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調包後被養壞的真少爺10 ……

轉眼到了年關, 阿粱的腿大好了,走路甚至都不用拐杖。他們付了錢就離開了醫館,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

狗剩不贊同, “再養養吧。”

阿粱拒絕了。甚至他提出離開東南這帶。

他動搖了, 阿粱很恐慌, 他怕自己渴望“父愛”。

阿粱鐵了心要走, 狗剩勸不住,只好同意了。

他們還是繼續賣糖葫蘆, 然而換了新地方,就意味着有新的勢力。

兩個孩子賣糖葫蘆生意又好,很快被人盯上了。

那天下着雪,傍晚時候, 無人的小巷子裏。天色都是灰暗的,對方五個成年人包圍了他們,手裏還拿着一把有缺口的鐵刀。

“小子, 識趣點就把錢拿出來。以後乖乖上供。”

對方不止想搶這一回, 還想把狗剩和阿粱變成他們的賺錢工具。

狗剩和阿粱自然不幹,對方舉着鐵刀就過來了。

阿粱蓄勢待發,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倏地蹿出, 飛快跟人纏鬥在一起。

“秦擇叔!!!”

“爹……”

相比狗剩的興奮和歡呼,阿粱那聲呢喃實在微弱。

“你是什麽人?”對方驚疑不定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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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擇擋在兩個孩子前,擲地有聲:“我是他爹。”

阿粱渾身一顫。他不敢置信的擡頭,看着秦擇那高大寬厚的背影, 此刻讓人感到了安全。

“不可能!”對方叫嚣:“有人說他們都是乞丐。”

秦擇不跟他們廢話,一拳一個混混,不過對方拿着刀,又是成年男人, 有力氣也會幾招功夫。

慢慢的,秦擇落了下風,狗剩和阿粱着急,阿粱直接沖了上去,結果不但沒幫上忙,反而因為要護着他,害秦擇被人在胳膊上砍了一刀。

血腥味彌漫。

秦擇把阿粱推回去,或許是疼痛刺激了他的兇性,秦擇到後面幾乎是不管不顧的打。

狗剩揉揉眼,覺得很熟悉。

!!!這不就是阿粱嗎。

阿粱打架也是不管不顧不要命。

對方很快也見了血,對上秦擇陰狠的目光,終于害怕了,忙不疊跑走。

秦擇身影晃了一下,跌在地上,阿粱瞳孔猛縮,如箭一般沖過去扶住他。

“爹,你怎麽樣了?”

“我,我給你包紮。”阿粱看着秦擇一直冒血的胳膊,急的都快哭了。

他不想讓秦擇死。

他扯了自己的衣服,捆住秦擇的胳膊,秦擇很安靜,狗剩也很安靜。巷子裏安靜極了。只有阿粱的聲音。

阿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擡頭,秦擇慈祥的看着他,眼眶微紅。

“阿粱。”

阿粱嘴巴顫了下,他低下頭。不吭聲了。

他聽到頭頂傳來嘆氣聲,“送我去醫館吧。”

阿粱沉默的扶起他,狗剩識趣的不吱聲。

路上秦擇斷斷續續說着話,“這邊不安全,你們兩個孩子,誰都想欺負你們。”

“東南那邊,你們好歹熟悉。”

阿粱嘴巴開合,他有個疑問,但他猶豫着要不要說。

這時秦擇身形一頓,哇的吐出一口血。阿粱頓時把疑問抛開,慌亂着,不知安慰自己還是安慰秦擇:“你別怕,你別急,別別怕,我們很快就到醫館了,你會沒事的。”

秦擇擡手止住他的話,緩了口氣道:“我知道一個孩子在外面過得很難。”

秦擇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雪花落在他的臉上,冰涼一片。

“我的故鄉在北邊一個村子裏,我原本有爺爺奶奶,有爹有娘,兄弟姐妹”

“可是後來,大雪,兵禍,我的家人一個一個沒了。我跟着流民,一路要飯到了京城。”

