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

下午六點多趙含木才從醫院走回到家。

他進門的時候王梅正幫着阿姨做飯,趙兵坐在客廳看電視。

聽見他進來,王梅小跑過來,“你回來了。”她從旁邊鞋櫃拿着拖鞋,“和你爸爸去坐一會兒,聊聊天。”

“嗯。”他換上拖鞋走到客廳坐到旁邊的沙發上,父子倆隔的有點遠。

客廳裏只有電視的聲音,誰也沒有說話。

一支煙的時間過去。

“工作怎麽樣,幹的還可以嗎?”趙兵才開口,打破沉寂。

“還可以。”趙含木簡短的結束這個話題,他不想在家談論自己工作的事情。

趙兵撇了他一眼,“想幹警察就接着幹,等你三四年有了工作積累,我給你調工作也容易一點。到時候提幹部也方便。”

趙含木揉了揉腦袋,又是這些話,每次吃飯必說。他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我不打算換工作,現在這樣挺好。”他說。

趙兵聽見這話,冷笑一聲,摔下手裏的遙控器,“一輩子就當一個小警察?你可真像你那個媽,沒出息。一點都不像我。”

趙含木也不甘示弱,學着他冷笑,“警察怎麽了,起碼幹幹淨淨。不像你,我就當您誇我了。像你那可就慘了。”

趙兵在外面聽人恭維慣了,猛的聽見這話一下站起來,用手指着他的額頭說,“你什麽态度,我是你爸,我和你說話。你媽是怎麽教你的。沒大沒小的……”

“別說了,吃飯吃飯。”王梅拉着趙兵往餐桌走去。

邊走邊回頭,用眼神示意趙含木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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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梅看着不說話的兩個人,每次吃飯都是這樣,吵架或者冷場。

王梅轉了轉眼睛,“含木有女朋友了,我今天還看見了。”

趙含木沒有搭茬,低着頭繼續吃飯。

“是嗎?誰家的孩子。”趙兵開口問道。

“我也不知道,含木還不讓我問呢。小女孩兒看起來還可以,就是家庭一般般。”

“家庭一般就算了,門不當戶不對的,沒什麽用處。”他肆意的評論着劉易水,語氣裏還帶着輕視。

趙含木坐在餐桌對面,捏着筷子的手指泛白,他真的很想現在把筷子摔下,再罵他們一頓,憑什麽對一個沒接觸過的女生肆意評論。

但是他不可以出頭,要是現在說了,自己可以摔門而去,王梅就難過了。被責罵被冷落。

這也是他搬出去的一個理由,他不想這樣受他們牽制。他也不想聽王梅每天的抱怨。

他不知道該怎麽幫助他的父母維持他們的婚姻。

逃跑雖然是膽小可恥的,但是真的有用。

他不再說話 只是低頭吃着飯,想要趕快結束這個窒息的家庭聚會。

那邊,劉易水加班到七點半才回到家。

孫建紅真的沒有回來。

也好,她自己也清淨,不用看她的臉色。

劉易水煮了個面,坐在客廳邊吃邊看電視。

電視播着灰姑娘想要嫁入豪門,婆婆往她臉上扔支票。

門第真的是愛情裏的一道鴻溝啊,怎麽填補都會有裂痕。

她拿出手機看着趙含木下午給她發的信息,說他晚上回家吃飯。

她問他家在哪?

他說是大同府那片。

劉易水沒有再回複,大同府是富人區,裏面非富即貴,他們倆的差距真的很大。

那以後結婚的時候肯定很困難,得兩個人堅持才行。

電視裏突然傳出哭聲,把她的思緒拉回來。

什麽結婚?劉易水好笑的搖了搖頭,自己一天到晚想什麽呢,兩個人能不能堅持到結婚還是一說呢。

她不再考慮這些,低頭專心吃着面。

“咚咚咚”有人敲門。

她看了下手表,八點多鐘,這個時間會是誰呢?

“誰啊?”她邊走向門口邊問。

沒人回答,只有越來越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劉易水的心髒也跟着極速跳動起來。

她想起來孫建紅早上說的又人敲錯門的事情,連着兩天嗎?

她屏着呼吸透過門眼往外看。

看清楚的一瞬間全身的汗毛直立起來,心跳更加快。

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那個男人把充滿血絲的眼睛湊近門上,盯着外面的門眼看,頭上戴着一個黑色的帽子,嘴角有一道長疤延到下颚。手裏拿着黑色的皮包。

劉易水捂着自己的嘴,慢慢伸出手碰到門鎖,接着快速的反鎖。

外面的男人聽見反鎖的聲音,把手裏的皮包扔開,兩只手瘋狂的拍門,嘴裏還罵着髒話。

劉易水看見他的手上有一道疤,她認出來這是劉新民以前的合夥人。

“你找誰?我要報警了。”她對着門外大喊。

外面的男人置若罔聞,還在急促的拍打着門。

“你……”她更加害怕,連話都說不利索。

就在她掏出手機正準備報警的時候,外面傳來趙含木的聲音。

“你找誰?”聽見這個聲音,劉易水趕緊把眼睛湊上去。

他手裏拿着外套,站在男人旁邊。

男人看了他一眼,低頭撿起來自己的皮包,“我找這家的主人,你見過嗎我是她朋友。”

“沒見過,找人還是白天來吧,晚上敲什麽門,叨擾周圍的居民。”趙含木拉着他的胳膊遠離門口。

男人左右打量他,“你是誰?”

