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戚海當下怔住, 待得反應過來,心緒浮動。

他先是擡眼看向四周,而後低頭大笑, 同他那一張早已經做不出任何表情的臉不一樣, 這笑聲尤為刺耳。

到得最後,竟是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他瞥向了城牆上的顧京虞,指着她, 對周圍的弟子們道:“憑這等低劣的手段, 就想要贏我?”

“好!”那雙鬼氣森然的眸, 掃向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我也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戚海輕擡下巴, 盯着餘文光腰間的玉牌道:“就現在,你們可以選擇,是留下來同她一起用這個勞什子佛法, 還是……自己捏碎玉牌離開。”

他那張陰沉的臉掃向顧京虞:“你說, 他們會怎麽選呢?”

這還用說嗎?

在戚海眼裏,他給了他們機會逃跑, 這些人就絕無可能留下來同顧京虞一起送死。

這凡間女子太過自信, 自信到了以為旁人會因她三言兩語,就選擇逃生機會,而留在了這邊。

可讓戚海沒想到的是,他這番話說出口後, 周圍一片安靜。

再看上首的顧京虞, 她不置一詞,甚至未曾開口挽留任何一個人。

她只是靜靜地站在了那裏。

寂靜中, 戚海的笑聲逐漸擴大, 他擡頭, 企圖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着顧京虞, 卻因為早已沒了人的情緒和表情,而顯得面目猙獰。

“可笑!當真可笑。”他盯着顧京虞,語氣裏滿帶嘲諷:“在生死面前,你以為這些人會舍棄絕對能活命的機會,而選擇與你一起?”

“我告訴你,不可能!”

“就算是往日裏對你溫聲細語,關懷備至的師兄弟妹,都會在危急關頭舍棄你!”他越是大笑,聲音就越是凄厲。

聲音回蕩在了這空曠的城池內,徒增悲涼。

然而,就在這戚海篤定的言語中,忽然有人坐了下去。

一個、兩個、三個……

戚海那詭異猖獗的笑聲,陡然停了下來。

他睜大着眼睛,似乎對眼前的這一幕感到了費解。

可這樣的事情,就這麽真切地發生在了面前。

這些個弟子,從修為高的,到修為低的,竟是無一人離開。

包括那些受了傷的,在這一刻,皆是凝神聚氣,阖上雙目。

城牆之上,釋明握着佛珠,誦讀心經。

底下的弟子們,無論是懂得佛法的,還是不懂得,皆是虔誠地雙手合十。

剎那間,原本只是被顧京虞身後的金芒,撐起了半邊天的地方,有一團又一團的光束出現。

這些光束,或強大,或渺小,或飽含禪意,或差之千裏。

可他們都在這個瞬間,選擇了相信顧京虞。

這場面驟然出現,莫說親自身臨其中的戚海。

就是青雲間內所有的修士,皆為之動容。

“這……”

“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他們竟然如此相信顧京虞。”

“不然呢,諸位莫要忘記了,第三輪那等險境之下,顧京虞也未曾放棄過一個人。”

“覺得難以置信,是因為我等皆在這世上磋磨滾打太多年,較這殘酷的世間磨滅了心性,然則回首當年,誰還不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了?”

“……哪怕如此,換位思考,我并不一定能做到這般。”

最不能接受的,當屬戚海。

離他身死不過幾十年,就叫他親眼看到了這樣的場面。

那當年的他呢?

戚海眼露迷茫,為何他要遭遇那樣的一切?

嘩——

金芒大盛,在無數光團光束融合在了一起,與顧京虞身後那片金芒,組成了一片天。

戚海站在了這璀璨瑰麗中,近乎被刺瞎了眼。

“前輩。”他聽到了那個凡人女子的聲音。

她說:“非七宗不好,也非師門無情,只是前輩所遇非人也。”

所遇非人。

戚海站在了這無盡佛光之內,渾身鬼氣消散,這些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讓他飽受痛楚。

可戚海兀自沉浸在思緒裏,未能回神過來。

是啊,他早該想到的。

他一心崇敬的師尊,在他拜入內門後多年,都沒能正眼看他一下,他同門的師兄弟們,從來都只是将他當成雜役差使。

他早就該想到的!

這些平日裏就待他萬般不好的人,在遇難之時,又怎會想到了他?

