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去飙車
大概是昨天下午的拍攝過于溫馨, 這一晚,作為事件中心人物的容夏,居然是最沒受影響的那個人。
他早早睡下, 一覺睡到天亮。
手機上安安靜靜, 沒有任何一個人來騷擾他。
反正, 容夏本人并不能為解決這件事出謀劃策,那還不如別讓他知道——少一個人操心也是好的。
每個人都抱着這種心态,于是容夏這個當事人, 一整晚都無知無覺。
第二天一早, 他照常起床去給啾啾換狗糧和水,自己也吃過早飯後,才坐到沙發上看看昨天的微博反響。
點開微博後, 容夏短暫地愣了幾秒。
這個轉發和評論的數量……着實有點吓人。
他随意看了看前排的評論和轉發量最大的幾條微博,這才恍然大悟:确實是太久沒發過微博營業了,更何況這種偏生活風格的東西,過去幾年他幾乎沒有發過,難怪粉絲反應強烈。
容夏心裏琢磨着, 以後還是多發發微博。
他只簡單看了看, 根本沒有繼續往下翻,自然也錯過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和評論;他也實在是很不經常看微博, 并沒有什麽看看熱搜排行榜的習慣。
陰差陽錯地, 昨晚那場發酵了好幾個小時又悄然平息的鬧劇,這位當事人至今仍一點不知情。
中午,段寒打來了一個電話。
容夏接起電話時聲音很愉快,聽不出半點鬧心。
“段寒, 怎麽了?喂喂喂?”
甚至因為沒有及時等到段寒的回答, 還反複“喂”了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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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寒聲音有點啞, 語氣聽上去還有些疑問。但他也沒說太多,只是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容夏安靜等待着接下來的話。
“……”電話那旁段寒呼吸聲音很粗,沉重得像是在砂紙上磨過,他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只說,“……昨天的照片我發給你。”
“好呀。”容夏對昨晚那個花絮視頻很是滿意,現在提起來聲音也帶着笑意,“我們家啾啾真上鏡啊!”
容夏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元氣,不像是受到網上留言紛擾的模樣。段寒恍惚了幾秒,把湧到嘴邊的道歉和安慰都按了下去。
“夏夏,你……”
“嗯?”容夏沒等來下文,只應了一聲。
他像是在跟啾啾玩耍,偶爾冒出一兩聲帶着笑意的逗弄聲,“哎哎,咬我手了——再亂撓我不愛你了啊!聽話聽話……”
段寒幾乎一整晚都沒睡,臉色難看得很,現在容夏放松的狀态算是給了他唯一的一點安慰。他喃喃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容夏正專心跟薩摩耶玩耍,心思根本沒在這通電話上,聽到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也只會下意識地回應道:“我能有什麽事。”
段寒沒說別的,只是又重複了一遍“沒事就好”,之後便結束了這通電話。
安靜了沒多久,容夏又接到了新的電話。
他看着屏幕上跳躍着的“梁淮”二字,忍不住開始思考今天到底是個什麽日子,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跑來找他。
剛劃開接聽鍵,梁淮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從聽筒處傳了出來。
“夏夏——”
容夏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了,“你又怎麽了?今天這麽有空。”
回答他的是摩托車發動機轟鳴的引擎聲。
“我剛剛去保養摩托,怎麽樣,現在有空沒?帶你體驗保養過後的絲滑。”
容夏開車非常規矩,幾乎到了膽小的程度:別人要超車他就老老實實減速讓路,別人開得慢他就老老實實跟在後面。
簡而言之,怕死且慫。
飙車這個詞就跟他沒關系。
之前那一個月的相處裏,他被梁淮哄着坐了一次這人的摩托車後座。
容夏忐忑地爬上去,雙手摟住梁淮的腰,抓得緊緊的,兩只眼閉得死緊,哆哆嗦嗦地說了一句“你、你開吧”。
然後在風馳電掣的速度中叫得嗓子都快破音了。
事後,當事人表示,這種從未體驗過的極限速度真的很讓人腎上腺素飙升——當然,如果他下車之後不會頭暈眼花走路歪扭,那就更好了……
後來又坐了很多次,習慣之後,眩暈和憋氣的不适感漸漸減少,只剩下心髒砰砰跳動、快要沖破胸膛的快感。
無法否認,極限運動帶來的刺激過于強烈,光是聽到“飙車”這兩個字,容夏的心跳已經開始加速了。
他低頭看了看腕表,有點猶豫地說:“那,那……”
梁淮果斷道:“別這這那那了,地址發我,我現在去接你,就這麽決定了。”
雖然昨晚沒有第一時間關注到那些烏煙瘴氣的言論,但早上睡醒後,梁淮還是立刻了解了昨晚那場莫名其妙的鬧劇。
他自然也不會相信那些博人眼球的言論。而且……雖說這些年容夏經受過的風風雨雨他都看在眼裏,但心裏還是忍不住替他捏了把冷汗。
他和容夏不是一個圈子裏的人,他幾乎沒有什麽能幫到容夏的地方,或者說,容夏根本沒有什麽事情需要他來幫忙。
梁淮坐不住,揣着車鑰匙匆匆出了門。
容夏沒有需要他的時候,可不代表他什麽都不能為容夏做。
十分鐘後,梁淮通知容夏下樓。
這人又換了一輛車——上次那輛車還是火紅色,這次的低調了很多,是純黑色。
容夏眯着眼睛,不贊同地吐槽道:“人民教師工資這麽高哦?天天換車。”
提起這個梁淮就肉疼,他趕緊比了個拜托的手勢,滿臉心塞地說:“我一整年的工資就買了這一件東西,求求您別說了。”
容夏得意地哼了一聲,用手指敲敲梁淮的腦袋,翻身上了車。
梁淮從腿邊拿下頭盔遞給他,又回頭幫他小心戴好。
容夏眼神好得很,一下就認出頭盔也和上次的不同。
“你好敗家,梁淮。”容夏指指點點。
自覺心虛的梁淮閉嘴不說話,裝作沒聽到一樣幫容夏調整頭盔的角度。
一切準備就緒後,梁淮向後方伸手,抓着容夏的手抱在自己腰間。
“坐好了嗎?”
