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能做兄妹嗎?
俞衡渠見目地達到,拱手作別,“黎家主,那我二人就先行告辭了。”
黎明神色不明盯了一眼秦悅手中的燈籠,不好再拒絕,不然豈不是明着告訴這二人,這燈籠還有蹊跷?
為了快速将這二人送走,他彎腰深深拜道:“黎氏一族性命,便拜托二位了!”
他此時未嘗沒有幾分真心實意,盼着真有人能救一救他們兄妹九人,可惜,太晚了。
俞衡渠點頭,和秦悅禦劍騰空,幾息之後消失在黑夜中。
見人離去,黎明又恢複了一貫的木讷神情,被刻意剝離的冷漠慢慢重回他身上,盯着二人遠去的身影,竟有一瞬失神。
接着又似想起什麽,匆匆進了書房,很快就拿出一盞同樣式的燈籠,挂在了缺失的一角上。
遠去的俞衡渠和秦悅二人,拿着地圖朝着黎家祖墳之地而去。
不過,卻并沒有想象中那樣急迫。
走在夜深人靜的大街上,秦悅提着燈籠左看右瞧,這燈籠外為何要蒙一層黑布,卻又不把燈完全遮住?
燈上設計的機關倒是精巧,她從屋檐處取下來時頗費了點工夫。
對着手中的燈籠沒看出什麽明堂,秦悅随口問道:“俞大哥,你說黎明的話,咱們能信多少?”
俞衡渠停下腳步認真言道:“此人不可信!”
秦悅聞此言心頭一跳,也終于從五千兩銀子的腦熱中醒神,開口小心翼翼問道:“是一個字,也不能信的那種嗎?”
老天保佑,能信一半,他們就還有二千五百兩。
俞衡渠微微不解:“阿悅姑娘,為何要這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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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字都不可信,倒也不至于,再蹩腳的謊言,也總是有幾分真話的。
秦悅垮着一張臉。
“咱們的五千兩銀子啊!你就說能信多少吧?”她一把将俞衡渠被夜風吹起的袖子拖住,苦着臉,垂頭喪氣的問道。
同時小聲嘀咕道:“難怪那麽痛快,肯給五千兩!弄得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呢!”
俞衡渠終于知道秦悅為何要問那一句“能信多少”,眼眸盛滿深深笑意,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假裝沒有那一只纖白軟玉,只安慰道:“不礙事,五千兩也許沒有,五百兩倒是可以。”
秦悅聞言雙眼一亮,将手中的燈籠往俞橫渠手中一塞,示意他也一起看看。
“真的?我本來也只打算找他要五百兩啊。”
所以有五百兩,她也很開心!
深更半夜,鬼敲門!
荒郊野地,一盞昏暗的燈籠由遠及近,遠遠望去似鬼火飄來。
一條石道蜿蜒到半山腰,盡頭處,兩座鎮墓獸列隊而迎。
秦悅二人禦劍自南城門而出,循着圖找到黎氏祖墳所在地山腳,沿着石道攀爬而上。
秦悅走在前,手中一根細竹竿,将在黎府摘下來的燈籠遠遠挑起,畢竟燈籠裏還殘留着些許迷香,為了不再次體驗被迷暈,只得離人遠些。
她一邊走,一邊道謝:“俞大哥,今日真是多虧有你。”
她要是一個人來的黎府,今日怕是要完。
俞衡渠腳下微頓,“阿悅姑娘客氣。”
“姑娘聰敏機智,縱然一人,也定能逢兇化吉。”
“此次本就是我先邀姑娘同路,同伴之間,守望相助是應有之意,不必言謝。”
秦悅回頭笑道:“那我就不同俞大哥你客套了,你有事只管叫我。”
俞衡渠看着一旁提着燈籠的姑娘,忽然想到,他如果有哪一日恰好不在她身邊呢?
突如其來的假設,讓他蹙起眉頭,下意識将手伸進懷中,掏出兩只玉瓶來。
“阿悅姑娘,青色玉瓶裏裝的是清蘊丹,一般的迷藥和毒藥都能解。”
“白色玉瓶是能療內傷的還玉丹。”
“還請收下。”
他此次出來,帶的靈丹不多,此刻倒是有些後悔起來。
秦悅吓了一跳,立馬伸手将兩只丹瓶推拒了回去。
“俞大哥,你,快收回去!”
這些靈丹,一聽就價值不菲。
認識才不久,已經欠了他許多,再欠下去,可就還不清了。
“我回去就好好自省,以後定然謹慎行事。”秦悅信誓旦旦道。
所以,不必給她靈丹。
俞衡渠眼見秦悅曲解,“阿悅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秦悅心中不肯收俞衡渠的靈丹,又怕傷了他一片好意,便張口開始“以理服人”:“俞大哥,靈丹你收回去吧,咱們總不會次次都遇見黎明這樣的吧?真還有今日這樣的事,我怕是指望俞大哥你救我一救,更快些!”