戚海置于這萬丈金芒內,低頭,就看見自己的身體在逐漸消散。

他最後攥着的那口氣,卻好似再也提不起來了。

無相佛光之中,他耳畔出現了一道聲音。

來自于顧京虞身側的那個小和尚。

釋明沐浴佛光中,低聲道:“萬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戚海怔忪不已,那雙逐漸消散在了佛光中的眼,褪去了死氣沉沉,露出了從前的清澈來。

“阿彌陀佛。”釋明擡眼:“施主,該去了。”

這一聲道盡,戚海眼眶泛紅,他也知道,他早該擺脫這一切,重入輪回。

他就這麽站着,在釋明擡手,打出佛法時,未再有躲閃。

遠山禪音陣陣,而他的身影,逐漸消散在了空中。

這常年被陰森鬼氣纏繞着的大地中,一抹晨曦乍現。

高牆之上,顧京虞收回手,天邊佛光猶存。

她站在了佛光之上,那張漂亮清絕的側臉,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這般氛圍之下,無人開口。

她雙手背負,遠眺山海。

在所有的人皆是毫無準備的時候,驟然開口道:“等等。”

衆人不明所以,擡眼看她。

卻見那晨曦中,顧京虞神色淡淡,望着遠方,像是在看誰,卻又沒有看誰。

她微頓,開口問道:“我四師侄沈星淵呢?”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青雲間內。

“什麽意思?”

“她在跟誰說話啊?”

“……怪吓人的!”

“沈星淵,是那個天行宗第一劍尊,大乘期之下無人能敵的沈星淵嗎?”

“是他,多年前魔族大戰,天行宗掌門殷空自爆隕落,沈星淵失蹤。這事在七宗也算不得什麽隐秘,只是天行宗不知道是何想法,一直說沈星淵沒死,找了他許多年。”

“顧京虞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提起沈星淵?”

“是啊,沈星淵當年出事的時候,她都還沒有出生呢!”

議論聲中,高臺上方瑞神色緊繃。

若非比試尚未結束,只怕她此刻已經沖了進去問顧京虞那番話是什麽意思了。

其他長老面面相觑,皆是不明白顧京虞此言何意。

鲲門掌門沉吟片刻,猜測道:“估計她也是個猜測吧,畢竟當年所有人都對魔尊手中那吞海食人株無可奈何時,唯有沈星淵找來了天上火,将吞海食人株燒死。”

“但僅憑着這妖花,就判定沈星淵還活着,未免也太過兒戲了。”

“好了。”齊長老擡眼看了下方瑞的方向:“沈星淵乃是整個天行宗的一個執念,天行宗弟子想要找到他,也是極正常的事。”

“就是顧京虞這突然的一句話,實在是叫人毛骨悚然。”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在戚海消散前一刻,顧京虞确實是感受到了一道很淡的生命體。

她到這修仙界後,所感受到的每一個生命體,都是與周圍共振的。

所謂的共振,其實就是捎帶着修為。

唯有方才感受到的這個,沒有任何的共振。

消散得極快,快的好像是她的錯覺一般。

但這絕不可能是錯覺。

顧京虞眼眸微頓,自遠方收回了視線。

晨曦間,山巒青翠,鳥語花香。

萬般美好的春日盛景之下,忽而傳來幾聲巨響。

連綿不絕的倒塌之聲,驚起了一地的飛鳥。

顧京虞這一低頭,就對上了姜越成同傅清二人凝視的目光。

她微頓後道:“聽這聲音,似乎是兩位的城池塌了。”

所有人:……

青雲間那些因戚海消散,重入輪回的事情,還正傷感着呢,猝不及防被她這句話給打了回來。

“她故意的吧!”

“別問,問就是不知道鏟除吞海食人株後城池會崩塌。”

“哦,合着整個秘境內,只有天行宗這座城池還在呢。”

“因為這邊先把吞海食人株的根須給鏟除了吧。”

“你信她真的半點不知情嗎?”

“……不信。”

秘境裏的人也是這麽想的。

那邊,度厄重傷都還沒恢複,腦子還昏沉着呢,第一時間做的事情就是打開了青雲石,查看青雲榜上的積分。

這一看就給他看樂了,連帶着顱內的傷勢也顧不得,對着所有的人高聲道:“第四輪青雲榜積分,第一位,天行宗。”

“一萬四千分。”

度厄當下朝着顧京虞豎起大拇指:“顧道友,可了不得。”

顧京虞輕咳了聲,轉頭對上姜越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輕聲道:“小姜啊,我說我是無辜的,你信嗎?”

“師叔祖以為呢?”姜越成笑了,忽而轉過身對傅清道:“傅道友,我看這第一的名頭,你我是拿不到了。”

傅清冷聲應道:“嗯。”

“但是沒關系。”姜越成笑眯眯地擡首,沖城牆上的人笑:“比試可以輸,顧師叔祖不能留下,你以為呢?”

傅清那張常年沒表情的清俊面容上,難得出現了一抹情緒。

他篤定地道:“有道理。”

青雲間內瞬間爆笑如雷。

“笑死,剛才還在戚海面前團結如一呢,這會就比試可以輸,顧京虞必須死了。”

“你看看顧京虞做的那是人事嗎?”