容夏左右動動,屁股找了個舒适的位置坐坐好。
他心裏既緊張又激動,還不想表現出來,嘴硬地說:“還能沒坐好嗎?我又不是第一次坐,我才不害怕呢,我……”
梁淮聽了好笑,伸手拍拍攬在自己腰間的手背,右手向下轉動油門——
摩托載着容夏的尖叫聲,呼嘯而去。
容夏居住的小區地方不在市內,距離高速不過幾分鐘的車程。
下午三點,陽光正是最燦爛的時候,金燦燦的光束打在梁淮藏藍色的沖鋒衣上。儀表盤在陽光的照耀下反着光,那上面顯示的數字不斷向上攀升。
109、110、111……
眼睛已經無法跟上高速行駛的速度,身邊的景色飛速倒退,隔着護目鏡映在容夏眼中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光圈。
風很大,容夏壓低了腦袋,還是覺得狂風呼呼地拍在臉上。
梁淮在前面吼了一句什麽,容夏聽不到,他只能擡頭向前看看——
彎道近在咫尺,梁淮大概是說讓他抱緊,馬上要轉彎了。
他更緊地貼在梁淮身後,學着他的動作壓低身體,盡量和他保持着相近的角度。
視線前方是急轉彎道,左側是似乎伸手就能觸碰到的地面,在他們後方,則是一輛又一輛被遠遠甩下的汽車。
容夏心裏大喊着“我要飛出去了”,身體卻随着拐彎的結束慢慢豎直。
排氣管的轟鳴聲順着耳朵沖進他的心裏,在他的心窩窩上毫無預兆地炸開。
他幾乎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來氣。
不知過了多久,摩托緩緩停下。
心跳終于落在了實處,咚咚咚的跳動聲取代了耳邊呼嘯的風聲和鼓膜的陣陣刺痛。幾秒後,頭盔被人溫柔取下。
容夏的鼻尖綴着幾滴小汗珠,臉頰在密不透風的頭盔裏憋得悶紅,眼神還帶着一點迷茫。
他看到梁淮也取下了頭盔,額前的頭發濕了幾縷,同樣是一腦袋汗。
不同的是,那人眼裏沒有忐忑和恐懼,有的只有游刃有餘。
他掐掐容夏的耳朵,半開玩笑似地調侃道:“原來你還是害怕啊,早說嘛,我就不開那麽快了。”
他用手指把容夏的頭發梳理好,之後跳下車子,彎着腰看着縮在後面可憐兮兮的人。
“你說說你,”梁老師職業病又犯了,“不能喝酒還愛喝,暈車還說一點都不怕,怎麽這麽人菜瘾大?”
容夏怪不服氣的,想皺眉瞪他,一擡頭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梁淮沒再繼續逗他,只是伸手攬住他的身體,半扶半摟着把他帶下車。
緩過那陣要命的眩暈感後,容夏擡頭四處看看——梁淮停到了附近高速的一個休息區。
這個休息區不大,吃飯休息都不太方便,平時很少有司機願意在這裏停留。
人很少,倒是适合大明星暫時休息一下。
玩笑歸玩笑,緩過那股要命的眩暈、終于能夠“腳踏實地”地踩在地面上時,容夏又忍不住回想剛剛那種幾乎失重的眩暈感。
也終于有力氣回怼梁淮:“你才人菜瘾大,我不暈車,是你開車技術有問題。”
梁淮笑出聲了,“好好好,我有問題,我人菜瘾大。”
說着,他伸出右手,用食指揩掉容夏鼻尖那幾滴汗水。
冬日寒冷,低溫很快蒸幹了兩人的汗水,容夏臉上的紅暈也慢慢散去,重新變得白皙透明。
他眯着眼睛看向天空,按了按心髒,回頭對梁淮說:“真的好解壓,好刺激,我也想學賽車……”
他自顧自地形容着極限運動帶來的快感,卻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落在梁淮眼裏是怎樣一幅美景。
遠處的太陽落在他身上,烏發雪膚泛着金色的光,美過世上任何一幅畫。
他張張合合的嘴巴裏到底在說些什麽,梁淮已經無心去聽了。
他只是湊近容夏,用嘴唇碰碰他的鼻尖。
一觸即分的觸碰。
容夏側過臉來看他,臉上表情淡淡的。
酸澀從心裏慢慢湧了上來,梁淮擠出個微笑,輕聲說:“回去吧,夏夏。”
作者有話要說:
情節需要,現實生活中駕駛摩托要小心為上,要做像容夏一樣慫慫的乖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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