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她無與倫比

結果很明顯，手指的主人是焦家的前簽約魔卡師，注意，是“前”卡牌師。

而且，等級是還不錯的銀階。

幾年前，手指主人犯錯被焦家逐出，後來被常家的卡牌店雇傭，便一直為常家工作。

而常家的當家主母焦桦，正是焦家家主的妹妹。

“毫無疑問，這肯定是那位焦女士派過來的。”雲犀想起賴院長對她說過的話，又問道，“聽那個賴老頭說，朱院長被流放到邊境星球去了，有這事兒嗎？”

“是嗎？他這樣說過？”文竹吃了一驚，皺眉道，“這種消息肯定不會公開，但賴院長很有些手段，如果他這樣說了，那多半就是真的。”

“所以，常家要在此之前除掉朱小果，殺死朱院長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讓他肝腸寸斷。”雲犀語氣平靜，點頭道，“非常符合邏輯。”

“她才七歲，只是個孩子……”文竹看了看屋內，眼神中冷不丁帶了一絲怒意。

他還很年輕，遇到這種事難免覺得義憤填膺。反正常家的行事邏輯，是他根本沒法理解的。

“常家之前做的事情和這個差不離，倒也沒什麽奇怪。”雲犀想了想，叮囑文竹說，“幫我查一查朱院長被流放到邊境星球的日期，我們也好早做準備。”

“好。”文竹回答。

他看起來不但狼狽，也顯得疲憊，雲犀伸手扶住了他。

“到屋裏去睡。”雲犀語氣溫柔，“你太累了。”

文竹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點了點頭，便突然倒了下去。

雲犀忙扶住他，這才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文竹這一覺，從中午一直睡到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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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來的時候，意識有些恍惚，好一會兒才緩過神。肚子咕咕叫得響，他根本就是被餓醒的。

然後他馬上意識到，他似乎躺在雲犀的卧室裏。

房間很幹淨清爽，除了一張床，再就是書桌和架子上的一排書，連一幅多餘的裝飾畫都沒有。

文竹站起身，看了看書架上書本的名稱。

“《大魔卡師婚外野史》、《制卡歷史上隐秘的桃色新聞》、《魔卡戰隊風流二三事》……”文竹念着書架上那些書的名字，不禁由衷感慨，“連這些知識都不放過，不愧是雲犀啊！”

“嗯，你在說啥？”

雲犀走進門來，端着餐盤，放在桌上。

“沒事，只是感慨一下，你的學習涉獵範圍真的廣泛！”文竹稍顯可惜的說，“我爸爸以前都不讓我看這些閑……這些書的。”

“夏冬青真是老古板，越是在這些書當中，越能發現歷史的真谛。”雲犀指指餐盤說，“你餓了吧，先吃飯。”

文竹點點頭，坐下準備開吃，可又忍不住問道：“你發現的歷史真谛是什麽？”

“你看這個，”雲犀拿起那本《大魔卡師婚外野史》說，“金階魔卡師，出色的卡牌戰鬥英雄常甲，常家第五代家主，他的風流韻事那可謂是相當的有趣。”

“常甲是誰？”文竹疑惑了，他摸着下巴說，“常家第五代家主不是叫常都嗎？”

“甲乙丙丁，不過是代號而已，他叫什麽不重要。”雲犀翻開書說，“常甲學院時期的女友阿乙與他出雙入對，二號女友阿丙跳出來說自己才是正宮。阿乙說自己和阿甲制卡選修課時認識，志趣相投；阿丙說自己在魔卡訓練課的時候跟阿甲好上，一見鐘情。”

“要我說，這種垃圾男人根本就是燙手山芋，不趕緊扔了還搶來搶去，真是一大奇景。”文竹攤手說，“這也算常家的傳統，出去玩兒從來不負責的。”

“我查過學院的課程表，制卡選修課确實在魔卡訓練課之前，因此很多人贊同阿乙更早。但随後情況發生了轉變。”雲犀說，“阿甲的未婚妻阿丁站出來說，她跟阿甲兩小無猜，阿乙和阿丙其實是小三小四，她才是正宮。”

“好狗血……”文竹拿起飯勺，“你繼續說。”

“随後阿乙的前男友出場，捅了阿乙一刀，阿乙挂了。阿丙則遇到了意外事故，精神力受損，被迫從卡牌學院退學。”雲犀說，“随後常都否認與她的關系，她就自殺了。”

“這種事發生在常家人身上，一點都不奇怪。”文竹狠狠吃了一口飯。

“現在問題來了。阿乙是制卡專業的學生，被刺的時候身上正好帶着防禦卡牌，卻沒有自動觸發。”雲犀說，“而阿丙自殺的日期正好在學院考試之前，退學在所難免，她的精神力損傷似乎是不可逆的。”

“這……挺慘的。”文竹嘆了口氣。

“不覺得很有趣嗎？”

“有趣？”文竹不太明白。

“是的，很有趣。”雲犀興奮的說，“防禦卡牌與其他卡牌不同，它的自動觸發機制，可以保障卡牌師甚至一般人的人身安全。但是，既然防禦卡牌可以被觸發，那麽其他的卡牌為什麽不能被觸發呢？”

“這當然是可以的。”文竹吞了一口飯說，“就像你今天所做的那樣，用奇怪的圖案和特定的物品，使卡牌自動觸發！”

昨晚雲犀演示給文竹看的時候，他別提多吃驚了！

雲犀到底有多能幹？

“是的，或許之前沒人想到，但我是個天才，我想到了。”雲犀自信說罷，又補充道，“但既然如此，那防禦卡牌的自動觸發機制，顯然也是可以用某種方式來打破的。”