“整個秘境內所有的城池,都讓她給禍害了,這擱我,我也受不了。”

“坐等反顧京虞聯盟成立。”

秘境中,顧京虞擺了擺手:“不至于,不至于。”

話音将落,就聽得一聲狼嘯。

底下的姜越成微笑道:“師叔祖準備好了嗎?”

顧京虞:……

“還請師叔祖賜教。”他微頓了下,友好地提示道:“此番就算是天塌了,我也不會放過師叔祖。”

傅清:“同上。”

顧京虞:?

那她是不是該謝謝他們啊!?

都來不及說話,顧京虞擡步就往城池內跑。

身後的餘文光還大聲道:“诶诶诶!師叔祖,你往外跑啊,別把咱們最後這座城池也給弄沒了。”

天行宗三座城池,其餘兩座也完全塌陷了。

顧京虞:……

很好,不愧是她的好徒孫。

眼見着兩個元嬰期修士就要到跟前,顧京虞忽然道:“等一下。”

“第四輪結束了。”

姜、傅二人:?

姜越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師叔祖又想耍什麽詭計?”

顧京虞挑眉:“第四輪規定,若有隊伍提前達到一萬五千分,則比試提前結束。”

所有人:……

“可是天行宗不是才一萬四千分嗎?”問這個話的人,是楚江浔。

度厄癱坐在了他的身側,聞言還笑了瞬:“天真。”

也不知道說的是楚江浔還是顧京虞。

然後下一刻,他一擡頭,就見顧京虞右手憑空一握。

咔擦。

一聲脆響,坐在她身側的釋明下意識地低頭。

……就看見自己的腰牌被捏碎了。

釋明:……

度厄:?

度厄手裏捏着的那青雲石沒關上,此刻興高采烈地道:“神佛宗主将淘汰,天行宗總計積分超過了一萬五千分。”

“天行宗勝出,第四輪結束。”

青雲間內。

“哈哈哈哈,我真的不想笑的。”

“救命啊,度厄:天真的人竟是我自己。”

“不是,顧京虞怎麽會知道神佛宗的主将是釋明。”

“用腦子啊,你想,那度厄此前就離開了城池,在外面獨自一個人晃蕩來去,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的樣子。”

“若他是主将的話,是怎麽樣都得要小心些吧?”

“有道理。”

“哎呀,還想要再看會呢,這怎麽就結束了?”

“還不是顧京虞不幹人事。”

“沒事沒事,都莫慌,每次的七宗大會之後,還會有一場切磋比試,七宗之內所有弟子均可參與。”

“顧京虞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世!”

“等到切磋之日,就是所有弟子報仇之時!”

第四輪結束得倉促,讓許多人都意猶未盡。

好在此後的比試也會通過青雲間放出,比起七宗大會更有意思的,切磋比試只能一對一,而且青雲間還開通了靈石押勝負的功能。

往年的七宗大會,其實秘境遠沒有之後的切磋大比來得熱鬧。

所以雖然七宗大會結束了,氣氛依舊熱烈。

無數人簇擁在了青雲間內,等待着宣布結果。

哪知道這一個結果,商議了許多時間。

顧京虞人都從秘境內出來了,還去寶庫轉了一圈,思考了番具體要個什麽獎勵,那邊結果依舊沒有出來。

廣場上鬧哄哄的一片。

無數弟子在說話。

“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名次出現了什麽問題?”

“不至于吧,若按照前兩輪來說的話,天行宗确實是不占優勢,但最後兩輪,天行宗的表現也足夠拿這個第一了。”

“那怎麽隔了這麽久,還未宣布名次?”

“剩下三名的問題。”姜越成站在一旁,淡聲道:“天行宗第一毋庸置疑,餘下三名不好判斷。”

所有人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為何不好判斷?還不是因為那顧京虞!

她把絕大多數的城池都炸了,餘下的那些,也因為祁諺毀了那個上古召魔大陣,以至于城池坍塌的積分都算到了天行宗的頭上。

這下可好,除了他們宗門之外,其他宗門都沒能好好動手。

導致這餘下幾個名次沒辦法決策,幾位長老那邊也是極其的頭疼。

最終還是祁思平出面決策,首先評定了本次七宗大會的頭名。

——天行宗。

餘下三名由四輪疊加的積分來判定,于是變成了,碧霄宗第二,鲲門第三,神佛宗。

還是第四。

“……這好像是預料之中,又好似是意料之外。”

“啥之中之外的,直接說沒想過沒落了二十年的天行宗又一次奪得頭名就是了。”

“确實也是沒想到啊,七宗大會開始之前,所有人都在說天行宗行事荒唐,讓個凡人進入其中。”

“然後,這凡人不僅進去了,而且還一路贏了過來。最後甚至帶着整個天行宗奪得頭名,這……”

“說出去會以為咱們在編故事的程度。”

“但別說,天行宗這次的第一,我是認可的。”

“我也認可。”

“我覺得不太公平,論修為顧京虞可全然不是姜越成、傅清之流的對手,七宗大會選□□的人,日後是要進入浩海仙境歷練的,她這凡人之軀,真的可以嗎?”