周圍很安靜,只有雪花一直落,一直落。

秦擇的聲音在昏暗的環境裏有些失真。

“流民餓狠了,什麽都吃。什麽都吃。”

狗剩和阿粱不是單純小孩兒,很快就想到了吃什麽。人,是人。

秦擇擡手摸了摸阿粱的頭:“我那個時候比你大幾歲,到了京城後,到處尋活,為了賺錢,為了不餓肚子。”

阿粱幾乎能想象到十二三歲的少年苦苦掙紮着生活。他至少還有狗剩哥,可是秦…爹只有一個人。

“阿粱,所以我很渴望有親人。”

秦擇此話一出,阿粱渾身的暖意都瞬間退去了,心如寒風入侵。

他不是秦擇的親兒子。

秦擇又揉着他的腦袋,“我執着于血脈親緣,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所以我做下了無可挽回的錯事。”

“你們走後,我一個人在家裏,始終在想,血脈真的那麽重要嗎,比不過活生生的人嗎?”

阿粱剛剛被冰刺的心又像丢進了溫水裏。他恍惚了。

“阿粱,實話說,我仍然恨着并十分厭惡着桃月,因為桃月是成年人,她做了什麽都是出于她惡心的意願。”

“但是你不同,你是個小孩兒。你什麽都不知道。是我們大人的錯。”

阿粱喉嚨一堵,鼻子酸的厲害。

“我把桃月的首飾給了她,就是指着她賣了這些首飾變錢,你們有個緩沖。我想她對我不忠,不仁,但對你應該是可以的。”

阿粱再也忍不住,恨恨道:“那個女人惡毒極了。她只愛自己。”

秦擇附和:“桃月是個惡人。”

“阿粱,我後悔了,但我那時還沒有正确面對自己。所以我時不時進城,想偶遇你們,我想如果你和桃月過得好就算了。”

這觸碰到了阿粱敏感的自尊,他剛要炸,頭頂又傳來男人的聲音,有些悲涼。

他說:“我沒想到你重複了我的過去。”

苦痛讓一代又一代人經歷。

“不該是這樣的。”秦擇道,他腦子裏都是原主的回憶,原主曾經深愛着他的兒子。

原主短暫的一生過得辛苦,但秦粱的存在讓原主無奈頭疼的同時,也有不能否認的幸福。

“我曾經辛苦勞作,攢錢給你買糖吃,你笑的很甜很開心。”他嘆息道:“我不該過于相信桃月。”

“如果我能細心點,對你關懷更多,我們不會父子反目。我或許在發現那可笑的真相時,多年的父子情能壓過血緣之說。”

秦擇看着阿粱,心道:如果我能為你設身處地想想,事情也不會這麽糟糕。

他只想着高效率破局了。

秦擇俯身抱住他,“阿粱,我對不起你。”原主已逝,這聲對不起,是秦擇本人欠這個孩子的。

阿粱鼻子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決堤,他哭聲悶悶,緊緊攥着秦擇的衣服,“我恨你,我恨你”

“你是個壞人”

“我讨厭你…”

秦擇拍着他的背,“對不起。”

等阿粱哭夠了,他終于想起什麽,擡頭去看,然而秦擇失血過多,臉上都沒了血色。

阿粱懊惱極了,忙不疊和狗剩一起送秦擇去最近的醫館。

醫館的大夫和藥童都吓了一跳,“怎麽這麽嚴重。”

大夫看了秦擇傷,怪道:“怎麽不早點送來,流血太多了。”

阿粱心裏惴惴,“大夫,求你救救他,救救”

阿粱看了一眼床上昏迷過去的男人,“救救我爹,求求您了。”

大夫和藥童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才把秦擇身上的傷弄好,“你們給他把藥喂下去。”

阿粱立刻接過藥碗。

兩個孩子守了秦擇一晚,次日天明,秦擇才醒。

“水。”他躺在床上,啞聲道。

此時與秦擇剛來這裏的情形何其相似。

只不過這次,阿粱沒有半分不耐煩,飛快的去倒了溫水,然後一只手捧着秦擇的腦袋,小心喂他喝水。

“怎麽樣,還渴不渴?”

