要喝杯水。”
雲初霁探身想摸夏時安額頭的手被抓住了,他感到夏時安抓住自己手腕的掌心溫度燙得驚人。
夏時安廢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将湧動的燥熱壓下去,他對雲初霁羞于啓齒的心思在洶湧的情潮下岌岌可危,就像是琉璃那樣易碎。
“你,你離我遠一點,”夏時安艱難的喘氣:“出去罷,把門鎖上。”
這又是做什麽呢,雲初霁也開始頭疼了,他嘆氣道:“不是你和夏棋說把你帶到我這來,不然就拿劍一劍刺死你。”
“我沒有,”氣血上湧,夏時安險些控制不住藥性,他又靠在床頭喘息,只能徒勞的:“我沒有……”
他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只是當時他出來的時候,神志昏迷,夏棋問他怎麽辦,夏時安模糊間,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雲初霁。
“你沒說,你沒說,”雲初霁看他下一刻就要吐血的模樣,裝模作樣的哄了兩句,幹脆自己上了塌,不過剛剛轉頭……
“小初,”夏時安看他還敢上床來,驚得呼吸都不通暢了,他向後退,可是床靠着牆,他沒有退路,只能用力的擠着牆。
雲初霁看他這麽大個子,那模樣竟然是想把自己擠進牆縫裏面,不免嘆了口氣:“你既然如此抗拒,那剛剛抱我的人是誰?”
“我只是,”夏時安臉上越來越紅,窘迫又難堪,藥性逼得他發瘋,可他又不能随性自主:“我只是聽見你叫我。”
應該是應了那句造化弄人,雲初霁莫名的覺得很糟心,剛才想到少年往事,那句忍不住出口的時安被剛剛清醒的夏時安聽見了,屋子裏朦胧一片,他的小初坐在那裏,那麽的無助,那麽的孤獨,夏時安心髒隐隐作痛的抱住了他。
夏時安仍舊在床頭努力的壓制藥性,他抗拒這種不聽從本性的感覺,可又從內心深處的某種渴望讓他想要靠近雲初霁,就連雲初霁的一個眼神都能讓他的內心波瀾起伏,他到底不是原來那個清心寡欲的人了。
雲初霁微微偏頭,看着極力忍耐的夏時安,心裏頭突然有點傷心,昨日之日不可留。
“夏時安。”
雲初霁擡手,把束發的簪子拔下來扔到床下,發狠一般吻上夏時安的唇。
棄我去者,亂我心者都是錯的,過去的少年意氣,草長莺飛就應當随着白駒過隙長眠于地底,不該再提起。
洩憤一樣在夏時安唇角厮磨,雲初霁這些年已經可以很好的控制怒氣,此刻還是忍不住的煩躁,為什麽要活着,為什麽要生下來,為什麽要活在這個世上,生來是啼死去是哭,總歸是要成一抔土,又有什麽意義。
“小初,你別,”擁着雲初霁的腰,夏時安把雲初霁壓在身下,已經是忍到極致了,他的面容看着有些扭曲,這個時候他還是怕雲初霁會吓着。
“夏時安,”雲初霁仰躺在身下,墨發如瀑,軟軟的散了滿床,他擡手摟着夏時安的脖子下拉,親親他的嘴角,小聲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呢?”
就像是猛然沖出大壩的洪水,夏時安腦中那根已經岌岌可危的弦終于斷了,半生歡的藥效破了最後那點薄如蟬翼的阻礙,叫嚣着如同決堤的洪水猛獸,壓下了夏時安之後一絲理智,終是忍不住的夏時安猛的探身握住雲初霁的手腕将人再次壓在身下。
擁着微涼的身子,夏時安身體裏那股燥熱的火有瞬間的平息,修長的手指在雲初霁腰帶間巡梭不前。
殘存的理智還在猶豫。
雲初霁眼裏泛着水光,輕喘一聲:“這樣的事,你不會嗎?”
