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很像
“清川自幼有舊疾,身上備了急用的藥,按時吃便好,要抓的藥倒不急,我先替你看看手。”
秦悅一聽此話,想到他家的藥,下意識将左手往身後一縮。
“俞大哥,我忽然覺得你剛剛看錯了,我手好得很,也不用換藥,你忙了一整天了,不如去休息,我去給清川抓藥?”
開什麽玩笑,俞大哥他家的藥也膩疼了!
她更願意一會兒去找老大夫上藥。
俞衡渠眼眸溫和,看着明顯心虛的秦悅,洞察她話中弦外之意,“好,我将方子予你,勞煩阿悅了。”
秦悅趕緊搖頭,又連連點頭,“不勞煩,不勞煩,我挺樂意的。”
俞衡渠神色微有無奈,卻不好勉強她。
罷了,家中有不少上好的傷藥,他下次定多帶些在身上。
遂進去書房寫了兩張方子遞給秦悅,囑咐道:“一張是傷藥,一張是驅陰氣的古方,早去早回。”
“嗯。”秦悅極快伸手接過,唯恐慢了俞衡渠要後悔。
見秦悅雀躍着出門而去的身影,俞遠的聲音從房內傳出:“師兄,你悄悄跟在阿悅身後,昨夜偷襲她的那兩人還沒找到!”
俞衡渠眼眸微斂,“清川,你對阿悅,關心太過了。”
在屋內強打起精神的俞遠,聞此言忍不住暗暗咬咬牙,“我是替師兄你關心的!”
他是在吃醋,還是在懷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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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的修養,俞遠看了看鏡中的自己,臉色還不錯,仔細整理了自己的儀态後,推門而出。
院中置放了些石凳和一張石桌,他走上前,面對秦悅的房門悄聲而座,顯然是在等人開門。
哪知率先等到的卻是俞衡渠,端着兩個藥罐走了過來。
“每個罐子中的藥喝一半。”俞衡渠一邊說着,一邊動手給俞遠盛藥。
俞遠臉上笑意一僵,兩罐黑乎乎的湯藥,擺在他面前,一看就很苦,聞起來也很苦,喝進嘴裏只怕更苦!
俞遠自來不喜歡苦味兒,再加上這具身體從小将藥當飯吃,記憶中苦澀的記憶太多,多到令人作嘔。
他心中下意識的一點抗拒,暗暗将放在眼前的藥碗小幅度往前推了推,似乎這樣就可以不用喝一樣。
“師兄,怎麽有兩罐?”
俞遠假做好奇,為他的小動作打掩護。
“一罐治內傷,一罐祛陰氣。”
俞衡渠将俞遠的小動作收進眼底,兩道低沉目光靜靜看向他。
俞遠一聽這話,将手中的藥碗不由推得更遠了些,都是苦唧唧的湯藥,還兩碗。見俞衡渠将在他手上動作斂入眼眸,目光淡淡,俞遠忽然渾身一僵,他何時變得如此幼稚?
他又不是真的15歲嬌慣小公子。
反應過來自己矯情的俞遠,直接端起那碗藥一口飲盡,接着面無表情給自己灌下一口茶水,壓去口中苦澀。
“還有一碗。”
俞遠點點頭,斯文俊逸的臉上滿是感激,“多謝師兄操勞。”
這可是玉山的一宗之主,他心中雖敬他仰他,然此時的他于俞衡渠而人,不過是一普通家族後輩,他剛剛的舉動多少有些不識好歹了。
想到這兒的俞遠,心頭對自己嗤笑一聲,接着很是乖覺,将另一罐藥也倒出大半碗,慢慢喝了下去。
似乎他剛剛的耍賴動作,只是俞衡渠的錯覺般。
喝完藥的俞遠,手中一直捧着一只茶杯,偶爾淡抿一口茶水,神情頗為惬意。
“俞大哥,阿遠,早啊。”
“阿悅早。”
俞衡渠一邊跟秦悅打着招呼,一邊拿過另一只藥碗,将剩下的傷藥倒入,見秦悅坐下,便體貼的将藥碗輕輕擱在了她身前。
秦悅莫名,“俞大哥,你放錯了吧,阿遠才是受傷的那個。”
她一句話還未說完,驟見俞遠面前已經有了一個見底的藥碗,剩下的話便吞了回去。
這碗藥一看就很苦!
心中拒絕的秦悅伸出兩根食指來,暗戳戳地往回推了推,似乎這樣就能将藥還給俞衡渠般。
俞衡渠看着這個有些眼熟的小動作,指尖微動,“我和阿遠的剛剛已經喝過了,這是你的。”
秦悅一張臉上欲言又止,看了看眼前黑不溜秋的一碗藥,苦唧唧!
她推藥碗的動作一頓,試圖掙紮道:“一定要喝嗎?”
俞衡渠點點頭,“一定要喝,手邊的喝完了,這罐是祛陰氣的,也要喝上半碗。”
“你與清川昨日陰煞之氣入體,這幾日必是不好受,未免有傷元氣,需喝一貼藥。”
秦悅聞言,心中有小人在捶地:兩碗啊,喝完後她今日還用吃早飯嗎?
“阿悅?”