秦擇心裏酸澀。

阿粱想了想,道:“我再給你倒一杯。”

他輕輕把秦擇的頭放在枕頭上,然後又麻利的倒了一杯溫水回來。

他重複之前的動作,這時狗剩也來了,還端着一盆熱水。

狗剩道:“秦擇叔,先洗把臉。”

阿粱把活攬過去。他還有些生疏,但擰帕子給秦擇擦臉很認真。

系統驚奇:“這變化也太大了。”

人都說三歲看老。

秦擇來時,秦粱已經8歲了,被桃月教壞了,性子基本定了。如果沒有重大的變故,秦粱很難改。

但是現在,秦粱猶如脫胎換骨。

系統是高興的,它是機械,它不會去深究人類的情感,它只看結果。

但秦擇不行。

秦擇拉住小孩兒的手,“都早上了,你們先去吃飯吧。”

阿粱應了,又問:“你想吃什麽?”

秦擇笑笑:“你看着買。”

“身上還有錢嗎?”秦擇又問。

阿粱點點頭,他讓狗剩哥照顧秦擇,他跑出去買吃的。

阿粱很快回來了,他懷裏揣着油紙包,手裏端着一碗馄饨。

“我扶你起來吃。”阿粱放下馄饨,把油紙包給了狗剩。

秦擇傷在左胳膊,腿上也挨了一刀,幸好腿上傷不嚴重。

阿粱把勺子給秦擇,然後給秦擇面前端着馄饨,讓秦擇方便吃。

藥童過來給秦擇換藥,見狀笑道:“大哥,你兒子真孝順,還貼心。”

秦擇和和阿粱兩個人都有點兒別扭。

藥童還在繼續:“八九歲的男娃最難管了。一天天盡惹事。”

“大哥你怎麽養的娃。”

“我弟弟今年9歲了,家裏人管不住,我爹娘都頭疼死了。打一頓也不記教訓。”

藥童是個話痨,說了一堆堆,秦擇都快羞愧死了。

阿粱找了個借口出去。狗剩對秦擇笑笑,也跟着阿粱去。

“喏,你都去照顧你爹了,你還沒吃東西呢。”

阿粱想反駁,秦擇不是他爹,但是話到嘴邊又閉嘴了。

算了。

下午時候,秦擇開口讓阿粱和狗剩送他回家,阿粱對小石村有種恐懼,但最後還是應了。

他們碰到了村裏人,然而阿粱意想中的村人對他的厭惡沒有,對方只是嘆了口氣,“回來就好。”

阿粱有些尴尬。

後來阿粱才知道,他爹早對村裏人說了要找回他,不想他在外面受苦。

進了秦家,阿粱恍如隔世,他本來要扶着秦擇去正屋休息。但秦擇帶他們去了廚房。

狗剩大剌喇進去了。

秦粱站在廚房門口,做了好久心理準備,才試探着踏一只腳。

秦擇吩咐:“你們一人燒火,一人淘米做飯。”

狗剩知道阿粱腿還沒好全,坐在小馬紮上燒火會難受,他主動接過了這活。

阿粱舀米,洗,還是能看出動作有些笨拙,秦擇耐心的指點,“要熬粥,再多舀點水。”

阿粱照做,他有些拘謹,小聲道:“做完了。”

秦擇:“嗯。”

“再炒個菜吧。”秦擇說。

阿粱拿上菜刀,慢慢切菜,他對很多東西有陰影,但是最後又必須壓下這些陰影。

鐵鍋燒熱,下豬油,炒菜。

豬油濺到阿粱手上,他叫了一聲,秦擇接過鍋鏟,“我來吧。”

“不不用。”阿粱又拿回鍋鏟,“我注意點兒。”

