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信我
“你們別過來!”
張六子不知從哪裏沖了出來,手中一把菜刀左右揮舞,護在徐端翠身前,堅決不讓文家的兩個家丁靠近。
徐端望在一旁大聲呵斥道:“張六子,你還想不想在徐來樓呆下去了!給我滾開!”
張六子身形微滞,顯然徐端望積威已久,此時是下意識的反應。
“徐姑娘,別轉頭,我是秦悅,你可願意相信我?”
秦悅對着徐端翠悄悄傳音入耳,見她雙眼驟亮,便繼續說道:“你要是能狠下心來,徹底不管你兄長的死活,便按照我說的做。”
徐端翠忍住回頭的本能,将目光落在了徐端望身上。
這個一邊對着文管家賠禮道歉,一邊口中威脅、呵斥着六子哥的徐端望,還是她兄長嗎?
小廚娘臉頰上有一行清淚潸然而下,她閉了閉已經哭得紅腫的雙眼,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她耳邊秦仙子的聲音,近乎天籁,她努力将落入耳間的每一個字記入心中。
“我在你的左後方,你一會兒只管對着我沖過來,用最大的力量将我撞倒,我身上有一枚已經快碎的平安扣,到時候我拉着你賠時,你就只管哭,我今日不但要救你,還要讓你那賭棍兄長受些教訓!”
秦悅怕徐端翠不忍心,到底解釋了一句:“一點皮肉之苦,不傷及性命。”
說服了徐端翠後,秦悅又悄悄傳音給六子,讓他一會兒攔着些文家的人,給她們的計劃創造機會。
時間有限,随着秦悅一句:“就是現在。”
徐端翠咬牙從地上爬起來,不管不顧對着秦悅的方向沖了過去,身姿矯健,又因長年幹竈活,力氣比着一般女子都大,竟然撞開攔上來的徐端望,撞向秦悅。
“不好,那女子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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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端翠!”
文管家和徐端望的怒吼幾乎是同時響起。
“砰!”
秦悅按照計劃被徐端翠撞倒在地,故意将玉扣兒甩出身外,“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玉扣應聲裂開,霎時斷為兩半。
俞衡渠和俞遠二人見徐端翠撞向秦悅,好懸才沒上去一把将人接住,此時見目地達到,幾乎是同時上前,一左一右将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阿悅?沒事吧?”
俞衡渠話中透着□□裸的心疼,剛剛那一下真的不輕,阿悅受傷的左手似乎被壓了一下。
俞遠暗中懊惱,早知道是這樣的計劃,他也可以上啊!
秦悅對着二人俏皮地眨眨眼,接着開始呼痛,“哎喲,好疼。”
“我的胳膊好疼,你們快給我看看,是不是斷了?”
“哎呀,我的平安扣!”
俞衡渠見秦悅捂着胳膊,怕她是真的傷了胳膊,對着她伸出手來,“你将手放開,我給你看看。”
此時徐端望與文管家已經追了上來,二人團團圍着徐端翠,眼神不善。
徐端翠幹脆抽抽噎噎地哭起來,好不傷心。
秦悅在心中冷哼一聲後,直接進入正題,指着地上碎了的平安扣,大怒道:“你們來得正好,她将我的平安扣撞碎了,這枚玉扣兒你們誰賠?”
“姑奶奶可告訴你們,這枚白玉平安玉扣兒,是我花大價錢從四大上玄門的玉山道院求來的,今日你們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掀了你們的頭蓋骨!”
此言一出,四周為之一靜,這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咋這麽兇殘?
俞衡渠也忍不住看了秦悅一眼,見她一席話說得理直氣壯,全然不心虛,好似真的有那麽一回事兒是的。
他眸光輕動,雖不是第一次見她罵人,倒是一次比一次別有一番體會。罷了,她既想用這樣的方式解決問題,随她便是。
倒不好拆她的臺。
倒是俞遠微微瞪大雙眼,不可謂不驚訝。
徐端望與文管家面上皆是一愣,雙眼下意識落去地上的玉質平安扣上。
只略一眼便看出,這的确是個好東西!
玉色溫潤,質地純淨,是不是玉山上的玉不好說,但是眼見的,絕不是普通貨色。
二人臉上不由陰沉起來,細細打量起一臉冷意又叫嚣着要掀他們頭蓋骨的女子,腰上懸着劍,莫非是修士?
“這位姑娘,怎麽稱呼?”文管家恭敬問道。
秦悅冷哼一聲,“你喚我秦仙子便是。”
“少廢話,你們打算怎麽賠?”
徐端望對玄門所知有限,很是不服氣道:“不就是一枚平安扣嗎?幾兩銀子的事,我賠你便是。”
秦悅冷冷一笑,氣定神閑道:“很好,你肯認賬就好。”
她将靈劍從劍鞘中拔出兩寸餘,臉上帶煞威脅道:“我給你兩個選着,第一個,去玉山道院尋一枚一模一樣的平安扣賠我,這事便算過了;第二個,白銀一萬兩,給現銀。”
敲詐!
