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捉弄
“因為你師兄也故意瞞着我。”
秦悅輕輕磨了磨後牙槽,一字一句吐出此話,周良爐不告訴她便也罷了,為何連俞大哥也不點明此事。
所以,那個讨厭的周良爐,竟然是雲中城周氏二公子!
現在想來,周良爐之事竟比黎家的事還兇險,敢公然暗殺,四大上玄門之一雲中城的嫡出公子,這玄門江湖莫不是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那,她與俞大哥會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
秦悅蹙起眉頭,忍不住深思起來。
“這洞中哪裏來的毒蠍子?”
随着一聲驚叫,衆人再次提起一顆心,秦悅從思索中回神,警戒地看向四周。
“難不成剛剛偷襲易江道友的就是這毒蠍?”林立偉護在林巧兒身前,出言猜測道。
“并無傷口,也無中毒跡象,易道友可有看清是何物偷襲你?”
面對俞衡渠追問,受了場驚吓的易江緩了緩臉上煞白,吞吞吐吐道:“很黑,根本看不清,似乎有什麽東西被裹挾在黑霧中。”
說到此處的易江停了下來,想努力表達出剛剛感受到的一切,“不知是什麽東西,藏在黑霧中,忽然對着我就撲了過來,好在我身上有一塊從制符師那裏買來的平安符,替我擋了擋。”
易江說着,将已經大部分化為灰燼的平安符,小心從袖間掏了出來。
他沒說的是,他覺得這些黑霧,是活的!
也興許是他看錯了。
俞衡渠接過殘餘的一點符紙,湊近細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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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道友,你如何看?”
他将那一點殘餘的靈符遞給黃道人。
黃道人接手看過之後也搖搖頭,“摸不準,此處礦道廢棄已久,陰氣重,又因着黎氏将祖墳牽來此處,暗生煞氣,裏面的蛇蟲鼠蟻之類,怕是成了些氣候。”
俞衡渠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撚着霧氣,輕輕揉搓,似乎在感受這沉寂了千百年的黑霧中,到底有什麽東西般。
無果。
“大家小心些,咱們接着趕路。”
衆人小心應了一聲“好”。
“阿悅,師兄回來了。”
他“師兄”連自己的身份都瞞着,自然不會說破周良爐的身份,哪知被失了冷靜的他一語道破。
倒是連累了“師兄”!
也不知阿悅生沒生氣?
一點光源從身後靠近,俞衡渠身上挂着一枚讓秦悅眼熟的月石宮鈴,月華公子分開冰冷的黑霧,帶光而來,秦悅一擡頭就撞進了他溫柔的眼底。
“俞大哥,後面怎麽樣?”
俞衡渠沉默幾息,安慰道:“什麽也沒發現,當心些。”
之後的路程,他神色如常在前領路,只是到底更謹慎了些。
衆人行了将将一個時辰,實在不堪忍受陰氣侵襲,靈力稍弱的,渾身血液如被凍僵般,經脈中的靈氣都有了滞澀感。
俞衡渠見他們正行到一處礦洞,便适時叫停隊伍,衆人一時間打坐的打坐,服藥的服藥。
連幾次欲對着秦悅和俞衡渠搭話的林家兄妹,都偃旗息鼓,縮在一側打坐,恢複靈力。
秦悅率先收功,見俞衡渠站在一旁為衆人護法,便小聲問道:“俞大哥,按照地圖,咱們快到了吧?”
俞衡渠點頭,“按照現下的速度,不出一刻鐘便能到。”
所以,他才讓衆人停下恢複些靈力。
秦悅了然地點點頭,見俞遠坐在一旁偷偷打量他二人,不知怎的就想到周良爐一事,暗中磨了磨牙,眼中閃過一點促狹之色。
她起身,先是負着手慢慢繞着俞衡渠轉了一圈,似在觀察哪裏好下手般。
“阿悅?”
俞衡渠臉上顯出疑惑之色,十分不解秦悅此舉,卻并沒有一掌将人掃開,站在原地任她打量。
秦悅俏皮一笑,微微歪着腦袋,向着俞衡渠靠近小半步,近到能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一點青竹香,口中喟嘆道:“感覺好多了。”
這話不假,靠得近了,四周的煞氣都稀薄了不少。
接着還算矜持,只伸手拉了拉俞衡渠一只衣袖,手上立馬便有了微微暖意。
阿遠果然沒騙人,俞大哥靈力深厚,就是不一樣!
俞衡渠口中欲言又止,到底不曾動彈,任由她施為,他沒錯過她眼中那一點促狹之色。
所以,她此舉是?
沉吟半響不得要領,目光不期然對上俞遠略有些愧色的一張臉,心下很快便有了猜測。
秦悅只覺得陰冷之氣正在離她遠去,到底沒忍住,伸出“魔爪”微微握上了俞衡渠的左手腕。
離得近了,驟見俞衡渠耳根有淡淡紅暈,卻并不躲避,只略偏過了臉,任她予取予求。
秦悅驀然發現,她這一番舉動,似乎有耍流氓的嫌疑?