這場由雲初霁點的火終究是給兩個人燒的幹幹淨淨。
兩個人密不可分間,雲初霁扯下夏時安的發冠,扔到邊上,夏時安的頭發垂下來,和他的纏在一起,糾纏不清了。
藥效上頭,夏時安動作難免粗暴,他仰着頭,咬着唇,不發出一點聲音,這是雲初霁自找的,雲初霁不在乎,你就是再狠一點,再重一點,也沒關系,就當是還了前幾年的情分。
雲初霁分得很清,已經過了彷徨猶豫的少年時候,當時的夏時安已經撐不到他們想出其他辦法來,人就在他眼前,雲初霁不想看見他,也不至于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忍到經脈爆體而無動于衷,所以他把人帶走了,帶回自己的房裏來。
夏時安這一次的動作有點大,雲初霁忍不住悶哼出聲,唇角被他咬出血跡來。
前方一直循着本性的夏時安突然停了下來,他彎下腰把雲初霁抱起來坐在自己身上,他親親雲初霁的唇:“別咬自己,疼你就咬我。”
第13章 天剛蒙蒙亮,景林門小院的廚房裏,竈臺裏放着幾根大木棒,在竈間燃的噼裏啪啦,映着坐在小板凳上燒火的小埂
天剛蒙蒙亮,景林門小院的廚房裏,竈臺裏放着幾根大木棒,在竈間燃的噼裏啪啦,映着坐在小板凳上燒火的小姑娘臉上紅汪汪的。
鍋裏炖着雞湯,是她和落深秋連夜去抓的,是一只油光水亮的老母雞,這樣的雞最有營養了。剛剛下鍋沒一會,就有香味飄出來。
可是許鏡清沒有感覺,她木然的掀蓋,加鹽,添柴,又坐在小板凳面前看着燃燒的火苗發呆,一系列動作有條不紊,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就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
許鏡清想了想,又起身在廚房裏找到了一點枸杞,紅棗,最後還放了一塊人參,雞湯在鍋裏咕嚕咕嚕的吐着泡泡,許鏡清接着托腮看着火苗。
吹來一陣風,,許鏡清擡頭,頂着一身寒氣的落深秋走進來随手帶上了門,這人同許鏡清一樣的行屍走肉。
二人一對眼:“……”
許鏡清難得的沒和他吵嘴,還打了個招呼:“你起這麽早。”
落深秋點頭,也沒有嘲笑她不修邊幅:“嗯,你也是。”
“我一晚上沒睡着。”
落深秋也是,但是他沒說。
落深秋站了一會,許鏡清把自己板凳挪出一塊來:“你,要不要坐一會。”
要是以前,莫說是擠在一個板凳上坐下,就是讓落深秋許鏡清兩個人面對面坐着,這兩個人說不定還會看着對方嘔出來。
但是今天就不一樣了,刺激實在是太大,許鏡清懵懵的,落深秋腦子也不太靈光,點了點頭,就在椅子上坐下了。
這兩人在某件事上達成了某種詭異的默契,破天荒的心平氣和的相處。
竈裏的火燒的大,許鏡清拿個棍子把多餘的灰捅下去,随着點點火星迸出,火更旺了。
暖色的光照在許鏡清的臉上,襯的她有點暖意,落深秋頂着個黑眼圈,小小的打了個呵欠。
“你……”許鏡清收回手拍了拍,看着火光對着落深秋說話:“昨晚上睡得好嗎?”
“不好,”落深秋老實的說:“你呢?”
這個問題剛剛已經談過了,兩個人都沒有發覺,許鏡清擡起烏黑的眼:“我一晚上沒睡着,你說……少爺他……”
話頭既然聊到這了,落深秋也打起精神來,撐起身子,認真聽許鏡清的話。
許鏡清在竈堂裏戳來戳去,哼唧了好久,才磨出幾個字:“他……起床了嗎?”
落深秋擡起透過竈臺間的小窗子去看外面的天色,下了一夜的雨已經停了,屋檐下還在細小的滴着雨珠,天邊灰蒙蒙的,有幾點光零星細碎的光亮。
“嗯……”落深秋猶豫着:“應該是沒起吧!”
許鏡清繼續盯着竈裏的火:“那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