徐端望此時腦海中盤旋着這兩個字,再看一眼只管低頭哭泣的徐端翠,他那顆被“賭”字侵占的腦袋,有了瞬間的清明,這是遇到多管閑事的了?
“秦仙子以前認識阿翠?”
秦悅自然不會認,“怎麽,你要和我攀親戚不成?就憑你也配!我這人脾氣不大好,趁我現在還有耐心,趕緊選,不然的話,我不介意真的掀了你的頭蓋骨。”
說完這話,秦悅幹脆拔劍,一道劍氣擦着徐端望和文管家二人,劈在徐來樓的大門上,兩扇半敞的大門被她一劍折為兩半,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同時一把木椅從樓中急射而出,“哐”一聲重重落在秦悅身前,她施施然慢慢落座其上,打量着被驚住的二人,再次開口道:“一炷香時間,選好了告訴我。”
話音剛落,一只香從乾坤袋中被她取出,拿在手中點燃後,擲地斜插入面前的石板中。
恰好立在徐端望腳尖前三寸,吓得他連退三步。
看到此處的俞遠,面上帶着震驚道:“阿悅以前碰過瓷?”
這一番動作過于熟練了些。
俞衡渠沉吟幾息:“今日人多,已經很委婉了。”
俞遠:?
你管這叫委婉?
徐端望看着眼前的女煞神,差點癱倒在地,他險些以為那道森冷劍氣會直接劃開他的脖子,心中只一個念頭,完了!
徐端翠給他惹了個天大的麻煩!
“秦仙子饒命,您的玉扣是徐端翠撞碎的,跟我沒關系,人我已經賣給文家了,秦仙子饒命!”
徐端望噗通一聲跪在青石板上,開始求饒。
看,武力威脅就是這樣有效果!
秦悅挑挑眉,看向文管家,“我倒是忘了,那你們就一起賠吧。”
文管家面色陰沉,他可不是徐端望這個蠢貨,這女子如此身手,怎麽可能被一個沒有靈力的凡人女子給撞倒?
擺明了是故意找茬兒!
可為了這麽一個黃毛丫頭,得罪一位靈力高強的修士,實在不劃算。
廚藝好的小女子哪裏沒有,離那件事尚有一月,此時,不如賣對方一個人情。
文管家又瞟了一眼俞衡渠和俞遠二人,如此品貌,渾身矜驕的清貴公子,沒準真是玉山道院的,縱然不是,怕也是大有來頭。
打定主意後,文管家拿出剛剛簽下的賣身契,直接在手中撕為兩半,口中恭恭敬敬道:“秦仙子誤會了,我等跟徐家兄妹并無關系。”
秦悅不料這管家如此識相,臉上冷意稍去,“即如此,便不關你的事了。”
文管家很是自覺,“我等這就走。”
見秦悅并不阻攔,更加證實了心中猜想,恭敬行一禮後,帶着身後的家丁立馬退去。
俞衡渠對着不遠處的韓補之點點頭,見他身後跟着些眼神詫異的上青宗弟子,略一眼後,依然站在秦悅身後,半分沒有要撇清的意思。
玉山乃玄門清流,而秦悅此舉多少有些出格,非君子所為。
上青宗的弟子驚訝歸驚訝,卻也不會沒眼色的湊上來指指點點,畢竟,黎家的事已經夠他們忙的了。
兩人互相點頭致意以後,韓補之帶着上青宗的弟子飛快消失在街尾。
而一心一意想着收拾徐端望的秦悅,壓根沒發現有熟人路過。
“這炷香快完了,徐端望你想好了嗎?”
秦悅咄咄逼人,顯然并不打算輕輕放過徐端望此人。
她說過的,今日也要讓他嘗一嘗被人連累,賣身為奴的滋味!
徐端望在秦悅的靈力壓制下,戰戰兢兢跪在青石板上,額上滲出細密冷汗,只覺得身逾千斤,口中正在極力撇清道:“仙子繞命,打碎你平安扣的是徐端翠,你找她便是,跟我沒關系,不關我的事!”
秦悅冷哼,“跟你沒關系?你剛剛賣你妹妹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你直接一個手印便能将她賣了,她的事自然是你做主,我此時找你賠我的東西,沒找錯吧?”
“再說了,她一個小丫頭,值不了幾兩銀子,也賠不起我的東西,不找你找誰!”
徐端望語塞,腦中極力想着辯駁之詞,他能感覺到,這位仙子是真的想掀了他的頭蓋骨,為了活命,徐端望面色猙獰喊道:“我将她逐出徐家!”
他對着秦悅再次重複了一遍,“我現在就将徐端翠逐出徐家,她跟我再沒關系。”
徐端翠身軀一顫,一直低着的頭終于擡了起來,看向徐端望。
徐端望對上那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眸,眼神恨恨,如不是這死丫頭要跑,怎麽會生出這一番波折?
文管家已經走了,他的賭債怎麽辦?
他已經在人群中發現賭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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