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再遇周良爐
“不急,去前面九夫墳的位置,再看看。”
因自小修習玉山秘法,身具浩然正氣,俞衡渠對陰邪氣息十分敏感,他站在九夫墳的位置開始雙手結印。
一塊五色玉石從他身上懸空,他抽取此地最濃的一點煞氣注入玉石中央,整塊玉漸漸變成淡淡紅色,紅中又透出幾縷墨黑。
俞衡渠見那一點黑盤旋在玉的正中央,臉上神色逐漸嚴肅,心中更是疑窦叢生。
整個黎氏墓地的氣機,不知被何人連在了一起。
他順着氣機走向追本溯源,繞着黎氏祖墳之地仔細查看一圈,此時心中逐漸有了一個疑問,其餘的墳墓竟是九夫墳的養料不成?
難怪會生出這樣重的煞氣!
可何人如此喪心病狂?竟連安葬多年的先人屍骨都不放過!
面有怒色的俞衡渠,揮手招回懸空的五色玉石,對上秦悅的詢問目光,将所知一一道來。
同時将五行玉遞給了秦悅,示意她細看:“這是玉山特有的五行玉,煉成靈器後能辨別氣機。”
一般而言,世間一切生靈都有自己的氣機,被五行玉捕捉到後,白色的代表人、青色的代表妖,墨色的代表魔,紅色的代表鬼,黃色的代表跳出五行的怪。
“此地不僅煞氣濃,竟還殘留着些許魔氣。”
秦悅接過泛着微微靈光的五行玉,一股冷煞從玉中傳來,還沒來得及細看,聞言心中一跳。
魔這個詞,幾乎在玄門中已經絕跡了,畢竟千年前的滅魔大戰,堪稱斬草除根。
“竟會有魔氣,不會是有人入魔了吧?”
她的第一個懷疑對象,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剛剛才見過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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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要找機會,再去探探那位黎家主了。”二人顯然想到了一處,俞衡渠飛身上鎮墓獸,眼中倒映着整個墓地皺眉言道。
他眼中悠遠,不知聯想到了什麽,口中低語道:“骨靈花。”
這裏殘留的魔氣,會和此次四大上玄門齊出動,要找的骨靈花有關嗎?
秦悅驟聞一個陌生的名字,帶着點好奇問道:“骨靈花是何物?”
俞衡渠對此顯然并不想多言,飛身而下,只簡單解釋道:“一種本該在千年前就絕跡的魔花。”
“阿悅姑娘,不如咱們明日一早,去收定金。”
秦悅微微側身,随着俞衡渠的目光也看去身後的某一處,聞弦歌而知雅意,立馬咬牙道:“就收五百兩!”
二人一邊搭話,一邊向着某座死寂的墳堆圍攏而去。
對視一眼後,毫無征兆,二人齊齊拔靈劍劈開殘破的墳包,露出封土裏面一具已經腐朽的棺木。
俞衡渠先前截取的煞氣中,不但有魔氣,還詭異的夾雜了一點代表人類的白色生氣。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他與阿悅姑娘的緣故,可他們二人始終用靈力遮住己身,氣息并未與煞氣糾纏,所以那一點白色人氣,不是他們!
如此,才有了二人此時的動作。
“阿悅姑娘,退後。”
俞衡渠攔下秦悅後,自己上前一步,拔劍攜一道劍氣劈向棺蓋。
秦悅依言左退三步,站在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提劍戒備,不管裏面沖出來的是什麽,都別想跑。
棺蓋被劍氣掀開,半響都毫無動靜,只一股血腥味在黑夜中撲二人而來。
俞衡渠跨前一步,只見棺木裏有一男子橫卧,雙眼緊閉,尚有微弱氣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黑發覆住他半邊臉,看不清此人面貌。
棺木中本來的白骨被他完全壓在身下,因做了九夫墳養料之故,一碰就細碎如沙,倒是方便了不速之客鸠占鵲巢。
人似乎陷入了昏迷狀态。
俞衡渠還是認出了棺中男子,臉上有一瞬間的驚訝和警惕,接着便毫不猶豫上前查看棺中人的傷勢。
秦悅見此,提醒道:“喻大哥你不要靠得太近,裏面的是何人?”
俞衡渠再次摸出兩只丹瓶,“阿悅姑娘,快來救人。”
“是周良爐。”
秦悅:?
要飯的仙門公子,又改行做盜墓賊啦?
不怪秦悅會如此想,畢竟圈地硬乞的事都做的出來,盜墓賊算什麽。
雖在心中吐槽,卻不耽誤她上前接過玉瓶,倒出兩粒靈丹,就着俞衡渠扶人的姿勢,将這兩粒靈丹一掌拍進了昏迷中的周良爐口中。
真慘,幾日沒見,這人竟快死了!