飯菜做好,堂屋裏,秦擇和阿粱沉默吃飯,狗剩努力活躍氣氛,可惜狗剩失敗了。

晚上狗剩和阿粱睡了阿粱以前的屋,阿粱發現他的屋子收拾的很幹淨,有新衣服,新被褥。就好像有人一直等着他回家。

狗剩端來熱水,要給阿粱洗腳,阿粱縮了縮:“哥,我自己來吧。”

“害,這有啥。”狗剩又要去握阿粱的腳,阿粱躲開了。

就在剛才,阿粱想起小時候,他爹給他洗腳的情景,他那個時候皮,故意把洗腳水弄的到處都是,把他爹氣着了,抓過他打屁股。

力道很輕,他卻哇哇大哭,最後得到了一塊糖。得意極了。

洗了腳,阿粱自個兒給傷腿抹藥膏,狗剩跑出去,又弄了個湯婆子。

狗剩這才美滋滋躺床上,“阿粱,你家東西好全啊。”

阿粱睫毛顫了顫,心說,這不是我家。

等他爹…等秦擇好了,他就走。

或許是因為知道阿粱的想法,秦擇的傷一直沒好。反而還“嚴重”了。

秦擇對狗剩和阿粱說,“我之前跟着池兄弟學字,不能耽擱了。你們過去一趟,學會了回來教我。”

狗剩點點頭,帶着阿粱走了。

不同于阿粱的窘迫,狗剩很喜歡小石村,他想留在這兒。

狗剩特別歡的跟人打招呼,想讨人喜歡。阿粱低着頭。

中途遇到了柴長平他娘,婦人嘆了口氣,把籃子裏的煮雞蛋和核桃給狗剩和阿粱一人抓了一把。

阿粱不想要,但柴母低聲道:“孩子,是我之前氣糊塗了,傷害了你。你別介。”

阿粱悶悶:“沒沒事。”

柴母拍拍他的肩膀,讓他離開。等阿粱走遠了,柴母心情複雜。

這也變太多了,不知吃了多少苦。

柴母懊惱不已,都是陶月【桃月】的錯,怪孩子幹什麽。

到了池家門,阿粱對池家沒什麽印象,但現在對他反而是種輕松。

狗剩上前敲門。

是池母開的門。

狗剩笑盈盈道:“伯母好。”

秦擇叔說池家兒女都沒成家,狗剩不想把人叫老了。

池母噗嗤笑出來,“你管秦擇叫叔,得管我叫奶奶,知道嗎。”

狗剩臉微紅,池母拍拍他,又招呼阿粱一起進去。

池敬在院子裏念書,狗剩說明來意後,池敬多看了一眼阿粱。

他也是個心思通透的人,“秦兄弟沒基礎,學的都是簡單的。”

“十個大字。”

狗剩和阿粱認真學習。學完了後,阿粱和狗剩兩人拿着樹枝在地上寫。

“錯了,這裏少一點。”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阿粱下意識擡頭,女子眉目清淺,如水般溫柔。

池素對阿粱很有好感,從哥哥口中知道一些這孩子的事,對他更為憐惜。

池素伸手指了指,阿粱不好意思低下頭,認真修改。

狗剩目光呆呆看着池素,瘋狂心動。

“姐姐。”狗剩喚道。

池素莞爾:“你該叫我姑姑的。”【看作話解釋哈】

狗剩一滞,感覺有什麽東西碎了。

池敬在溫習,池素這會兒沒事,剛好看兩個孩子在練字,就忍不住糾正一下。

阿粱寫字歪歪扭扭的,池素最後握着他的手,一筆一筆教。

“木棍寫字還是不行,我屋裏有毛筆。”說着話,池素就走了。阿粱想婉拒都不能。

過了一會兒,池素拿了紙筆出來,讓兩個孩子在桌子上寫。

“對,握筆就是這樣的。拇指不要太用力,背挺直。”池素溫聲指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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