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賣師兄
“這裏面好冷啊!”
俞衡渠三人走在前,越往裏礦道越曲折,再加上陰氣甚重,裹着煞氣形成一層薄薄黑霧,長年侵染整個礦道,以致此地格外陰冷。
秦悅感覺一股股涼氣纏繞着她直往骨縫裏鑽,只得在身前撐起一點靈力,用作屏障隔開黑霧。
擡頭驚見礦道中的黑霧如同通了人性般,乍一看,竟像是繞着俞衡渠和俞遠這對師兄弟走。
秦悅心中驚訝,不過細想來,這便是上玄門弟子的實力了。
而發現此事的,自然不止秦悅,黃道人領着林家兄妹等人,面上皆閃過驚詫之色。
林巧兒靈力不濟,只能依靠服用避瘴丹勉強前行,身體不斷被陰煞之氣侵蝕,很是不好受。
她似好奇似驚嘆:“俞公子,為何這礦道中的黑霧竟繞着你走般?可是有什麽稀奇的寶貝,能否給巧兒開開眼?”
秦悅窺見俞衡渠沉吟欲答,真怕他說出個一二三來,一會兒被人得寸進尺。
畢竟,她才剛剛聽完俞大哥是如何救人,又是如何差點被這些人硬賴上。
她率先笑語盈盈:“林姑娘,玄門中能有此效的,左不過是功法和法寶,倒也沒什麽好說的。”
林巧兒一噎,不服氣道:“我只是好奇罷了,俞公子不方便答,自會告訴我,不勞秦姑娘。”
“難不成,秦姑娘就沒有好奇的時候?”
秦悅沒有否認,“我自然也好奇,可我更知道‘凡事有度’這四個字,不會平白無故打聽別人的秘密。”
林巧兒被這話一噎,“你!”
“阿悅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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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姑娘說得對。”
前一句出自俞衡渠,後一句出自林立偉,林巧兒簡直不敢置信,俞公子尚且不說,怎麽連自己兄長也不站在她這一邊。
“哥!”
“巧兒,不要為難秦姑娘,趕路要緊。”
林巧兒聽完,心頭愈發憋悶,她哥是色迷心竅了吧?張了張嘴,卻無一人幫她,幹脆閉嘴生悶氣去了。
一行人速度不慢,按着地圖,極快來到一處高高的岩洞中,此洞似乎是留作中轉之用,四周有八條礦道蔓延而去,除了他們進來的那條道,其餘通向哪裏,無人知曉。
“俞大哥,咱們現在走哪條道?”
秦悅看着八個方向,八條道,一籌莫展,遂有些頭禿的問了一句,選方向什麽的,她真的不在行。
黃道人拿着地圖上前,仔細比對後,問道:“俞道友,你看咱們走哪條?”
俞衡渠接過地圖,又仔細比對過幾條礦道,手中結出道靈印,遙遙牽引,遂指着右前方的那一條道:“走這條。”
俞遠眉頭一跳,他這“師兄”剛剛結的是追蹤術的術印,難怪能找對方向。
不過,他現在可是一個才過15歲的少年,知道得太多不符合人設。
遂帶着點擔憂道:“師兄如何肯定就是這一條?黃道友手中地圖來歷不明,倒不好辨真假。”
“我聽聞這處礦山千年前是青焰門的私産,山腹中被修得極為複雜,沒有詳盡的輿圖,很容易迷路。”
俞衡渠對此話贊同地點點頭,從容不迫向衆人解釋道:“很簡單,因為我在黎明身上下了道追蹤術。”
可惜,此地煞氣甚重,追蹤術斷斷續續,只能隐隐約約感覺到一點兒。
秦悅聞言眉頭一跳,俞大哥就不能瞞着些嗎?
果然是個實誠君子。
“俞道友你什麽時候下的?”
俞衡渠回頭略作解釋:“昨夜。”
昨夜與黎明擦身而過時,他匆匆結了一道追蹤術在他身上。
“想必黃道友昨夜也在場?”
黃道人倒不屑在這點事上扯謊,承認道:“自然在。”
俞衡渠擡手示意衆人接着前行,似乎剛剛的那一問不過是随口閑談。
“啊!”
一聲尖叫劃破黑寂的山腹,可惜如此特殊的環境中,尖叫聲并沒有傳出多遠。
“這黑霧中有東西!”
走在最後的一名高瘦男子突然驚慌大喊,驚得在場衆人立馬拔出靈劍。
“是什麽東西?”
“在哪兒?”
衆人慌亂過後,準備圍上前,卻發現礦道狹窄,一行十人将隊伍扯得有些長,也并沒有空間可以讓他們圍過去。
只得努力将四周照亮,卻并未發現任何偷襲者的身影。
“讓我看看。”
俞衡渠在前領路,離得最遠,甬道狹隘,勉強能并行兩人,此時只能出言提醒慌亂的衆人。
衆人知他實力,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阿悅,你與清川先在此先不要走動,我去後面看看出了何事。”
“好,速去速回。”秦悅一手握劍,回頭看着俞遠道:“我會照看好阿遠的,俞大哥放心。”
俞遠也跟着點頭,“師兄小心。”
俞衡渠點頭,身形飛速向後掠去。
“阿悅,是不是很冷?手上的傷可還疼?”