文竹皺緊眉頭，陷入了沉思。

“我懂了，你是說，阿乙的卡牌被人做了手腳，導致不能觸發。”文竹思索着，“那誰能做到這種事呢？常甲？不，常都！”

雲犀點了點頭。

“除了他，沒別人了。”雲犀又說道，“還有阿丙，她遇到事故對某些人來說應該是計劃之中，但她活着或許是意外。但更意外的是，她的精神力受損且不可修複，她的自殺倒是省了常家不少事兒。”

“解決不掉麻煩，那就除掉制造麻煩的人，這是常家辦事的邏輯。”文竹聳肩，“但同時他們也制造着麻煩。”

“那麽，既然可以因為意外導致精神力不可修複，那，刻意的去制造這種意外，究竟能不能做到？”雲犀點點頭說，“答案是肯定的。”

“你是說，或許可以采用某種方法，使特定某個人的精神力等級下降？”文竹有些不寒而栗，“以我對那些大家族的了解，這方法表面上或許會被禁止，但他們背地裏肯定用的飛起！”

雲犀一把握住文竹的手，緊緊的盯着他。

“怎麽了？”文竹放下勺子。

她的眼睛好看極了，杏眸瑩潤如水，一眼望去，仿佛能看到世界的盡頭。文竹看着這樣一雙眼眸，一時間禁不住屏住的呼吸。

心跳慢慢加快，文竹的臉頰逐漸滾燙了起來。

“怎、怎麽了？”他聽見自己結結巴巴的吐出這樣幾個字。

“沒什麽。”雲犀伸手拿開他嘴角沾着的一粒米說，“沾到了。”

文竹：“……”

丢死人了！

文竹咳了咳，埋頭扒飯。

雲犀将《大魔卡師婚外野史》放回書架上，拿起《制卡歷史上隐秘的桃色新聞》，翻到記滿筆記的某一頁說：“比起婚外情，這本書略顯遜色，都是些無聊的狗血愛情故事。”

文竹擡頭瞟了一眼，正看到做筆記的那一頁是雲犀自家的老祖宗雲岚和她老公，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雲岚第一次制作進階卡牌成功時，因為精神力損耗過度而昏倒。她的丈夫沖進去抱住了她。”雲犀面無表情的念道，“當時他說：啊，雲岚！你是我的摯愛！我對你的愛如滔滔江水，纏綿不絕！如果要給這份愛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好！說的好！”文竹超捧場，給雲犀的老祖宗誇張的鼓起掌來，“真是感人至深！”

“當他說完這些話之後，雲岚竟然奇跡般的睜開了眼睛。”雲犀說，“她的精神力慢慢恢複，變得和從前一樣。”

“這真是愛情的力量！”文竹忍着肉麻，他真的想知道這書究竟是誰寫的！

“是精神力的力量。”

雲犀慢慢摸上文竹的手腕，感受着文竹體內靈力的湧動，被禁锢的力量躁動不安，無時無刻不在沸騰着。

“就像現在這樣，只要掌握一定的訣竅，就可以緩慢的往另一個人體內輸入精神力，緩解對方精神力損耗的症狀。”雲犀頓了頓說，“至于能不能讓精神力徹底受損的人恢複，我現在還不知道。”

“雲犀……”

雲犀看向文竹，文竹的眼眸內有陽光在閃耀。

“你真厲害！是真的、真的很厲害！”文竹看着雲犀，仿佛看着世間的珍寶，他無比贊嘆的說，“你是個天才，各種意義上都是天才！”

“嗯，沒錯。”雲犀點點頭，“這在我出生的時候就知道了。”

是的，她是天才，天生就與衆不同。雖然大家都說她資質很差，連當外門弟子的資格都沒有，但師尊說了，他的雲犀是獨一無二的！那些人看不上她，是眼光有問題！

別的不說，雲犀的自信程度倒是世間少有。師尊教導過，做人就要擡頭挺胸！

“但，雲犀……無論是多麽出色的天才，新理論的提出到被證實都需要時間。”文竹斟酌着語句說，“我想說的是，一個真正天賦異禀的人，恐怕是很難被人理解的。更何況，你還是雲家的傳人，我擔心……”

文竹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似乎很苦惱，把吃了一半的餐盤往前推了推，揉亂了自己的頭發。

“你擔心我？”雲犀看着他，“你怕我鋒芒畢露，會引來各式各樣的危險？”

文竹用力點了點頭，又用力搖了搖頭，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反正你要相信我，我會站在你這邊。”

雲犀突然笑了起來，她伸手幫文竹理了理頭發，覺得手感不錯，轉而摸了摸文竹的臉。

“放心啦，我很笨的，比你想象的還要笨得多。”雲犀拍拍胸脯說，“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那麽多幹嘛？”

文竹有些無奈，卻又難以控制的勾起嘴角。

他很明白的，面前的女孩是那麽的與衆不同，而他的身世背景卻又難以言說的複雜。說他跟大家族毫無關系吧？他父親是夏冬青，怎麽也不可能毫無關系。甚至他們夏家與陸家、焦家、常家，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如今的雲犀只有一個人，他好擔心她會受到傷害。她鋒芒畢露，她無與倫比，即便她想要與世無争安靜的生活，恐怕也難以做到。

垃圾堆中的寶石，依舊無損它的價值；瓦礫堆中的黃金，最能激起世人的貪欲。

他希望她能夠信任他，而他能夠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