她立馬松開手,下意識将手往身後一藏,對上看過來的俞衡渠,語無倫次解釋道:“我就是聽聞你修煉的功法,有,我試一試……”
是聽聞他修煉的功法能克制邪氣,所以打算蹭一點靈力,拿他當擋箭牌?
還是她光顧着要捉弄他,沒顧上矜持這回事?
“我,我。”
秦悅我了半天,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個不那麽丢人的理由,暗暗後悔道:她剛剛幹嘛腦抽!
“那阿悅試出來了嗎?”
“抓着手效果最好!”秦悅幾乎是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猝不及防對上俞衡渠淺淺笑意的眼眸,完了!
她怎麽又一時口快,将心頭話吐了出來,這下還怎麽遮掩。
阿遠誤我!
“那阿悅不生氣了?”
秦悅瞪大雙眼,他怎麽知道的?并下意思扭頭去看俞遠。
正在一旁悄悄偷聽的俞遠,見狀趕緊搖頭,不是他說的。
完蛋,被抓住偷聽了!
俞氏家訓,君子之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對上俞衡渠看過來的清冽雙眸,俞遠只得讪讪一笑,果然,看熱鬧是要付出代價的。
秦悅:?
既然不是阿遠說的,那俞大哥如何知道的?
“俞大哥,你怎麽不告訴我周良爐是!”秦悅警惕地看了看周圍,防人之心不可無,便沒有将話說出口。
不然,她就少怼周良爐兩句了。
“原來是這事,此事的确是我不對。”
俞衡渠難得理虧,既然弄明白眼前的姑娘為何要捉弄他,雙手揖禮,誠懇賠禮道:“抱歉,是我的不是,還請阿悅莫要生氣。”
秦悅吓了一跳,趕緊上前攔道:“俞大哥,你這是幹嘛,我沒生氣,我剛剛還故意捉弄你,我,我給你拜回去吧。”
說着,就要将俞衡渠那一禮,急急還拜回去。
俞衡渠擡手一把拉住秦悅,并不許她行禮,任憑秦悅如何用力都拜不下去。
見秦悅依然一臉堅持模樣,他無奈道:“阿悅你不生氣就好,我隐瞞在先,本就應該與你道歉。”
秦悅覺得這禮受之有愧,“可是……”
“阿悅,禁言。”
俞衡渠一句阿悅喚得又低又磁,禁言二字又急又輕。
“此處并非争論的好地方。”
許是心知論口舌之辯,他也依然不是她的對手,再深究下去,自己的身份怕不是要被拆穿,俞衡渠下意思截住了秦悅的話。
秦悅微微瞪大雙眼,呆愣愣盯着俞衡渠,幾息後,嘴角微動,到底放棄了到唇邊的反駁之語,雖然不是很甘心。
她忽而一笑,十分肯定道:“俞大哥,你就是說不過我!”
居然不許她說。
俞衡渠臉上微現窘意,雙眼略避開眼前假裝佯怒的姑娘,“并非如此,此地危險,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秦悅見人大囧,不忍再逗他,心中一軟,解圍道:“我只是想起來怼了周良爐太多次,早知道。”
早知道,她就會克制些了嗎?
“罷了,我以後繞着些他走。”
說完這一句,對着俞衡渠嫣然一笑,再無芥蒂。
這樣的姑娘豁達率性,一身灑脫,教人移不開眼。俞衡渠臉上也跟着染上笑意,二人一時間竟是靜靜相視而笑。
俞遠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原來他們之間是這樣相處的?
見二人不再糾結此節,他在一旁幫着解釋道:“阿悅,我聽聞周良爐此人倒是有些風範,并非肚量狹小之人,你怼他之事,他既沒當場發作,便不會事後再行小人行徑,你放心。”
“我師兄他,沒有周良爐同意,倒是不便說破他身份。”
秦悅“嗯”了一聲,她也沒怪俞大哥,只是忍不住想小小捉弄他一下,再者試一試阿遠先前提議而已。
她真的不是那樣小氣的女子,吧?
“俞公子,這裏的黑霧越來越濃了,原本避瘴丹吃一粒能管一個時辰,如今我感覺怕是不到半個時辰,便要再重新服用一粒,咱們不如接着趕路。”
林巧兒睜開眼,就見到她中意的俞公子與別人含情脈脈,只覺十分刺眼。
她插上前去打斷二人,話中催着要趕路。
俞衡渠見時間差不多了,與不遠處的黃道人略一示意後,開口道:“按照地圖上的标記,還有一刻鐘,諸位當心。”
“好。”
“我等知道。”
衆人七嘴八舌的應和道。
許是想着此行目地将近,一行人打破沉寂,終于忍不住開始小聲嘀咕,猜測這礦山中到底有什麽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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