秦悅搖頭,“有點冷,傷倒不太疼,就是靈力消耗得太快,也不知這地方,如何會積蓄如此重的煞氣?”
俞遠搖搖頭,表示不知。
“阿悅如果靈力不支,定要告訴我。”
秦悅噗嗤一笑,看着操心她的小少年,“告訴你,也不頂用啊,你小小年紀哪裏來的這許多操心。”
俞遠提了提左手的燈籠,将秦悅所站的地方照得亮了些,對上她老氣橫秋的一番話,微微一笑。
“阿悅可想知道,為何我與師兄不受此地煞氣影響?”
一邊說着便将空着的右手遞上前,示意秦悅握上來。
秦悅莫名,并不知他這是何意,不過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到底輕輕用力握了握。
少年的手有些涼,還不等秦悅進一步感受,霎時一股熱流從二人相握的手間傳了過來,秦悅驚奇的發現,俞遠身上微有靈光綻出,接着,他們二人周圍滿溢的黑霧似乎憑空少了那麽一塊兒。
“咳咳。”
秦悅趕緊松手,緊張道:“阿遠你做了什麽?”
“阿悅見笑了,我功力尚淺,加上身上舊疾,有些反噬,咳兩聲就好。”
“你快收功!”
“既然知道要反噬,為何還要這樣做。”
秦悅沒好氣的數落了俞遠一頓,也不知阿遠身上舊症是什麽?
似乎有些嚴重?
俞遠微咳幾聲後,安慰秦悅道:“不礙事,一時半會要不了命,我與師兄所修功法中,有一門專克妖邪之氣,煞氣自然也在其中。”
“我二人在此地,也并不是完全不受影響,也是要消耗些許靈力的。”
不待秦悅感嘆這二人開挂,就聽他沉吟一聲後,帶着點兒促狹小聲道:“我只是想與阿悅支個招。”
“支個招?”秦悅滿臉狐疑,不明此言何意。
“阿悅要是覺得靈氣消耗太過,一會兒不如離我師兄進些,你只管去抓他的手。”
“抓你師兄的手?”
“阿悅一試便知!”
秦悅想起剛剛二人握手的動作,一時就弄明白了俞遠的舉動是為哪般。
她深深呼上一口氣,不能兇他!
于是試圖講道理:“這樣不好,這不是拿你師兄當,當擋箭牌嘛,你師兄,他也不能同意啊。”
你師兄知道你把他賣了嗎?
俞遠聞言,臉上的笑容便有些古怪,他清清嗓子道:“那阿悅你到時候求一求,我師兄這人最心軟,你一求,他一定同意了。”
他“師兄”對阿悅,從來是再心軟沒有。
秦悅見他說得肯定,趕緊搖搖頭,拒絕了腦中不矜持的想法,堅定拒絕道:“不了,這點煞氣我還是能抗得住的!”
俞遠顯然有些失望,“阿悅不想便算了。”
他忽而語氣一轉,狀似無意道:“阿悅昨夜,為何會與師兄分開?”
秦悅見他好奇,不覺有異,想也不想地道出緣由:“因為你師兄要送周良爐去河陽。”
俞遠半隐在黑暗中的眸子陡然鋒芒畢露,周良爐竟還活着?
他面上不動聲色,語氣透着不解道:“周良爐?為何要我師兄送他?我們俞氏和雲中城自來關系一般,師兄竟然肯答應?”
秦悅解釋道:“周良爐傷得極重,我和你師兄救下他後,這人偏偏不肯聯絡自家人,還非要跟着我們,你師兄沒辦法,又不能讓他跟着進礦山折騰,留他一個人在外面,怕是我們前腳走,後腳追殺的人便到了。”
俞遠心中驚訝至極,他遍尋周良爐不得,最後竟是被他們二人救了?!
想到此處,他百感交集,一時又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妙手偶得。
為了繼續套話,他倒吸口涼氣,透着不敢置信的驚呼道:“雲中城二公子被人追殺?什麽人這樣大膽?”
秦悅也納悶,搖搖頭:“不知道,興許你師兄知道?”
等等?雲中城二公子?
“阿遠,你為何稱呼周良爐,雲中城二公子?”
周良爐是雲中城周氏二公子?
能被這樣稱呼的,自然是城主的公子才成,旁支的公子,外人稱呼時一般會帶上名,再稱公子二字。
俞遠此時心中被太多雜念占住,并沒有多餘的心思細分這一點反常,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周良爐是雲中城城主的嫡出二子,自然是雲中城二公子。”
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不妥,“師兄”沒告訴過阿悅周良爐的真實身份?
他心中一個咯噔,“阿悅為何這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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