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皎潔月色下, 海面波光粼粼,映照得那條水藍色的魚尾格外的漂亮。
魚尾輕拍海面,鲛人銀色長發清揚, 拂過了他那張俊美異常的面龐。
外面的人都在感慨這鲛人容色太甚。
“不愧是傳說中的鲛人一族, 生得也太美了些。”
“美則美矣,就是冷冰冰的缺少了幾分靈氣,加之這雌雄莫辯的模樣……還是祁諺更好看。”
“你還選上了?”
鬧騰中, 有人忽而道:“等等!七品修為!”
靜。
方才還鬧騰不已的青雲間內, 瞬間安靜下來。
鲛人安靜無害, 甚至沒有釋放出自己的威壓, 以至于出現的瞬間,誰都以為他跟容貌一樣絕色無害。
然而,七品修為!
許多人倒吸了口涼氣。
這是随便拍一拍魚尾, 便能讓裏頭所有弟子魂飛魄散的存在啊!
“這、這也太過了吧?”
“莫說裏面的弟子了, 外頭這些長老随便拎一個進去,也未必是這七品鲛人的對手吧?”
“顧京虞怎麽還坐着, 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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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敢看了!”
與他們想法一致的, 還有秘境內的衆弟子。
按照顧京虞的安排,他們皆是躲在了此前顧京虞休息的那個洞穴裏面。
顧京虞說今夜有客上門,可他們萬萬想不到,來的居然是一頭七品妖獸。
外面的人哪怕緊張, 也只是在隔岸觀火, 唯有在這秘境中的人,深切感受到了那種發自靈魂裏的顫抖和害怕。
到得七品這個階段, 哪怕不釋放威壓, 卻也透着極致的危險。
面對這等龐然大物時, 很難做到冷靜。
洞內很安靜, 洪月強忍心頭震動,低聲道:“太危險了,快些讓顧道友回來!”
旁邊的度厄搖頭,面色發沉:“眼下主動權,早已不在我等手中。”
“他看起來,好似沒有攻擊人的跡象?”楚江浔面色慘白地道。
釋明嘆聲道:“對鲛人,所有人都知之甚少。”
所以光憑着他眼下沒攻擊人,就判定他性情溫和,顯然是不合理的。
好在今夜風平浪靜,月亮高懸,能叫人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神色。
那生得一張絕色面龐的鲛人擡眸,目光落在了顧京虞身上。
“就是你破壞了規則?”他開口,聲音猶如天籁。
話語間卻不帶任何的情緒,冰冷又沉硬。
顧京虞微挑眉,分明是個生命體,整體卻透着股機械化的僵硬。
在這修仙界,确實不多見。
她輕笑點頭:“是我。”
所有人:……
“這怎麽還帶承認的?”
“據說七品妖獸天生自帶威壓,我看她怎麽半點都不懼怕?”
“你看她怕過什麽?”
“這倒也是,畢竟不是第一次玩命了。”
但顧京虞的表現還是令他們感覺到了驚訝。
更令人驚訝的還在後頭。
那鲛人輕點頭:“違反規則者,死。”
這冷冰冰的話,叫所有人心頭猛跳。
氣氛緊繃,洞裏的所有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處,洪月等人甚至還握緊了手中的法寶。
伴随着鲛人這句話,外面亦是亂成了一團。
“這鲛人若是出手,顧京虞沒可能活得下來啊!”
“眼下也沒有六品妖獸的內丹給她用了,何況七品在妖獸中,已經到了天階地步,六品妖獸在其面前也不過是蝼蟻一般!大事不妙啊!”
“她應當有所準備吧,在鲛人動手之前,捏碎玉牌?”
“你覺得鲛人會給她這樣的機會嗎?”
“……七品,已經可以殺人于無形,只要斷定她該死,她必然是跑不掉的。”
“那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顧京虞死啊,各宗門長老呢?想想辦法!”
高臺上的各長老亦是神色緊繃。
這仙人遺址其實在幾百年前,還是時常會作為七宗大會第三關來用的。
他們其實也知道這遺址中,存在一只修為極高的鲛人。
并且這鲛人不是尋常修士以為的妖獸,而是仙人留下來的護衛神獸。
用來舉行七宗大會的仙人遺址,是個複原的秘境,按理來說,生活在真正仙人遺址的護衛神獸,是不會到這個複原秘境中來的。
可因為複原的秘境,要起到最佳還原作用,需得要與真正的秘境共通。
故而這個複原秘境內,有一道禁制通向了真正的仙人遺址。
但是數百年來,也沒有發生過鲛人越過禁制來到複原秘境的事。
這是頭一次。
所以當他們看到這鲛人出現時,也懵了。
“鎮守這片海域的,不應該是六品小青龍嗎?”鲲門掌門亦是變了臉色:“如何會把鲛人引來?”