“人家七宗都認可了,你不認可有啥用?”

“不錯,而且你這麽有意見,不若你上顧京虞面前去說?”

那道聲音瞬間偃旗息鼓了。

和這邊的熱鬧、興奮比較起來,高臺上的另一側,那驚鴻派所在的位置,氣氛就格外僵硬了。

在一片歡快愉悅的氛圍之中,他們顯得格格不入。

且因為第三第四輪共同抗敵之後,顧京虞的形象深入人心,如今竟是沒有人想起七大宗門中,還有個驚鴻派。

要知道,在今次七宗大會開始之前,驚鴻派還在跟鲲門、碧霄宗齊名。

如今整個修仙界,都只知道天行宗,知道顧京虞。

那邊鮮花圍繞,無數人簇擁着天行宗一群弟子。

天行宗中,連帶着此前名不見經傳的幾個小弟子,如今都被人包圍着,叫着他們的名字。

反倒是驚鴻派之處,無人問津。

“走吧。”侯曾冷眼瞥了一下那邊。

“這幾日還有慶功大會,咱們就這麽離開嗎?”

“那不然呢,留下來看天行宗這得意忘形的模樣?”

幾個長老皆是沉默。

開始之前倒也沒想到這次會輸的這麽難看,甚至連第三輪都沒進去。

而且第三四輪的比試後,那幾個共同經歷的宗門,明顯關系勝過了從前,這樣一來,更顯得驚鴻派多餘了。

侯曾回身看了一眼,當下譏笑道:“不過一些還沒長成的弟子,便讓他們高興去吧。”

他這話一出,驚鴻派的人皆是微怔,随後看向了前方。

秦思玄身姿挺拔,正擡眸往人群中看。

驚鴻派的人反應過來了。

對啊,整個天行宗所有的弟子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秦思玄。

百歲修士以下第一人,不是随口說說而已。

在世人眼中,姜越成、傅清之流已經是絕無僅有的天才,那年紀輕輕就已經位列化神期的秦思玄呢?

光這麽想着,都覺得心平氣和了。

這些人當下也就不做他想,與秦思玄一并,離開了碧霄宗中。

而此刻熱鬧的大殿廣場之上,并未因為驚鴻派的提前離去,而泛起什麽波瀾。

直至第二日。

近一年的時間都在秘境中。

好不容易出來了,顧京虞昨夜睡了個好覺。

醒來後推開了房間門,就見到許多弟子聚在了一起,談及昨日發生的大事。

“聽聞昨日驚鴻派提前離開,是因為秦思玄境界松動了。”

“難道不是因為他們自诩七宗前三,此番七宗大會卻未得名次,面上挂不住才離開的嗎?”

“原本我也以為是這樣的,誰知今日傳來消息,說秦思玄當真突破了。”

“嘶!”有人倒吸了口涼氣。

“秦思玄步入化神期才剛兩年。”顧京虞聽得這聲音,回頭對上了方瑞的眼睛。

她輕笑道:“師姐。”

方瑞微颔首,淡聲道:“他是近些年來,修行速度最快的人。”

說及此處,方瑞微頓,像是想到了什麽:“若祁諺此前未廢掉修為的話,或許能與其比肩。”

顧京虞點頭,原文中就曾把原男主描述得無所不能,又是個氣運之子,修行于他,實在是一件簡單到了極點的事。

“當初見得他時,他剛突破了化神中期。”方瑞擡眸看她:“而今,他已位列化神巅峰。”

甚至不出意外的話,這人應該能在百歲之前到達合體期。

若果真如此……

方瑞眼眸微垂,不知想起了何事。

“那還是差了些。”

方瑞微頓,不由得擡眸看向顧京虞。

卻見顧京虞面帶輕笑,那雙桃花眸在日光底下熠熠生輝,她淡聲道:“都比不上當年的四師侄,莫說是師姐了。”

顧京虞雖然沒親眼看到,但從蕭翊那邊得知,當初的天行宗方瑞,也是赫赫有名的七宗弟子第一劍。

只是後來天行宗發生了太多的變化,方瑞獨自一人支撐起偌大的門庭,舊傷又多年未愈,以至于修為停滞。

“師姐。”顧京虞擡眸看她:“我會找到四師侄的。”

然後,将屬于天行宗從前的盛世,天下第一劍宗的稱號,重新還給天行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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