她那一句“救我”二字,又柔又軟,似在撒嬌般,說着順了順手中竹竿兒,配合着做了個懇求姿勢,讓人不忍拒絕她。
為了徹底拒絕俞衡渠的念頭,她又極快速地問道:“除非,俞大哥你嫌我煩,以後都不打算跟我一起結伴同游了!”
俞衡渠自然聽出了她話中的拒絕之意,對着那一雙清淩淩的雙眸,周身氣息微有氣餒,語調近乎嘆息:“阿悅姑娘,你我二人一見如故,同患難,守望相助乃是應有之意,何故與我如此見外?”
秦悅也覺得自己多少有些不識好歹,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這可怎麽辦?
為了緩和氣氛,她絞盡腦汁,開始胡說八道,試圖哄人:“我這叫放長線釣大魚,不收俞大哥的靈丹,才好日日跟在俞大哥你身邊啊。”
“我圖人的!”
說完還重重點下頭,她真的圖人。
俞衡渠不料竟聞此言,一貫雅意的臉上霎時紅暈密布,神情微愣,整顆心莫名發燙,他慣性用上靈力試圖壓下去,竟是沒有用嗎?
手中藥瓶在脫手而出的瞬間,又被他極快的抓了回來。
謙謙君子,克己複禮,一時竟手足無措,可見心中震撼。
從未聽聞過如此直白之語的俞衡渠,一瞬間,渾身上下滿是欲言又止的克制,矜持半響後,才近乎耳語回應道:“好~”
許是覺得此話太過單薄,顧不得一貫所循的君子之道,他耳根通紅,卻言辭摯切:“只要阿悅姑娘願意,玄門之大,願與姑娘一生結伴同游!”
說完這一句話,他忽然又忐忑起來,他這話,會不會太過輕佻?
秦悅顯然沒聽透此話玄機,也不知道她的一句調侃多麽引人遐思,此時只低頭看着手中燈籠,她一直想問的那一句話,不如趁現在?
“俞大哥你真好,咱們不如結拜做兄妹吧!”
俞衡渠整個人一僵:做,兄妹?!
許是看出俞衡渠臉上的震驚和呆愣,秦悅忽然就結巴了,才認識十餘日,此話實在是唐突,便忐忑解釋道:“師門長輩說過,意氣相投、肝膽相照是兄弟之交。”
“我與俞大哥如此,也算是兄弟之交,哦,不,兄妹之交了。”
“那不如,咱們直接結拜做兄妹吧!”
俞衡渠喉間幾動,說不清此時此刻到底是什麽感受,他語速極快又透着堅定地回絕道:“朋友之間也能意氣相投、肝膽相照,倒不必非要做,兄妹!”
“兄妹”二字擦着唇齒而過,聽起來似乎有一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在其中,算是俞衡渠少有的失态。
“我輩玄門修士,不必拘禮這些小節。”
以此為結,徹底否決了秦悅的提議。
秦悅心中失望,她還以為他不會拒絕呢!
畢竟他一向心軟。
想着認識不久,許是俞衡渠矜持,便小聲低落道:“好吧,這事以後再說。”
俞衡渠心中滿滿的情愫開始消退,本就頗有些狼狽,再聞此言,身和心徹底呆住:還有以後!
她說的圖人,難不成就是要與他,做兄妹?!
想起阿悅姑娘一貫以來的執着,他此時也不知自己是失落多些,還是頭疼多些。
心中輕嘆,實在不想再在“兄妹”這兩個字上糾纏的他,只得不動聲色轉移話題道:“阿悅姑娘,墓地到了。”
秦悅也回神,挑着燈籠照向前方。
荒郊墳場,陰風陣陣,十分滲人。
二人此時已經走在鎮墓獸前,黎氏祖墳就在其後。
出現在二人眼前最前方的是一片殘墳斷碑,無端讓人發慌,生怕是裏面的孤魂野鬼早早爬出了地底,掀了蓋着的腐土才致此番景象。
“小心。”
俞衡渠心性不凡,極快收斂好自己的情緒,越過秦悅帶頭走在前面,同時不忘提醒秦悅提高警惕。
阿悅姑娘此時既對他無心,便,罷了。
他守在她身邊,總會等到她情開。
秦悅全神貫注,數了數最前面一排被挖開的墳墓,不止九座,裏面殘留的煞氣極重。
二人互視一眼,分開一左一右開始繞着黎家葬地而行。
一盞茶後,二人再次相遇。
“外圍看不出什麽,看來得進墓群才行。”秦悅将手中的燈挑高了些,照着二人面前的幾座墓碑提議道。
“走吧。”俞衡渠依然行在前。
二人周身有玄光微現,小心踏進疏疏落落的墓群,同時留意碑上文字,大部分都是黎姓,偶有一兩個外姓,也是沾親帶故。
一共是一百三十二座墓。
“怎麽辦?難道要掘墳?”
秦悅見此地除了溢出的煞氣外,倒算正常,一時不知該從哪裏下手,蹲下身撚起一點泥土觀察,然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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