呂興修神色也難看至極:“這鲛人高傲,自來瞧不上複原秘境,都是待在真正的仙人遺址海域裏,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等事。”
再仔細一看,他就更站不住了:“鲛人修為已至七品中期。”
這還不是一頭七品初期的妖獸!
七品中期,等同于修士的合體期中期!
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麽複原秘境,什麽禁制?”
“進去之前就說過嘛,這個仙人遺址是好些合體期大能一起還原的,比較簡單的版本,并非真正的仙人遺址,那個真仙人遺址太危險了,他們進去必死無疑,不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變化,這鲛人從真遺址跑到這邊來了!”
“那眼下怎麽辦?七品中期!這,秘境內的人還能存活嗎?”
“太過危險了,還是暫停比試吧。”
鬧哄哄一片中,呂興修也坐不住了,左右不見祁思平身影,他便打算起身去尋。
可他腳還沒邁出去,就見顧京虞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鲛人,問道:“為什麽?”
衆目睽睽之下,顧京虞尚還氣定神閑,淡聲道:“我們來講講道理。”
所有人:……
都火燒眉毛了,她怎麽還在跟這極致危險的鲛人聊啊!
她到底在想什麽啊!
還講道理?
不說鲛人跟不跟她講道理,她顧京虞是那講道理的人嗎?
呂興修也覺得腦子裏嗡嗡的,但更想不到的是,那鲛人還回答她了:“規則如此。”
顧京虞勾唇笑:“誰定的規定?”
鲛人微頓,冷眼看她:“仙人。”
顧京虞哦了聲,又問:“一定要聽嗎?”
那始終都沒有表情的鲛人,聞言竟然冷笑了下:“你也可以反抗,但吾的職責,就是将你斬殺。”
所有人心頭一窒,尤其是洞穴內的衆人,只覺得強大的殺氣席卷了整個海岸,帶着沉悶的,叫人不自覺想要臣服的威壓。
有修為低的弟子,險些控制不住身形,将要跪倒在了地上。
氣氛凍結,在對方那雙冷沉如霜的視線下。
“咯吱——”突如其來的聲響,讓所有人一愣。
擡頭一看,是顧京虞操縱着她坐着的輪椅往後退了一步。
就只有一步。
随後她擡起頭看他:“好了。”
她微笑道:“你可以殺我了。”
青雲間內。
“???”
“這、這……”
“我是誰?我在哪?她在挑釁誰?救救我,我要喘不上氣了。”
“不是,姐姐你醒醒,這是七品中期的神獸啊我的天,你以為你是在跟傅清談條件嗎?”
“……傅清風評受損。”
高臺之上,侯曾冷笑着道:“找死!”
“若非她不守規則,如何會引來這鲛人?”他冷聲道:“藐視仙威,鲛人當在一開始就将她斬殺才對,竟還與她說了這麽些廢話?”
這話晏山長老就聽不下去了,他擡眸看向侯曾:“侯長老沒去過這個遺址,話不能亂說。”
“即便是在真正的仙人遺址中,鲛人也是整個遺址內,修為最高的存在。恰是因為修為高,為了防止他胡作非為,将仙人遺址弄成了人間煉獄,故而仙人曾設下禁制,鲛人若要斬殺修士,必須事出有因。”
“違背規則,就是他給顧京虞的因。”
“若不列好因,就算是他違背契約,會受心魔吞噬。”
所以才會出現眼前這一幕。
侯曾被他反駁,臉上的表情更冷,嗤笑道:“總歸她自讨苦吃,招惹了這鲛人,這般肆意妄為,就該會想到今日。”
周圍一靜。
眼下這等情況加上顧京虞的表現,也确實是應了他的話,叫他人無法辯駁。
不過……
“不對啊。”高臺上有人反應過來:“如今因也給了,他怎麽還是沒動手?”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晶石上面。
只見月色缥缈中,那鲛人長長的魚尾在身後搖擺,他目光發沉,緊盯着顧京虞,可卻詭異的沒有往前一步。
即便是他的身型已經大半探出了海域,可因為剛才顧京虞退的那一步,他就始終離她有一段距離。
那魚尾湧動,幾度沉浮,卻都沒有離開海水中。
秘境內的其他人,此刻也發現了這鲛人的不對勁之處。
所有人循聲看去,見得顧京虞竟還在笑。
她托腮看着那鲛人:“怎麽不動手?”
轟!
回答她的,是鲛人的魚尾輕拍海岸,卷起了滔天巨浪。
無數海水翻滾在了他的身側,更襯得他那雙眼眸在黑夜裏,極具壓迫性。
顧京虞卻勾了勾唇,目光落在了他漂亮的魚尾上:“生了條魚尾,就走不出海域,這,也是你的規則嗎?”
