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深情的是他,無情的又是他

從來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那為何要裝作一副鐘情于自己的模樣,但又為何是自己。

深情的是他,無情的又是他。

陸安安漠然半刻,又釋懷。

傅司霖的話還在她耳邊回響,她愛的人到底是誰,她愛的是誰又重要嗎。

陸安安雖說回了将軍府,但卻也沒有再見過傅司霖的身影,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被困在将軍府的狀态。

小桃并沒有和自己回将軍府,陸安安覺得與其讓小桃和自己一起被困在這兒。

還不如尋個尋常百姓好人家嫁了更好,好說歹說,借着還需要小桃守着那家茶樓的名義,總算是攔下了一心想要和自己一起回來的小桃。

陸安安和小桃的聯系全靠信件,恍惚間,陸少安安仿佛回到了當時和麗妃書信的日子。

離麗妃的死,已過了許久。

看着麗妃的信件,一股恍若隔世感躍上心頭,想要丢,終究還是舍不得。

意外的倒是發現了,傅司霖之前與自己的信件,正安安穩穩躺在櫃中,像她從未離開過。

陸安安發愣了會兒,将信拿出,半晌,又放了回去。

距小桃來信中所說,對面的茶館在一夜之間,便關了店鋪,想想估計是傅司霖的手筆,自己和陸連岸想了好久的辦法,便是白想了。

她到更希望陸連岸離自己遠一點,離…傅司霖遠一點。

自己和麗妃,又有什麽區別。

雖說陸安安現在身在将軍府,除了第一天見到傅司霖後,倒是再未見過傅司霖,聽說是領兵出征了。

陸安安聽到傅司霖要出征,反而是蹙起眉,她忽然想起,自己回到現在的時候是因為死亡,傅司霖又是怎麽重回到現在的。

照傅司霖的說法,上一世,關押自己的是太子,那傅司霖最後的結局呢,是被太子…

直到傅司霖離開,陸安安再沒有見過傅司霖。

等再次相見時,鼓聲陣陣震天,已是兵勝歸來。自己見到傅司霖,只不過,瞥向自己,眼神冷漠,似是看着一個陌生的人。

一邊的管家跟自己解釋傅将軍失憶了,現在已是誰都記不得了。

“你是我過門的夫人吧。”傅司霖挑剔打量了一番陸安安,“我夢見過你。”

夢中的自己冷着臉扔掉了陸安安的禮物,警告她離自己遠點。

他覺得這是他以前真實的記憶。可所有的人,包括自己心腹都告訴自己,自己對陸安安一往情深。

傅司霖覺得不可置信,自己為何會愛上陸安安。

洛貴妃要将大祁的公主許配給自己,權衡利弊,自己更應該迎娶公主,但以前的自己卻因為陸安安而拒絕這段聯姻,他無法理解。

更難以理解的是,他所謂的夫人幾乎從未給他過好臉色。

一切都告訴他,這與夢中之事,截然相反。但他卻分明覺得那不是夢,是缺失的記憶。

陸安安懶得理會傅司霖是否失憶,只顧着寫讓小桃交給說書人接下來的劇情。

而傅司霖和公主大婚将至的消息傳來,陸安安內心竟未生出半絲波瀾,墨跡頓了頓,沉默着又繼續擡筆往下寫。

卻怎麽都想不起,本來想寫什麽了,索性放下筆,發起呆來。

傅司霖不知何時出現在陸安安身後,燭光闌珊,傅司霖撚起墨跡還未幹的紙張,抖了抖,看着看着笑了起來。

“公主和将軍的故事,嗤,怎麽,傅氏你還真有趣。按道理,我本該與你和離,娶公主為正妻,可是,我們是先帝賜婚,沒法輕易和離。但是傅氏暴斃的辦法卻多得很。”

陸安安身體一抖,手指不經意蜷縮起來,扣着桌角。

“怎麽,不說話了?”傅司霖兩指捏住陸安安的臉,想要讓低頭的陸安安轉頭正眼看他。

卻發現陸安安眼中滿含淚水,陸安安掙紮着想要挪開臉。

“哭什麽,哦?你是該哭的,畢竟你的命還在我一念之間。”

“不是因為這個。”陸安安看清傅司霖後,哭得更兇了。

“那是因為什麽。”傅司霖被逗笑了。

“沒有什麽。”陸安安玉手芊芊,卻粗魯的抹去了自己的眼淚,“我房間中沒有白绫或是白布,幫我拿來吧。”

“你很自覺,這自然最好。”傅司霖招了招手,示意讓人去拿。

很快,三尺白绫呈了上來,傅司霖揚了揚下巴,陸安安伸手接過,綁結的手很慢。

傅司霖突然劇痛,腦中閃過一幅又一幅陌生的畫面,他坐在九五至尊的位置上,身着一襲黃袍,陸安安卻在吊在一根白绫,屍體冰冷,他跪在地上抱着她哭。

“一切都會如你所願的,不是嗎。”陸安安的笑容淚光瑩瑩。

傅司霖冷着臉奪過陸安安手中的白绫,扔給下人。

“一切都會如你所願的。”