俞衡渠淡淡上揚的尾音,表明着他的疑惑,秦悅不好辜負他一片好意,極為幹脆将藥碗移了回來,端起來一口飲盡。
長痛不如短痛!
幹了。
喝完後見一旁有茶水,急匆匆給自己倒上一杯,終于壓下了口中苦味兒。
手中一直端着茶杯的俞遠,看了看杯中清澈見底的一點茶水,忍不住渾身一僵。
完了!
俞衡渠不動聲色将目光落在秦悅與俞遠身上,這二人才認識了不過一日,為何連下意識的小動作都像了個十成十。
“阿悅,你是哪裏人?”
秦悅好容易壓下苦味兒,瞟了一眼那罐祛陰氣的湯藥,見俞衡渠不逼着她喝藥了,高興道:“明月山,古月門啊!”
他不是知道嗎?
俞衡渠臉上淡雅清隽,透着随性言道:“我是問阿悅的祖籍。”
秦悅臉上恍然大悟,十分幹脆地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面對兩張透着不可置信的臉,秦悅略偏了偏頭,睫毛輕顫,解釋道:“我是我師父從亂葬崗撿回去的,我那時還小,腦袋又遭了重創,根本記不住以前的事,所以我是哪裏人,家中父母親人是誰,根本不知道啊。”
她說的也算是實話,她穿越過來的時候,這具身體确實快死了,幸虧被古月門撿了回去,不然她怕是要跟着一起玩完。
所以,這具身體是哪裏人,她真不知道!
俞衡渠眼中忽然閃過愧疚之色,歉意道:“倒是我唐突了。”
“阿悅沒想過要找出你的身世嗎?”俞遠又急又快的問了一句,她竟是失憶了?
難怪!
難怪,他按照前世的軌跡尋她,她就如憑空消失了般。
她的仇人也還活得好好的。
“沒,沒吧。”
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被丢在亂葬崗,誰知道發生了些什麽?
而且他師父撿到她的時候,她除了身上的傷以外,其他情況也并不是很好,瘦瘦小小,髒兮兮跟個乞丐似的。
三人對着這個話題一起陳默了下去,似乎各有心事。
“阿悅既然不想找,那便不找了,一切自有天意,也許眼前的,就是最好的安排。”俞遠揚起笑容,對着秦悅認認真真安慰道。
秦悅只是忽然覺得有些愧疚,這麽些年,如果這具身體真的還有親人在世,她是不是應該去找一找?
他們如果活得不好的話,欠下的因果,她也該償還才是。
“罷了,等得空,我就去師父當年撿我的亂葬崗看看。”
“那,我陪阿悅去。”俞衡渠察覺到她的低落,說出此話,見她看過來,又重複了一遍:“我陪阿悅去!”
秦悅心中此時正有些複雜,聞言揚起一點笑短蹙應道:“好。”
俞遠微斂着雙眸,藏起眼底的複雜情緒,他倒是不能同阿悅一起去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先做!
既然已經尋到了阿悅,他留着的那個把柄,該讓他消失了。
“阿悅,藥快涼了,趁熱喝。”俞衡渠一邊說,一邊拿過秦悅身前的空藥碗,将剩下的半罐祛陰氣藥倒進去,再次遞到了秦悅面前。
秦悅:……
喝吧!
秦悅一口悶下半碗藥時,一杯茶适時出現在眼前。
“壓壓口中苦澀。”
秦悅忽然覺得俞衡渠真是再體貼沒有了!
多好的人啊,怎麽就不肯跟她結拜做兄妹呢?
她忽然想起這二人都修煉辟谷之術,那,此處需要吃飯的,似乎只有她一個?
“阿遠,你吃早飯嗎?”
俞遠搖搖頭,看了看俞衡渠,“我與師兄一樣,皆在修辟谷之術,沒有大成前,不能随意破功。”
秦悅有些無趣的點點頭,成吧。
“那你們在家呆着,我去一趟徐來樓找些吃的。”
一肚子苦唧唧的藥,晃一晃都能聽見響兒,不行,她要去徐姑娘那裏找點好吃的,将這些藥壓一壓!
“一起去。”
“我也去。”
秦悅看着眼前二人,這兩人又不愛俗世煙火,湊什麽熱鬧?
等到了徐來樓,她一個人吃着,他們兩人跟在一旁看着,像什麽話!不知情的,還以為她秦悅如何惡毒,故意虐待別人家的公子呢!
“阿悅,今日天氣甚好,不如一同出去走走。”
俞遠斯文秀逸的一張臉,配上淡淡期盼語氣,叫秦悅狠心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那好吧,不過!”見二人看過來,秦悅認真道:“一會兒,你們二人不可與我坐一桌。”
“這是為何?”俞遠一臉不解,看着秦悅有些嚴肅的神情問道。
“我怕被人看到了,說我是個惡毒女人,飯都不給人吃!”頗為郁悶的口氣。
“噗嗤!”
随着秦悅與俞遠之間的一問一答之聲漸漸遠去,走在最後的俞衡渠随手将院門帶上,一片不知哪裏來的翠綠樹葉,踏着晨光飄灑下來,正落在三人剛剛落坐的石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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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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