這話猶如一道驚雷,叫外面的人皆是驚愕非常。
“啊?”
“所以,這鲛人根本沒辦法上岸?”
“噗,所以她退後一步的動作是真的防住了他?”
“……從未見過這麽離奇的事情,這分明是個必死的局面,為啥會有這種詭異的轉折啊!”
“就我想知道顧京虞為什麽會知道他走不出來嗎?”
“看來建立這個秘境的仙人,給這個鲛人下了許多的禁制啊。”
“這麽看來,顧京虞安全了?”
此事整體都透着一股荒唐勁,可看着這鲛人不斷拉高自己的身型,也沒辦法讓魚尾離開水域半步。
許多人皆是長松了一口氣。
尤其是洞裏的那些修士,洪月松開了自己的手,掌心裏全是密密麻麻的汗。
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此前他們都說跟顧京虞待在一起過分刺激,她還不信,這會是真的差點沒被她吓死。
不過,所有的人中,大概也就這個瘋子可以面無表情,心平氣和的跟七品妖獸你來我往的談條件了吧。
她的心也真是夠大的。
然而,他們還是将事情設想得太過簡單。
也太低估了七品妖獸了。
月光之下,鲛人冷眼看着她,目光沉靜,仿若在看一個死人。
“一個凡人,竟敢在此處挑釁。”鲛人低着頭看她:“仙人定下的規則,你也敢反駁?”
顧京虞指了下他的魚尾,淡笑道:“我看不只是我想反駁,你這條尾巴也挺想的。”
鲛人怒道:“你找死!”
他話音剛落,竟是從口中吐出來了一道玄冰,那玄冰之上帶着冷月寒光,像一道流光,徑直往顧京虞的脖頸之處紮去。
這變化發生得太快,快得叫人反應不及。
“完了!”
“不論怎麽樣,這都是七品妖獸!”
“不是,為什麽你們會覺得他上不了岸就等于他殺不了人啊!”
“七品妖獸,哪是一個凡人可以抵抗得了的!”
鬧哄哄一片中,洞內的衆人均是神色巨變。
可這玄冰放得太快,打得他們措手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流光朝顧京虞飛了去。
夜色之下,顧京虞滿頭青絲輕舞。
那身紅色衣裙,在冷風的吹拂之下,像一朵夜色裏綻放的花兒般極美。
她那雙潋滟生輝的桃花眸,定定地看着那流光往她面上紮來。
竟是半點不退,連眼皮都沒有晃動一下。
就在那流光即将紮到了她身上時。
“啪嗒。”
她手中驟然出現了一把紙扇,紙扇打開的聲音,清脆非常。
在這黑夜裏,猶如一道信號。
顧京虞手持紙扇,半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只餘下了一雙眸在外面,而在她打開折扇的瞬間。
她的左右兩方,并着頭頂上方,同時出現了三道黑影。
三聲并響。
驟然出現的姜越成、祁諺和傅清三人。
同時起手。
巨大的金色陣法拔地而起,那道急射至顧京虞面前的玄冰,被祁諺提劍砍下。
轟隆!姜越成将一物砸了出去。
“哔——”神獸朱雀在上空盤旋,一口玄火吐下。
那玄火所在之處,瞬間燃起了一個巨大的火圈,火圈将他們環繞,仿若在鲛人的面前,立起來了一個四面都是玄火的火牆!
顧京虞端坐在了火牆的最中間,手中的紙扇輕搖,似笑非笑地看着那鲛人。
其他三人一擊之後即刻收手,此刻皆是退到了她的身旁。
她左右和後方都有人,唯獨前面空缺出來,正好可以對上鲛人的目光。
黑夜裏,對方那雙漂亮的眸,陰沉得近乎要滴出水來。
顧京虞撫扇輕笑:“一個成熟的游戲裏,是基本不會設定無法通關的關卡的,哪怕是有着無敵的存在,也一定會給他添加一些比較致命的設定。”
“比如。”她合攏紙扇,輕執扇骨,遙指他的魚尾:“一個離不開水面的魚尾。”
“還有。”紙扇指向空中。
她眼眸裏倒映着叢叢火光:“一只會炸毛的鳥。”
“哔——”
上方的朱雀聽到了她這句話,怒了,張嘴就往她的頭頂上吐了團火。
那玄火沒砸到顧京虞身上,反而是被旁邊的姜越成擋住了,他擡首對朱雀溫柔地笑道:“朱雀,別鬧。”
青雲間內。
有那麽瞬間,就好像一個人都沒有似的。
透着一股詭異的安靜。
半晌才有人弱弱地問道:“鲛人還怕火嗎?”
“怕的不是火,而是玄火。”
“這也真是……”
許多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簡直是沒有辦法用簡單的言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啊?”