這話,似乎在很久之前陸安安就和自己說過,記憶之中的陸安安和眼前之人重疊起來。

最近傅司霖總是恢複了一些莫名而來的記憶,他問過周邊的人,分明是從未發生過的,但記憶又真實刻在腦中。

“你以前喜歡過我嗎。”

陸安安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到了,低着頭,思考了良久,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或許吧。”

傅司霖皺眉,顯然是不滿意這個答案。

“我的意思是,你熱烈而直白的喜歡過我嗎。”

陸安安愣了會兒,想點頭,卻還是搖了搖頭,傅司霖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那那段記憶是怎麽回事。

“那失憶之前的我,很愛你嗎。”

陸安安不知道怎麽回答傅司霖。

“或…”

“不許說或許。”

那陸安安着實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她實在是捏不準,失憶前傅司霖的心思,更想不明白現在傅司霖是怎麽想的。

陸安安的表情實在是過于茫然了,傅司霖只好選擇放棄,最後只能幹巴巴說一句。

“過兩天尋個良辰吉日,便是我與公主大婚的日子,你準備好,不,你沒得選擇。”

陸安安漠然點了點頭,送離了傅司霖後,想要再次提筆寫話本,反反複複卻再也寫不出一個字,反而是淚滴侵濕紙張,使她不得不停筆整理自己臉上的淚水。

傅司霖剛才那件衣裳,就是自己第一次見到陸連岸穿的。

泣不成聲。

她當時的搖頭是因為傅司霖,她從未明明白白的表述過自己愛傅司霖。而點頭是因為陸連岸,為了陸連岸她曾勇敢過一次,但還未開始,就已然結束。

傅司霖當晚又做了一個夢,他深愛着不愛他的陸安安,他清醒的知道陸安安不愛他,但他卻心甘情願成全她。後來,他選擇放她走,縱容她拿兵符,看着她開心的赴約太子,然後死在太子手底下。

還有…他…夢中的人分明是他,但又不像是他。傅司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麽做。

這些抉擇,并不像會是自己的第一選擇。

醒來時還是深夜,可傅司霖卻異常清醒,月光皎潔,傅司霖看着陸安安熟睡的臉出神。

不由自主,他就來到了陸安安床前了,仿佛此事已經經歷過千千萬萬次了,現在的傅司霖滿腹疑問,只想着把陸安安拎起來,問個清楚。

但盯着熟睡之中的陸安安,竟又生出幾分不舍。

就這麽沉默着坐在床邊,手不由自主伸向陸安安,懸在空中掙紮了半晌,終究還是放下。

傅司霖的發絲垂在眼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陸安安睡的并不算安穩,皺着眉,翻了個身,傅司霖想要伸手去撫平陸安安皺着的眉頭。

“你壓到我腿了。”陸安安睜開眼,直勾勾看向傅司霖。

“抱歉,沒注意。”雖說着抱歉,傅司霖臉上并沒有什麽抱歉之色。

“你打算何時娶公主進門。”

“不知道。”

兩個人之間似乎陷入了一種,幾近于無話可說的狀态,但陸安安似乎是習慣了,翻了個身。

“如果沒事的話,我繼續睡了。”

“你在委屈。”傅司霖開口,似是肯定句,“你不想讓我娶公主。”

“為何委屈。”陸安安面上無波瀾,聲音卻微微顫抖。

“能跟我講講我們以前嗎。”傅司霖反而是問了別的問題。

陸安安不語,不是說不出口,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開始說。

“你覺得我們以前應該是怎麽樣的。”陸安安反問,“其實,也沒必要一定要從我口中得知,不是嗎。”

傅司霖悔婚了,倒确實像傅司霖幹得出來的事情,只不過,陸安安沒想到公主會找上她。

公主認定是陸安安從中作梗,陸安安只覺得好笑,現在的傅司霖處于一種失憶的狀态,自己又能做些什麽呢。

更何況就算傅司霖沒有失憶,她也看不透這個人。

陸安安懶得解釋,繞過擋在面前的公主,沒想到公主一把抓住自己的肩膀,陸安安皺了皺眉。

“看來宮中的規矩,公主沒有學得很好。”傅司霖慢悠悠走來。

衆所周知,先帝膝下皇子衆多,但公主就只有這一位,還是從外接回來的。

這位公主,從小被山婦養了一段時間,沒有規矩,又是衆皇子中唯一的公主,自是受盡先帝的寵愛,即使不肯學規矩,嬷嬷們也自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上一個諷刺公主出生的嫔妃,被公主拿着瓦片砸毀了容貌。不僅是公主沒受到先帝的懲罰,反而是那個嫔妃被罰了禁足。

而現在先帝已死,公主沒了靠山。這又被傅司霖提出來,讓宮中跋扈久了的公主氣紅了臉。但現在的她只能忍着,就像被接回宮以前的自己一般。

這讓無法無天已久的公主很不是滋味,咬着牙,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她也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去讨好過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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