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一個人質的自我修養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另一人惡狠狠威脅道:“少廢話,乖乖跟着我們去前院,不姓黎自然不會有人為難你。”

周良爐連連點頭,“好的,好的,兩位大哥,我一定配合!”

“您手上的劍千萬別抖啊!”

聽到此處的秦悅,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兒,這周良爐裝的還真像那麽回事,直到她房門外的鎖也被人劈開。

秦悅略一猜,便知是周良爐搞的鬼,不然兩個黑衣人,為何要跳過中間的房,直奔她這間?

秦悅不等人來請,大大方方推門而出。

兩個黑衣人丢開被綁了雙手的周良爐,齊齊拿劍對準秦悅,“你又是何人?”

秦悅不答反問:“那你們又是何人?”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輕蔑之色,一個女修而已,擒了便是!

秦悅冷冷看了一眼假裝摔倒,賴坐在地上不起的周良爐,耳中是他傳音入耳的一句:“一個人質的自我修養,就是能在關鍵時刻出賣同夥,秦姑娘,對不住啦。”

她差點被這一句給氣笑了。

遂懶得同周良爐廢話,也不耐煩和兩個黑衣人動手,指着俞衡渠的房門示意道:“趕緊将那把鎖也劈開,我跟你們去前院就是。”

兩個黑衣人,自然不會聽話地去劈什麽鎖,反而拿着刀劍,齊齊對準秦悅刺了過來。

秦悅忒郁悶了,她都說了要配合啊?

打就打吧。

拔出靈劍,對了上去,不過十餘招,就将那二人整整齊齊摔到了俞衡渠的房門前,直截了當道:“劈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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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又威脅了一句:“不劈鎖的話,我就一劍劈了你們兩個。”

顯然這一句效果甚好。

技不如人,兩個黑衣人捂着血氣翻湧的胸口,不敢不從命,互相對視一眼,心中有了默契,起身小心側對着秦悅,一起發力将這院中唯一剩下的一把銅鎖劈開。

秦悅見鎖已開,大大方方對着二人揮手,“滾吧!”

可二人面面相觑,就是不敢動彈。

秦悅見此,有些不耐煩,又瞥了一眼被綁了雙手的周良爐,難得起了頑皮之心。

“等等。”

兩個黑衣人心道,果然!

他們就知道沒這樣容易!

“進去客客氣氣将裏面的人‘趕’出來,然後帶着你們綁起來這個,趕緊滾。”

這是什麽古怪要求?兩個黑衣人一時面面相觑。

“秦姑娘不救我啊?”

“不必了,我自己出來即可。”

秦悅直接忽略前一句周良爐的廢話,對着俞衡渠趕緊攔道:“別呀,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這一步,再說,你家家規那麽嚴,你先呆着。”

同時晃了晃手中的劍,示意兩個黑衣人:“你們倆,趕緊的。”

兩個黑衣人在秦悅拿靈劍威脅下,只得從命,一前一後推門進去,房內漆黑,也不敢細看是什麽人在屋內,只客客氣氣道:“還請,不。”

許是想起秦悅的古怪要求,他們二人互視一眼,一人出聲試探道:“你,趕緊從這屋裏出去?”

黑暗中,俞衡渠微微嘆氣,“也好。”

略過二人,率先從屋內踏出,見秦悅抱着劍站在一根梁柱之前,帶了點無耐解釋道:“向陽,我家規矩多,卻并非不通情理,不講道理。”

秦悅連連點頭,她知道啊,這不是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嘛。

不過,這人今日怎麽忽然想起要喚她道號?

許是看出了秦悅的疑惑,俞衡渠狀似随意地解釋道:“今日夜裏人多口雜,不便喚你真名。”

秦悅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說辭,同時也解釋道:“我知道你家并非不通清理,可咱們答應了別人的事,自然應該做到,除非,‘迫不得已’!”

俞衡渠看着秦悅信誓旦旦的模樣,低眉淺笑,他倒也并非不識好歹之人。

“走吧,去前院。”

三人趕到前院時,原本空蕩又沉寂的院子,如今燈火通明。

以巨石碑為界,黎明與一幫黑衣人,呈對峙之勢。

說是對峙,明眼人一看便知,不過是黑衣人一方懶得動手罷了。

黎明站在巨石碑內側,他身後虛應着舉着燈籠的三兩家丁,身旁緊跟着白日裏秦悅三人才見過的黎霜霜。

他的對面,以一個身穿淺月白錦袍,蒙着面的年輕男子為首,個個蒙面黑衣,藏頭露尾,顯然來者不善。

而去客院綁秦悅三人的,顯然是這一夥人派去的。

黎家其餘的幾位少爺和小姐,顯然沒有秦悅三人的實力,被人挨着從屋內拖了出來,此時被黑衣人用鐵鏈綁了,着人看守在一側。

他們口中發出或怪異,或低啞的嘶吼,眼神渙散,身體卻向着一個特定的方向拼命掙紮。

“放開我家弟妹!”