“玄火的難得程度,也不亞于一些高品級的靈藥了。可偏偏誰都沒想到,今天這裏頭,恰恰有着一只可以不斷制造玄火的靈獸。”
“……我要是這鲛人,我今天就得要活活氣死在這裏。”
“朱雀也不容易啊,幫忙抗敵就算了,還得被她污蔑為一只炸毛的鳥。”
“啊,我真的要好奇死了,她為什麽會知道鲛人懼怕玄火!為什麽!?為什麽!”
“今天搞不明白這個原因我真的睡不着覺,救命。”
“前面,咱修士本來也不睡覺。”
鬧騰中,高臺上的長老們皆是驚住了。
晏山長老表現最為奇特。
這只鲛人的兇狠程度,遠勝于他見過的任何一切妖獸。
別看他只是七品修為。
沒錯,對于裏面的弟子們來說,七品很高,但是對于外面的這些長老或者是掌門來說,七品等同于合體期修為,但合體期也分高低。
數十個合體期聯合,沒道理會被一只七品妖獸威脅才是。
……可事實上,當初複原這個遺址的時候,那些合體期大能都在鲛人的身上吃了虧。
甚至有些還險些隕落。
鲛人血脈純正,又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頭。
他修為始終停在了七品,不是因為他修不上去,而是禁制所在,限制了他只能七品。
而現在。
看着眼前被玄火保護起來的四個人,晏山長老太陽穴兩邊突突直跳,突然覺得好像那個挑釁鲛人的顧京虞不傻,傻的人好像是他。
但話說回來,他們當初去複原遺址的時候,朱雀還未降世。
在那凜冬秘境裏,他們也看到了朱雀用玄火逼退過妖獸,而且九尾似乎不太怕玄火,就未當一回事。
可到底,神獸就是神獸。
九尾不怕可能是因為九尾本身喜火,可生活在海裏的鲛人,就大不相同了。
青雲間內還在熱議不止。
“但凡有個機會,我真的要去拜到顧京虞門下,我真的太好奇了,她是怎麽做到每次四兩拔千斤的啊?”
“感覺什麽龐然大物到了她的面前,都離奇的不起作用。”
“我真的太想要擁有這種能力了!”
“不過,朱雀是楚江浔的神獸,楚江浔至今都沒有突破至元嬰期,以至于朱雀始終都只有四品修為,在七品的鲛人面前,這修為基本都不能稱之為修為了。”
“哪怕是鲛人懼怕玄火,靠着四品的朱雀,真的能贏嗎?”
話音剛落,就見裏頭的鲛人冷笑了下,手中運起一個靈球,那靈球剛剛打出,便瞬間讓那玄火形成的火牆熄滅了。
所有人:……
青雲間內淡淡地飄出了一行字:“看來是不行。”
四品和七品之間,壓根就不存在對立的可能性。
即便存在了克制關系,也需要兩方的修為平衡才可以,似這般……不過是自讨苦吃罷了。
“哔!”朱雀也是個暴脾氣,火被滅,它怒不可遏,又一次噴出了許多的玄火,火牆再次升起。
這次,鲛人卻沒有再次打出靈球,他只是冷眼看着火牆內的人,準确的說,是看着顧京虞。
氣氛又僵硬了起來,在這緊繃的情況下,顧京虞終于是開了口。
她看着鲛人,輕笑道:“所以,我許你的三個願望,你真的不打算要嗎?”
三個願望?
所有人都被她這番話弄懵了。
想了好久,才有人不确定地道:“那不是她在對上了那個假裝仙人的巨樹時,所說的話嗎?怎麽變成了許給鲛人的?”
“這只鲛人應當就是這遺址內最強的存在了,或許應該說,這裏面所有的動向,應當都瞞不過他吧。”
“……顧京虞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她為什麽在那個時候就知道這裏面有鲛人啊?”
自然是生命體感應。
但這些事情,不便與旁人說。
顧京虞在前世,作為星際時代唯一一個超一流生命工程師,所研究過的生命體,遠超他們想象。
而生命體,僅是個具象化的概念,就如同許多人都覺得,她只懂植物一樣。
若說到了生命,各類動物的生命不是更加鮮活嗎?
鲛人透過翻滾的火牆,冷冷地看着她。
他不開口,顧京虞也不着急。
她低下頭,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随後好整以暇地道:“你不許,那我替你許好了。”
她擡眸,漆黑的眸裏跳動着燃燒的玄火,恍若星河倒映。
“第一,可以離開海水。”
“第二,化形。”
“第三。”
顧京虞微妙地停頓了下,在無數的視線之下,她的側臉在寧靜的黑夜裏,熠熠生輝。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高大的鲛人,聲音平靜,卻篤定地道:“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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