周良爐身上幾道重重劍傷,依然在滲血,臉上慘白如紙,如不是還有呼吸在,此墓怕正是他的歸宿。
且他雖有靈力護體,擋不住失血太多,煞氣以血為媒,正侵入他血肉中。
想起黎明關于煞氣入體纏綿入骨的一番話,秦悅大有同情的看了一眼周良爐。
虧得九夫墳已經遷走,不然這人,怕是會被當做養料吸幹!
兩粒藥入口,知道自己陷入深深危機的周良爐有片刻的清醒,手中死死握住靈劍,本能的欲擡手,可惜力氣不濟。
他雙眼微微睜開,模模糊糊看到一個對着他露出同情之色的姑娘。
是她救了我嗎?
好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許是知道自己得救,周良爐傷重不支下徹底陷入昏迷。
“俞大哥,周良爐怎麽會在這兒?莫非是黎明?”
不怪乎秦悅會如此懷疑,周良爐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實在太過出人意料。
他們幾人在廢棄客棧中一番交集,牽連出如此多的後事,實在讓人忍不住懷疑,這不是個巧合!
俞衡渠一邊檢查周良爐身上傷口,一邊觀察四周痕跡,心中有了猜測,“用土遁符,自己躲進去的。”
“有玄門高手在追殺他,至少三人!”
秦悅一驚,再次将靈劍高舉,“那說不得,追殺他的人也許就在這附近?”
俞衡渠顯然也想到了此處,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周良爐,果斷道:“咱們走!”
敢追殺雲中城周氏二公子的人,自然也不會介意再多殺兩人。
二人都不是見死不救之輩,俞衡渠替周良爐止了血,渡出些靈力給他,接着将人扶起來欲走。
秦悅立馬吹滅手中燈籠,行雲流水般對周良爐躺過的墳地,抹除他們三人的蹤跡。
做完這一切後,二人再顧不得查看黎家墓地,飛速向外退去。
而他們的決定是對的。
三人才離開不久,有三道黑影手持追靈盤,循着周良爐禦劍逃跑時殘留的靈力波動,尋到了黎家墓地。
“在此處,搜!”
手持追靈盤的黑影立即下令。
只可惜,黎家墓地煞氣頗重,幹擾了追靈盤,竟讓其暫時失靈,三個黑影裏裏外外尋了近一刻鐘才尋到了周良爐先前藏身的地方,卻早已人去無蹤。
而秦悅先前匆匆出手掩飾,在高手眼中,活便有些粗糙了。
“二哥,怎麽辦?人被救走了!”
周良爐沒死,他們的麻煩就大了,首先那個瘋子雇主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而手持追靈盤,被喚二哥的那道黑影,一雙眼在黑暗中寒意四濺,周身覆着一層靈力,根本窺不到他半點面容、身形,可謂是處處小心之極。
他同樣果決道:“去句容城!”
不管是誰救了周良爐,行蹤都很好判斷。
周良爐不死,他們怕是會付出慘痛代價。
秦悅二人帶着周良爐貼地禦劍而行,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句容城。
周良爐傷得極重,俞衡渠和秦悅一路尋來,總算看到有醫館招牌,眼見天将破曉,便上去拍了門。
睡眼朦胧的小學徒,正要将門打開,此時被拍門聲驚了一跳,不過開醫館的,遇見救急是常事,口中順口就答道:“就來,就來!”
開門将人迎了進去,見被攙扶的那個傷者渾身血葫蘆似的,小學徒被吓了一跳,知道事關人命,便道:“我這就去請師父,你們先将人放下來。”
說完便“咚、咚、咚”急步跑進了後堂。
俞衡渠依言,小心将周良爐放在最近的一張椅子中,秦悅也連忙上前搭手。
“傷者在哪兒?”
好在大夫出來的極快,直奔三人所在。
大夫見周良爐第一眼,似乎有些被驚到,下意識道:“傷得這樣重,竟還活着?”
“大夫,快救人!”
秦悅見大夫愣神,連連催促。
大夫回神,先是上前探過周良爐鼻息和脈搏,大為驚奇,這個傷者看着嚴重,竟氣息穩定,脈搏悠長,竟不是垂死之兆。
看了看圍着他的年輕男女,兩人氣度與常人大為不同,腰上懸劍,怕是玄門中人,難怪。
到底是積年的老大夫,想明白緣由後,指揮醫徒拿過藥箱,先行給人清理傷口、包紮,同時一張藥方開出,對着俞衡渠二人道:“去對面積善堂抓藥,拿過來我這兒煎就是。”
“我去吧,俞大哥你留在這兒守着周良爐。”
俞衡渠看了一眼藥方,将方子一收,“我去即可,阿悅姑娘你留在此處看顧。”
這張藥方上的藥價值不菲,估摸着老大夫猜出他們是玄門中人,也沒給他們省銀子的意思,阿悅姑娘去怕是會無功而返。
秦悅并不知他這一點小心思,便點了點頭。
她将人送到了門口處,悄悄道:“俞大哥,我把身上的銀子給你吧,不然抓藥不夠怎麽辦?”
誰知道那些藥貴不貴?
銀子沒了可以再掙,總歸救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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