“隔壁的。”趙含木說。

男人沒有再說話,看了看門口就走下樓去。

劉易水沒來得及開門就先跑到廚房玻璃前,看着那個男人走遠。

“咚咚咚”敲門聲又響起來。

她這才跑過去,把門打開。

“那是誰了?”他站在門口問。

劉易水沒有回答,反問他,“不是回家了嗎?不住一晚上嗎?”

一提到這個,男人臉垮下來,“和我爸吵架來着。不說這個了,要不要去我家,我們看電影。”

“好。”她穿上鞋拉着他的手走進隔壁。

“我們看什麽電影?”劉易水坐在他的床上,用投屏翻找電影。

“看我要我們在一起吧。”他說。

劉易水找出來電影,兩個人坐在床邊,誰也沒有說話。

昏暗的燈光,浪漫的電影。

“你覺得他們倆的問題現實中可以克服嗎?”趙含木突然說話。

“呃,不會吧。這電影拍的很真實。有時候兩個人的努力就是沒有用。”劉易水看向旁邊的男人,“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有回報,大部分是徒勞無功的。”

趙含木也轉過來和她對視,電影裏女主角淋着雨去公交車上追男主角。

“我發現你有時候也挺喜歡講一些道理的。”

劉易水笑了出來,“這怎麽是道理呢?你想啊,小時候自己努力但是沒有如願的事情有多少。我自己好像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無法如願的。”

趙含木湊近,包住她的雙手,“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今天我媽媽的話你不要在意。喜歡你的人是我不是她。你關注我就好了。”

她歪着頭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真的內心堅定,相信他們倆可以一直走下去。

“我們一起努力,但是……我不可能不在乎你爸媽的看法的,我們沒有辦法抛開他們的,對不對。我看過一本書,裏面說愛情只有在人群裏才能誕生,就好像生活在孤島上的兩個人他們之間會是愛情嗎?我覺得不是那最多算相依為命。”

劉易水摸着他的頭發,“我們要努力讓我們的愛情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群中。好不好?”

趙含木看着他,眼神變得幽深,然後一把摟進懷裏,“嗯。”

劉易水靠在他肩膀上,兩個人互相汲取着溫暖。他們現在好像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等到哪一天,他們倆可以真的敞開心扉,談論對方的所有事情,那愛情可能就來臨了。

手機鈴聲振動,劉易水推開他。

是孫建紅發的短信,問她晚上有沒有找過去。

她心裏的感覺越來越不對勁,為什麽突然這樣問,還搬到醫院。而且那個男人……

“怎麽了?”看她呆住,趙含木關切的問。

劉易水熄手機屏,轉過來看着他,說“有一個事情,我想和你說。”

“說吧。怎麽了?”

劉易水“剛才敲門的那個男人是我……爸以前的一個朋友,以前就是他拿毒品來我家裏,然後再賣給其他人。”

趙含木坐直身體,“他是毒販嗎?我剛才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她趕緊說,“他以前不吸毒的,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而且……我媽今天早上很奇怪,突然和我說昨天晚上有插鑰匙的聲音,讓我現住別處,過幾天要換鎖。但是明明之前也有這樣的事情的,這次突然就要換。”

說到這裏她就停下,沒有繼續透露有人打電話的事情。

她不想過多的告訴他自己家的事,萬一敲門的男人是誤會,她又把孫建紅的事情都說出來,那孫建紅以後的印象就更差了。

“好的,我回局裏查一下。不要太擔心。阿姨應該就是害怕,所以才回醫院的。”他貼的更近,手撫上她的腰。

手在她腰間摩挲。

她沒有說話,但通紅的臉給了趙含木一個信號,他可以繼續下去。

他低下頭,吻上去。

他把她抱上床,劉易水感覺到肩膀裸露在空氣中,她明明穿着長袖的。

就在兩個人更近一步等等時候,外面傳來要是開鎖的聲音。

劉易水雙手雙腳并用,推開身上的男人,火速坐起來整理衣服,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

腳步越來越近,門在意料之中被打開。

劉琛滿臉笑容,“你們倆幹嘛呢?”

“沒幹嘛,我們看電影呢。看完了,我先回了。”她站起來,就要往出走。

趙含木站起來拉住她,“你晚上睡我這兒吧,我和劉琛睡。你家不安全。等換了鎖你再回去。”

說完,他還朝劉琛眼神示意。

接受到信號,劉琛也跟着開口,“是啊是啊,睡到這兒吧。我們倆一塊就行。”

她也有點不敢自己一個人呆着,聽到這個請求更是沒有客氣就答應了。

晚上她睡到這張床上,想着他們倆看的電影,現實等等悲劇,又想到那些談話,還有互相糾纏的氣息,心裏百感交集。

以後的路怎麽走,就要看他們自己了。

………………

今天,我更喜歡她了。

………………

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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