黎明忍怒的聲音打破了長久的沉默。

“好說,好說。”

白衣蒙面男子從對面越衆而出,露在外面的眉眼輕佻、戲谑,口中卻言之鑿鑿道:“黎家主,我等并無惡意,九夫墳乃大兇,你黎家随意将其葬在郊野,連累了不知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

“我等今日來,也是為了為民除害。”

形勢逼人,黎明咬牙忍道:“你待要怎樣?”

白衣男子也不繞彎子,此時人為魚肉,我為刀俎,便痛痛快快道出目的:“很簡單!你黎家将祖墳随處亂葬,導致不少原本就難進的地方,今時今日,更是連路都找不到了。”

“我們今日尋來,是想讓你家的人給領個路。”

黎明瞳孔猛然一縮:“你們要進礦山!”

無怪乎黎明會第一時間想到西城外礦山,那裏在千年前是一個玄門大派的地盤,盛産朱砂,為了采朱砂礦,山腹中開鑿了不少礦洞和礦道,錯綜複雜,迷宮般,極易迷路。

此外,進礦洞前必要經過一處瘴氣林。

據傳那處瘴氣林,是千年前的大門派特意設在那裏,用作礦山的防禦之用。

雖然廢棄已經近千年,威力卻不弱。

這些人,呵!

當真以為那裏有朱砂礦精在等着他們?

白衣男子并不知黎明此時心中嘲諷,便是知道了大概率也不會在意。

“黎家主是個痛快人。”

“進礦山須得先過障氣林,可如今的障氣林,障氣先不說,卻有不少煞氣在林中随意流竄,遇上了極易被迷失神智,叫人難辨方向啊。”

黎明目光一片警戒,盯着白衣男子在心中冷笑,他怎能不讓他如願!

這些人上趕着要送死,他攔他們做什麽。

倒省了他一番功夫。

黎明眼神壓抑半響後,怒斥道:“所以,你們将主意打到了我家人身上的血咒上!”

白衣男子再踏前一步,并不懼會有的攻擊,看着黎明和黎霜霜這一對兄妹,咄咄逼人道:“聽聞在障氣林和礦山中,你們家都有墳,有血咒在,必是不會迷路的,咱們不如合作将這兩處的墳除去,也算是為民除害。”

“就看黎家主肯不肯配合了?”

黎霜霜盯着白衣男子,眼中閃過恨色,又是這個姓杜的!

她用沙啞的嗓音諷刺道:“好個為民除害!”

“怎麽,黎姑娘有不同的見解?”

黎明趕緊擋在黎霜霜身前,将人護在身後,“我随你們去,你将我幾位弟妹放了。”

白衣男子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到手的優勢,貌似疑惑道:“我觀黎家主身上似無血咒啊?你如何引路?”

黎明知道此時形勢不由人,力圖快刀斬亂麻:“血咒須得有血緣關系才行,葬在礦山裏的,正是我的父親!”

此話顯然沒出乎在場之人的意料。

聽到此處的秦悅,忍不住嘆氣道:“這黎明胡亂放出消息,竟是害了自己和自己一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未必。”

俞衡渠卻并不認同此言,看事不能只看表面,黎明的種種行跡自相矛盾之處頗多。

周良爐對黎家之事所知不多,此時也來了興趣,“此話何解?”

俞衡渠含蓄道:“焉知今日的局面,不是黎明主動所為?”

秦悅側目,恍然道:“自己給自己下套?不,難不成,是想借此達成什麽目地?”

俞衡渠:“咱們看下去便知。”

“不過……”

秦悅不明:“不過什麽?”

俞衡渠看着秦悅,口中欲言又止,他不料黎家的事,形式發展得這樣快,如過得一兩日,這些人再逼上門,周良爐身上傷好了大半,倒不必顧慮。

可此時此刻,周良爐一身新傷根本經不得風浪,而追殺他的人必是就在不遠處,再牽扯上黎家的事,一疏忽,他們三人,怕是會陷入前有狼、後有虎的境地。

他目光落在興致勃勃“看熱鬧”的秦悅身上,眸子溢出些擔憂:“向陽,從現在起到明日天明,你需得一個人,可以嗎?”

聽得正入神的秦悅:?

白衣男子揮了揮手,幾個夜行客将黎家幾位不斷掙紮的少爺和小姐拖了過來,正面黎明。

“黎家主,我有一事不明,還請解惑。”

黎明死死盯住白衣男子,并不答話。

白衣男子不以為意,自顧自道:“你們黎家人身中血咒,原本應該神智漸失,如這幾位。”

他一手指着幾個被綁着的黎家人,又疑惑道:“黎家主為何不受此影響?”

說完還看了一眼黎明身邊的黎霜霜。

一時四周鴉雀無聲,此問,顯然大家都很有興趣,連秦悅三人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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